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谷”口的南面二十里处便是“百里沼”,从大风中有一条溪流往南流进那片浮沙滚动,荒林杂生的沼泽中,沿着这条小河两岸,丛丛疏疏的全是芦草,附近怪石嶙峋,荒芜一片!
“蝎子”派出的两名眼线,便发觉了“南海门”的人马与另一批蓝衣大汉们分成两地在“大风谷”中休歇打尖。
现在,“从富陵镇”来的骑队,距离敌踪所驻之处,约莫尚有十里不到。
两名探子满头汗水的折回来,前面,赫连雄已在问:“你二人可认准了,估量一下看他们大约有多少人?”
身材略高的探子,立即回道:“回禀当家的,估计嘛……约有六七百人左右……”
赫连雄道:“他们放的哨有多少?”
另一探子回报道:“就是谷口半里地有四个人站在一棵大树下面!”
赫连雄道:“未被他们发觉?”
那高的汉子道:“回当家的话,我二人溜边翻过去,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们会暗中摸进去—一”
赫连雄点头,道:“你二人归队!”说完立刻拨马到了田寿长卫浪云舒沧等人前面,把探子的话说了一遍——
田寿长闻言,冷冷笑道:“这光景十分明显,这‘大风谷’就是这批王八蛋亡魂埋骨之地!”
舒沧一笑,道:“算是好风水!”
仰面遥望远处高山,田寿长道:“赫连老大,你把‘蝎子’人马八百人拉到‘大风谷’正面去,听到信号立刻抢攻入谷一—”
赫连雄道:“二爷准备夜战?”
田寿长点点头,道:“立刻停止前进,先把马匹藏好,任何人不能被对方发现,只等二更一到,慢慢加以包围,给他们防而不备,备而不防的迎头痛宰!”
卫浪云道:“我们如何包围?”
田寿长道:“先由‘蝎子’组合‘天蝎旗’与‘地蝎旗’四百人攻正面,但一经接触,立刻往后撤退,诱出敌人然后再施以两面包抄,‘人蝎旗’在谷口右面,‘金蝎旗’在谷口左面,只等完成包围,正面的便立刻回杀!”
舒沧道:“我们呢?”
冷冷—笑,田寿长道:“我料那谷宣必不会上当,我们便同浪云带来的‘长风门’兄弟们找上谷宣!”
赫连雄道:“若想形成包围。谷口两边的人要绕道潜往一—”
田寿长道:“天黑。你便命‘金蝎旗’的人开始暗中移动————”
赫连雄点点头立刻走去一—
田寿长这时对舒沧卫浪云杨宗段凡卜兴道:“二更前。我们六个人去摸哨,务必把对方的卡哨摘除,我不相信只有大树下面四个大刺刺的敌人在放哨!”
舒沧点点头。道:“老猴子的活。我有同感!”
月牙儿越来越亮了。大风谷已有着“哗啦啦”的风吹树叶声—一风萧萧的吹拂!
谷口半里远处,有个大斜坡,不少马匹在坡的—边,卸鞍的马有站有卧,马匹附近,正有—大群身着黄衣黑裤紫头巾的,“南海门”火坛汉子们静静的歇息着!
不错,设在外围的卡哨果然不只大树下面四人,而在暗中尚有七处之多,就在田寿长等六人旋风似的扑击下,这七个哨卡毫无声息的便被消除了,当七处哨卡守卫尸横就地之际,这种冷清寂静的情景仍尚没有变化。
两百名身穿黑浪衣的“勿回岛”“长风门”儿郎疾速俯身闪进,不见人影的便一个个隐伏在“大风谷”的一处断崖了!
那边,“金蝎旗”大把头卜乃丰已率领二百人绕道移向“大风谷”口左面,有一快飞云流过月牙儿下面,刹时大地一片漆黑……
就在那片浮云飞去的时候,在一堆生长着半人高浓密的芦苇草堆里,田寿长、舒沧、卫浪云、杨宗、段凡、 卜兴六人全低头蹲着,—边地上躺了个断了气的敌人哨卡!
