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的意思就是事或人恰巧有相类似。
李员外也洗澡了。
同样在钱如山的家里。
只是小呆是泡在澡盆里洗澡,自愿的。
而李员外却是泡在水牢里洗澡,被逼的。
再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小呆本来就喜欢洗澡,他可以一天洗三次澡。
李员外却是最怕洗澡,他可以三个月不洗一次澡。
因为李员外认为洗澡是最伤元气的一件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李员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江湖路上也多了这一类的事情。
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和自己无怨无仇的富人家的丫环会陷害自己,这到底从何说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水牢里泡了多久?
可是他知道他的肚子已饿了好久好久,自己估量着最起码已有三顿饭没吃到口。
肚子饿对李员外来说,也是一件最不能忍受的事。
然而现在他除肚子饿外也只有肚子饿。
毕竟水牢里的水是灌不饱肚子。
就在李员外坐在这间厅堂里,等着那小翠去通报她家二夫人和小呆时。
他突然只觉得椅子下面的地板一翻一盖,要想离座已来不及了,于是他就像一只落水狗一样跌进了这个水牢。
这水牢建在地底,四周销以坚硬的花岗石。
水深及胸,味道难闻。
除了头上的顶盖外,李员外已找不出第二条可以进出这条水牢的路来。
因此,他除了站在水里外又能做什么呢?
而一个人在水里除了搓搓自己身上的泥洗洗澡外,也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事了。
李员外知道这水牢一定有通气孔。
因为那么久了,他鼻中所嗅到空气仍然是清新的。
他旋展了“壁虎功”沿着墙角慢慢的揉升……
终于他发现了通气孔,可是他也失望了。
这个通气孔只有拳头般大的一根钢管,嵌在两块花岗石的中间。
用打狗棒伸到那洞里,不及一尺就无法再前进。
他知道这个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因为这条钢管不但小得连只兔子也钻不进去,而且还是弯弯曲曲的。
虽然已饿得两眼发晕,李员外却用力的对着那通气孔喊道:“死丫头,臭丫头,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我关在这水牢里,到底想干什么?你也该说声呀!如果你再不露面的话我可要骂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叫化子骂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这法子还真灵,就在李员外筋疲力竭落回到水里时,那头顶正中央的盖子已掀了开来。
一个在黑暗里被关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光,那份喜悦就好像在他乡遇到了故知一般。
李员外终于看到了小翠的脸,在他饿了一天半之后。
“你已洗够了没有?”
“洗够了,我想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洗澡了。”
“你想上来吗?”
“想,我太想上去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上来呢?”
“你不动,我又怎么上来呢?”
“你要我怎么动?”
“我的王母娘娘,你就不要再打哑谜了行不?只要你随便弄一根绳子,或是梯子就行了。”
李员外的声音像是快哭出来的味道。
“我怕你上来后会打我,你会打我吗?”
“不会,不会,我决不会打你,像你这么聪明可爱的女人,一个男人疼你都来不及了,又怎舍得打你呢?’”
天知道,李员外会这么说,然而你不要他这么说,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小翠那丫头咯咯的笑了。
笑得李员外头皮发麻。
他实在怕小翠看出自己的心意。
所以他想装出一付笑脸,来分散小翠的注意力。
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小翠一扬手,只见两团黑影已迎头砸下。
李员外激溅起一溜溜的小花,到处躲闪一面叫道:“死丫头,你不丢绳子也不能丢石头呀,来人呀,谋害亲夫呀
蓦然住手。
小翠尖声道:“死叫化子李员外,你嘴巴放于净些,你再要红口白牙的乱说话,你看我小翠会不会真的拿石头砸你,睁大你那双猪泡眼,看看那是石头还是馒头?”
李员外不再哼声了,因为他的确已发现到砸下来的不是石头而是馒头,只见它们还浮出水面上呢!
