史存明突然向前一窜,冲到玛尔佳氏面前,骈指向她的哑门穴一点,玛尔佳氏喝道:“小子!你敢无礼……”底下的话还不曾说出来,已经全身瘫软,扑通,跌倒在御榻上,阿布敏王子本来想手起刀落,把这好妃杀掉,可是回心一想,如果自己这样做去,更加坐实了罪名,反为不美,不如先把父王找着再说!他叹了一口气,收刀入鞘,向史存明说道:“明兄,看情形父王决不会不在寝宫里,可是这一刹那之间,父王到哪里去了?”
史存明倾耳一听,忽然笑了起来,他把断虹剑一指东面窗口挂的一道绿绒窗幔,说道:“不用找了!你父王就躲在这道窗幔后面!”那道绿绒幔由天花板垂下来,其长及地,可以隐藏得一个人,阿布敏王子立即过去把绒慢一拉,果然不出所料,君临廓尔额的国王阿泽登旺,呆呆的站在那道绒幔的背后。
阿布敏王子一见了父王,禁不住热泪迸流,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叫道:“父王,请赦臣儿惊驾之罪,臣儿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向父王面奏!”
他说到这里已经咽不成声,史存明忽然说道:“殿下!你别只顾跟皇上说话,你看看皇上的样子!”阿布敏王千立即抬起头来,向上一望,哪知道不望犹自可,一望之下,不禁吓一大跳!
原来阿泽登旺国王虽然是站着,却是面色灰暗,两眼无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好像一具活尸!阿布敏王子一骇非同小可!立即由地上跳起来,紧握国王的手,叫道:“父王!
你怎么啦?父王,你是不是给人家害了?”
史存明迈步上,向着阿泽登旺国王仔细一看,说道:“殿下不要着忙,皇上着了女妖巫的精神功,神智一时还未清醒而已!”
阿布敏王子道:“什么叫精神功?这是一种妖法吗?”史存明道:“那倒不是妖法,这是一种离魂大法,说真一点即是离魂病,一个有离魂病的人,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比如现在的皇上,你跪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你是亲生儿子哩!”
阿布敏王子看见一个精明强干的父王,变成了这样如痴如醉,厥如白痴的样子,立即明白过来了!这一定是女妖巫萨菩婆在自己闯入深宫的时候,施展离魂大法,把父王迷得半痴不醒,使好相哈延可以只手遮天,易子控制,阿布敏王子想到这里,十分愤怒,回过头来,向史存明问道:“明兄,我们用什么方法,教父王清醒过来,叫他明白妖巫好相狼狈为奸,垄断朝政的情形?明兄,事情急了,你想一想办法!”
史存明十分为难,因为依照昆仑派的“内阴神篇”说,萨菩婆的离魂大法,在天竺梵语里面,名叫“黑尔玛罕”大法,是精神功里面最厉害的一种,它可以使一个人昏沉迷醉三四天,尤其如果当受术人在饮酒之后被施展这种“黑尔玛罕”大法”这人至少要七天之后,方才可以醒转!至于解救之法,不是没有,却是颇费时日,解救的法子是把受术人放在一只大火炉旁边,生火烘烤,这时候着了迷魂大法的人,虽然在高热下,全不觉痛苦,不过这时候施用解术的人,也不能够轻心大意,最多在一顿饭的时候,就要离开火炉,再搬过一大块冰雪来,让受术人的脑袋枕在冰块上,过一顿饭时间,又要移去冰块,再用火炉,似这样的一冷一热,轮流交替,不能间断,要这样的经过一十二个时辰,受了离魂大法的人方才清醒过来,如梦初觉。
史存明知道自己和阿布敏王子身在禁宫之内,处在危难之中,哪里还能够这样好整以暇,用火炉冰块把国王救醒,何况冷霜梅不知到了哪里,吉凶还未可料呢?少年壮士略一沉吟,向阿布敏王子道:“殿下,你父王决不是一时半刻之间,可以清醒过来,闲话少说,我和你把国王带出皇宫去吧!”
阿布敏王子听见史存明说要把国王带出行宫,不禁吓了一跳,他知道史存明要把国王带出加德满都王城,这一着非常危险,倘若稍有差池,弑君罪名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千秋万世也洗刷不去,不过除了这个法子之外,也没有其他方法可想了!
阿布敏王子咬了一咬牙关,叫道:“好!咱们就把父王救出宫去!”
