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内他也顺便寻找高莫野的踪迹,半年来走遍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高莫野的行踪渺无声息,好似她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找到后来芮玮灰心了,心想这一生只有未杀林三寒替父报仇,一等这件事完结,预备绝迹江湖。突然他有个怪念头,暗忖莫非高莫野有意绝迹江湖,是故令得自己找她不到?
暂时他抛下再找高莫野的念头,山西之行不可不去,虽然林琼菊是他女儿,这父仇也要非报不可。
然而他虽有山西之行的想法,却有一事阻止他再跋涉江湖了,因为叶青腹内的孩子已经九个月,眼看十月就要临盆。
目前安置叶青安稳的生下孩子是首要之务,于是他想起要有个家了,成立一个家并不简单,现在他身上穷得三餐不继,哪能再成家,不由想起栖霞山的那个家,夏诗在那里,有她照顾,叶青不是太好了。
当下决定南行,五天后来到栖霞山,夏诗看到他来,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吟吟地,把叶青当做女主人般照顾。
芮玮曾留给夏诗不少珠宝,就是在这里过一辈子也用不完,快两年不见,夏诗的身体长得甚为康健,步履间十分轻盈,想她两年内精研留下的简药官秘籍,武功定然大增。
夏诗要以婢女的身份服侍芮玮,芮玮不愿答应,倒是叶青的力劝,芮玮答应收她为妾,免得她再称婢女。
芮玮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是个私生子,回到栖霞山第五天举办婚事,他同时间与叶青、夏诗成婚,这件事叶青一定要这样办,芮玮不得有违,他现在对叶青呵护得无以复加,惟恐她稍一生气,坏了胎气。
成婚那天贺客不多,席开三桌,都是些左邻右舍,成婚不到十天,孩子诞生,是个男孩,长得白白胖胖,芮玮给他取名芮纪野,这名字显然怀念高莫野的意思。
纪野满月那天,芮玮请了更多的左邻右舍,开了十桌,比他成婚时热闹多了,在这天他还命名住的庭院称为怀庐,他在怀念谁,显然也是高莫野。
大家正在欢宴的时候,仆人匆匆走进,递上一只尺余见方的锦盒,说送礼的人没有留下一句话,快马离去。
芮玮左边坐着叶青,右边坐着夏诗,正所谓娇妻爱妾心中不无得意,闻说有人送礼,而且没有留话,大感奇怪,心想自己等于隐居此处,有谁知道?
打开锦盒里面是只玉雕成的狮子,雕工惟妙惟肖,就好像一只真的狮子,内附一笺,写道:“纪野侄弥月之庆。”
再无别字,谁送的没有写,叶青与夏诗都感奇怪,心想这玉石狮子价值不菲,既然送这么贵重的礼,为何不留下款?
但她们相信送礼的人并无歹意,惟有芮玮心里有数,他知道送礼的人是驯狮女刘育芷。
看到这只玉狮,不由想起天池府,天池府的情景一幕幕涌上脑际,刘育芷的音容,更是宛在眼前。
心想刘育芷早就知道他定居此地了,否则她不会预先做好此狮,而赶在纪野弥月时送来。
正想得出神,夏诗笑道:“还有两天是中秋,姐姐,你会不会做月饼呀?”
叶青笑道:“我只会吃,连饭也不会做,还会做月饼吗?”
夏诗道:“姐姐不会我倒会做,往昔在天池府的日子,每当中秋,我们就忙着做各种馅儿的月饼,像水糖芝麻核桃仁,枣泥乌豆沙,双黄抱月,伍仁葵子,白莲杏月……”
叶青笑道:“有那么多馅儿吗?”
夏诗道:“多呢!一时也说不清楚,赶明儿开始做起来给姐姐看。”
叶青心情更是愉悦地笑道:“每种馅儿做起来,那要做好多月饼,咱们全家只有四人,做给谁吃呀?”
