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的空气忽然凝结起来,洪彪的脸色苍白,全身松软的几乎没有力量支持着自己,他怕这种场面,眼前他必须要面对这个事实,如果花粉夫人和洪天霸朝了面,受害最深的当然是自己,他的身世很快的就会被证实……
左北海的伤不轻,虽然他拔出了断矛,那股血还是流个不停,他痛苦的捂住伤口,眼神一直瞄向正要进来的洪天霸脸上,洪天霸寒着一张脸,早已看清楚庙里的惨景,当他目光落在花粉夫人的身上,他也有些震荡和激动,在这一生中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花粉夫人,他很明白这个女人的出身来历,他更了解她那讳莫如深的那身武功。
扫把星希冀的望着洪天霸,只望洪天霸能解他的困厄,但洪天霸正眼也没瞧他一下,甚至像是陌生人一样,扫把星心底凉了半截,鼻子里故意哼了一声,那是要引起洪天霸的注意,但他的心却枉费了……
那妇人冷冷地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洪天霸嘿嘿两声。
道:“夫人容颜依旧,这—向可好?”
花粉夫人冷声道:“我很好,还没死,他也不赖,居然当上大洪门的门主,洪天霸,我不想再提几十年的往事,但有几件事我们必须要澄清—下……”
洪天霸是老江湖了,花粉夫人所指的事,他肚子里最清楚,他不愿谈这件事。
脑海里意念飞闪,道:“夫人,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及干什么?我大哥纵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他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再谈无益,你既然来了,老夫当尽地主之谊……”
花粉夫人哼声道:“你怕我提这件事……”
洪天霸嘿嘿地道:“夫人,我终究是个外人,你和我大哥的事,我不愿意置评,谁是谁非那也是些陈年滥帐,我大哥已入土为安,再扯下去,也无法将他从土里挖出来……”
他是个厉害角色,在这节骨眼上,将事情推的干干净净,仿佛与他毫无关连,完全置身事外,花粉夫人却丝毫也不放松。
她咄咄逼人的道:“洪天霸,我的孩子呢……?”
洪天霸心中一震,面上略为一变。
道:“孩子,什么孩子?”
他干脆糊涂到底,一推六二五……
花粉夫人叱道:“你真健忘,姓洪的,你亲手抱去我的儿子,说要交给洪展云,人呢?我的儿子呢……”
洪天霸知道她是紧追不放,再装下去反而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他长吸口气,面上故意露出很难过的样子,道:“夫人,你不说,我真不想跟你谈这件事,那孩子我在带回来的路上,不幸得了风寒,当时风雪交加,离城镇遥远,要请郎中都来不及,所以……他死在路上。”
虽然他是满口胡说,花粉夫人听得还是心弦震荡,毕竟洪天霸说的是他儿子,她粉面剧变,颤声道:“谁能证明你说的……”
洪天震嘿嘿地道:“扫把星很清楚……”
扫把星捏在夫人手里。
闻言一震,道:“我……”
花粉夫人用劲一捏。
道:“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扫把星只觉全身骨头像散了一样,但痛得额头冷汗直冒,心中顿然涌出一股无名的恨意,偷偷瞄了洪天霸一眼,只见他无动于衷,对自己的生死似乎全不放在心上,有种被愚弄的念头浮现脑际。
他痛声道:“我……我……”
洪天霸嘿嘿地道:“夫人,他不敢说……”
花粉夫人一怔。
道:“为什么不敢说?”
洪天霸冷冷地道:“如果他实话实说,怕你杀了他,这也难怪,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孩子已死,在愤怒之下,很容易迁怒别人,扫把星很知道保护自己,所以他不敢说真话……”
花粉夫人冷冷地道:“姓洪的,你好厉害,逼我杀了扫把星,然后让我自己陷于半信半疑的状态下,可惜你的心白费了,经过这许多年的历练,我的火气已不复当年那么激烈,今日我若不将真相揭开,决不会轻易罢手……”
洪彪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道:“爹,我们走吧。”
洪天霸借机道:“我们是该回去了。”
他目光一瞥度小月,道:“你就是掳我儿子的人?”
度小月哈哈大笑道:“应该说我就是你要追杀的人,洪朋友,咱俩之间,有着太多解不开的结,你是要今天算,还是……”
洪天霸冷冷地道:“老夫今天没有这么多功夫跟你磨蹭,不过你如果真要与老夫作对,自己最好掂掂份量……”
他转头向洪彪示意,道:“彪儿,扶北海起来,咱们走……”
那扫把星一听急了。
高声道:“洪门主,我呢?”
