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匹铁骑,在片刻之间,已来到庄尾一家以土墙围起的人家,土墙外的草地上,尚有着零乱的践踏痕迹,已经干透了的紫黑色血渍,正斑斑洒落四周,但是,却看不见地下的尸体。
江青心头十分焦急,坐骑尚未停下,他已掠身飞入土墙之内。
一排红砖砌就的房屋,正呈现眼前,天井中,赫然以白布蒙盖着七具尸首,气氛异常阴森。
江青身形未停,已急急往正中的厅房冲进。
他脚步始才踏入那厅室门内,一个沙哑而惨厉的声音已蓦然叫道:“好朋友,老子这条命也给了你吧!”
随着语声,一片凌厉的金刃破风之声,已猝然袭至江青背后!
江青一听声音,已不由心中一宽,大旋身,左掌如电伸缩,已将一条强韧的蛟索抓在手中。
他同时大叫道:“岳老哥,是我,我是江青啊!”
厅门之后,已闻声现出一个虬髯绕结的魁梧大汉,江青目光瞥去,已认出正是那豪气凌云的蛟索飞锤岳扬!
他这时衣衫不整,满目红丝,头上尚裹缠着一片白布。
江青急急向前行近两步,颤声道:“岳老哥,小弟来迟一步,以致骤生巨变,这全是愚弟之罪!”
岳扬嘴唇翕动,仔细向江青面孔一瞧,已大叫一声,扑了过来,伸臂将江青紧紧抱住,语不成声地道:“啊!果然是你。贤弟啊!若不是老哥哥我拼死突围,只怕这一辈子也见不着你了,狗娘养的乌猱秀士,贤弟,咱们必不能将他放过。”
江青轻声道:“岳老哥,你平静一下,这些事愚弟已经完全知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轻易罢手的!”
岳扬心头一阵安慰,激动的情绪已稍见平复,他向江青凝望了一阵,又道:“贤弟,你走时也不通知为兄一声,莫非嫌老哥哥这几手把式太不中用么?我率领属下急速赶到,又被长离岛的人阻止,将我们安置于此,并通知我你今日赶来相见,哪知为兄吩咐属下昨夜离去后,乌猱秀士这混账东西却乘虚狙击,唉!我们可栽了大觔斗啦!”
江青急切地安慰了岳扬几句,门外人影连闪,红面韦陀战千羽等五人已联袂而入!
蛟索飞锤岳扬正瞠目瞪视,江青连忙为各人引见。
岳扬知悉各人的名号之后,不由急急双手抱拳道:“岳某久仰各位侠士大名,只是老夫昨夜忽遭惨变,心绪不宁,若有礼数失周之处,万祈各位海涵!”
战千羽等连道不敢,目光转处,已发觉厅室之内,一间宽大的卧房中,正躺着三个大汉。
岳扬又请客人落座,他唉了一声,道:“老弟啊!昨天夜里,乌猱秀士带了一个披发头陀同来,妈的,那头陀也不知出在哪个破庙,连听也没听过,不过手下却十分了得,老哥哥连五十招也抵不过,便被他指尖扫中额际,又在肩膀上挨了一记,手下儿郎亦伤亡了十个!”
江青剑眉微竖,沉道:“岳老哥,依愚弟看来,那乌猱秀士主要目的是要寻找愚弟报那一掌之仇,他向你们出手,不过是等于先给愚弟一个难堪而已!”
大旋风白孤亦怒道:“四弟,岳兄是为你而来,木灵这厮又是冲着你而下此辣手,这已明着向我们兄弟挑战。哼哼!咱们兄弟怎么说也要接下,乌猱秀士,还狠得过烟霞山庄不成?”
岳扬双掌一拍,叫道:“贤弟挫败烟霞山庄之事,早已盛传江湖。妈的,这乌猱秀士竟恁般不知死活,他昨夜之举,莫不成吃了熊心豹胆?”
红面韦陀战千羽略一沉吟,开口道:“闻说那乌猱秀士木灵,素来行动皆是独来独往,而且,又正在四弟名声传扬之际,他竟毫不考虑后果,贸然上门寻仇。据老夫看来,这厮除了豁出一命之外,便定然带有其他帮手。否则,此人未见如此愚蠢,明知不可为尚为之!”
大旋风白孤道:“这小子当然带有帮手,适才岳兄不是说过,有个披发头陀陪他同来么?”
战千羽摇首道:“决然不会只此一人。因为东海长离岛,为了四弟大举进犯烟霞山庄之事,现在已可说尽人皆知,长离岛威名震慑天下,与四弟关系又深,这木灵武功虽高,却也不敢轻捋虎须。但是,他既然有心报还四弟一掌之仇,便得准备与长离岛人万一动手,是而,他突然来此,必然有着武功绝佳之高手随行!而且恐怕不止一人!”
战千羽此言出口,厅中诸人已不觉沉默下来,各自在心中忖思。
忽然,天星麻姑向岳扬龇牙一笑道:“岳瓢把子,我劝你先宽宽心,如此板着面孔,像个阎王似的,叫人家看了心里多难受!”