夏诗指着正在大吃大喝的宾客,笑道:“再请他们一顿好了。”
叶青笑道:“先问咱们的夫君喜欢吃什么馅,多做点给他吃才是正经。”说着向芮玮望去,只见他呆呆出神,叶青又道:“喂,你喜欢吃什么馅儿呀?”
芮玮仿佛没有听到叶青的问话,仍在出神地想着心事,夏诗扯了他一把,说道:“玮哥,姐姐在问你话呢。”
芮玮这才惊过神来,愣愣地道:“问什么?”
叶青噗嗤笑道:“我问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芮玮一怔,顿了一下,才道:“月饼?我不吃月饼,哦,不!不是我不吃月饼,中秋那天我没时间吃月饼。”
夏诗奇道:“吃月饼也没时间?”
芮玮叹道:“中秋那天我不能在家里过,我要去一个地方会一个人,要隔几天才能回来,而且预备明天动身。”
叶青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中秋节日家家在家团圆,你却要出外会人,会什么人呀,难道不会就不成吗?”
芮玮道:“非会不可,若失去这次中秋的机会,就要再等明年的中秋才有机会去会她。”
夏诗道:“他是谁,莫非是送玉狮的人吗?”
芮玮摇头道:“不是,我要会的人,可能是我母亲……
叶青惊问道:“母亲?”她从来没听芮玮提过母亲,却忽然要在中秋去会她,这事来得太奇怪了。
芮玮轻叹道:“其实也不一定是我母亲,先父说娘早已去世,他不会骗我,可是由种种迹象看来她又太像自己的母亲,唉,惟有中秋那天去问个明白,我要问她个清楚,以前认不认识先父,倘若认识,十成倒有八成是我娘了。”
去年中秋芮玮飘流海上,没来得及赶上,今年中秋他心中决定去天池府一次,会那每年中秋至天池府墓地的黑衣女。
夏诗见其中有点隐密的意思,她一向体贴芮玮,说道:“但望相公会的那人是婆婆,也好接来同住。”
听到这话,芮玮不由眼眶湿润,低低地说道:“我心里希望她是我娘,但……但最好还是不是……”
叶青听她话里自相矛盾,张嘴想问其中情由,只见夏诗摇头示意,心想;大哥的心中对这件事,一定有难言之隐,何必再问他,惹他伤心,当下对夏痔点头,不再问了。
这天宴后,第二天芮玮只身离开怀庐,去时仅交代数天返回,未言明要去何处。
叶青抱着纪野与夏诗相送十里,要知他们成婚以来没有分离过一刻,这一分离要几天功夫,难免依依不舍。
芮玮当天在燕子矶住宿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快马直奔金陵天池府。
但到当晚才抵达,他没时间探问天池府现况,不知简召舞在不在天池府,心想林琼菊跟他一起,简召舞在,林琼菊一定也在。
他心中甚想看看林琼菊近来如何,她发现简召舞不是自己还会和他相好吗?
来到万寿居前,这时一更刚过,时光尚早,万寿居内却已灯火俱寂,芮玮心想这里本是简老夫人、简召舞之弟简召稽以及简怀萱的居处,简老夫人,简召稽被简召舞杀害,简怀萱跟在玉面神婆身边,如今会是谁住在里面?
万寿居虽在眼前也不及进去探望,当下迅速踏入左侧森林,进入天池府的禁地。
禁地内的机关埋伏并未改变,但离芮玮上次进入已有三年之久,十八个埋伏一一闯进,很费了一段时间。
中秋月光分明,踏着月光渐渐进入墓地,只斯四下静悄悄的毫无一点声息,没有生人的迹象,难道今年黑衣女还没来,或者来了而已经走了?