洪天霸长吸口气。
道:“既然夫人要留下你,老夫也没办法解救你,夫人与老夫渊源颇深,她要向老夫借个人,老夫总不能说不……”
这几句话可说的扫把星透心凉了半截,他是个聪明人,顿时想到洪天霸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要牺牲自己了,恼火的呸了一声,道:“洪门主,你原来是这种人!”
洪天霸冷冷地道:“扫把星,你不是发过咒,赌过咒,要为老夫做任何事?现在正是你为老夫做事的时候,应当如何取决,全在你一念之间,老夫还需要说的更明白吗?”
扫把星惨笑道:“洪门主,你这是置我于死地……”
洪天霸面上冷冰冰的道:“话多了总会惹火上身,扫把星,你多斟酌……”
度小月哈哈大笑道:“扫把星,你的洪门主早已替你铺好了路,说实话也是死,说假话更是死,他不牺牲你又如何来掩饰自己,如果我是你,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大伙一块死……”
洪天霸怒视度小月一眼。
道:“你在离间我们……”
哼地一声。
度小月道:“姓洪的,你那一套我早摸清楚了,你怕谈当年事,怕揭开你宝贝儿子的秘密,所以你要让扫把星背这黑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如果你救扫把星,表示你怕他说出真相来,不救他,才显的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洪天霸,你果然是个老狐狸,藏的越好,破绽愈多……”
洪天霸神情略异。
道:“姓度的,你满嘴胡说,老夫会记下这笔帐……”
度小月不屑的道:“我俩的帐早已算不清楚了,再多几件又有何?洪天霸如果咱们今日做个了结,在下奉陪……”
洪天霸可是聪明人,他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一个花粉夫人已令他头痛了,再加上个度小月,今日胜算有多大,他自己都没把握。
他嘿嘿一声道:“彪儿,有话回去说。”
花粉夫人怒声道:“通通不要走!”
洪天霸哼声道:“夫人,我已够忍让了,别以为你和我大哥有那么一层关系,我就怕了你,老实说,当年的事已是过往云烟,老夫早将它忘的一干二净,你又何必重复再提,那样对我们双方都不是有益的事。……”
花粉夫人道:“我要我的儿子。”
洪天霸哼声道:“我说过,已死了。”
施梦玲一向性烈暴躁,闻言跳起来。
道:“就凭你一句话,说死就死了,好,我们姑且相信你,他在哪里死的?你埋在什么地方?总有个交待吧。”
她的话像连珠炮似的咄咄逼人,洪天霸对这个明艳的少女还真有点头痛,他面无表情淡然道:“一个不足月的孩子,随便扔在乱葬岗里,只怕早喂了狗,老夫俗务缠身,谁又记得扔在哪里……”
施梦玲叱道:“你该死!”
她身形在刹那间掠起,手中的寒剑在瞬间刺出,此刻在愤怒的情形下出手,出手可谓快极狠极,洪天霸果然有一手,在仓促间,略移身形,已避开飞来的一剑。
他说声道:“夫人,令嫒好剑法。”
花粉夫人立刻叫道:“玲儿,不可无礼。”
施梦玲一收剑。
道:“娘,他说话好苛薄。”
花粉夫人眸光凝注在洪彪的身上。
道:“他是不是我儿子?”
此语一出,洪天霸心弦剧烈的颤动了一下,连声道:“不是,不是,他是老夫的独生子。”
洪彪惶恐的有些悚然,他最怕面对这个问题,可是花粉夫人紧迫不放,非逼出个结果出来不可,他愈听愈怕,不禁急得额上见汗。
花粉夫人哼了一声道:“那好,既然是你的儿子,我就杀了他。”
谁也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人影也不过是像惊虹一瞥似的那么快速,已将洪彪擒在手中,洪彪挣脱半天,只有白费力气,道:“你,你……”
洪天霸纵是老江湖,历练多,机智快,也没有料到花粉夫人会突然出手擒下洪彪,他想抢夺回来,已经失去了先机。
急声道:“不准伤他——”
花粉夫人冷冷地道:“可以,你把我儿子找回来,我就放了他……”
洪天霸叱声道:“我的人全在庙外面,我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会不顾生死的冲进来,夫人,那样双方都会伤亡惨重,你不会让你的女儿也死在这里吧!……”
花粉夫人怒声道:“我儿子都没了,还在乎一个女儿?姓洪的,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手下到底有多少能耐,敢在老娘面前耍狠……”
洪天霸眼珠子一转。
道:“夫人,咱们谈个条件吧!……”
花粉夫人冷冷地道:“什么条件?”
