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着手,项真又道:“他们何时回来?”
略微算了算,葛老三道:“才走了半个时辰,约摸也要到傍黑时才能回来了。”
点点头,项真道:“好,我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一会还要到别处走走。”
不待葛老三侍候,后面四个人已急忙抢上去搬椅子,一面还急急拿着自己的衣裳往椅面上揩擦。
谢也不谢,项真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他抬头望房中打量了一下,搓搓手沉着声道:“‘大刀教’‘地’字行人马早来了,你们是哪一行的?”
葛三躬着腰,阿诙地道:“回大哥的话,小的们是‘玄’字行的,与‘地’字行只是前脚跟后脚到了这里,‘黄’字行的弟兄们也早到了。”
用手揉揉面颊,项真又道:“只留下‘天’字行的人马在老窑里,不显得太单薄一点么?”
葛三满脸的肥肉挤做了一堆,他恭谨地笑着道:“没有什么要紧,如今教里天下太平,老窑左近的各路人物对我们也素来买账,不会有其他变故,何况教主还亲自坐镇?而且‘天’字行弟兄较多,身手也较强,比起小的们来,耍吃得开多了。”
项真故意用手弹额,喃喃地道:“你们来了多少哪?唉!事情一多脑子就乱了,好像一共有千多人吧?还是七百来人?”
嘿嘿一笑,葛三邀功地道:“大哥你老记错了,有一千二百多人呢,每一字行都有四百人,十名头目,三行的六位教头也全到了。”
缓缓点头,项真威严地道:“可是真不少,这次有劳你们了!”
葛三忙笑道:“哪里话,哪里话,‘大刀教’与‘如意府’可以说是……是,哦,唇齿相依、守望相助,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笑了笑,项真优雅地道:“说得好,看不出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
搓着手,葛三受宠若惊地道:“不敢当,哦,小的实是不敢当……”
项真又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如意府’的?或许我是‘七河会’、‘青松山庄’、‘黑手党’、‘赤衫队’,甚至‘百花谷’的人也未可定呢?”
大大地摇头,葛三道:“不,不会,‘如意府’的髯公老爷子乃为这一次各路英雄大会师的魁首,也是我们大家伙合歼‘无双派’的总头领,换句话说,‘如意府’便等于是最高施号发令的所在,大哥你老人家那等威严神气法儿,不用再看第二眼,就能以断定必是‘如意府’的人无疑……”
闭闭眼,项真努力抑制了笑,道:“很聪明的看法,唔,很聪明。”
受用之极的,葛三笑道:“大哥夸奖了,啊,还忘了给大哥倒茶。”
说到这时,他连忙回头叱道:“李二疤,你就这等没有眼色,连杯茶也不会替大哥端来?真是迷糊透了!”
那李二疤,就是方才与他争吵的汉子,葛三这一吆喝,那李二疤已怒火突升,但碍着项真在,却又不敢发作,气得他狠狠地瞪了葛三一眼,肚里直将对方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
一面气,却又不得不忙着去张罗茶水,他一转身,葛三又对项真道:“大哥,你老人家千万别见怪,这些浑东西一个个笨头笨脑、迷里迷糊的,看着就叫人生气……”
后面站着的三位仁兄一听,不像话,竟把咱哥儿三个一起骂进去了,这,这成什么体统?可是,眼前却又吵闹不得,真似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光只恨得连牙根子都在发痒了。
项真冷眼旁观,看得分明,他淡然一笑,道:“葛三,进出‘大河镇’道路你可知道?”
这一问,不由将葛三问得一愕,他怔忡地道:“小的不晓得,大约早全封了吧?难道说,大哥你老人家也不知道?”
项真纵声笑道:“唔,很好,可见他们将秘密保守得十分周全,如果连你也知道了,那就不算是秘密喽!”
葛三莲忙赔着笑脸道:“是,是的,小的位卑人微,怎生知晓这些要事?”
项真站了起来,闲闲地伸了个懒腰,有些疲乏地吁了口气,葛三装成十分关注地道:“大哥要走了?还是歇一会吧,这大雪天,你老人家担重负难,可也是够辛苦的了……”
项真双目一闪,静静地道:“不错,我是要走了,而且现在就得走。”
葛三忙道:“那小的——”
项真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道:“把他们四个人的外衫都收过来!”
闻言一愣,葛三满头雾水地道:“把衣裳收过来?大哥你?……”
面色一沉,项真怒道:“快,少废话!”
不敢多问,葛三狗夹尾巴似的赶忙将床栏上的四件外衣拿了过来,这时,那到墙角倒茶的李二疤也双手捧着一只粗瓷杯走了回来,他见状之下慌忙叫道:“葛老三你干什么?你……”
项真冷厉地瞪了李二疤一眼,叱道:“住口!”