芮玮眼光四下探射,墓地内的景物未改变,蓦然发觉有一处稍稍不对,墓的两侧本立着三块高碑,不知怎的少了一块墓碑,那块墓碑立在左边第二个位置,是简召舞父亲简春其的墓碑。
心想简春其的墓碑到哪里去了?恐有意外缓缓走近,只见那块墓碑下的基石碎裂,不似人工的拆除,倒像被一位内家功夫不弱的人拔去。
芮玮想起上次黑衣女来时是对着简春其的墓碑喃喃低诉,敢情是她拔去的,她为何要拔去这块墓碑?
显然黑衣女子对简春其的墓碑十分敬慕,是故每年中秋巴巴赶来祭扫一番,她不可能拔去墓碑,拔去死者的墓碑,对死者大大不敬,以黑衣女的行为看来,绝不会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行径。
芮玮心想一定另有他因,当下低头细察,只见一丈前有滩血迹,不仅大惊,寻着血迹走去,走到墓后顿见一幕情景,令他日瞪口呆。
只见一位长袍人仰睡在草地上,附近草地血迹数滩,毫无疑问是那长袍人吐出的,他吐出这么多血,可能已经死了,在这静寂的气氛下,芮玮没有听到他呼出一点声音。
可怪的是那长袍人抱着一块大石碑睡在草地上,那块大石裂成十数块,一块遮在长袍人的脸上,以致芮玮看不见长袍人的面容。
这块大石芮玮认出就是简春其的墓碑,不由好生奇怪,心想这人与简春其有何冤仇,不但把他墓碑拔去,而且运用内功震裂成块?。
走到长袍人身侧,他不忍见长袍人如此惨死在地上,将他身上的碑石一块块拿下,长袍人虽然好像死了,双手仍兀自紧紧抱着墓碑,那样子恨不得把墓碑裂成细粉,可惜他内功不够,运力过甚,结果震死自己。
芮玮以为长袍人必是死的,但当他拿下压在长袍人脸上的碎石,这想法完全推翻,而且惊呆了,因为那长袍人是个熟人,他就是史不旧,人称见死不救的“死不救”。
史不旧是黄山大侠陈一公的弟子,他的武功虽不如医术一般高,芮玮领教过,却也已是一流身手,以他之能,不会不能将墓碑震裂成粉,更不可能因震碎一块顽石而送了性命。
芮玮探手史不旧胸间,发觉尚有微温,并未死绝,他天生侠义心,立即兴起救史不旧的念头。
芮玮双手紧贴史不旧的背后,一股内力缓缓流入他的体内,使他慢慢醒来。
说来史不旧是他仇人,害他服下两年发作的巨毒,为此芮玮差点把命送掉,但芮玮不记仇反想他的好处,心想若不是他,自己怎会去求药王爷治伤,又怎会学得一身超绝的医术?
又想再怎么说,高莫野双腿中了魔蓝毒是他救的,不是他救,高莫野早已一命呜呼,魂归离恨天。
芮玮尽想史不旧的好处,越想救史不旧的心越坚决,他看这时尚不见黑衣女来,大概今年不会来了,心中虽然惦念,暂时抛在一旁,以后再访黑衣女今年不来的原因。
当下专心救治史不旧,芮玮细查史不旧的伤势,发觉他离死只剩下一口气在,错非自己学了扁鹊神篇,万难有人救得活。
奇怪的是史不旧的伤势是被一位内家功夫绝高的高手打伤的,那一掌打在史不旧的肩背上,虽未击在致命处,却因内力太强,波及心脏,救来甚费手脚。
以史不旧的身手更且会一套凌波微步,而竟让敌人在背上印上一掌,伤成如此,那敌人的武功实在不凡。
芮玮忙了一夜,直到天明竭尽所能才恢复史不旧心跳,但那心跳微弱的可怜,随时仍有不跳的可能。
一当他心再次停止跳动,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他不活,芮玮好容易挽回他半条性命,岂能全功尽弃。
若想他心跳如常,非耗费真元不可,芮玮心知自家的内功日益增高,以目前的修为,帮他心跳如常并不为难。
于是芮玮并不憩息, 以便恢复一夜的辛劳,再度以性命交关的内家真元替史不旧疗伤,只见他左掌抵在史不旧的命门穴上,右掌连环敲打史不旧全身各大穴道,企图耗损珍贵之力救活史不旧另外半条性命。
如此敲打及灌输内家真气到史不旧的身上,累到天再黑了,他没有休息一刻的时间。
足足费了十个时辰,芮玮劳顿得身体好似虚脱一般,心知再劳顿下去,自己的性命也要不保,当下停止施为,不一刻就睡了过去。
天色大明,芮玮被额间凉水沁醒,睁开眼来,慌的坐起,只见史不旧坐在身旁,手中拿着湿巾,神态温和的看着自己。
芮玮见他性命无妨,大喜道:“你好了吗?”