岳扬瞪了天星麻姑一眼,真是哭笑不得。
江青清咳一声,道:“岳老哥,受伤的几位兄弟,可严重么?”
岳扬道:“还要不了命,其中以庄头领伤得最重,被那乌猱抓伤了十七处,险些连招子也挖出来!”
江青目光环转,又道:“这户人家的主人呢?怎的一个不见?”
岳扬低声道:“妈的,他们还敢出来,几乎连粪带屎也吓出来了!”
坐在一旁的云山孤雁夏蕙,不由粉面微红,十分尴尬,天星麻姑已咯咯笑道:“大瓢把子,你说话文雅点不行么?也不看看有谁在座,真是个老粗。”
江青转头白了天星麻姑一眼,斥道:“不要胡说。”
岳扬知道天星麻姑为了自己手下与她发生冲突之事,必然心中尚怀气愤,他也并不在意,低声道:“嘿嘿,好男不同女斗。而且……唉!天下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各人闻言之下,正自莞尔,江青已蓦然神色一变,身形如闪电般掠出门外。
红面韦陀战千羽亦随身而起,跟踪跃出。
门外天井中,已赫然悄无声息地站立着四个人。
江青正冷漠地面对着眼前四人,双目因愤怒而大睁着。
四人中一个正是那神色冷森,面无表情的乌猱秀士木灵,另外一人,则为一狮鼻海口之披发头陀,二人身侧,却站着两个矮胖如缸的怪人!
这时,房内各人,均已纷纷抢出,环立四周。
蛟索飞锤岳扬一见面前的乌猱秀士,已不由面孔涨红,须眉俱张,他厉声吼道:“木灵,你来了,昨夜的这笔血债,让我们结清吧!你这卑鄙的东西。”
乌猱秀士木灵仍旧是一副冷酷阴沉的形态,他冷冰冰地道:“岳扬,你现在有靠山了?嗯,怪不得胆量会突然大增。不过,你也要知道,本秀士昨夜留着你这草包一命,只要你向江青传个口讯而已,告诉他讨债的来了!”
蛟索飞锤岳扬怒喝一声,便待出手发难。
江青微微摆手,冷静地道:“木灵,欠债的人已经在你面前,阁下如有过不去的地方,尽管冲着江某来,似昨夜那等狠辣行径,却未免有欠光明!”
乌猱秀士阴恻恻地一笑,向江青道:“江青,一掌之仇,岂能遗忘?嘿嘿,本秀士知道你近日名扬江湖,更在长离一枭卫老鬼的翼护下,挫败烟霞山庄。不过,这都唬不住本秀士,但是以前的一掌之赐,须要你现在的一命偿还!”
江青微微一笑,尚未回答,他身旁的大旋风白孤已纵声狂笑,指着乌猱秀士道:“须要一命偿还?凭什么?凭你那几手三脚猫的把式,抑是倚恃阁下身旁的三个怪物?”
乌猱秀士面目倏寒,煞气逼人地注视着白孤,毫无一丝情感地道:“你这老狗是谁?也罢,今日本秀士便首先请你飞升极乐!”
大旋风白孤厉声道:“来,来,来,我大旋风白孤倒要看看,你这耍猴戏的秀士,有什么能耐使老夫飞升极乐!”
乌猱秀士不愠不怒,阴阴一笑,仿若幽灵般向白孤飘到。
但是,就在此时——
一个狂厉的语音已暴喝道:“木施主,这个老不死且容洒家送他一程!”
声起人到,一大片凌厉劲风,已卷向大旋风白孤!
这倏然出手之人,正是那生相凶恶的披发头陀!
大旋风白孤哈哈一笑,身形呼噜噜转开,已在瞬息间攻出十四掌!
红面韦陀战千羽亦掠身迎上乌猱秀士,大笑道:“若尊驾技痒,便由老夫战千羽奉陪两手如何?”
乌猱秀士木灵闻言之下,心头不由一震,阴声道:“阁下可是红面韦陀?”
战千羽笑道:“不敢,难得尊驾尚知道贱号!”
乌猱秀士生冷地一笑,回头向他身后那两个身材矮胖,面孔木讷的同伴一瞥,已蓦然旋身移步,右掌如刀,劈向战千羽左胁,左掌箕张五指,反扣敌人颈项血脉,出手之狠,确实令人惊惧!
战千羽为人何等精练,乌猱秀士回首之际,他早已暗中戒备。此刻,对方身形始动,他已有若流水行云般,迅快地转出五尺之外,双掌贯足“小天星”劲力,猛劈乌猱秀士前胸!
乌猱秀士木灵一击不中,已若电掣般随身而上,掌势连绵而出,一气攻出十三掌!
劲风四溢中,战千羽身形急速闪挪,已在瞬息之间,向敌人拍出九掌,踢出九腿!
乌猱秀士木灵哈哈一笑,双臂挥舞如飞,指点掌拍,尽向战千羽全身要穴招呼,身手快捷无匹!
红面韦陀双脚钉立不动,招式起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猛如狂风,急若骤雨,令人目不暇接。
他名震武林的“风雨三十六套”,已施展而出!