史存明一躬身,把阿泽登旺国王兜在背后,这时候的国王全身软绵绵的,任凭摆布,他和王子两人,一先一后,穿窗跳出,一溜烟也似的离开了寝宫,说时迟,那时快!
史存明刚才背着国王跳上瓦面,四方八面已经响起一片呐喊声音来,叫道:“不好了!
刺客把皇上劫走啦!快截住他!大家快来救驾!”
这几句话一喊,前后左右嗤嗤连响,飞过无数箭雨来,支支向史存明身上攒射,史存明本来不怕这些弩箭,可是恐怕这些箭矢射在阿泽登旺国王的身上,自己就要平白担上弑看的罪名,少年壮士立即用左臂抱着国王,右手展开断虹宝剑,史存明使出“飞龙剑”法,剑光挥挥霍霍,剑影错落纵横,舞成了一道光墙,把四方八面射来的羽箭,纷纷拨落,史存明正在格打箭支的时候,耳边忽然听见阿布敏王子“哎哟”的一叫!
史存明大吃一惊,急忙回头看时,原来阿布敏王子挥刀向前,要想夺路,冷不防侧面嗤嗤两响,射来两支羽箭,阿布敏王子一听见箭风响,立即回刀一格,只听当的一声,第一支箭射在刀刃上,火星乱喷,被他格了开去,可是第二支箭呼的飞来,穿中了阿布敏王子的右肩,险些儿没有把他的肩骨射个对穿,阿布敏王子哎哟一叫,当堂屈下左边单膝,跪在瓦面之上,史存明赶忙飞身过来,叫道:“殿下,你怎样啦?可有射中要害没有?”
阿布敏给这一箭伤得很重,鲜血由肩后创口里汩汩的流出来,披肩已经染了一大滩殷红血渍,史存明正要动手给他包扎伤口,说时迟,那时快,背后呼的一响,又是一支弩箭向阿布敏王子背心射到,这一箭想来是宫廷高手所发,十分急骤,史存明回剑一撩,断虹剑寒光闪处,把这支箭齐中砍成两段,接着又是嗤嗤几箭,连珠飞到,史存明左遮右挡,阿布敏王子已经疼得仆倒在殿瓦上,史存明暗里叫苦,想道:“苦也!他两父子一个受伤,一个痴呆,我怎样把他们带出皇宫去!”
他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看见对面殿顶人影一晃,飞起两个人来,史存明不禁一怔,以为敌人飞身朝自己扑到,正要展剑相迎,谁知这两人一个倒栽葱跌了下去,摔在殿前的天阶上,跌得头破脑裂!
惨叫一声,便自呜呼送命,接着嗖的一响,一个人影像飞鸟也似的,由半空落下来,轻飘飘的落在殿角上,原来是潇湘仙子,她肋下还挟着昏迷不醒的黛丝丽公主!
史存明不禁大喜,急忙叫道:“前辈来得正好!咱们合在一起夺路!”
潇湘仙子在史存明、阿布敏王子窜进寝官的时候,她一心记挂着自己的师姊冷霜梅,便把黛丝丽公主负在自己背后,施展开陆地飞行功夫,在尼泊尔皇宫兜了一个圈子,只见各处宫殿楼台,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厮杀动静,冷霜梅不知到哪里去了。
潇湘仙子虽然十分焦的,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返回原处,看见寝宫四面布满武士,弩箭乱飞,寝宫殿顶上蜷仗着两个人,正是史存明和阿布敏王子,阿布敏王子还像受了伤,萧玉霜心里一急,马上一个飞身直掠过去,抓住两名伏在殿顶的武士背心,向天阶下掷了过去,砰砰两声大响,竟把这两名武士摔得筋断骨折,死于非命!
潇湘仙子跟踪直掠过来,和史存明等合在一处,看见阿泽登旺国王痴痴呆呆,阿布敏王子身受箭伤,血流如注,不禁大吃一惊!
萧玉霜立即伸出右手食指来,向王子的“血阻穴”一戳,闭住血脉,阻止鲜血外流,然后把他由地上抽起,握住他的臂弯,喝一声:“起!”飞身跳落平地。别看潇湘仙子带着两个人,仍旧身轻似叶,史存明也把国王负在背后,起落如飞,朝着皇宫外面飞奔过去。
宫廷里面的武士看见史存明挟了国王逃走,纷纷现身堵截,弩箭宛似飞蝗一般,嗤嗤嗤,四面八方射来,萧史二人跳高窜矮,掌打剑劈,拨落了无数弩箭,打倒了二三十个武士,一溜烟出了皇宫,飞身跳过王城城墙,史存明道:“萧女侠,咱们把国王安置在哪里?”