“本想再饿你两天的,我又怕把你饿死了我无法对夫人交待,只好便宜你,那几个馒头该可以让你挥到夫人回来的时候。”小翠又悻悻的说。
有了馒头就不会饿死。
不会饿死就总有机会可以出去。
暂时没有烦恼,李员外就又乱开腔了。
“小翠呀,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那,可怜我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啦,你的这两个‘小馒头’还真有些嫌小呢,还有没有这种‘石头’?你可以统统砸下来,你放心,我的‘头’硬得很,没关系的。”
故意把那几个字眼加重了些语气,话没说完,李员外已有些忍不住,小声的吃吃笑着。
小翠自从一回吃了小呆的亏后,和人说话就特别留心人家的双关语。
现在她已肯定听清楚了李员外的双关语,而且也看到了他那付贼笑。
不动声色的小翠轻声问道:“是吗?你想吃大的?等一下哦,我马上去拿。”
小翠一走,李员外已得意的笑弯了腰,口里低声自语道:“臭丫头,现在没办法整你,我嘴巴上能占点便宜,也是蛮不错的。”
他捞起了那两个湿淋淋的馒头,就待往嘴里塞,却想到等下用手去接干净馒头吃岂不更好。
于是他无聊的用手撕碎了那两个“小”馒头,撒向水里,还嚼啃着“小泥鳅,小虾米,统统来打打牙祭。”
小翠回来了,好快。
“李员外,李员外,你还在下面吗?你要的‘大馒头’我已给你拿来了,你也放心,绝对够你吃饱的。”
声音突然变得好亲切也热络了许多。
李员外还心里想,这妮子奇怪了,态度怎么转了向?一面却急忙答道:“小翠,我又不会飞,当然还在这里等你的‘大’馒头呢!”
一个个的石头砸了下来。
等李员外发现那不是馒头而是石头时,他的脑门上已起了好几个包。
手舞足蹈,躲闪着。
李员外一叠声的怪叫。
“丫头,臭丫头,死丫头,你怎么又变了心?这可是真的石头,不是馒头哇!行了,行了,哎唷,你不要再扔了行不?我的姑奶奶,这可是会砸死人的哪!”
好一阵,那雨点般的大小石头总算停了。
“咦?你不是嫌我的‘馒头’小不够吃吗?怎么现在大的来了又不要了呢?你吃呀,不够的话,我再去拿,这玩意多的很哩!”
只因这水牢里乌漆麻黑的,李员外眼力身法再好,人在水里躲闪不易,也就给整的不得不叫苦连天。
“够了,够了,谢谢你的硬馒头,我已吃不消啦!”
“哼!给你馒头你不吃,还想吃豆腐,我就知道你和小呆两个人是同一个德性,不给你们一点厉害,只怕以后别人被你们两个卖了,还会帮你们捧着银子呢!现在你知道了吧,并不是只有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瓜。”
李员外顾不得回答。
他正在低头乱摸,希望能找到一些刚才被自己已经撕碎的馒头。
因为他已经晓得这小翠是绝不会再拿馒头丢给自己了,当然是真正的馒头。
这时他后悔了,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为自己的冲动。
现在哪里还有一点馒头的影子?
找不到馒头,李员外只好放弃,这才想到方才小翠说的话。
小心翼翼,不敢再呈口舌之快,抬头问道:“小翠姑娘,你刚才说小呆怎么了?”
“不要再提他,你们两个没一个是好东西,全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无赖!”
“那么,我会被拦在这,全是小呆替我问的祸喽?”
李员外已意会到了什么,却想求证的再问。
“不错,你不是说你和他是肝胆相照吗?而且他的事也是你的事吗?所以他闯的祸,后果就要由你来负责了。”
总算明了事情的起因。
李员外现在恨不得杀了“快手小呆。”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为小呆顶这种缸。
是了,人家痛快过后,拍拍屁股走路,自己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这,未免太离谱了吧!
李员外越想越感觉窝囊。
这笔“豆腐”账,以后和小果恐怕还有得算呢!
“小……小翠姑娘,这………这有点过份了吗!小呆的帐怎么能记到我的头上来呢?再说,你现在气也应该消了吧?是不是可以………呃,这里面的水还真凉里。”李员外小心的说着。
“水凉?要不要我弄桶桐油倒进去,然后再点把火?那么水就不凉了,想出来?作梦!”小翠在上面仍然呼呼的骂着。
“那你………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
“本来是可以让你出来了,毕竟小呆的事不能全落在你的身上,可是我发现你竞然和他是同一类型人后,对不起,恐怕要多委屈你二天了。”
“小翠小姐,(真有本事,居然从死丫头,臭丫头,变成姑娘,现在又升了一级成了小姐)我为我的出言不当向你赔礼好吗?呃!这个…………这个………再泡下去,还真会把人给泡烂哩。是不是可以………可以免了那二天,让我现在就出来?”
