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卫浪云不再有一刻的逗留,立刻与舒沧杨宗段凡,加上另外二十名“蝎子”兄弟,一路直往铁家寨里面冲杀进去!
铁汉与赫连雄刚交上手,见卫浪云等已杀进寨门,忙狂叫道:“守紧‘天香阁’!”
赫连雄挥舞两只铁掌,嘿嘿狂笑道:“老小子你这是不打自招,我那弟妹水冰心果然被你父子囚于铁家寨的天香阁上,从而也知道是你惹来了南海门对我‘蝎子’各处堂口下毒手,妈的,可恶!”
铁汉的九环砍刀出手如风起云涌,环声刺耳中早厉声狂叫着骂道:“赫连雄,你这头狂妄的大狗熊,你是木头脑子还是没有脑子,南海门铁家寨两地相隔数千里,谁会发疯的找上什么南海门,别他妈的黄口小儿胡说八道!”
赫连雄奋起“大力金刚掌”劈斗铁汉的九环大砍刀兀自游刃而有余,闻言一声冷笑,道:“别你妈的睁着两眼说瞎话了,一万两黄金又是怎么送到公冶龙那老小子手上的?水冰心又如何会囚在你这铁家寨?王八蛋你还嘴硬!”
铁汉狂斩暴劈中兀自骂道:“狂妄匹夫,认真说来,你们他妈的应该是感谢铁大爷才对的——”
不等铁汉把话说完,赫连雄枭笑如夜猫子,道:“我去你妈的那条腿,—万两黄金掳来我那怀孕的弟妹,而且残忍的囚在天香阁,我的儿,你竟还要老子们对你表示一番谢忱,当真是丧心病狂而又恬不知耻的混帐老东西!”
暴劈三刀奋力后退中,铁汉高声叫道:“等等!”
赫连雄还以为铁汉想溜,早如影随形的扑上去,闻言冷笑连连,道:“等什么?早死早投生!”
双掌交叉猛挥,刹时又是二十七掌分三路攻上!
要知赫连雄的“大力金刚掌”,掌力劲道全属阳刚劲力,含有至精至刚内家真气,可碎骨如粉,洞壁透革,威势之大,弥足惊人,当今之世,能练成气候如他者,已不多见狂斩三十八刀,铁汉空中连翻空心跟斗——
每翻一次便见赫连雄掌势呼轰而穿过他的身下,就在双方另一次急速回身中,一阵“花啷啷”震耳响声,九环刀那泛青的刃芒,尖啸着如夜空厉鬼哀嚎,“呼”的一声几乎片下赫连雄的头皮来!
胖大的身躯转动似狂风赶云,赫连雄立刻收敛心神,以一种奇特步法荷摆柳摆般急速腾挪——
因为他有多年搏杀经验,知道姓铁的正欲取出他那压箱底的玩意儿来了!
是的,铁汉的“九劈连环夺魂刀法”便在这时候出现了!
那刮面裂肤的刃芒倏现又隐,隐而又现,刹时串连成一条窒人的光带,仿佛天空无数交相穿织的曳尾流星,带着激荡的彩芒,令人目不暇接!
空气中已在凝结生冻而令人生寒,铁家寨外更充满了血腥与颤栗,斗场中人影在飞,在闪,在跑,在追,已分不清黑追青还是青追黑,因为两个人都在幻化,幻化成虚无与飘渺—一——
是的,双方已杀至忘我之境了,踩着血,踏着肉但全然不觉!
蓦然间,斗场中只见赫连雄双掌托天,单足独立,一刹之间,旋转出漫天掌影,撩起激流狂飚中,他的人似是—时间被掌影所包围而消失了!
不错,赫连雄的看家本领“天雷六掌”绝活,他轻易不施出来的掌法,也豁上命的抖出来了!