史不旧霍地流下老泪,他是被芮玮的义举感动的流泪,他本身精通医术,焉有不知芮玮以性命相救,声音微微哽咽道:“快躺下,再憩一憩。”
芮玮笑道:“没关系,我的身体无妨。”
但才说完,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不由一阵摇晃,脸色不由一红道:“不成,我还要打坐一刻。”
这一打坐直到黄昏,才重新睁开眼来,只见史不旧仍坐在身旁,想他没有动弹,陪自己坐了一天。
史不旧道:“你何苦冒了性命之险来救我?”
芮玮不答此话,笑道:“不知我的手段成不成,前辈觉得现下如何?”
史不旧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身体被你从鬼门关救回,算是完全好了,唉,我对你不好,你却如此对我,教我那有颜面在你眼前活下去!”
芮玮摇头道:“我既学了医术,自应救人,再说前辈对我并无不好之处,纵然不好,亦应想救,否则我就愧对药王爷传我扁鹊神篇的心意了。”
史不旧道:“我本恨师叔扁鹊篇不传给自家师侄。于今看来,师叔的选择对了,传给我有什么用,我空负一身医术,却因昔年一点怨恨,不救世人,确实不该。”
说罢连连叹息,他从鬼门关检回性命,看法完全改观,十分懊悔当年固执不救人的心意,还被世人取了一个讽刺已极的死不救绰号,心想师父传我医术,难道教我敝帚自珍,不愿救许多垂死的人吗?
倘若芮玮也是这种想法,眼看自己死了过去,不冒性命之危相救自家,焉能活命?
他以前遇到前来求救的伤者,从未设身一想,如今身历一遭垂死之境,想到许多年来求自己,只要伸手一救,就可活命而未伸手的死者,不由大起愧对之心,仿佛那些死者都是自己害死的!
芮玮见史不旧懊悔不已,慌忙改变话题道:“前辈,是谁打伤你的,那人与你有极深的仇恨吗?”
史不旧叹道:“她与我并无仇恨,而且自幼青梅竹马相处一起,交情匪浅……”
芮玮惊讶道:“那为什么如此狠心,重创前辈,他到底是谁?”心中不由升起不平之心。
史不旧神色痛苦地道:“她就是我的师妹,亦就是你抱高莫野来小五台山求我治病时所遇到的黑衣长发女,而她就是你的亲娘!”
芮玮全身一震,霍然跳起身来道:“她是我娘,她真是我的母亲?”
史不旧叹一口气点头道:“不错,她的确是你母亲,也是天池府大公子简召舞的母亲!”
这话芮玮听来,更是惊得失色,茫然无主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信简召舞是自己的兄弟,若果真是的话,简召舞的父亲是简春其而自己的父亲却是芮问夫,难道母亲会嫁二夫。
古来“烈妇不嫁二夫”的观念在一般人的脑筋深入,连嫁二夫的女人,不算好女人,芮玮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不是好女人。
但仔细一想,黑衣女人果真是自己的母亲,那她一定与简春其有密切的关系,以致简春其死后仍不能忘情,每年中秋前来祭墓一番。
简召舞是简春其的儿子没有问题,他与自己长的相像,并且酷似黑衣女,显然一母所生,本以为与黑衣女、简召舞相像是天下巧合的事,如今想来同母所生,两人都像母亲就难免相像了。
芮玮越想自己与简召舞越可能是兄弟,那颗心不由越来越痛苦,心想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她的丈夫到底是谁?