李员外好不容易,支支唔唔的把意思说了出来。
他知道凡是女人没有不心软的,只要男人多说两句好话,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然而李员外这招失了灵,因为——
小翠看到李员外那付打躬作辑的模样,也有些心软了,却又不得不道:“其实你的惩罚也够了,是可以放你出来,可是我已把你到我们家的事告诉了我们夫人,我们夫人要人传话回来,不得放你出去,直到她回来为止。所以……所以我现在也作不了主。”
差点气晕了过去,李员外有些暗哑的道:“什么?!你们夫人不在?那么小呆呢?小呆又到那了?”
小翠有些嗫嚅说道:“小呆早就走了,而我们夫人现在在‘展抱山庄’她的一个门中密友家里,不过你放心,她说过再两三天,最多四五天她就会回来。”
一听小翠说弄不好还要四、五天她的夫人才会回来,李员外心已凉了一半。
“你………你刚才不是说你家夫人两天后就会回来吗?怎么现在却又成了四、五天了?
我的皇天,我看你等你夫人回来的时候我已成了腌萝卜啦!”李员外一手拍额凄苦的道。
“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啦!以前有人在这个水牢里整整关了一个月,出来后还不是没有死。我又不是夫人,她要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来你也是铁了心,不会让我出去了,小翠,这一会我礼也陪过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呢?”
小翠有些好笑的说:“好啦!我想你也一定饿坏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拿,记着了哟,以后嘴皮子不要那么缺德,否则碰上了别人,可就没像我这么好说话哩!”
小翠去拿馒头了。
李员外想起了“快手小呆”,也就恨得牙痒痒的。
毕竟这一切的无妄之炎,全是他那个赖子给自己惹来的。
这可好,人家拉完了屎,自己还得去给他擦屁股,这简直倒楣到了家了嘛!
这回是真的馒头,好大的一个。
接到小翠丢下来的馒头,李员外可不敢作怪,赶紧一面啃着一面又和小翠聊上了。
“其实你们夫人也真是的,她让我出来等就行了,干嘛非要我受这洋罪?我说不跑,就绝对不会跑。”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夫人是这么交待的,我也不敢违抗她。”
“你们夫人多大年纪啦?”
“咦?你不认识我们夫人?”
“见鬼了,我这里是头一次来到这向阳县,我怎么会认识你家夫人?”
“可是我家夫人却认识小果,小呆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家夫人?而且据我想,我家夫人好像也认识你呢!”
“嗯,小呆的朋友,我想我会认识的,你家夫人叫什么名字呢?我是说她未出嫁时的闺名,因为她那老公钱如山我并不认识。”
“我家夫人复姓欧阳,名字叫无双。”
李员外差点没被馒头噎死。
就算他现在饿的可以吃一整条牛,但是在他听到了欧阳无双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心情去啃那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馒头了。
不但如此,他手中才肯了两口的馒头,竟拿不住似的滑落到水里。
看情形他注定要挨饿了。
这回却是没有人要他挨饿,而是他自愿的。
失了魂一样,李员外喃喃的道:“会是她?怎么会是她?难怪她认识小呆,难怪她不让我出去了……”
是的,李员外总明白了一切。
可是却太晚了。
如果人能未卜先知的话,就算“快手小呆”死在这里,恐怕李员外也不会来此找他。
现在“欧阳无双”这名字就像一记闪雷敲在了他的心坎最深处。
她嫁人了?她过得好吗?
那明亮的双眸,那迷人的微笑,那低语,那清影,一下子好像有千百个欧阳无双出现在面前。
好近,好近,却又是那么遥远。
“情到深处无怨尤。”
李员外还能说什么呢?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听不到这个名宇,谁知现在不但听到了,而且“小双”不久就会回来。
她回来后自己就一定会和她见面,见面以后呢?
不,不能和她见面,绝对不能和她见面。
李员外慌了,他现在只一个念头。
那就是尽快逃离这个水牢,离开钱如山的家,越快越远越好。
在水牢里待了那么久,李员外都没有想到要立刻逃出去,为什么现在他却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去呢?