潇湘仙子还未回来,阿布敏王子叫道:“咱们奔到玉塔山去!”
史存明猛然醒悟过来,玉塔山是自己和孟丝伦诛除黑蟒的地方,也是女妖巫萨菩婆昔日的巢穴,奇峰峭拔,可以扼险而守,把国王和玉子安放在那里,最好不过。
史存明道:“哦!玉塔山吗,山上有一座玉塔可以藏身,萧女侠,咱们快去!”
潇湘仙子和史存明恍然大悟,出了加德满都王城,直奔向玉塔山不提。
再说冷霜梅在皇宫镜殿里,中了埋仗,被萨菩婆骗入机关室里,整间房子下沉,女妖巫知道她有一身武功,寻常的法子决然弄她不死,索性开放水库,使大量洪水涌入室内,淹浸了整个机关室,以为这样一来,冷霜梅即使有绝世奇功,也要淹死在机关室里面了!
哪知道冷霜梅在巴颜喀喇山星宿海练技的时候,得到金光道人密宗气功真传,她有一种闭脉换气本领,可以沉落水底,一日一夜,经过一十二个时辰,仍然可以生存,当年她潜下飞鲸岛恶龙潭,揣摩石碑上大阴神篇的碑文,也是这个方法,冷霜梅起先盘足跌坐在水底,过了约莫一顿饭的时候,她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在水底这样坐着,敌人瞧不见自己,怎会上当?
冷霜梅立即把宝剑插在腰间,任由身体放软,让水流的浮力,把自己浮到水的上层,因为这间机关室充满了水,连一寸间隙也没有,所以冷霜梅要装出自己被浸死的样子,十分困难,她一面要屏息呼吸,一面要保持身子挺直,全然不动,吃苦之处,可想而知,似这个度日如年的,足足过了四个时辰,小圆洞发出人声,说道:“国师爷,那女贼全然不动,想来已经死多活少了!”
这两句话说过,接着是萨菩婆的口音,说道:“那女贼死了吗?我看未必,一个精通内功的人,纵使完全不会水性,也可以水里生存几个时辰,再过六个时辰,让她的尸首发胀了,方才把她捞起来吧!”
冷霜梅心里暗骂,好个好猾的女妖巫,真个心思细密,一个人落在水里,被水淹死,至少要经过一十二个时辰,(即是一个对时)尸首方才发胀,发胀之后,才可以浮上来,自己并不曾死,好端端的,怎会全身发胀呢!
说一句老实话,自己这一种闭脉换气的功夫,充其量只可以在水中支持十四五个时辰罢了!
倘若萨菩婆把心一横,让自己在机关室里浸上三四天,假死也要变成真死!
她在情急之下,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首先把自己的躯体,向着水底沉了下去,大约挨了三个时辰左右,再由水底升到水面上来,冷霜梅在升起来的时候,张开嘴巴,喝足了一肚皮的水,这样一来,她的腹部便自隆然发胀,不过她这一下可要加倍吃苦,因为闭脉换气功夫,绝对不能够吸入一点水份,如果吸入水份,身体就要下沉,这种功夫也要失效。
冷霜梅喝了一肚皮水,拼命用吐纳导引的功夫把水份压在腹部,维持身子平衡,似这样的过了一个时辰,圆洞上辽望的人果然叫道:“国师爷,女贼的尸首果然发胀哩!”
萨菩婆听了这两句话,不禁大喜,凑近圆洞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在微光暗影里,只见冷霜梅的身体载浮载沉,肚腹隆了起来,分明是喝饱了水的样子,不禁大喜,立即叫道:“薛阿腾、竺法南,开放水闸!让大水流出去!”
薛阿腾竺法南是萨菩婆由天竺带来的助手,也即是刚才用斧盾合攻史存明的两个梵僧,他们听见国师爷这样一说,立即把水闸的关掣打开来,机关室里面的水立即浩浩荡荡,流下地底暗渠,水位也渐渐低落了,真个水来得快,退得更快,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整座机关室里面的水完全退净,涓滴无存,冷霜梅直挺的躺在湿淋淋的地上,萨菩婆估计她十成死了九成!
便向薛阿腾竺法南两人说道:“我把机关门打开,你两个下去把她的尸身扛抬上来,这女贼的尸首我还有用处,要快!”