自芦草的隙缝瞄视过去,田寿长指着谷中远处,道:“看到没有,那堆人与另一边的人穿的全不一样,我敢说,谷宣必然在里面!”
卫浪云极目望过去,低沉的道:“小侄看来,那面没有三百人也有二百七十八,好像就要准备动身了吧——”
舒沧低声道:“说不定他们想连夜往富陵赶去,准备对‘蝎子’来人拂晓攻击呢!”
田寿长冷笑道:“但他们却怎么知道我们已暗中在这大风谷兜上他们,而且将叫他们尝到他们难以想像的苦头!”
突然,卫浪云低声道:“看,那个瘦高老者不就是公冶龙?”
舒沧与杨宗也惊异的道:“不错,正是那‘南海门’火坛坛主公冶龙,这老儿竟然没死,真的又率领坛下弟子又来了!”
卫浪云冷笑道:“百里沼他水遁,天王庙我没有兜住他,这次我非亲手搏杀此獠!”
另一面,段凡低声道:“那个跟在公冶龙身边短粗披发汉子就不知是什么人了,看情形两个似是在商量着什么……”
突然,敌人阵中有人撮唇打了一声尖亢口哨——
立刻便听得有人高声叫道:“换哨子,轮第几组接哨的,快去换!”
敌人那边已见十多人站起来向四下分散移动……
田寿长沉声道:“时辰到了,该是动手时候了!”话声中已猛然抖手抛起两枚红球在余力已尽下落之时,倏然拍撞,立时溅闪开一大圈紫红色火焰,灰暗的苍穹宛如洒下一大片耀眼金星!
于是-----
大风谷口半里不到地方,“蝎子”组合的“天蝎旗”与“地蝎旗”四百儿郎,狂吼大叫着直往“大风谷”中杀去!
黑暗中,“大风谷”内“南海门”中已是口哨尖鸣,人马骚动,所有面上蒙着红巾的大汉,高举着兵刃迎向谷口杀去!
双方尚未正式接触,领着往“大风谷”冲杀的“蝎子”兄弟们突然回头便走!
黑夜中,只见公冶龙与他身边那粗壮长发汉子一挥发,二人已腾空而起。蹿高跨石,刹时已出了“大风谷”!
那看来足有六百多的“南海门”大汉们。 已跟着公冶龙与那长发汉子直扑追而上!
就在“大风谷”口外—里地方,卫浪云与赫连雄二人正并肩站在一处高坡边。转回头的“蝎子”四百兄弟, 早分成两拨扇形的挡住敌人!
双方刚形成阵式,突然间,从“大风谷”两边又掩过来两批身穿黑软皮衣靠的蝎子兄弟!
这两批人动作飞快。寂然无声的刹时堵住“大风谷”口。又缓缓的向“南海门”这面包夹而来……
双方根本不再搭话,立刻—一
喊杀声仿佛千百记焦雷齐鸣,那种铁铮铮,火辣辣冲宛如撕破喉头似的“杀”字。便带着暴烈的意味激荡在夜空里……两方人马已开始不作第二思想的豁命拼砍……
足有八百人的“蝎子”组合,就如同八百支猛狮出柙,蜂拥跃扑而至!
卫浪云纵身跃扑飞射在半空,霍然平旋中,两名敌人也已打横摔出。血喷如雨!
赫连雄更是狂猛凶悍的出掌如雷,“大力金钢掌”疾挥猛击中,迎面便被他击毙三名敌人!
四面、易少龙、陶辉、皮四宝、 卜乃丰早已杀入阵中立刻,双方人马展开了惨烈无比的混战!
手握一根九节钢棍,公冶龙斜刺里一掠而迎上卫浪云,他那原本因失血而面孔由赤变青的脸,如今已是红光满面,除了左臂已废,几乎与往昔一般无二,所不同的是他现在的那种表情,活脱冷面僵尸!
卫浪云一双银锤横摆身前,一声冷笑:“火龙王,快两个月了吧,真是久违了!”
九节钢棍倒挂肩头,公冶龙嘿嘿的笑而未笑,道:“只能说你小子幸运的多活两个月!”