洪天霸沉思道:“五日后你来我洪家大院,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你先把我儿子放了……”
花粉夫人仰天长笑道:“老洪,这是小孩子玩的把戏,老娘不兴这套,几十年前你拆散了我们夫妻,现在又出阴谋诡计的想害人……”
忽地—一
洪彪的手上多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那是平日他带在身上的武器,此刻他紧握在左手,匕首已指在花粉夫人的胸前,施梦玲已发现危急,尖声道:“你敢……”
度小月晃身道:“畜牲,她是你娘……”
花粉夫人却惨然一笑。
道:“也好,你杀了我吧!”
她依然抓住洪彪的右手,丝毫都没有抵抗的意思,以她的武功只要略施手法,就可拍落洪彪手中的匕首,但她没有,她只是很平静的望着洪彪……
汗珠自洪彪的额上渗下来。
吼道:“谁都不准过来。”
洪天霸却嘿嘿地道:“干的好,彪儿,你不愧是洪家子弟,当下手的时候莫犹疑,失了机会再后悔也没用了……”
洪彪苦涩的道:“爹,你要我杀她……”
洪天霸目光一寒。
道:“大丈夫处身立世,决断往往在一瞬间取决,彪儿,未来将有很多横逆,你必须要扫除所有的障碍……”
洪彪仰声大笑道:“爹,你的心好毒……”
洪天霸一震。
道:“孩子,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洪彪的目光刹时落在洪层云的灵牌上,他目中淌下了泪水,那股良知如洪水似的在他胸中漩荡,他高声的道:“你明明知道洪展云是我爹,你却制造机会让我杀了他,使我犯下滔天之罪,永无法弥补的大罪,现在,你又要我杀我娘,爹,你居心何在?你真的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禽兽不如的畜牲吗?”
字字含泪,句句泣血,毕竟洪彪尚天良未尽,他忽然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在无知中犯了大错,已让他遗恨终身,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他不能再错下去,他伤心的想哭,恨自己生在这个世上……
洪天霸低声道:“彪儿,你是我儿子……”
摇摇头。
洪彪哭道:“我不是,爹,我早知道了,你的手扎里早将我的身世写的明明白白,虽然那里面没有写出我的父母是谁,但已说的够清楚了……”
洪天霸变色道:“你偷看爹的秘密……”
洪彪哭道:“那也是在偶然的机会里,爹,我不怪你,毕竟你养育了我,传给我武功,教导我一切。……”
洪天霸略略舒了口气,道:“那好,咱们父子可以重新来过。……”
他虽是一方枭雄,毕竟洪彪是在他的调教下长大,在十几年的生长里,父子两人无形中建立起一股深厚的情感,他倚仗洪彪为左右手,为自己的心腹,当然他不愿这样失去他。
苦涩的一笑。
洪彪难过的道:“爹,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件事如果不揭开,咱们还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和谐,现在我俩心中都有了疙瘩,要再像从前那样过日子不容易喽……”
洪天霸急声道:“不会,别说傻话,毕竟你是我的儿子……”
花粉夫人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道:“孩子,跟娘回去……”
洪彪厉声道:“娘呀,这更不可能!”
花粉夫人一怔道:“为什么?”
洪彪泪水如泉的涌出来,道:“你虽然生下了我,可是却狠心的丢弃我,没有养育过我一天,我想请问你,你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我后,又为什么要抛弃我,娘呀!娘呀!我好恨……”
字字句句如穿心之矢,刺的花粉夫人脸色苍白,混身颤抖,她再也克制不住那股悲丧的心绪,搂着洪彪哇哇地哭了起来,孩子说的可没错,生他就该养他、育他,而自己在小时候抛弃了他,而他是生是死的活着,做母亲的的确是不该……
她颤声道:“孩子别说了,这是娘的不对……”
洪彪将花粉夫人推开,道:“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不该来这世上……”
他望着手中森寒的匕首,目中露出厉怖之色。
花粉夫人惊声道:“孩子,你想干什么?”