一天的刃芒穿梭似的直入那片无数掌影中,沉闷的一阵“劈劈啪啪”脆又劲的爆响中,赫连雄狂吼着倒旋出三四丈外,旋动的身形,溅起一轮轮的鲜血,他的双臂乱抖,鲜血便泉一般的自两袖向下滴洒不已,顶门上一条血糟,几乎流的鲜血遮住双目,其状凄厉可怖,惨不忍睹!
赫连雄未倒下,因为斜刺里,就在赫连雄溅血狂吼中,附近,“铜头”陶辉天马行空般的扑到,伸手便扶住摇摆不定的大当家。
同时间,就在赫连雄怒旋中,铁汉早抛刀弓身,如断线风筝般一飞五丈高半空中吐出半斗鲜血,连翻连滚的直往地上落下来!
“咚”的一声,铁汉那粗壮高大的身子摔在地上激起一溜灰沙,当场昏死过去!
斜刺里冲过来七八名青衣大汉,拼死命的抬起铁汉便往寨内跑!
赫连雄一共中了五刀,虽没一刀要命,但他的双臂再也无法抬得动的急的直跳脚!
陶辉忙命人取出携带的伤药先替赫连雄包扎!
这时易少龙也冲杀过来,见大当家伤的不轻,急问道:“当家的……”
赫连雄道:“想不到铁家寨人竟不比当年皇鼎堡紫凌宫的人稍逊,一个个像是两条命的狠干!”
易少龙冷笑道:“当家的,胜利已在眼前,铁家寨已是强弩之末,看吧,他们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了!”
那面, 卜乃丰已高声狂叫道:“金蝎旗下兄弟们,跟我杀进去了!”
抬头,赫连雄望着寨门笑笑,道:“少龙,你去配合乃丰,铁家寨内我们不熟悉,慎防暗算!这里由陶辉“地蝎旗”应足够了”
易少龙抱拳,道:“遵谕!”
回身,易少龙高举青月刀大吼道:“天蝎旗兄弟们!杀进铁家寨了!”
话声中,一阵狂喊:“杀!”
立刻,一百多名黑软皮紧身衣靠的“蝎子”兄弟,不约而同的一个方向扑向铁家寨的寨门下!
于是,再一次的狂杀又掀起了高潮……
铁家寨外的战斗在向寨内延伸,反倒是寨外面的搏杀开始有些零落了……
铁家寨内那些纵横小街上所有家户的门窗关的牢又紧,只有一条街,那是铁汉住的那条街,在此别无分号就他一家,卫浪云一路杀进铁家寨只转了两条小街便到了铁汉家的大门外——
喝,乖乖隆的咚,铁汉的大门真够气派,飞龙檐,琉璃瓦,盘龙廊柱下面垫的柱石是净白大理石,白玉台阶两边那两只栩栩如生石狮子单就狮目就有拳头大!
四个握着大马砍刀大汉正率领着二十几名壮汉固守在大门外,见卫浪云率领着舒沧等赶到,不由分说挥刀便砍!
舒沧回身对杨宗段凡道:“你二人同‘蝎子’兄弟们抵挡这批家伙,我陪浪云进铁汉的宅子里去!”
杨宗段凡点头挥手,率领身后二十名“蝎子”兄弟已冲杀而上!
前面,吕迎风已跃上了大台阶直往那两扇朱漆大门前冲去,他正要暴抬—脚踢上大门,后面,舒沧一把拉住,急急道:“吕首座等等!”
“玉面屠夫”吕迎风自夫人失踪后,心中那份焦急与不安,比之卫浪云有过之,今好不容易赶来铁家寨,自然是奋不顾身勇往直前了!
猛回头,吕迎风道:“舒帮主,这时候还有顾忌?”
舒沧指指大门,道:“小心门后有埋伏!”
吕迎风一怔之间,舒沧已见街角处跑来一彪“蝎子”兄弟,为首一人正是“天蝎旗”大把头易少龙。
这时台阶下面,杨宗段凡与一批蝎子兄弟们正杀得难分难解,忽见易少龙又率领一百多名“蝎子”兄弟杀过来,刀如雪,势如虹,杀气腾腾,知道铁家寨这次真的完了,杨宗遂高声吼道:“铁家寨完了,还不弃械投降听候盟主发落!”