卫浪云却平静的道:“是吗?公冶老先生,你知道我对于你的调教部属,训练人马的手段是如何的佩服,他们个个都视死如归的洒完他们最后一滴血,几乎人人称得上是死士了!”
公冶龙骄而自满的道:“南海门只有断头鬼没有怕死人,之所以远征中原,就是凭着我南海门下的这般锐气,哼,原来你怕了……”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南海门的战士是好样的,在下的确是很敬佩,只可惜领导他们上阵的头头算不得人物,这就如同—颗美而极大的宝钻,却遇上个低俗的工匠,总是令人可惜的事!”
公冶龙怒喝道:“你说什么?”
卫浪云道:“公冶坛主,难道你忘了,你已临阵脱逃三次了吧?”
公冶龙嘿嘿一笑,道:“你懂什么!老夫的转进,目的是重振旗鼓,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更重要的是想尽一切方法搏杀你这头凶残的顽熊!”
卫浪云点点头,笑道:“中,就你这么个说法,我也终于明白你老为何能在这血腥的江湖上一活八十春尚赖着争强好胜的不愿死了,原来你的脸皮还真够厚实的!不过……你可否告诉在下,是谁告诉你一定要盗取紫河车以增强你这老而不死的臭皮囊的?那个该死的和尚?”
公冶龙怒骂道:“全是你这小王八蛋坏了老夫大事!”
卫浪云已渐渐控制不住自己一腔怒火,因为他想起妻子冰心当时不正是怀着身孕,万一……
咬咬牙,卫浪云道:“公冶老儿,今日这种局面,你是否再一次的打算撒鸭子一个人溜之乎也?”
公冶龙大吼道:“今日我以十成十把握来收拾你,难道你会看不出?”
卫浪云道:“就凭你这位‘飞毛腿’坛主?呸!”
公冶龙怒骂道:“今天我若不将你这小东西搏杀于此,至少也将与你拼个同归于尽,王八蛋,你别忘了,就算同归于尽,老夫已至少比你多活五十年,值得!”
卫浪云一笑,道:“那么你老兄何妨把手段全使出来吧!”
公冶龙四下一望,双方这场混杀可真够惨烈,搏杀面正向着四下散播,“火坛”的副座“千手飞花”邝英与“蝎子”那大胖子赫连雄已拼战在一堆乱石滩,而“大风谷”中银光成圈,卫浪云的身形已闪电掠进,银锤一对交互飞旋中直撞砸向公冶龙!
侧移横闪,公冶龙的九节钢棍黑龙般的忽然旋点而上,绞击中发出一溜火花四溅!
就在此时,卫浪云蓦然腾空而起,双锤便在空中劲旋带起滚滚强风气浪,威力撼天般的砸向九节钢棍中!
公冶龙吐气闻声,九节钢棍疾收又甩,双脚交互弹踢人已斜飞三丈高下,其反应之快,思维之捷,可也真的难为这位八十老人了!
两个人全是一般的精力旺盛,修为深厚———
现在——“大风谷”外面,残酷又疯狂的杀伐,正惨烈的时行着,而且双方人马几乎全把生死忘诸脑后的豁上了!
鲜血虽在夜晚,也仍是那么的鲜艳——
除了一声厉叫,这里已不闻哀叫声,因为不论哪方面的人,只要一经受伤,便不顾一切的死死搂抱住对方,哪怕是抱住拖牢对方双腿双足,也是不轻易放手,除非……除非是流尽最后一滴血,吐出最后一口气!
就这样,双方在晕天黑地的山前砍杀拼战,眼是红的,脸是红的,吼叫声发自丹田,于是,每个人的心全横了,忍了,也豁出去了!
卫浪云不但恨透公冶龙,他也要找上谷宣,也许这场拼杀的始作俑者是谷宣!
他一念及此,斗然便一斜身形,急速的双臂下垂,右足伸,左足撑,双目闪烁着灼异寒芒,顺着这种架式,斗然双腿倏扬,立刻便是一连串震耳荡魂的金铁撞击声,起码似风卷残云般滚来,就在这旱雷声回荡中,银芒四射,流闪腾舞,黑夜间如同突然出现无数银月交相飞织!