史不旧沉吟了好一会,决定把其中真相向芮玮说明,免他母亲明明在世却以为死了,当下又道:“贤侄,你坐下,待我仔细说给你听。”
这声贤侄喊来甚为艰难,因他早知芮玮是自己师妹的儿子,但他不愿认他,为的与芮玮父亲之间的一段怨恨。现在贤侄喊来,是把与芮玮父亲间的怨恨,因芮玮舍命相救之故,一笔勾消。
芮玮虽怕知道母亲的往事,怕史不旧说出母亲是个不贞的女人,然而真相终要大白,不能懵懂一生,总以为母亲早已去世。
他坐在史不旧身旁,只听史不旧说道:“我师父亦就是你的外公黄山大侠,你知不知道?”
芮玮听药王爷说过与他师兄间的恩怨,也听玉面神婆谈华山武会时称赞,黄山大侠陈一公,心中仰慕已久,暗想陈一公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侠,再没有想到这位了不得的大侠就是自己的外公,含泪道:“我听药王爷细述过黄山大侠,却不知他就是我的外公。”
史不旧轻叹道:“师父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就拿对待师叔来说,大仁大义,古今如此人物能有几许?”
芮玮暗暗点头,同意史不旧的称赞,心想外公的用情,就值得赞佩,外婆死了他不愿独活,宁愿成全药王爷而不报药王爷对他不义的仇恨,随外婆死去,这份情意只有师伯中州神剑刘忠柱可与相比。刘忠柱守着妻骨自称活死人,其用情之深与外公不愿独活的情意,古今有如此情意者,当真能有几人?
史不旧续道:“师父武功医术堪称两绝,我天资不聪,只学到师父的医术,那武学就差了,但你母亲却不同,师父的武学完全被她学会。
“师父死时,我已经十六岁,师妹却只有十二岁,师父将一生武学所载的秘籍传给师妹,没有传给我,我一点也不妒忌,反因师妹的父母双亡,呵护异常。”
芮玮心想史不旧对母亲不错,当年就因黄山野叟将黄山派的武功秘籍和扁鹊神篇同时传给黄山大侠,是故引起师弟心中暗暗不满,终致尔后师兄弟互相拼命的结果,史不旧那时要抢母亲的秘籍,母亲才十二岁一定保护不住,那么现在史不旧的武功一定不同寻常了。
想起黑衣女的武功实在骇人,她若真是自己的母亲,武学上的造诣,不下黄山大侠。
史不旧道:“及至年龄渐长,师妹精研师父的秘籍武功越来越高,我慢慢不是她的对手,心里更是一点也不懊悔,反而暗赞师妹的天资聪颖,却不知我已深爱上师妹,所以不嫉妒师妹的武功比我高。
“到师妹二十岁出落得越发美丽,我因深爱之故把她当成女皇一般,处处迁就,没想到如此一来,师妹反而轻视我,不把我对她的深情看重。
“实在我也配不上师妹,我容貌既不潇洒,武功又不如她,哪能获得她的芳心,而她正值怀春之龄,终于她爱上另外一人,离开咱们相处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当时我不知道她爱上另外一人,还以为失踪了,在江湖上拼命寻找,却再也找不到。
“直到一年后,师妹突然神色愁悴地回来,回来后一句话也不说,我问她话,她也不说,只是一人天天神不守舍地痴想。
“没几天我就看出来她怀孕了,当时我的心情郁闷得几要发狂,问她是谁的孩子,她理也不理我。
“慢慢我的情绪安稳下来,心想管他是谁的孩子,只要师妹不嫌弃,与我成婚,孩子出世认为是自己的孩子有何不可?