吼声,令铁家寨仁兄们心惶惶间,易少龙已举刀大吼震天的道:“杀!”
于是,又见“蝎子”兄弟们一片狂吼,厉叫着冲到……
便在这时候,突见那两扇大门急快的被拉开来,就在拉开的同时,一排劲急的箭雨自大门里射出来——
卫浪云与舒沧站在两边,见大门刚开,立即发现院子里三排弓箭手,分别跪地或站高,支支箭对准大门,遂立刻闪向大柱子一边及时躲过:
吕迎风也不怠慢,猛的一旋身,身子已贴在大门一边,有两只箭穿过他的衣摆,差半寸未射中!
第一排箭虽未射中他三人,但却射在台阶下面,当场就有人尖声大叫起来—一于是一排排箭雨自大门纷纷向外射……
不旋踵间,连门楼两边与高大的围墙上也有箭雨纷纷射来,所幸“蝎子”兄弟皆持有此盾,他们又受过严格训练,立刻便见“蝎子”兄弟们—声暗语便开始迅速集中起来……
皮盾交接而形成一个波浪形盾墙,杨宗段凡易少龙三人便站在这盾墙后面……
闪身在大柱子后面的卫浪云,右手银锤一挥,高声道:“少龙,冲进去!”
易少龙高声应道:“天蝎旗遵命!”只见他手中青月刀连挥不断,狂烈的大叫,道:“盾脾阵!”
刹时间,只见每六人举盾牌分上下两层结合一起,然后正面六人开始前进,另外两批分左右严密配合,三组连成一个扇形前进,便是第一拨……
这时原在外面与杨宗段凡等拼杀的尚有十几人,见“蝎子”们如此往大门冲去,立刻不顾死活的狂叫着自对面街角扑杀过来,但尚未及赶到,已被后来的“蝎子”兄弟围起来一阵砍杀……
不料围墙上突然一阵乱箭射来,立刻就见不久“蝎子”兄弟中箭倒地,连带的铁家寨的这十几人也中箭死在自己人手中!
这边,“蝎子”兄弟第一拨已往大门内冲进去了——接着便是第二拨,第三拨——
喊杀声已开始往这所大宅院内蔓延了!
易少龙便在第四波盾牌阵后立刻冲入大门,一进内,使发现十几个“蝎子”兄弟倒在地上,这些兄弟们全是伤在腿上,但就在易少龙扑进去以后,“蝎子”兄弟已开始追杀大门后面的弓箭手了!
二门里,突然喊杀之声传来,另一股铁家寨大汉们杀奔而来,光景是所有守大宅院的人全出动了!
见来了这彪大汉,为首的穿着一身火红大衫,手中拿着一条刺鞭,易少龙横起双手一拦,所有“蝎子”兄弟全停在他的身后!
迎面,红衣大汉已到了易少龙面前,他见黑鸦鸦的挤满了不下百名黑皮软衣靠大汉,也横手拦住他那四十多人,冷目如电,嘴巴上翘胡子抖动中,冷冷的道:“朋友!报个名来!”
易少龙冷笑一声,道:“我是你祖宗爷,你不认识?”
一咬牙,红胡子大汉拖地的刺鞭在他脚前游动着,道:“想不到中原来的竟是如此粗俗野蛮!”
易少龙嘿嘿笑道:“虽粗俗,比之你们可高尚太多太多了,至少我们不会暗中把人老婆掳来吧?”
红胡子大汉牵动嘴角,冷冷道:“口利不如刀利,朋友,在我‘大漠火鹰’眼里,你只不过是个小丑,没什么大不了的!”
易少龙望望手中青月刀,道:“你错了,我口利,但刀更利,你自称‘大漠火鹰’,易某便是屠鹰人!”
满脸横肉一扯,大漠火鹰沉声道:“那么,你还等什么?”
易少龙一笑,道:“你这是在叫阵?”