“千阳罩魂”!
公冶龙吃过这招大亏,斗然间,他似是不信邪的上身闪晃如千百个公冶龙,九节钢棍便在他的闪晃中自足到头盘旋如电,整个人便往银圈中钻去!
宛如进入撞击不绝的大球体中间,公冶龙已有着失算的感受,直想退出却已无门——
于是,好长一声惨叫,公冶龙的九节钢棍再一次的散碎纷飞,他本人更惨,一圈圈血肉白骨已各不相依的散落向四外,没有倒地声,因为公冶龙已全身粉碎的斗然间消失于无形!
那面,赫连雄身上至少已中了七把飞刀,但他并未哼叫一声,而“干手飞花”邝英正步履艰难的捧着胸前,敢情是被赫连雄—掌印在胸口上!
闪身逼近,卫浪云—手扶住赫连雄,道:“大哥,伤得如何?”
赫连雄笑道:“托你的福,兄弟,大哥我还撑得住!”
卫浪云见赫连雄身上插了九把飞刀,全都中在不要紧地方,如果说哪一刀狠,大概是他面上的那一刀正中在脸与鼻子之间,如今尚在面上插着!
回头,卫浪云发觉“千手飞花”邝英已似调息好的模样。冷冷一哼。伸手拔出赫连雄面上那把飞刀。抖手便掷向三丈远的邝英!
“噗”的—声,那把小小飞刀直穿进邝英右眼!
—声狂嚎中,邝英腾身而起, 人在血中,已见漫天银星激射不已!
也不知这上百飞刀是如何打出,但邝英手足并用,上身连晃,他那件上衣袖与裤眼中,竟然在他跃身中会打出这—片飞刀———
是的,这正是“千手飞花”绝招,“花海浪卷”!
银光抖闪如升旭日,卫浪云漠视于面前飞刀无数,竟然—头撞进那片飞刀中----于是,—阵叮当之声中,邝英一声惨叫,一颗脑袋也已成为丝糊血赤一圈了!
一旁,赫连雄抚掌笑道:“兄弟,痛快!痛快!”
卫浪云四下观看,不由低声道:“大哥,想不到我已杀了公冶龙,南海门还是个个悍勇如此,他们至今尚未有一人退缩——”
赫连雄撇撇嘴,道:“没什么希罕,我们的儿郎也是同样前仆后继往上冲,大家硬碰硬,刀口子上见真章,哪个会含糊!”
卫浪云嘘了口气,道:“一战下来,‘蝎子’兄弟便伤亡大了!”
赫连雄道:“兄弟,过去我们是拼江山,争那领袖盟主宝座,兄弟们用血和肉才得到了成果,如今则是守成,我们岂能容许他人找上门来耍狠的!”
卫浪云轻点着头,是的,这大半年来,“南海门”也实在过于嚣张了,他们海上陆上的齐下手,难道他们真的只为银子拼命?
夜风在咽泣,含着厉烈的搏杀吼叫与金铁交鸣,战况越见惨烈了!
卫浪云正要为赫连雄包扎伤处,赫连雄已伸手—拦,笑道:“兄弟别为我操心事,你看大哥这身膘肉,中上几刀又有何妨,倒是谷里面,我还担心那面是个什么光景!”
卫浪云当然也十担心“大风谷”中情况,闻言遂对赫连雄道:“大哥且在这里督战,兄弟进谷去看看!”
赫连雄道:“要去快去,谷宣可是一头老狐狸!”
腾身而起,卫浪云直扑“大风谷”!
深入“大风谷”二里深,卫浪云已听得隐约似吼声随山风送来……
隐隐的,已闻得“大盾王”曹步前的声音,吼道:“二太爷,一炷香就快到了,这些王八蛋约模着是不会弃械投降了!”
就在一处凸崖后,田寿长已高声道:“谷宣,一炷香已经到了,你该认清情势,表明态度,是降是战,彼此间兄弟们的性命便全在你这一念之间了!”