冷霜梅躲在地上扮死,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自高兴,可是她仍旧屏息呼吸,一下不动,过了半晌,机关室的地下,发出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来,地板也起了猛烈的震荡,再过片刻,机关室顶的天花板,居然格格轧轧的移开,冷霜梅这时候才弄清楚机关室的本身,是一口绝大的铁皮箱子,怪不得整间房屋都是铜墙铁壁,没有一丝一毫的隙缝了!
女英雄暗里惊叹萨菩婆的心思灵巧,说时迟,那时快,屋顶天花板一移开,嗖嗖两响,两个人影疾如鹰隼,轻飘飘的,飞身跳落机关室里面。
跳下来的正是薛阿腾和竺法南两个梵僧,他们走到冷霜梅的身边,弯下身子,要看清楚冷霜梅到底是不是真正气绝,哪知道这两个梵僧才一弯下腰身,冷霜梅的肚腹倏的一缩一胀,樱口张处,呼的一响,把肚皮里面的水用内功逼出来,哗啦啦,一股水箭射在薛阿腾和竺法南的面上,别看寻常一股水箭,把两人喷得眼睛难睁,脸皮刺痛,他们吃了一惊,正要纵身后退,冷霜梅已经一个“鲤跳龙门”的身法,由地上翻起来,左手一伸,抓住了薛阿腾背心后面的“神堂穴”,右手一捏,抓住了竺法南颈骨后的“天柱穴”,机关室顶的人看在眼里,不由吓一大跳!
薛阿腾和竺法南两个梵僧的本领,虽然及不上萨菩婆,武功造诣也自不弱,本来冷霜梅不容易这样一跃而起,同时抓住他们两个,不过冷霜梅一来用假死法骗过他们,猝起暴攻,出其不意,其次冷霜梅临跳起时候,喷出肚皮里的水来,射中这两个梵僧的面门和眼睛,薛竺两人纵使武功更高,受了这下意外打击,少不免窒了一窒,高手抓人只是瞬息刹那之间的事,所以冷霜梅轻而易举的,一下把他们两个擒住了!
两梵僧还要用瑜伽收缩肌肉,挣脱冷霜梅的掌握,哪知道冷霜梅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物?
只一抓着敌人,金刚手的劲力立即由掌底透出来,使用大力金刚手法,兼用分筋错骨功夫,双手十指一钩一捏,这两种都是内家上乘的功夫,非同小可。 冷霜梅先刚后柔,先用“大力金刚手”一抓,再用“分筋错骨”法一捏,两梵僧哪里禁受得住,惨嗥半声,登时晕了过去!
冷霜梅一出手制住了两人,索性以人为盾,把薛竺两梵僧高举过头,向着室顶一跳!
当女英雄暴起抓人的时候,萨菩婆立时知道不妙,立即喝令武士按动键掣,把机关室屋顶闩回原状,仍旧像先前一样,把冷霜梅困回严丝密缝的斗室里,即使牺牲了薛竺二人的性命,陪她同死,也胜似纵虎出押,弄糟大事!
哪知道萨菩婆这座机关室,笨重异常,移开屋顶固然十分费事,要把它闩合复原,也不是一时半晌之间可以做得到!
冷霜梅在下面出手抓人,快如闪电,一刹那间,已经高举两个人肉盾牌,飞身跳了上来,这时候环绕在机关室顶上的,还有十几名天竺武士,完全是女妖巫的心腹,看见冷霜梅飞身上来,呐喊一声,刀剑齐举,不约而同的向冷霜梅身上戳到。
冷霜梅一声娇喝,把薛竺二人平着一旋,众武士恐怕伤了自己人,纷纷退后,冷霜梅星眸一闪,看清楚了四面形势,原来自己落在一座极大的圆穹形石室里面,机关室就在自己脚下,室顶和圆穹石室之间,纵横交错,蜘蛛织网也似的,贯连着七八根十数丈长的铁链,她到这时候方才明白机关室会下降的道理,如果那座圆穹石室等于一口水井,这机关室就是水井里面的一只吊桶了!
冷霜梅正要飞身窜上那些铁链,找寻出路,萨菩婆已经打了一个呼哨,向那些武士叱喝道:“没有饭桶,你们用得着顾忌他两个人的性命吗?一齐杀上!”
原来萨菩婆的生性最是阴狠恶毒不过,她知道冷霜梅虽然浸在水里十多个时辰不死,究竟经过大水泡浸之后,精神元气必定大受损伤!
只要集合众武士之力,上前猛攻,必定可以得手!