“大漠火鹰”面色阴冷的道:“不是叫阵,而是等着大爷送你上路!”
易少龙不动声色的道:“我发觉你老兄的嘴巴也够刀刃的!”
突然,闪来一个“蝎子”兄弟在易少龙身后低语几句,听得易少龙双眉一扬!
“大漠火鹰”戟指易少龙,喝道:“好个兔崽子,你们又在嘀咕他妈的什么?”
易少龙面皮不动的笑道:“叽咕着如何收拾你这头火鹰!”
耸肩一声冷笑,“大漠火鹰”厉哼,道:“处在这种情况下,谁都心里明白,只有唯一的路途可循,那使是以血还血,以命搏命!”
易少龙冷冷的一哼,道:“你以为你这只火鹰真能翻上天去?”
仰天一声哈哈,“大漠火鹰”道:“何妨—试?”
望着对方拖曳在地上足有丈五长的刺鞭,易少龙冷眸旋转中缓缓移动身形,边呵呵笑道:“嗯,你的家伙是有些霸道,但爷手上的东西可也不含糊,朋友,你吓不住人的!”
红衫一甩,“大漠火鹰”尖吼道:“谢大爷在候教了,怎不出手?”
侧身退了一步,易少龙淡淡的道:“强宾不压主,朋友,你先请!”
怪叫一声,姓谢的跋扈的道:“咱先动手是欺侮你,你难道看不出?谢大爷只一出手,只怕你小子这一生就再也还不了手了!”
冷冷的,易少龙道:“只怕未必!”
面上红须颤抖,大红衫似已鼓涨,姓谢的吼道:“你这邪龟孙还想羊上树不成?”
“成”字出口才只一半,青月刀的刀尖那么快利无比的已递到了他的鼻尖不及半尺!
狂嗥着一个倒翻,姓谢的未转身,“呼”的声响,他那只丈五长的倒刺鞭已黑龙出洞似的离地一尺平卷易少龙双腿,可也真吓人,那软鞭上面的倒刺在他的抖动中竟根根直立,那条鞭上乌黑锃亮的何止上千支尖刺,望之宛如一条长满粗毛的长臂,显然是—种歹毒兵刃!
有如流云行空,易少龙刀走似流光飞虹,层层绵延,溜溜飞织,一下又便是七十二刀自各个不同的方向而又在同一时间攻上!
姓谢的红发大汉沉声狂吼中,旋走翻腾,动作迅捷,一连串的“嗖”声中,他那只倒刺软鞭盘柱黑龙般的把个高大身子匪夷所思的裹在其中,那根根直立的倒刺竟然没有刺中自己,实在匪夷所思,出人意料!
蓦地,姓谢的手中软鞭一挺,笔直的穿进易少龙的青月刀刃芒之中!
立刻,只听得一阵沙沙声响,姓谢的软鞭宛似—根乌铁棍般一闪而自易少龙的左肩头回抽回来……
顺着势子直往姓谢的怀中捅去,易少龙根本不管肩头上火辣辣的连衣带肉的随着鲜血往外喷洒,青月刀翻戮成滚荡的青碧光浪,在他不顾被对方钩出更多血肉下,左手暴挥,衣袖之内一条细窄得仿佛小指般的寒光业已劲射倏收而回,宛似巨蝎刺人之后疾收回毒针一般!
是的,这便是易少龙的绝活“青蛇针”,名为针,实则是一柄淬毒短剑,皮筋连着剑柄贴在肘间,在挥手之间收发自如,厉害的是这短剑只一划破对方皮肤,见血封喉,七步夺命,可谓狠毒至极!
不料姓谢的这位“大漠火鹰”着实了得,收腹塌腰一个陀螺疾旋,低着头看易少龙的“青蛇针”倏现倏收,惊叫一声怪吼道:“操你娘,暗器也出笼了!”
但就在他喝骂又急急回卷倒刺软鞭的时候,易少龙咬牙切齿连看看自己的伤势也没有的身形疾冲,刹时间,变化莫测的左斩右砍,刀锋带起锐啸,宛似连那漫天雷电风云全招引来了!