远处,暗影中,果然谷宣已在回话,道:“田老二,我把你这混帐的老猴儿精,你尽在盘算着如意算盘,难道尚不明白三年寄人离下,朝夕卧薪尝胆的谷大爷争的就是今天?”
田寿长厉笑道:“既有此心,为何你不即迎战的窝在那道阴沟里?”
尖声冷笑,谷宣道:“老猴子,你够精明的,可是谷大爷也不傻,你那里制造形势,谷大爷便把握时机,须知谷外面的一战正不知‘蝎子’那批狗东西尚能支撑多久,只等‘南海门’回扑,我的儿,不用你再咤唬,我们这里便会掌握契机的包杀你们于‘大风谷’中!”
舒沧已顿着沉重的“铁竹棍”,切齿道:“干吧!别再等下去了!”
卫浪云便在这时扑近田寿长等人身边——
田寿长一见大喜,道:“谷外战况如何?”
卫浪云道:“双方杀得十分惨烈,但对方的正副坛主已被我收拾掉,形势上‘蝎子’兄弟们应该足能对敌人加以歼灭战!”
田寿长点头,道:“好,好蛇无头不行,‘南海门’这‘火坛’就将冰消瓦解于‘大风谷’前了!”
舒沧道:“老猴子,如今我们已无后顾之虑,该是冲过去的时候了吧!”
卫浪云道:“二叔,我还以为这里已开打了呢!”
田寿长道:“有三个原因我没有立刻命兄弟们冲杀——”
他指着灰暗的谷中又道:“你们看,谷中地形十分奇怪,荒树成圈,乱石成堆,几处绝崖漆黑一片,我们地势不熟,贸然攻去,敌暗我明极易吃大亏,这就是谷宣不愿立刻攻来的本意,因为地形对他们有利!”
舒沧道:“难道就此双方耗着?”
田寿长道:“单就地形对我方不利之外,尚有谷外面的拼杀,如果‘南海门’暗中冲回一批悍不畏死一—一“实际上他们就是一群不畏死的家伙,一旦我们在吃亏以后,再加以腹背受攻,情况便不利了!”
舒沧道:“老猴子,如今浪云回来,证明你是多虑了!”
田寿长道:“我在想这第三件事,能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将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一件事!”
舒沧骂道:“别做你那黄梁白日梦了,刚才谷宣不是唱明了,他不甘当年被我们好一顿修理,更不甘于盟主之位落于‘勿回岛’手,他要争这口气,他不是说了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难道你还……”
远处,谷宣已在高声叫道:“田寿长,一炷香早过了,怎的不过来,难道你们暗中潜来就只能在坡上穷咤唬?”
卫浪云突然高声叫道:“谷宣,我二叔并不是怕你,他老一片仁慈,不愿彼此间兄弟血并,难道你还体会不出!”
“呸”的一声,谷宣吼道:“我操,论仁慈哪会轮到田猴子,他一生杀戮,两手血腥,他这是表面以仁慈掩护他的阴险毒辣手段,姓卫的,你这位被别人抱上盟主之宝座的傀儡,怎的这时候才轮由你开腔!”
卫浪云沉声笑道:“谷宣,你这个中土武林叛徒,三年来你附翼于‘南海门’下,处心积虑,兴风作浪,怪不得每次与南海门对阵,他们都认得我们,这情形看来,你大概暗中笼络不少当年各门派的漏网之鱼了!”
谷宣吼叫道:“姓卫的,你真的想知道?不错,这里是有不少过去曾被你们砍杀过的道上兄弟,但你可知道他们为何捐弃成见重新结合吗?无他,为的是一口气,三年来你们各地横行,吃香喝辣,那管他人死活?当真是吃肉不吐骨头,要知若想天下太平,多少也为别人想想,你该看看我们这里的兄弟们,一个个是如何想吃你的肉,剥你的皮了!”
田寿长哈哈笑道:“混帐东西,谷宣,你可是颠倒是非,混淆视听,妄想把你想利用人的企图,渲染成我们的不是,以达到你报复当年身受大辱之恨,王八蛋,你真不是东西!”