所以她说出这几句话来,那些天竺武士完全是萨菩婆引人宫中,豢养了多时的死党,立即一声呐喊,再次围拢过来,冷霜梅一声冷笑,她趁一个天竺武士挥刀扑前的时候,头颈向后一仰,猛地一个头锤,向那武士胸口撞了过去,要知道冷霜梅内外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这头颅一撞之力,沉猛异常,轰的一响,撞中那武士的胸坎,那武士的胸骨完全碎裂,登时送了性命!
冷霜梅用头撞人的时候,双脚也不闲着,左脚一起,又把一名武士踢得全身向上直飞起来,脑袋跟悬挂空中的铁链一撞,当当,头骨尽裂,砰的摔了下来,也自死去。
那些天竺武士看见冷霜梅用这样新奇的方法杀人,吓得心胆俱裂,呐喊一声,纷纷四散逃跑,冷霜梅长笑一声,把薛阿腾竺法南两个梵僧,向着地下重重一摔,然后一个飞身,向萨菩婆扑去,可是萨菩婆已经像一溜黑烟也似的,逃出圆穹石室去了!
冷霜梅双脚一点,用“燕子穿帘”的身法,拔起两丈多高来,伸手一把抓住铁链,身子在半空里打了两个秋千,看准了圆穹石室的出口,然后两手一放,身子一挺一窜,嗖声风响,活像一头大雁跳到石室出口,那里原来是御花园的一角,晨光裹微,原来自己在皇宫里混了一日一夜,足足挨了一十二个时辰,不知不觉是第三天的清晨了!
冷霜梅还要打算到别处去,寻找萨菩婆的下落,哪知道她刚才演了两次飞身窜跳功夫之后,忽然觉得头脑晕眩,全身酸软,冷霜梅试着一运气,发觉自己呼吸重浊,不由吃了一惊!
因为她在假山石洞里,运用内功辟除药蜂螫刺之毒,已经损耗了不少元气,再次误陷在皇宫的机关室里,被大水淹浸了十几个时辰,虽然用闭脉换气的功夫,保存性命,可是也大大的损害了本身真元之气,如果再跟别人战斗下去,不难虚脱晕倒!
冷霜梅咬了一咬银牙,心中想道:“便宜了这老妖妇!还是逃出皇宫,找地方静坐半天,恢复元气再说!”
她立即一纵身离开御花园,几下起落之间,去得没影无踪!
再说史存明和潇湘仙子两人,背着如痴如醉的尼泊尔国王阿泽登旺,疯疯癫癫的黛丝丽公主,以及带着受了箭伤的阿布敏王子,在原野里飞驰奔跑,不到一个时辰工夫,已经来到玉塔山下面了!
史存明望见那一座白石宝塔,矗立在朝阳光影里,衬着彩云绚烂的天空,苍翠如黛的峰峦,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雄浑气概,潇湘仙子跑到山麓之下,突然止步回头,问道:“殿下,圣岩坐落在本山哪里?”
阿布敏王子道:“哦!圣岩就在玉塔矗立的那座山峰背后,由左边的山坳翻过去便是!”
原来这圣岩在廓尔额有一个掌故,据说一千多年以前,廓尔额本身还是一片荒凉的高原山地,没有人烟,当时有一族人由西藏翻越过喜马拉雅山到尼泊尔来,一直走到现今加德满都王城的境地上,骄阳如火,大家的食水完全喝得干干净净,个个走得筋疲力尽,前路茫茫,坐在玉塔山麓之下,眼看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当时有一位年老的族长,突然想出一个主意来,叫大家祷告天神,求神灵的指示,说也凑巧,他们跪在地上默祷了不久,山上轰隆连声,流下一股清泉来,大家得到这股泉水,登时绝处缝生,勇气大振,立即喝饱水,爬到山上一看,原来山峰背后有一片水草丰盛的平原,野羊成群,地土肥美,这一族人喜出望外,立即在这里定居下来,首先在山下建立城告,就是加德满都王城的前身,这一族人也成为廓尔额族的祖先了!