姓谢的更不示弱,他行动凶猛,出手狂野,活像一头疯了的红皮蟒牛,倒刺软鞭“呼”“呼”激抽,快捷得令人心悸不已!
便在这时候,“地蝎旗”大把头陶辉已率领着兄弟们一路冲杀进来,边高声大叫道:“怎的不闻杀声,可是全解决了?”
陶辉刚绕过回廊转向二道院,早有个“蝎子”兄弟迎上前去施礼,道:“大把头稍安勿躁!”
陶辉骂道:“妈的,玩命的事还能安呀!”
那“蝎子”兄弟忙低声对陶辉说了几句……
不料陶辉吼骂道:“妈的,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今外面全由我们严守在各条街道,铁家寨的龟孙子们没死的全躲起来了,还在这二道院耗他妈的鸟毛灰!”
原来铁家寨外面留由“金蝎旗”兄弟们接替厮杀,陶辉守着受伤的赫连雄,直到赫连雄把伤包扎好——
于是赫连雄便命右翼的“金蝎旗”卜乃丰负责铁家寨外肃清敌人,更令陶辉的主力直逼铁家寨内支援“天蝎旗”,他自己随同二十几名“蝎子”兄弟缓缓的进入铁家寨!
连搏斗中的易少龙也听见陶辉的声音——
但陶辉的话姓谢的也听见了——
狂啸着,姓谢的一抡狂旋倒刺软鞭,只见漫天蛇影纠缠厉抽中,他的身形平飞而起,右腕抖动,直往易少龙的项上绕去——
倏而——
易少龙弹射而起,捷如脱弦之矢,“扑噜”一声,易少龙的裤子双管撕裂——带着片片血肉碎溅四射!
就在易少龙脱出纠缠上身的倒刺软鞭同时,他猛的一甩左袖,诱得敌人猛侧身的同时间,右手青月刀电击般的抹过敌人的脖子,“啪”的一声,挟着一股热呼呼的粘血,直往四方狂洒——
于是,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尖长嚎叫拔尖入空,响彻整个铁家寨———
暴旋着巨大的身体,红影如洒落的日头般一溜的连撞带跌,栽倒在回廊的台沿上,姓谢的项上鲜血叽咕叽咕往外冒……
落地,未站隐,易少龙一屁股坐在地上一——
他已是满身鲜血,双腿见骨,龇牙咧嘴的狂喊,道:“杀!”
一边已冲过几个“天蝎旗”兄弟连抱带背的把易少龙移向廊檐下——
陶辉举刀一抡,二道院里立刻变成了修罗场,“蝎子”兄弟们全都红了眼,一时间个个奋不顾身的直扑对方近四十人围杀过来一——
后院—一
铁家寨的后院“天香阁”,那绚丽典皇,五颜六色的天香阁上面,门窗上面的铁栏杆从下面望去就如同在上面安装了个大铁笼—一现在—一—
铁家寨的少寨主铁铮强使站在第三层的楼口处,他手中一把砍刀,另一手在柱檐处拉紧一根绳子,口吐飞沫的正向地上的卫浪云狂骂不休……
抬头,卫浪云紧闭着嘴巴,面色冷酷不说一句话!
一旁,舒沧杨宗段凡与吕迎风,甚至暗中摸进来的二十名“蝎子”兄弟,全都仰头上看——一阵僵持——
其实已是好一阵僵持了——
原来卫浪云与舒沧等是相继登屋走檐的直扑后宅的“天香阁”。就在第四道大院,舒沧等发现姓谢的领着铁家寨最后一批人杀往前院。 为了顺利救下水冰心,他命杨宗快找人通知杀进院子里的易少龙,命易少龙设法同这批人耗上,时间拖的越久越好!
易少龙在听了那“蝎子”兄弟话后,还真能找话同敌人闲扯淡……
最后还是双方要诉诸武力,在这大宅子的二道院内拼杀起来!