爱一个人为什么又要躲着她呢?
难道说他知道欧阳无双要杀他?
这似乎不太可能。
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除了他自己外,恐怕谁也猜不出了。”
小翠又把盖子盖紧了。
在她知道李员外意图甚为明显想要逃走的时候。
因为她只是一个丫头,一个婢女。
她没有胆量去冒这个被李员外逃出水牢的险。
她是深深明白,如果李员外逃走了,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她心里多少有些同情他,毕竟她和他非亲非故,总不能牺牲自己而救他吧?
所以李员外逃走的机会破灭了。
被关在这个水牢里的人,如果没有外人的帮助,是绝无可能逃得出去。
李员外来到这里是没人知道的,因此想要靠外人的帮助,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飞索”赵齐也到了“展抱山庄”。
在那天晚上,他本来可以杀掉那一对“人吃人”的“锯齿兄弟”。
然而在他看到“锯齿兄弟”放出的求救烟火后,他无法下手了,因为他已知道了那对“人吃人”的双生兄弟和自己一样,同属一个组织。
同样求救的信号弹他身上也有,所以他放过了他们。
虽然在他心情极为恶劣的情形下,只要触了他楣头的人,哪怕是他的亲兄弟,恐怕他也会杀了他。
但是他却不敢杀了他们,因为凡是这个组织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个组织对残害同门的人所下的处罚是什么。
现在他正立于门口,像个司阍。
可是他却又不时的望欧阳无双和“快手小呆”,并且他的眼神又露出了那么多复杂的光芒。
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光。
好像有忿恨,又有几许爱,更有着过多的嫉妒所混合而成。
小呆喝着酒,吃着菜,听着琴。
欧阳无双陪着他,笑着,手弹着琴。
这种气氛是美好的,更是柔和的。
谁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是一对情侣,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琴声在一阵高亢后霍然而止。
小呆放下了酒杯,用力的鼓掌。
欧阳无双的琴弹的的确好,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只是她很少弹,尤其弹给别人听。
门外的“飞索”赵齐也情不自禁的鼓掌(就不知道像他这粗人,是否也懂琴)。
两个人都拍手,所得的反应却是迥异。
赵齐得到的反应是欧阳无双的白眼。
而小呆得到的却是一种风情万种的微笑。
那是一种可以让任何男人死而无憾的笑。
当然两个男人心里反应也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小呆,你认为我这‘花落着去也’的曲子弹的如何?”
女人嘛,又有谁不喜欢听听自己爱的人夸奖?
小呆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有所表现。
所以小呆翘起了大拇指伸出手,一直连连点头,一面却用另一双手指指自己的嘴,露出一脸无可奈何。
欧阳无双却娇嗔说:“讨厌,碰到你这个不会说话的人,还真一点意思出没有,让我好像有一种感觉——对牛弹琴。”
小呆耸耸肩,一脸委屈状。
“好啦!看你那付样子,我是逗你的,我知道你心里想说汁么,你既然说不出话来,就别说啦!看你急成那付脸红的祥子。
欧阳无双笑着走到小呆身旁,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更搂住了他的颈子。
小呆只得环抱住她的腰,举起酒杯,拍马屁似的让她浅嗜一口,算是为自己的不能说话抱歉。
醇酒、美人。
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抛舍的。
也是每一个男人渴望拥有的。
是人就免不了有高低贵贱之分。
然而不管他们的身份、地位如何,他们内心的希冀却是一样。
也因为人的不同,他们所拥有的也就不同。
如果能看透这一点,自然就海阔天空。
就怕看不透时,也就产生了许多的问题。
“飞索”赵齐,就是无法看透这一点的男人。
他已整个人面朝房内的看着小呆醇酒在手,美人在怀,而他的双手紧握举头,已因用力过度,指节处已泛了白。
当然他现在已嫉妒的要命。
不只嫉妒,居然还有要杀人的可怕眼神。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就只为了他暗恋着他的女主人?