这一声,叱得老二疤猛一哆嗦,连捧着的茶也倾出了半杯,其他三个更是噤若寒蝉,连气也不敢透一口。
葛三小心翼翼地将四件蓝衫放在桌上,搓着手,他正待出声,项真已冷冷地望着他,道:“还有,你的也脱下来。”
葛三一呆,结巴地道:“我?我的?”
项真寒酷地道:“怎么?你不愿?”
心头一慌,葛三慌忙道:“愿,愿,小的愿,哦,这就脱,这就脱了……”
一面说着话,这位仁兄一面迅速将衣袍剥了下来,这一脱,嗯,他才知道天气可还是真叫冷呢。
伸手捞起五件尚带着微微体温的蓝色棉袍,项真面如严霜,他冷厉地道:“现在,你们五人排成一排。”
室中的五个人做梦也想不到项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且,他方才还满面春风,形色和蔼,倏的,倏地就这一刹就完全变了,变得如此森酷、冷漠,宛如前后是两个人……
心里虽然纳闷,口中却不敢稍有任何表示,五位兄台乖乖地排成了一排,却都在一个劲地打着哆嗦,又是畏惧,又是冷得紧哪。
项真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们不是都很困倦么?我可以让你们再好好睡一觉。”
五个人浑身一紧,还没有来得及想到其他,一条淡淡的影子就像闪电一样掠过他们的眼前,而他们也仅有时间看见这样淡淡影子,然后,五人中的四个已全睡倒在地!
没有躺下的那一位,嗯,是葛老三。
葛老三神情紧张得失了常态,他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用力往外拉扯,一边身体又拼命往后撑,自己与自己挣扎了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项真冷冷地看着他,寒森森地道:“葛三,你在做什么?”
全身猛一激灵,宛如噩梦方觉,葛三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场面,他慌张而恐惧地踉跄退后,“哗啦啦”一声撞响,整张桌子都被他撞翻了,那柄大砍刀也“砰”一声坠落于地!
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项真平静地道:“不要过分紧张,朋友。”
四肢有些抽搐地呆立着,葛三闻言之下像是一头栽进了浓雾里,他咀嚼着对方那“朋友”两个字的含义,终于,他透悟了,惊骇地脱口叫道:“你是他们的人——”
猛的,他又急忙捂住了嘴,脑子里立刻又想到江湖上的诸多残忍故事,而杀人灭口四个大字像是魔鬼的诅咒一样顿时钉上了他的意识,那种种的传说,与事实恐怖的,狠毒的,酷厉的,就宛如像万花筒一样变化旋转着,带着一条条血淋淋的猩红,但毋庸置疑的,在这些令他惊恐的回忆中,杀人灭口,这件事是最为寻常,而只是在往常,他听人说或自己描绘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如今的战栗及恐惧感呢?
项真缓缓点头,道:“不错,我是他们的人,站在‘无双派’那一边的人。”
有一股凉气像一条冰滑滑的蛇体一样顺着葛三的背脊往上延伸,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现在,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了,一切都已明摆在这里了,以对方那等身手,天啊!只怕十个葛老三也不要想稍占便宜,他绝望地呻吟了一声,宛如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全消失了,像垂死前的呢喃,他软弱地道:“你……你要如何……?”
项真淡漠地道:“只要你听话你便活下去,否则,你就死。”
心脏蓦然痉挛了一下,葛三脸色青白地嚎喘着:“我……栽……”
项真紧迫地道:“愿也不愿?”
葛三目光落向地下一排倒卧着的四个人,他们个个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嘴已微微扭张,除了每人还剩一口气,离着死也就不远了。
一咬牙,他道:“我……我愿。”
搓搓手,项真道:“唔,识时务者才能称俊杰,朋友你肥头大耳,不是夭折之相,应该还有个三五十年好活。”
暗暗松了口气,葛三苦着脸道:“但是,哦,叫我听什么话呢?我只是个小角色,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
项真笑笑道:“这就是我的事了,现在,我问你,进出此镇可有暗号,或是捷径?”
葛三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好像是没有,我们来此六天,除了在镇里转转以外根本就不准出镇,就是在镇里转,也还有许多禁忌,有些地方不能去……”
察言观色,项真知道葛三所言不虚,而且,在事情转变之前,他也曾表示过不知道的,看情形,除了用他方才进来的方式混入之外,只怕难想其他的办法了,但刚才的方式自己可用,西门朝午与荆忍也能应付,黎东与鲁浩两位,却就行之不易了。
沉吟了一会,项真已不愿再做耽搁,他迅速地问:“葛三,‘大河镇’左侧方圆百丈之内,靠近那林边旷地,是哪一帮人在守着?”