“天香阁”下面,舒沧往上面叫道:“我天真可爱的少寨主,你也不仔细高处下望,放眼四处瞧瞧,如今这座大宅院子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上面,铁铮强厉骂道:“管你妈的什么人,本少爷今天就是不下去,你们要是有人敢上来,我立刻拉绳子,水冰心便难逃乱刀戮身之刑!”
突然,—个女子声音传下来:“是浪云吗?”
听的心如刀戳,下面的卫浪云应道:“冰心,我的心肝,听到你声音我放心了!”
水冰心的声音又起:“你们别上来,他说的是实话!”
卫浪云戟指铁铮强喝道:“姓铁的,如果你敢伤她一根毫发,卫浪云一声令下,铁家寨便鸡犬不留——”
铁铮强冷哈一声,道:“你狠吧,你杀吧,反正铁家寨已经完了,能与我铁铮强心仪的女人死在一起,且又令你这狂夫抱恨终生,也将是令人含笑九泉的一件痛快事情,哈——”
空气中充满了僵窒,而血腥在铁家寨似已截止——
现在,铁家寨内的几条小街上,“蝎子”组合的兄弟们五步一岗十步—哨,守的可真够严密——
另一批“蝎子”兄弟正在套大车把伤的兄弟搬上车,连死的近百名兄弟也堆到车上,二道院的拼杀也结束了!
几条小街上,大人小孩全躲进自己的家里连孩子哭声也被大人及时的捂起小嘴巴!
“无形手”赫连雄在卜乃丰与陶辉二人陪同下带着伤,大踏步的走进了铁汉的这座大宅子!
一连过了三道院,他鼻吼连哼的道:“妈的,姓铁的真够得上一寨之主的气派,光看他这个大宅子,前三厅后六进,左厢右屋连带大回廊,漆的是丹金朱紫,抹的是漆黄翠绿,到处雕梁画栋,飞檐重角,打磨的地,太师椅上铺锦垫,壁饰全是酸不辣叽的穷山水古字画,妈的,可不比我们蝎子庄稍逊半点!”
后面,卜乃丰笑道:“再派头阔气,哪经得大火烧,只等救出盟主夫人,当家的,我们妈便把这铁家寨弄他妈的翻个身,金银财宝丝帛全上车,然后就是一把火,哈哈!”
不料赫连雄猛回来,铜铃眼一瞪,怒道:“卜乃丰你在放什么响屁?”
卜乃丰一怔,忙低声道:“是我说溜嘴了?”
赫连雄怒道:“要你这么说,我们不是成了一群强盗?别忘了我们可是各地开着生意字号,干的可是正当买卖——”
卜乃丰讪讪一笑,道:“属下失言!”
一行匆匆的又越过两道院门,赫连雄已高声叫道:“我那弟妹呢?”
回头,卫浪云一冲上前扶住赫连雄,道:“大哥,你受的伤一—”
赫连雄道:“被那铁老儿划了几下子,没得关系……”
舒沧指指天香阁楼上,对赫连雄道:“你看看,都是那小畜牲惹的祸,妈的,他现在死囚在上面不放人——”
赫连雄地下狂叫道:“小子,你果真被你老子宠坏了,难道你这时候还想造反呀!”
上面,铁铮强狂骂,道:“去你妈的那个头,再要在下面罗嗦,老子便叫你们上来收这水冰心的尸!”
下面,卫浪云等还真的一时间全没了主意!
而吕迎风却高声道:“少寨主,如果你放了夫人,吕迎风保你一命如何?”
尖声大笑。铁铮强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条听人使唤的狗!”
吕迎风这时候绝不气恼的又道:“就算吕某是—条狗,可也是最得宠的忠狗,这么办,我拔刀死在你少寨主面前,力保你不死,换你把夫人放下来,如何?”
不料铁铮强上面又骂,道:“妈拉巴子的,你在本少爷面前表现你忠,你义,你是个伟大的烈士,是吧!去你妈的——一”
舒沧低声道:“别再激怒这小疯子,大家想法子要紧……”
赫连雄—拍大光秃头,道:“奶奶的,有了!”