洪彪颤声道:“娘,请受孩儿一拜……”
他真的跪下去向花粉夫人磕了三个头,然后,他站起身来又向洪天霸跪下了,道:“爹,这是谢你养育的恩情……”
洪天霸可没想到洪彪会有这种怪异的举动,他刚伸手去扶洪彪,洪彪已一刀划过来,道:“别碰我。”
洪天霸只好急忙缩回手中,让洪彪磕了三个头,洪彪跪在地上,面上冷怨地道:“洪天霸,你虽然养育我将近二十年,但你不该让我杀了生我的爹爹,你陷我于不仁不义,使我无法做人,纵然我娘能原谅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但我又不能替爹报仇,我更不能杀害养我的人。……”
洪天霸今日绝没料到平常温顺乖巧的彪儿敢直呼其名,更没料到他还数落自己的不是,他暗暗的叹了口气,脑海中疾快的忖道:“毕竟是别人的孩子,养了他的人,养不了他的心,这真是奶娘抱孩子——人家的……”
情念未逝,他急忙道:“孩子,别说了……”
洪彪惨笑道:“是不说了,将来你想听也听不到了……”
话语未落,那锋利的匕首已戳进他的胸前,这个变化快的令人意想不到,旁边的人想救都来不及,血水一涌,洪彪已仰身翻倒地上。
施梦玲泣道:“哥——”
花粉夫人跃过来抱住洪彪,颤声道:“孩子、孩子……”
洪彪惨笑道:“娘……”
花粉夫人泣道:“你为什么要做傻事……”
洪彪叹声道:“我怕……做噩梦……娘,我活着比死还痛苦,爹……是死在……我手里……那是天理难容的事……”
人毕竟异于禽兽,在人性的涵盖里,有着善良的一面,有着天良的发现,洪彪到底不是大奸大邪之人,当他想通了道理,他的良知被激发出来了,良心的谴责使他如遭蛇噬般的啃啮着他……。
夫人面上忽然罩满了层层的杀机,她扶着这个既陌生又似亲切的儿子,发出一种幽冷的话,道:“孩子,你不能杀死养你的人,但是娘可以,是谁让我们的家弄成这样,是谁拆散了这个家,孩子,娘要开杀戒,娘要为你爹报仇……”
洪彪颤抖的道:“娘……不要……娘……”
施梦玲抹干了眼泪道:“我要替爹报仇……”
她霍地挥洒出长剑,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片片剑影像冷光样的在空中泛射,双眸布满了红丝,一股逼人的杀意自她脸上闪现出来,是那么令人惊骇。
而洪天霸却悄悄的溜了,谁也没有留意他是何时走的,施梦玲怒吼道:“狗东西,你跑不了!”
度小月冷声道:“他跑不了,他有家有业,我们找上门去……”
庙外传来洪天霸的话声,道:“谁说我跑了,姓洪的没了儿子,也就没了希望,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今日我要你们通通死在这里。……”
施梦玲怒叱道:“杀了这没人性的东西。”
扫把星此刻被点倒地上,他距离花粉夫人最近,望着花粉夫人那深沉的杀机,不禁吓得魂飞胆裂,大声的叫道:“洪门主,你救我!”
花粉夫人猛地回头,叱道:“你和他狠狈为奸,留你不得!”
手掌劈了出去,就那么轻轻一挥,那股劲道已将扫把星劈的脑浆四溢,鲜血喷淋,听到扫把星的惨叫,庙外被这声惨叫所惊骇,已有人冲了进来。
度小月挺身而起道:“不怕死的尽管进来……”
只听一个幽冷的话声道:“洪门主,说话之人可是度小月?”
只听洪天霸嘿嘿地道:“不错,不错,就是那小子。”
先前那话声聒噪地怪叫道:“他妈的,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是个只会说大话的缩头乌龟,躲在女人的被窝里,称他妈的英雄,有种和我唐大山比比……”
度小月闻言怒声道:“我操,你这王八蛋,我不剥你这张熊皮就不姓度,你等着,姓唐的,我让你知道什么人该受什么罪,什么娘养什么儿……”
他稳重的跨了出去,空中闪过一片光雨,是一片有毒的暗器,剑影在闪烁中歇止,那片暗器全给度小月击落在地上,怒叱一声,他骂道:“你娘个屁,姓唐的,你只会暗箭伤人……”
站出门口,度小月已看清眼前站着两个身穿黑袍的魁梧汉子,正以逸待劳的守在庙前,而在四周却站满了数十个持剑的劲装汉子,他们俱怒视着度小月。
而洪天霸却悠闲的陪伴着一个满身红袍的怪异汉子,还在闲话家常样的指指点点,这说明洪天霸所陪伴的人,定是个不容忽视的一大霸主。
唐大山站在右边,见度小月出来了,哼声道:“你就是度小月?”