如果真只是这样,那么他也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小呆背朝门外,他无法看到他那可怕的表情。
但是欧阳无双却看得一清二楚,连他的太阳穴跳动也都能感觉得到。
她有些悚然,此时她似乎已预感得到什么会发生一样,毕竟她对他有过了解,而且是深入的。
她用自己目光示意他注意自己的失态。
他看到了,却无动于衷,反而对地露出一种野性的渴求。
狠狠蹬了他一眼,她摇摇头。
他的回答也是摇了摇头。
小果绝没想到他自己哑了,所以不能说话。
然而竟然还有两个不哑的人,也不能说话。
欧阳无双离开了小呆的膝头,站起身。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对小呆说道:“小呆,你不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是两个人独处才会更好吗?”
小呆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明白的望着欧阳无双。
“哎呀!你怎么那么呆呢?”看了门外一眼,欧阳无双有些撒娇的跺着脚说。
小呆随着她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飞索”赵齐。明白了欧阳无双的意思,却无可奈何的笑笑。
附向了小呆的耳朵,欧阳无双却小声的说:“可要我把他赶走?”
小呆实在不懂她的意思,他不是她的护卫吗?
那么她要赶他走,又为什么要征求自己的意见?
还没有所表示,欧阳无双已对“飞索”招手说道:“齐护卫,你现在立刻回去,好好看着家里的人,这里有‘快手小呆’我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了,我再过两三天就会回家,如果钱如山在家的话,你就对他说我在‘展抱山庄’就行了。”
赵齐的面色一变,却十分不情愿的道:“老爷要我随时护卫夫人身边,夫人你要我回去,这不太好吧?”
“你敢不听我的?有了‘快手小呆’在我身边,又有谁能动得了我一根汗毛?你是江湖人,你会不知道他的能耐?好了,你回去,马上就走。”欧阳无双不耐烦的说道。
“是。”赵齐只得应道。
可是他的双目似欲喷火的盯着小呆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掉头而去。
欧阳无双笑了,她是为她还是可以奴役一个男人而笑。
小呆也笑了,他却只单纯的为了欧阳无双的笑而笑。
这就是爱情的奇妙处?
有人说当你爱上一个人而又无法表达的时候,那么她笑你陪她笑,她哭你陪她哭,就是最好的表达方法。
小呆真希望自己的嗓子永远不要好。
这真是一件荒唐的事,哪有人会希望自己永远成为一个哑巴?
有的,小果现在的确就有这种想法。
因为欧阳无双告诉了他,李员外现在已经被关在水牢里,就在她自己的家里。
只要小呆的嗓子一好,她们就可以立刻赶回去。
赶回去的目的,当然是欧阳无双希望看到“快手小呆”把李员外给杀了。
如果你是小呆的话,你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嗓子永远也不要治好,最起码多拖长一段时间也好。
那么,李员外说不定有机会逃出欧阳无双的家。
然而欧阳无双家中的水牢,没有外人的帮助是永远无法靠自己的刀量脱逃的。
小呆这两天的心情实在坏到了极点,尤其一想到自己就快要可以说话时。
他也更看得出来欧阳无双的兴奋,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兴奋。
她在期待什么?
就为了杀掉李员外后,她就可以和“快手小呆”长相厮守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这种得来的厮守又有什么意义?
小呆一直想朋友和爱情,他到底该选择哪一项?
要爱情就必须舍弃朋友;而这舍弃却是杀了一个朋友,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要朋友就必须抛掉爱情;而这份爱却是在沉寂了一年后又再爆发的火山,是那么的一发不可收拾,好像已没什么力量可以去阻止它的爆发。
他有些恨造化弄人了,为什么出这么一个难题给自己?
他已失去了往日开怀的大笑,微笑。
可是他却无法去阻止欧阳无双的笑,因为他能看到她的笑,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欧阳无双也看得出来小呆这两天的矛盾。
所以她一直灌输小呆,自己是多么多么的爱他,而他也是多么多么的爱自己。
既然两个人相爱为什么不能结合?而要互相受着折磨?
原因是有一个李员外阻碍在中间,而这李员外正是小呆的好朋友,小呆为了朋友间那种卖不了钱的狗屁义气,才会万般痛苦的不愿和自己在一起。
现在两个人既然谁也离不了谁,为什么不把那个阻碍搬开呢?为求以后不再受到打扰,所以才必须杀了李员外。
这种似是而非的怪论调整天由欧阳无双对着小呆诉说,不知不觉间小呆就中了毒。
小呆真的中了毒吗?