就在这时候,“大风谷”口外人影闪动,吼声连连,光景是直往谷中冲过来了……
田寿长居高极目望去,尚远,他仍分辨不出是哪边人马,不由低语道:“难道谷外大战结束了?”
舒沧对身后杨宗道:“杨长老且迎上去暗中观看!”
杨宗正要扑过去,田寿长已叫住,道:“杨长老且记,如果是‘南海门’,立刻回来告诉一声,要是‘蝎子’组合,就出面拦住他们,令他们就地掩藏,等候火焰信号行事!”
点点头,杨宗立刻腾身往谷口奔去!
附近,“大盾王”曹步前暗中潜行到卫云浪身边,道:“盟主,兄弟们皆愿一拼,不论谷口进来的是否南海门!”
卫浪云道:“曹首座,且等杨长老回报再说!”
舒沧咬牙,道:“娘的老皮,—想起谷宣是暗中兴风作浪人,我就一肚皮火气,半年多来多少人就因为他的一已私怨而丧失生命,娘的,我饶不了他!”
田寿长道:“走了一趟南方,我才明白谷宣把中原说成宝山处处,银子遍地,南海门是掠了不少银子,连那九连七虎与他们的人也想分得一杯羹的随同谷宣来到中原,当知谷宣也是早已摸清这些人物的心思!” 卫浪云点头,道: “不错,公冶龙便承认只为财宝银子拼命!”
谷口那面已不见人影闪晃一一—
卫浪云正要对田寿长说什么,那边杨宗已跃回来,他哈哈—笑的指着身后面,道:“赫连当家的来了!”
受了伤的赫连雄正往这边走来!
卫浪云立刻迎上去,道:“大哥,你的伤……”
赫连雄—笑。道:“兄弟,这里怎么还未开打,谷外面已经清扫战场了,你们……”
卫浪云道:“大哥,我在问你的几处伤呀……”
赫连雄推推双手,摸摸面上,道:“敷了药已不碍事了,倒是你们……”
田寿长问道:“兄弟们死伤如何?”
赫连雄道:“超过一半死伤,但对方也未沾得便宜,他们在听得他们的两个坛主已死,立刻一个个狂奔而去,好像是逃往‘百里沼’去了吧!”
宽心的一笑,田寿长立刻高声道:“谷宣,你只怕除了投降别无他途了,且让我告诉你们不太令你乐观的消息,‘南海门’的仁兄们全撒鸭子走人了,当然,他们也死伤不少!”
远处谷中的乱石堆里,谷宣厉声大叫道:“田寿长,你他妈的在朝天放响屁,,老子不信你们能在知半个时辰便能解决‘南海门’六百之众!”
田寿长哈哈大笑,道:“成精的泥鳅难成龙,谷宣,你成不了气候的,因为你们已出不了‘大风谷’了!”
谷宣道:“我们不惧,而且正等着你们下来一搏!”
田寿长道:“会的,我们当然要下去的,因为你的执迷不悟,因为你的愚蠢可怜,所以我们要围歼你们,但不是现在!”
谷宣怒喝,道:“田老狗,你想怎样?”
田寿长道:“拂晓,你知道再有两个更次便要天亮,那时候你们便再难隐藏了!”
谷宣骂道:“田老狗,你果然猴子精……”
突然。山谷中一声雷喝,道:“谷兄,我兄弟以为这时候应是搏杀的最佳时机!”
隐隐的,只听谷宣道:“怎么说?”
那粗壮的声音道:“重要的是谷口,如果是‘南海门’,他们当然会配合我们一举杀上山坡,否则,一旦到天亮,谷口又被敌人堵住,我们便不好应付了!”
谷宣沉声又道:“朱门主呢?”
是个老太婆声音,道:“我同意‘飞天虎’万十郎的说法!”
卫浪云一怔,当即高声道:“喂,谷宣,你在同哪个朱门主对话打商量的?”
舒沧也笑道:“莫不是被打落在‘百里沼’里的朱玉如?哈……她倒是命大呀!”