度小月不屑地道:“你这满嘴不长毛的东西,大概就是姓唐的,刚才你嘴里不干不净,我要打掉你那满嘴的狗牙。……”
唐大山嘿嘿地道:“姓度的,你也许不知道我兄弟是什么人,所以你才敢这样嚣张的吹大牛说大话,我俩是……”
站在度小月身后的施梦玲早红了眼,道:“度大哥这两个东西交给我,他们在巴陵一带可是出了名的恶魔,多少良家女子害在他俩手里……”
度小月哦了一声道:“他们该死……”
唐大山嘿嘿地道:“姑娘,你认识我兄弟……”
施梦玲杀机布面,恨声道:“不错,你叫唐大山,他叫唐大石,姑娘早认识了,可惜,你们认识姑娘我是你们自己倒霉……”
唐大石推了唐大山一下,道:“老哥,这娘们长的这么标致,嘿嘿,我可舍不得一下子弄死她,嘿嘿,至少她要陪我们兄弟。……”
唐大山嘿嘿地道:“当然,当然……”
他俩在巴陵一带自高自大,哪会将一般江湖人放在眼里,施梦玲长的娇小柔弱,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两人尚在说笑之时,施梦玲已恨声道:“你们该死!”
她的剑挥洒的太快了,场外的人也只不过是看到一片剑光而已,快的令唐大山和唐大石几乎着了她的道儿,这两人能在巴陵一带称雄,手底也并不含糊,虽然在急切间出手,也有相当的狠着,双双避开,两人身形如矢样的自左右挥剑切入,也是快的离奇。
施梦玲是愤怒填胸,在意念间只知道要杀尽眼前的敌人,出手就不够冷静,虽然全施杀手,但始终没办法伤了对方,殊不知她犯的还是兵家的禁忌。
唐大石嘿嘿地道:“真想不到她还挺辣的呢!”
两人似有默契,在这两句话的同时,左右同进,剑光在闪电间斜切而下,逼得施梦玲不得回身自救,她突然大叫一声,倏地剑随人走,猛刺唐大石的小腹。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唐氏两兄弟可没料到她会拼命,逼得双双后退,可是施梦玲的剑式本来就是这种拼命招式,敌人只要一退,她的剑招威胁更大。
“呀!”地—声惨叫……
唐大石的那个小腹已被施梦玲的剑光刺了一个洞,一个鲜红的血洞,施梦玲根本不将剑刃拔出来,而往上一挑,唐大石的小腹被拉开了,他痛的弓着身子往外翻去,惨嚎不已。
唐大山颤声道:“你……你好狠?”
施梦玲冷怨的道:“你也跑不了。”
她杀气毕露,根本不容唐大山有喘息的机会,是那么快速的直逼唐大山,这又是一招霸道的剑式,吓得唐大山速速后退,可是她的剑有如磁铁般的紧贴着地,逼得他根本无路可退。
唐大山愤怒的连发两剑,道:“我操你……”
此脏话尚未消逝,眼前的剑气已逼临面前,他苍白的怒吼一声,手中的冷剑在瞬眼间递了出去。
空中响起一声大喝道:“住手!”
一团红影似空中坠落的火球,那么快速的滑落,施梦玲只觉全身在一股劫道下,她急忙撤剑,欲退避开来,但对方的劲道太强太猛了,吓地一声,将她击出五步之外,她被打得哇地一声,张开小口吐出一口鲜血。
而唐大山已捂住双目,大声道:“我的眼睛,我的两眼瞎了。”
沿着他的指缝,两股血水缓缓流下来,他痛的在地上惨叫,显然刚才施梦玲的剑尖已戳在他的两目之间,这种手法看得场中之人俱是毛骨悚然。
度小月急忙去扶她,道:“施姑娘,你怎么样?”