葛三没有思索地道:“是我们‘大刀教’‘玄’字行的人马。”
项真又立即道:“你都认识。”
苦笑了一下,葛三艰涩地道:“大多认得。”
咬咬下唇,项真又道:“你们进出‘大河镇’没有暗号,但在镇内通行彼此间大约应该有暗号吧?嗯?”
迟疑了一刹,葛三硬着头皮道:“有……”
“是什么?”项真毫不放松地问。
葛三低哑地道:“白天是‘红绸系刀’……晚间是‘刀系红绸’。”
微微一笑,项真道:“十分有趣,这暗号通行的范围如何?”
吞了口唾液,葛三慢慢地道:“凡是‘大刀教’防守的地方,都可以通行,其他的地方就不知成不成,我们每行镇上其他地方的时候,都由‘如意府’亲自派人来引带,没有人来,我们奉命不准外出,连这幢楼外也不能走出一步……”
项真续道:“‘大刀教’的防守范围在哪里?”
葛三避开了对方那两道尖利如刃的目光,涩涩地道:“‘大河镇’对着大道正面的一半。”
点点头,项真笑道:“其他各路人马都是防守哪些地方?”
苦着脸,葛三道:“这就不清楚了,平时我们根本就不准出去,出去也由‘如意府’的人带着,哪里敢随便乱闯?问也不会问出名堂来,尤其事不关己,谁有闲心去惹那个麻烦,尤其教头们一再交代叮嘱,若是不明号令,随便乱闯,便会被当作奸细要格杀不论,这样一来,谁也不敢马虎了……”
脑海里迅速转动着念头,现在,项真推断方才由葛三说出来的那道暗号,恐怕只能在“大刀教”防守区内应用,别的地方可能就行不通了,当然,这对他们即将来临的行动是有困难的,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撑了。
于是,项真温和地道:“葛三,你告诉了我这么多,‘大刀教’今后你是混不下去了,设若你仍愿与我合作,异日我会为你做一个适当的安排,但你如果不愿,我也不加勉强,现在,你的意思如何?”
葛三双手纠扭着,脸上时阴时晴,项真则悠闲地负手蹀踱,好半晌,葛三才下了决心,咬着牙道:“事到如今,我已无所选择,除了跟着你,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项真又变得冷冷地道:“如此甚好,但你却不得再生异心!”
葛三慌忙道:“我,我可以睹咒,可以立誓,我——”
一探手,项真道:“不用,我自来不相信这一套。”
“套”字还在舌尖上打着转子,项真的右手中指已倏弹蓦收,等到葛三察觉自己小腹部猝然一凉一痛,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了。
大惊失色地退了两步,葛三恐惧地叫:“你你你……我我……你暗害我……”
冷冷一笑,项真道:“不要紧张,我制住了你的丹田阴脉,这却是一种极其巧妙的手法,要发作,也需在子夜前后,当然,一旦发作便无可救药,不过我可以再为你解除禁制,这就要看你的诚意如何了。”
冷冷笑笑,项真又道:“切莫奢望别人能助你化解,这是我的独门手法,记着,解铃还须系铃人,嗯?”
葛三冷汗涔涔,他呻吟一声,痛苦地道:“你也太不信任人了……”
信任?项真笑了起来:“信任就是毒药,而且用这种方式是最为安全可靠的,至少比你赌咒立誓来得有效,是不?”
葛三词窘了,他呆呆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与怆然,项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低促却清晰的在他耳旁说了些话,项真重复着,一直到这位仁兄完全记住点头之后。
于是项真只留下葛三的蓝袍,拿起了其余的四件,像来时一样,有如一阵风似的越窗而去,霎时之间已幻做黄影一点,消失在茫茫的雪地寒烟里。
几乎是在一口气的运转下,项真已带着满身的风,薄薄的雾气,像来自九天云层里,那么疾速的穿林而至!
他的脚步刚刚沾到雪地上,西门朝午与荆忍二人已匆忙近了上来,前面的西门朝午不禁大大地埋怨道:“唉呀,我的老爷,你怎生这久才打转了来?我们差点把一颗心提到腔子上啦,明知你不会出事,又他妈坐立难安……”
项真赶忙道了歉,同时,紧张着就把自己方才所见所经所想之事一一为各人言明,末了,他又把进入“大河镇”的计划简单而扼要地讲了一遍。
荆忍低徐地道:“那叫葛三的老小子会不会耍花枪?”