远处,不错,正是“飞鹊门”门主“不老婆婆”朱玉如,他在闻得舒沧讪笑自己,一声刺耳尖吼,道:“老花子,‘百里沼’没得要了老奶奶的命,今夜我会连本带利的全收回来,你等着死吧,老三八!”
舒沧哈哈大笑,道:“老浪货,大风谷四周已无出路,你犹在大吹大擂,娘的皮,也不怕闪了你那大舌头!”
一边,田寿长沉声叫道:“谷宣,你可想通了没有,眼前你们虽打算作困兽之斗,我们都抱定瓮中捉鳖的想法,好生歇着,只待天亮,田二爷看你们往哪里藏!”
“呸”了一声,有个粗声咆哮着骂道:“老子们头可断,血可流,志不能屈,谷兄,我们‘九连七虎’与众家兄弟愿作先锋,杀他妈个片甲不留,看是他们凶,还是我们狠!”
谷宣已大吼道:“兄弟们,给我冲!”
立刻,一片震动天地的杀喊声立时便像漫山的野火铺地卷至,刀如林,刃炫目,黑暗中望去,成堆成团的影子凶如无数鬼魅般往山上扑过来——
“咝咝”一声响中,一支火焰冲天而起,刚刚冲进谷来的“蝎子”组合,立刻便在这火焰升空中,厉叫着往谷中冲杀而来]田寿长一声长啸,吼道:“杀!”
于是----
由“大盾王”曹步前率领的二百众“勿回岛”长风门兄弟们便在同声响应中,两百支白钢打造锋利无比的“牛角旋”已那么突兀的以密集如雨的去势,尖啸着纷纷旋闪飞斩狂泻而下!
“嗖”声尽在半空中连响,那种吓人的锋刃破空之声,便宛如响起了漫天的号泣!
“嗖”声未绝,迎面一片惨厉尖锐的嚎叫声便应合着漫天的闪刃利芒,血肉横飞、肢体抛洒,顿时把迎面扑上的“九连七虎”所率人马击杀得乱成一团!
就在这种敌人攻击一顿之间,山坡上面黑暗中两百多名“勿回岛”兄弟,齐齐狂吼,那种喊杀之声彷佛千百记焦雷齐鸣,暴烈的激荡着夜空,细细的望望,便似一大群下山猛虎,找人而噬!
卫浪云振吭大喝,腾身而起,道:“谷宣!”
不料迎面空中“唿”的一声,一支精芒飞爪向他头顶抓来,其势之猛,足以裂巨石而剥地皮!
银锤直撞,卫浪云目光冷酷的怒道:“阁下大概就是‘九连七虎’之一了!”
飞爪被弹起丈高,对方大汉半旋身,飞爪已自左上方顺势下击,口中已厉烈的道:“老子便是‘九连七虎’老大‘飞天虎’葛十郎!小子,你施出这对家伙,大概就是谷宣口中的狗屁盟主了!”
双锤并举,右足腾空,卫浪云再次撞飞敌人飞爪,淡然的一笑,道:“朋友,别管我是否狗屁盟主,且说说看谷宣许了你们什么样的好处而诱得你们‘九连七虎’甘心情愿的率众为其效命!”
葛十郎狂舞飞爪中,嘿嘿笑道:“南海领袖武林,七虎南面为王,如此而已!”
卫浪云大笑道:“如此说来,谷宣便中土为王了?”
葛十郎短发厉抖中,咬牙道:“妈的,随你小子去猜吧!”
卫浪云哪有闲情逸致与这“飞天虎”葛十郎闲磕牙,一声大喝,道:“姓葛的,你可要小心了!”
话声中,足尖倏旋,双锤看似迎击空中飞爪,便当葛十郎的飞爪弹跳着自三个方向旋进的同时,卫浪云的左锤“当”的一声,激起一溜火花而右手狠锤中途变招,灰暗中葛十郎只觉一团银芒飞泻而来,头一偏正要斜闪,不料卫浪云的左手银锤竟神奇的同时聚合——
“噗”的一声竟将葛十郎的头颅夹砸成肉酱,飞溅得卫浪云半身血糊,那葛十郎连喊叫也未出口便倒下去!