“但我向师妹求婚,她却不答应,显然她尚未忘怀孩子的父亲,我忍住悲痛的心,静待师妹回心转意。
“我想只要精诚所至,师妹终有被我感动的一天,而答应与我成婚,不久十月胎足,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没有满月,一天夜里她抱着孩子悄悄离去,我没有一天不注意她的行动,生怕再次失踪,发现她离去就跟在身后,心想她一定是把孩子交给孩子的父亲。
“我倒要见见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师妹怀了孕却不理,以致她憔悴地回来生育。
“跟了月余的行程,来到这里,天下闻名的天池府……”
芮玮插口问道:“那孩子就是简召舞吗?”
史不旧,黯然地点头,接道:“这天只见天池府红灯处处高挂,门口两盏大红灯笼,上面写着金字喜字,我想是要成婚呀?
“我还以为师妹赶来天池府与孩子的父亲成婚呢,偷眼向她瞧去,却见她脸色大变,冲进大门,撞到喜堂,我跟了进去,只见堂上一对新人正在交拜。
“女的头罩红巾看不清楚,新郎却长得英俊出众,其实漂亮有什么用,心肝却给狗吃了,始乱终弃,这种人简直该杀!”
说到这里,史不旧怒气填膺,愤怒得双目几要喷出火来,当年的气恨,显然令他迄今仍不能忘怀。
叫币妹站在喜堂上忽然呆住了,新郎看到师妹来了,脸色一变,走上前来向师妹说什么。
“师妹却不容他走近,将孩子往地上一放,说道:“简春其,你到底成婚了,你不顾咱们的海誓山盟,孩子却不能不收……
“不等话说完,掩面奔走,那简春其恬不知耻,还要去追师妹,我忍无可忍,上前拦住迎面给他一拳。
“我恨他沾污了师妹清白之躯,更恨他遗弃了如花似玉的师妹,心想师妹哪一点配不上你,当时拳脚交加,存心非打死这混小子不可。
哪知简春其武功比我高,我没打死他,反被他点住穴道,天池府的下人绑了我要把我送官时,我却不怕,大骂简春其始乱终弃,直言猪狗不如。
“简春其听我骂他,反而命下人放了我,问明我是师妹的师兄,客客气气地解说,因家父之命不能与师妹结合,其实心里极爱师妹。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我看到新娘面容,她的姿色尚赛过师妹,难怪他变心,原来这个新人漂亮的原故。
“当时我极尽污言,破口大骂,骂他的心肝比猪狗还脏……”
芮玮叹道:“前辈,简召舞的父亲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能明媒正娶另外女人,你不应错骂他。”
史不旧愤愤不平道:“为什么不能骂他,这小子喜新厌旧,还不该骂吗?”
芮玮当下将大师伯刘忠柱与拜弟简药官交好的故事说出,说到简药官一脉单传的儿子必要娶姓刘的女子为妻,史不旧不由感动,叹道:“这就难怪了,可是简春其明知其后必要娶姓刘的为妻,为何又诱骗师妹的身子,说来还是该骂!”
芮玮心想简春其确有不对之处,但又想情缘有分,终难说是太大的罪过,焉不知简春其被祖规所束,内心却因不能与相爱人成婚,而痛苦莫名?
史不旧道:“我骂得简春其狗血淋头,不让他有一点分辩的机会,却见他毫不动怒,爱怜的抱起地上的孩子,流下了几滴眼泪,不由我的心肠软了,心想他还有心肝,也好,只要他好好照顾孩子,罪不为甚,于是我大大方方地离开天池府。
“我急追师妹怕有意外,途中遇到一位少年快客被仇家杀伤,睡在地上生死不知。
“其时我医术越来越有心得,颇有救人一命之心,于是抱着他回家。想回家后好好帮他疗伤,积份阴德。”
芮玮心中一动,问道:“那受伤之人是我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