恐怕也只有小呆碰到了李员外时会不会杀他才知道。
如果说小果根本只是虚应故事,那么当初他又为什么答应欧阳无双要杀了李员外?
——小呆是真的中了毒,一种无影之毒。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因为他现在已可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不太能受自己控制。
而且只要他想要专心的去思考一个问题时,他就感到头晕目眩和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已怀疑到是谁下的毒,只是他不表露出来。
他认为那个人没有理由会对自己下毒,然而这是事实,所以他想要知道原因,更想要去发掘那个尚看不见的阴谋。
他想到从他接到李员外的飞鸽传书后,好像自己就一步步的走进了一个周密而看不见的陷阱中。
设计这个陷阱的人是谁?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所以他就顺其自然的任那个人摆布,因为他知道也唯有这样那个人才有可能出现。
当然那个人不是欧阳无双。
——第一,欧阳无双没有那么周密的头脑。
——第二,整件事情的发生,牵扯上了燕家,而燕家和欧阳无双却是一点关连也没有。
在服完最后一剂药后,展风姑娘告诉小呆可以试着开口说话了。
于是凤姑娘和欧阳无双她们两个人四只美目,全睁得好大好大的期等着小呆开口。
小呆也有些抑不住的兴奋,嘴唇翕合了好久就是不太好开口讲话,他真怕万一开了口却仍然说不出一个字来,这麻烦可就大了。
旁观的人已急得快上吊了,看到小呆那一付温吞劲,欧阳无双耐不住骂了出来。
“小呆,你快点说话呀,我可不愿嫁一个哑巴老公呢?”
凤姑娘也有些紧张,因为她也怕如果真治不好小果,那岂不砸了自己的招牌?
“我想大便。”
这是小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一句话。
三个人都吁了一口气,因为还好没出毛病。
可是小呆说出来的这句话未免太离谱了吧?!
回过神来,欧阳无双尖声笑骂道:“小呆,你这九流的呆子,你要说不出个理由的话看我怎么治你!”
凤姑娘终究是稍为和他陌生些,不好意思问小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似乎急于知道小呆为什么会这么说?
然而上厕所是每个人都必须的事,然而在这种时候——不可能讲出来的话,却由小呆嘴里说了出来,当然有他的理由。
所以她们要知道原因。
因为谁也没拉着小呆,不准他去厕所呀?
贼兮兮的一笑,小呆说了。
“我一肚子大便,为什么不上厕所?你们想想,从我被人吊起开始,不但差点被分了尸,而且也险些成了烤乳猪,莫明其妙的又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下了毒,更狠心的要我变成哑巴。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憋在我肚子里七八天了,叫也叫不出,喊也没得喊,这不是弄得我一肚子的大便又是什么?只是你们不是我,当然体会不出我的无奈、焦急、窝囊……
娘的,这些个龌龊、下流、卑鄙、无耻的鼠辈,等老子把他们掀出来后,你们看我会不会把他们给丢到粪坑里去,他妈的……”
“行啦!行啦!你这人才可以说话,就滔滔不绝像开闸的流水,唏哩哗啦的没完没了,也不嫌累?”
小呆还想说,却让欧阳无双把话给打断。
她不打断行吗?小呆的话已经荤素全上了桌,更外带“三字经”,如果再让他继续说下去,恐怕更难听的粗话也要蹦出来了。
这可是她不愿,也不想听到的。
虽然他没有指名,欧阳无双却总觉得小呆好像在骂着自己一样。
能够承认也好,偏偏自己又无法承认,也不敢承认许多事情自己是知道其中原委。
因为最起码欧阳无双已经骗了他。“鬼捕”是被“飞索”所杀,而不是“人吃人”“锯齿兄弟”所为。
“小双,你就不知道一个人要是能说话而不让他说话,那滋味有多别扭?就好像有毒的满桌珍肴美酒摆在那诱惑你,看了难过,吃了跷辫子;也好像一个绝世美女得了麻疯病,没穿衣服……”
这回凤姑娘说话了,而且她说了话也还真灵。
小呆就算和天王老子借颗胆,也不敢再开口了。
因为凰姑娘说的是——
“小呆如果你再不闭嘴,我保证你刚刚能说话的嘴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