卫浪云—喜,道:“大哥,你快说!”
赫连雄道:“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舒沧点头道:“怎的就没有想到这法子,值得一试!”
也就在这时候,陶辉已领着近百名“蝎子”兄弟拥进了天香阁下面!
赫连雄沉声对陶辉道:“去,把姓铁的家小全给我拎到这儿来!”
天香阁上面,铁铮强也已听得,不由大骂道:“你们这群强盗不如的猪狗,口口声声江湖盟帮,竟然黑心阴毒的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可恶!”
赫连雄冷冷一笑,道:“再可恶,哪会比你阴,小子,你们不是说我那冰心弟妹不在铁家寨吗?你如果不给铁家寨丢人现眼,我们这里的人尽你挑,单杀独砍全由你,别拉个女人当护身符,那该多没出息!”
铁铮强吼骂道:“你们他妈的好样,六顺楼澹台大伯当面答应我要促成这门亲事的,妈拉巴子却被那姓卫的小子捷足先登,先斩后奏,而害得我们铁家几乎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这是奇耻,也是大辱,妈的,人要—口气,佛挣一炉香,今日既然掳来水冰心,今生今世你姓卫的妄想吧!”
也就在这时候,偏房的一处矮门推开来,只见“蝎子”兄弟四五十人围着一群老妇少妇,还有几个娃儿,哀哀叫着走到天香阁来一一天香阁上面,铁铮强大骂,道:“混帐东西,你们敢对女人下手,我立刻拉动机关,万刀击杀水冰心,然后下去同你们决一生死!”
这时,—个拄杖老太婆缓缓走向卫浪云一一
那面,陶辉笑道:“—共二十—个老小,全挤在—处地下窖里直哆嗦……”
仰头,那老婆婆高声道:“孩子,这时候你还不觉悟?”
上面,铁铮强道:“奶奶,就算你没有这个孙子吧!”
指着一旁的年轻女子与一个娃儿,老太婆憋着充满鱼尾纹大嘴巴,道:“阿强,你的妻子孩子怎么办?”
铁铮强厉烈的道:“就算我死,铁家也有后了,奶奶何必操心事……”
雷声似的一声大喝,赫连云道:“畜牲!你别想拧了,只要你敢动动机关,面前连你奶奶算上,一个也别想活,还他妈的有后没后的—一”
铁铮强冷笑连连,道:“那就他妈的玉石俱焚吧!”
老太太顿着拐杖沉痛的道:“你父子争强好胜,这种事当初我就不赞成,害了别人,更害了你们自己,现在连我这老骨头也赔上,孩子,我们铁家上代做了什么缺德事了……”
突然间,天香阁的后院门处,一拥而进来十几个青衫大汉,一看便知全是铁家寨的人物,只是在这些人中间。他们搀扶着满身是血的铁汉走来!
原来铁汉与赫连雄拼杀中,中了赫连雄的“大力金刚掌”,一阵狂吐鲜血中被人抬离寨场边,这里有的是老山人参,铁汉立刻服了两碗,算是有了半口气!
这时铁家寨的儿郎立刻护着他潜向后寨,却听得天香阁这面的对话,遂决定出面,这才推开一处角门走向天香阁的前面!
赫连雄一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立刻冲上去骂道:“妈的,你没死?”
酱红泛黑的两孔如今已成紫灰色,铁汉喘息的几乎呼吸难继,半晌他才挤压出一句话:“你……们……想……怎样……”
舒沧怒指天香阁顶,厉喝道:“要怎么样那得问你那宝贝儿子!”
一咬牙,伸手抹去口角外溢的鲜血,铁汉双目尽赤的喘息,道:“你们……是……如何……肯定水姑娘在……在铁家寨……?……是那……‘飞鹊门’……的陈京……儿说……的?”
卫浪云沉声道:“别管我们如何知道,眼前我妻子在你那天香阁上面总是事实吧!”