施梦玲嘴角噬血道:“他是谁?居然能一掌伤了我……”
那满身红袍的老头子此刻很怪异的望着施梦玲,他就是洪天霸刚才陪伴的红衣人,他目光自施梦玲身上收回来,冷声道:“姑娘好毒的手段。”
施梦玲厉声道:“你不会比我慈悲多少,刚才你偷袭的手段并不高明,虽然你伤了我,我可不认为就是输给你。……”
那红袍老人这时站的更近了,施梦玲和度小月这才看清楚,这老人双目深陷,满脸的凹坑,那张脸本来就很长了,再加上这一脸的麻子,看了使人觉得怪怪的。……
红袍老人冷冷地道:“你施的地煞剑,可是姓施……”
施梦玲讶异的道:“果然好眼力,能认出我家的地煞剑法……”
红袍老人哼地一声道:“小小年纪以这种家传的狠毒剑法伤人,只怕你家大人没将你教好,老夫欧阳不悔可要教训教训你。”
施梦玲闻言怒道:“不要脸大欺小……”
欧阳不悔能一语说出施家的地煞剑法,知道对方必是个武林前辈,她年少气盛,却用语扣住欧阳不悔,指他倚老卖老。
欧阳不悔哈哈大笑道:“你娘呢?”
施梦玲一怔道:“你问我娘干什么?”
欧阳不悔苦涩的道:“当年我和你娘比剑,就是输在地煞剑法下,当时我输的并不服气,回去苦思破解这种剑法的招式,谁知当我想出破解地煞剑的招式后,她……她……”
底下的话他竟然说不出口,他毕竟是个年岁不少的武林前辈,有许多话实在不便在后辈面前提出来,所以他急忙将要吐出来的话硬是压制了下去。
施梦玲哼地一声道:“既然你是我家剑法的手下败将,今日还敢再在这里大言不惭,我如果是你,早就拔腿溜了,免得再丢人。……”
欧阳不悔闻言大笑道:“好个丫头呀!当年你娘也是这种口吻和神态,看到了你,等于见到了你娘,这真是有缘呀……”
施梦玲听他说的几乎要呕出来,愤愤地道:“你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谁跟你有缘?如果不是看你年岁一大把了,姑娘我就教你尝尝我家剑法……”
“嗯!”欧阳不悔哈哈大笑道:“嗯!更像了,这样子与你娘的神情一模一样……”
施梦玲没想到这个怪模怪样的糟老头,竟将自己当成一件物品似的评头论足,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怒气,她咬着嘴唇,叱道:“像你的头……”
手中长剑如电般的急撒挥出,她的出手可谓快极,这一招在地煞剑法中是很有威力的一招,满以为定可将这红袍老人击退或是划伤他,哪知欧阳不悔在一声长笑中避了开去,轻松的样子令人大吃一惊,那独特的身法和步履,竟令各人看不出是怎么施的。
施梦玲—愣道:“好身法。”
欧阳不悔嘿嘿地道:“我这只是闪避你而已,如果我要攻击你,此刻你怕不早躺下来了……”
施梦玲哪服这口气,她不信地道:“我倒不信我有那个门,丑老头,光靠身法快一点那可显不出你的功夫,除非你能使出两招……”
欧阳不悔冷声道:“倔的很,跟施蔓芳一副德性。”
施梦玲见这丑老头子直呼娘的名字,心里顿时掠过一丝杀机,她挥起手中寒剑,掠起身来,叱道:“我娘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红袍长脸老人,果然不同于一般人,在她的剑式一起的刹那,忽然伸出那只枯黄细长的手,猛地朝施梦玲挥来的长剑拍去,其势快的让人意想不到。
当——
那掌劲拍在剑刃上,发出一声脆响,施梦玲只觉手中之剑已无法控制,全身为之一颤,一股无形的力道已逼得她不得不扔剑退身,那长剑已掉在地上。
她面色苍白道:“你不过是靠内劲,震掉我的剑……”
欧阳不悔嘿嘿地道:“双方交手,谁管你用什么狗屁招式,只要能令对方弃剑,已是胜负已分,你这鬼丫头敢情还不服气,老夫可以让你捡起剑来再试试……”
施梦玲气愤不平,闻言一句话不吭,铁青着脸,从地上捡起剑来,瞪着欧阳不悔道:“我跟你拚了!”
她此刻只觉全身血脉奋张,一股怒火难以压制,手中长剑方动,度小月已将她拦住,道:“别冲动,这里交给我……”
欧阳不悔斜视着度小月,道:“你就是洪展云的徒儿……”
洪天霸在远处高声道:“欧阳老儿,你想讨回当年失爱之辱,可从姓度的身上找回,我大哥的全部武功,全付给这小子。”
欧阳不悔最忌别人提起这件事,他被洪天霸一激,面上陡地罩上一脸的寒意,望着度小月,仿佛看见当年的洪展云,那股令他难忘的骄傲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