后来他们把清泉流出的山洞,称做圣岩,圣岩后有一股清泉名叫圣泉,尼泊尔每逢一个新国王登位的时候,必定派遣专人爬上山上,汲一桶泉水下来,当众喝下,并且洒遍皇宫的金銮殿,这个仪式千百年来,世代遵行,牢不可破,可是除了国王登位汲取圣泉之外,还有一个古怪风俗,那就是尼泊尔历代每一个国王死了之后,他的臣下必定把故皇生前最钟爱的一件宝物,派一一位大臣带上圣岩,投入圣泉里面,这大臣抛了宝物之后,立即自刎而死,决不生还下山,虽然这样,朝中每一个大臣都以为自己能够死在圣泉旁边,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所以圣泉水底,珍宝累累,但是廓尔额全国人没有一个敢私自到圣岩去窥伺宝物的,可说是奇异风俗之一了!
史存明听了阿布敏王子的指示,他和潇湘仙子两人,轻身提气,攀滕附葛,因为带了三个不会轻功的人,(有两个还是痴呆昏迷的,连爬山走路也不会,就像废人一般)份外觉得累赘,足足爬了半天,直到烈日当空,时间到了午牌,方才攀过玉塔峰后,这里果然有一座极大的岩洞,石色如墨,寸草不生,岩洞的左前方,果然有一潭清冽的泉水,这水潭的表面不过十六八丈方圆,泉水清可见底,一串串的气泡,像无数珍珠般,由潭底冒上来,潇湘仙子把阿泽登旺国王和黛丝丽公主放下,向史存明说道:“明儿,他们父女两人,完全是着了女妖巫精神功的茶毒,迷失本性,我们先把他两父女的神智弄清醒再说!”
史存明皱皱眉头说道:“前辈,我何尝不知道他们着了妖巫的精神功,黛丝丽公主方面除了精神功之外,萨菩婆那妖妇可能还给她服下药粉,这个恐怕要冷女侠解救才行,至于国王本人,只是着了妖巫的离魂大法,还比较容易着手解救,可是照内阴神篇的法子,要用烈火烤烘,雪块冰冻,荒山野岭之中,哪里来的火炉?哪里来的冰块?”
潇湘仙子道:“你真是个傻子,事急从权,你把国王放在地上,到附近砍些柴草来,生起火堆,这不是火炉吗?眼前这一潭泉水,冰凉透骨,把国王的头浸入泉水里,不是现成的冰块吗?似这样的弄一十二个时辰,国王不是照样可以醒转过来吗?怎会没有法子呢?”
史存明恍然大悟过来,笑道:“有理有理!咱们马上行事,先救醒国王再说!”
他们两个合手合脚,先把黛丝丽公主放在圣岩山洞里面,又给阿布敏王子裹创敷药,然后在圣岩前的草地,捡拾枯枝干柴树叶,堆在一起,潇湘仙子由兜囊里取出火石,敲出火星,点起火来,刹那之间火光熊熊,史存明把国王脑袋移近火堆,任由火光烤烘,过了一顿饭时时间,阿泽登国王嘴唇微微翁动,头上冒出汗珠,萧玉霜道:“明儿!是时候啦!把他浸入圣泉里吧!”
史存明霍地站起身来,把国王抱到潭边,倒提着他的双腿,头下脚上的将阿泽登旺国王脑袋浸入泉水里,及鼻而止,浸了一阵,又拿到火堆旁边烤烘,潇湘仙子负责添旺柴火,他们两个通力合作,一忽儿把国王移到热腾腾的火堆旁边,一忽儿又把他倒转头来,浸入冰凉贬骨的寒泉里,似这样的轮回了二十多次,阿泽登旺国王发出微微叹息的声音,双目仍然紧闭,潇湘仙子一从下,面有喜色,说道:“明儿,咱们再努力几个时辰,国王一定清醒过来了!”
这时候红日已经西落,夜风陡起,史存明看见点火的柴草烧得差不多了,近处的草木已经砍完,要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砍伐,少年壮士忽然想起阿布敏王子敷了药之后,已经止血,何不叫他过来帮忙捡拾柴草呢?
史存明正要喊阿布敏王子过来帮忙,冷不防圣岩山边,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分明有一队人赶到!
史存明吃了一惊,嗖的拔出断虹剑来,抢到圣岩左边,跳到一座岩石上面向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在玉塔峰山麓下面,出现一大队人马来,先行的几匹骑马,马背上坐的全是宫廷武士,后面的全是御林军,刀枪耀眼,兵甲锵锵,看去至少有五六百人,当先一匹高头大白马上,坐了一个军官装束的汉子,史存明认得这军官是尼泊尔御林军统领鲁康哇,这人是廓尔额最出色的勇士,惯使对金背狼牙棒,真有万夫不当之勇,鲁康哇并不打紧,最怕是萨菩婆本人到来,事情就要棘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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