另一面,两个大汉尖声厉嚎的杀来,边吼道:“王八蛋,还我大哥命来!”
卫浪云见是使链子枪与大砍刀的两个汉子,一声冷笑,道:“听你们吼叫,便知是‘九连七虎’了,本盟主好事做到底,念你们阳世兄弟一场,再送你二人同赴幽冥会你们的老兄吧!”
那施砍刀的矮粗大汉正是“翻山虎”石英,闻言狂喝道:“老子活劈了你这说大话的狂妄小子!”
吼骂声中,他双手握刀急扑,就在一丈远的距离内,他已劈出三十二刀-----另一施链子枪的细高汉子,也是“九连七虎”老二“彻地虎”丁坚,便在石英施展出“飞斩手”绝招中,链子枪已横刺竖挑十七枪,似飞蝗骤雨,刀与枪溜溜条条,呼啸着喷洒在卫浪云四周!
断喝一声,卫浪云跃身腾闪中,旋飞的身形猝然偏进,石英的砍刀稍偏,半丈高的锤头已迎面将他砸了一个倒仰----面孔刹时间形同个烂肉饼!
链子枪“嗖”声尚自企图配合呢,丁坚睹状之下不由魂飞魄散,低嚎一声顺坡下滚,显然是破了胆的扑往他处了!
那面,一片乱草石堆上,田寿长的“大鹰爪”正疯狂的扑击着谷宣,两人倏接倏开,腾闪扑进,谷宣便以他那双粗厚而色如古铜的巨灵之掌迎拒——
两个人爪抓掌劈,时而暴裂出劈啪之声——
谷宣已是咬紧牙关的豁上干!
田寿长却轻松的笑道:“谷宣,照说你我原应是同桌举杯,一室对弈的老朋友,虽说你在‘六顺楼’干的是七道金大司卫,可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你怎的会发奇想,远走南海,勾结南蛮邪派,别说是我为你抱屈,娘的,如叫“大黄伞”澹台老儿得知,必也会呕出血来,你……”
谷宣狂怒的一招之间打出六十四掌,吼骂道:“田老狗,你他妈的难道忘了当年你们是如何折腾谷大爷的,若凭实力,六顺楼并不差于你们,而你们却另居野心的对水冰心那丫头动之以情,且又对楼主软硬兼施的说什么平分天下,这种美丽慌言骗得了我?做梦!”
田寿长冷冷道:“然则你就远去南海,搬来这批为财玩命的了?”
谷宣冷哼道:“田寿长,别再玩舌耍嘴皮了,你我今夜一战,至死方休!”
田寿长沉声道:“乐意奉陪!”
这时——
第一线自山谷冲上来的“九连七虎”人马,已渐渐被“大盾王”曹步前的“长风门”兄弟们各个包围,但人数上相差不多,但开始便被“勿回岛”兄弟们的“牛角旋”斩毙二十多人,便是眼前挺得住,时间稍久,将无一幸免!
另一批谷宣率领的中原各门派当年漏网的仁兄们,就在正要部上山坡时候,谷口处“蝎子”组合的弟兄们已席卷而至,遂顶头迎上“蝎子”组合厮杀起来!
那面坡顶上,花子帮两位长老“青龙冠”杨宗与“怪魔翁”段凡二人悠闲的分守在山顶两个出路,正望着帮主与朱玉如的搏斗!……
嘿嘿笑着,段凡冷言冷语,道:“上次在‘百里沼’没被帮主一脚踢死,竟然还不知找个地方去修行,偏就他娘的浪货一个,跟着公冶龙那老东西再来找死,可好,公冶龙碎了,朱玉如呀,你也该上路去会你的老情郎了吧?”
那边,杨宗也笑道:“百里沼是水,跌下去当然是不会死的,但眼前便不同了,这要是再被一脚踢下去,我的乖乖,那可是要粉身碎骨的了!”
朱玉如的那把尖刀更是犀利的飞舞着——
是的,不拼命难保今日不丧命在这“大风谷”了!
(潇湘书院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