铁汉怒哼一声,道:“这……是件……十分隐秘的……事,双……方议……价……时候……皆敲定……严守秘密……何以……”
舒沧一愣,一边,赫连雄骂道:“妈的,把当今盟主夫人当货物论起买卖来了,我操!”
铁汉忽的怒指赫连雄喝道:“你住嘴,如果认真而言,水姑娘等于是我铁家寨所救,当是事实!”一口气憋出这几句话。累得铁汉耸肩直喘大气不已……
那边,早跑过来两个中年夫人哀哀叫着替铁汉直拍胸口顺气的劝道:“寨主,身子要紧,别再说了!”
铁汉双肩一晃,把两个中年夫人手震开,指着天香阁上面又道:“你们何不问问————问一一—问水姑娘?”
他此言—出。卫浪云等无不—震又惊—一一
舒沧双眉紧皱的道:“姓铁的,你敢情是想起死回生?”
赫连雄也怒道:“你干脆趁着还有口气在,就把话说清楚!”
铁汉嘿嘿—声笑,道:“你们真想知道真相?”
卫浪云已听出铁汉话中有因,自然想知道其中缘故,闻言平淡的道:“说吧,这光景大概你不会再施出什么阴狠手段了吧!”
不料那面老太婆却拄杖走向卫浪云面前,她先是仔细端详卫浪云一阵,方才缓缓道:“我来说,说完了你要杀要砍就由你们了!”
铁汉急叫道:“娘,你不要说……”
猛的一顿杖,老太婆怒道:“看你伤成这样,娘心中如刀割,娘年近八十,死不足惜,铁家寨上千口人可不能任人宰杀!”
卫浪云冷然道:“老太太,我在听你说呢!”
老太太点点头,道:“大约两个月前,铁家寨来了个姓谷的,他带来了六顺楼大小姐的消息,说是水姑娘落在南海门手中生命有危险,因为水姑娘是‘勿回岛’姓卫的妻子,那南海门又是要策划对付勿回岛,掳到水姑娘,他们原准备杀之以打击你这位江湖盟主,却因那姓谷的拦阻,且说我铁家寨必然会以重金暗中将水姑娘买去,南海门才命姓谷的做说客而来到铁家寨……”
老太太喘着气,指着天香阁上面,顿着手中杖又道:“都是那小畜牲,—心为了报仇,定要逼他老子出重金把水姑娘劫到此地,我老太婆—百个反对,可是他父子—心,这才引起这场大屠杀,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就琢磨着办吧!”
舒沧愣然望着卫浪云与赫连雄,半晌才道:“姓谷?”
卫浪云也眉头深锁的道:“事情怎会发展成如此复杂?”
赫连雄沉声又问:“老太太,你说有个姓谷的,他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遂又问铁汉,道:“是不是就是那当年六顺楼大司卫?记得他也来过铁家寨几次的——”
老太太此言一出,连铁汉想拦也拦不住的顿足,道:“娘,你何必多口!”
卫浪云当一听姓谷的竟是当年六顺楼大司卫,显然指的是谷宣!
卫浪云缓缓点着头,道:“这就对了,嗯,是谷宣,错不了!”
舒沧冷笑道:“当年谷宣在六顺楼也与冰心相处有年,他见冰心被南海门掳去,才想到铁家寨当年未娶到冰心那股子怨气,但为了救冰心而赶来铁家寨,娘的,也算用心良苦!”
卫浪云道:“大伯,如此说来,铁家寨算未与南海门勾结了!”
舒沧点点头,道:“应该不会吧!”
一旁,铁汉已吼叫道:“天南地北,谁同南海门合穿——裤子——”
赫连雄指着天香阁顶,道:“不谈别的,先救下弟妹再说!”
卫浪云抬头望向上面,对铁汉道:“寨主,话已说明,我们不为已甚,放出我妻,我们立刻撤出铁家寨!”
赫连雄顿足道:“原想几处被劫掠的铁庄在你这铁家寨找回来的,看来也成泡影了……妈的!”
(潇湘书院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