项真笑笑,道:“我想他不会,他没有这个种,而且,花枪耍了,对他本身有害无益,根本半点便宜也占不上!”
西门朝午忙道:“那就快走吧,我的乖乖,别在这里干熬了,挨风受冻不说,光是这份闷气可也够人受的了。”
西门朝午眨眨眼,项真将四件蓝袍分别丢给他们,边道:“换好了咱们就走!”
四个人迅速将自己的衣衫抄扎紧贴,一面将蓝袍穿上,西门朝午扣着斜襟的皮扣,边皱着鼻子道:“怎的有股骚膻,膻不拉吉的气味,这些小子们不晓得多久没洗澡了?要不,就是穿着这劳什子去偷过香啦,妈的……”
荆忍穿扎妥善了,他笑道:“我的大当家,你就委屈点吧,这又不是请你去做新郎倌,还这么考究干吗?”
望着四个人全换妥了,项真轻轻地道:“注意,我与当家的、荆兄二位倾力飞跃,黎兄与鲁兄也请尽你们最大的力量奔驰,如今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视线不良,这对我们极其有利,正可浑水摸鱼,潜入乱阵之中。”
说罢,项真朝各人微微点头,他猛的双臂后翻,身子已暴射而去,在空中一个转折,就像一颗流星的曳尾般激掠而去!
西门朝午与荆忍低叱一声,呼的分向左右同时穿林飞越,宛如两抹极西的电闪,一晃之下已紧张跟上去。
不敢稍有延迟,黎东与鲁浩也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拼命奔跃追上,瞬息里只见五条人影在黄昏的沉暮夜色中倏闪倏隐,连连飞越,从远处看去,几乎已不易发觉那会是五个“人”在移动,似是这寒天雪地中的几片雾氲,又仿佛几点时起时落的飞鸿孤雁,更像暮云凄凄里的浮光幻影。
尤其是那淡淡的黄影一片,看不出是什么,就那么像流星似的一曳千里,宛如自虚无里飞来,刚刚发觉即已无踪,不知所来,不知所去……
靠着林子这边的几幢楼房,窗户全微微启开,十多双眼睛疑疑惑惑的仔细向下注视着,但是此刻却又被一片蒙蒙的暮色照得迷迷漾漾的,更分不清方才所见是真是幻了。
下面,在外缘的三十多个参差互列的土包,也有七八个突然裂开,钻出来十多条蓝衫大汉,他们个个手提大砍刀,飞也似的沿着视线巡搜过去,敢情他们也好像发觉了不对似的……
那边——
项真早已到达,且已将黄袍反穿,以紫色的袍里向外松松地扎一根黄带;他如今站立之处,正是葛老三那幢楼房下面,现在,葛老三已和他站在一起,正有些紧张的低声道:“他们已看出不大对劲了,不用多久就会有人搜下来……”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空中人影倏闪,西门朝午与荆忍亦已自两旁落下,二人全是微微轻喘,汗渍隐隐。
项真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会意地站到后面,后面门边,早已摆了四把大砍刀在,二人急忙一人拿了一把倒握于手,边迅速调呼匀吸。
这时,黎东、鲁浩两个亦已来到了二十丈外,他们显然已看出来那层的埋伏布置,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东蹦西跳着,以图穿越过来。
蓦然,一串“咕”“咕”的清脆单音速响了两声,声音来自另外一幢小楼上,随着这“咕咕”之音,十五六个彪形大汉已一窝蜂地拥了上来!
项真微一笑:“葛三,看你的了。”
咬牙一横心,葛老三刚刚近上两步,那边围上来的大刀教徒们,已看清了他们,为首一个塌鼻子角色“呸”了一声,叫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葛老三这混头,你不赶快招呼人帮着擒那两个小子,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葛三哈哈一笑,扯开嗓子道:“别喳呼,你们晕头晕脑的全弄错了,一个个紧张得像些龟孙!”
塌鼻子怔了怔,先不回答他的话,朝前面正在寻路的黎东与鲁浩二人大吼道:“站住,‘红衣系刀’!”
黎东和鲁浩大剌剌地站住了,竟不迟疑地道:“‘刀系红绸’,哥们可不是近黑了?”
这一下塌鼻子给弄糊涂了,他回头朝葛三道:“葛老三,他们不是自己人么?”
葛三哼了哼,凑近一点,故作神秘地道:“何止是自己人,还是‘如意府’的角色呢。”
又是一呆,塌鼻子疑惑地道:“‘如意府’的角色?你怎么认得的?为什么他们不找秘道走反而走到埋伏上来?而且,我们又没有得到通知!”
这一连串的问题,却是问得又狠又准,葛三润润嘴唇,正想说些什么,那边,西门朝午已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