乌猱秀士冷哼一声,身形翻飞,双掌忽扣、忽戳、忽劈、忽拿,那双手臂,宛如在顷刻间幻化成为千百,弥卷向对方身侧,这正是乌猱秀士轻易不露的绝技——五绝手!
二人在这面积不大的天井中,以凌厉而快捷的深奥招术,在千钧一发之间,惊险而巧妙的连续闪击。
于是,掌势纵横在人体与空间,劲力扫卷到四周,旁观的每个人都屏息如寂,凝眸不动,十分紧张地注视着斗场。自然,除了那置于天井一角,早已解脱了一切的七具尸体。
江青这时嘴唇微抿,向侧旁行出几步,对那两个矮胖木讷的怪人一笑道:“二位来此为乌猱秀士助拳,却站在那里袖手不动,岂非大煞风景?来,来,在下乃为正主,二位便一起上来松散一番如何?”
那两个矮胖如缸的怪人,四只眼睛齐齐盯视着江青,没有回答一个字。
但是,那两双精光闪射的瞳孔中,已透出阵阵令人心寒的杀气。
江青夷然不惧,踏前两步,道:“二位要是不敢动手,便请夹着尾巴离开,如此干瞪着那双尊目,嘿嘿,绝吓不住江某!”
两个怪人神色之间,依然毫不为动,忽而,左侧的一个开口道:“江青,你死定了!”
右侧的一个亦接着道:“而且,将死得极不舒适。”
二人语声沙哑低沉,极为刺耳。
江青哂然一笑,倏而厉声道:“好极,江某正愁无人送终,二位便过来一试,为江某做做孝子贤孙如何?”
就在他话声始住的一刹那间,两条人影,已仿佛两缕轻烟般,闪至江青左右,二十股锐利如削的劲风,已同时袭向他全身上下重穴!
江青长笑一声,不闪不避,身形微一晃掠,已不可思议的自二人之间,那一线几乎严密到没有的空隙中,猝然闪出。
而在他身形自二人间闪过时,已双掌齐挥,疾若闪电般连续拍出二十一掌!
两个怪人惊呼一声,已不约而同的各自跃出三步!
江青绝不迟疑,右掌一招七旋斩中的“波涛千重”,左掌一式“微波掌法”的“见水回流”,分袭二人身后!
而这时,他连头也没有回转。
两名怪人厉叱一声,那臃肿的身躯,已宛如两个圆球般,呼呼急转而旋。
在二人身形倏然转回之际,每人手中,已各自持有一柄三尺长短,顶端附有一枚锋利月牙的奇形兵刃。
江青冷嗤一声,击势漫天而起,重重如天际层云,严密得没有一丝空隙,威力万钧地卷向那两名怪人而至!
于是,在两声狂吼中,有若新月般闪耀生辉的溜溜银芒,已急骤而凌厉的疾迎而上。
在一团窒人呼吸的罡烈气流中,闪跃三条翻腾甚急的人影,两道冷森的寒芒,则在这厉烈的劲气中往来如梭,凝成条条银光。
七个人,分成三处激斗,而且,显然已各自拼出真力,要将敌对之人,活活毙于手下!
蛟索飞锤岳扬乃是绿林好汉出身,孟浪之气甚重,他这时环目一瞪,大吼一声道:“相好的,老子也来伺候各位了!”
他身形抢前三步,手中飞锤“嚓”然一响,有如一条怪蛇般,猛然点向与大旋风交手正急的披发头陀身后!
那披发头陀功力,本较大旋风白孤略逊半筹,正在有些捉襟见肘之际,背后劲风突至,蛟索飞锤岳扬已挺身加入战圈!
这头陀不由怒吼连声,左闪右拦,好不容易才闪过了二人之间的一阵夹攻。
他连连挥出七掌,扫出六腿,一面破口大骂道:“这算什么名堂?以二打一,以众凌寡,你们两个老匹夫还要脸不要?”
蛟索飞锤运索如飞,哈哈笑道:“你他娘的也算是出家之人?你没有看见隔壁那两个矮冬瓜,也在两打一吗?老子高兴揍你这王八小子,你有本事便施出来哇,穷吼个什么劲!”
披发头陀心中一怒,白孤已疾若雷轰电闪般,于须臾间展出十八掌,其掌势上快速凌厉,宛如电光石火,瞬息间已到了敌人身前!
披发头陀骤觉劲风如潮,自四面八方卷到,不由心头一震,急急往后跃退。
但是,白孤此刻施出的,正是他威扬黔滇的“卷龙掌法”,这披发头陀虽然身手高强,在他分神之下,却如何躲得开去。
人影晃闪中,闷哼随起,那披发头陀肩胛已中了一掌,踉跄跌出数步之外。
尚未容他喘息过来,锐风又起,一枚前锐后阔的黑色飞锤,已射至他胸前要害!
正在这时——
空中“吱”的一声怪叫,一团黑影,已如掠空流星般,急泄向蛟索飞锤而至!
蛟索飞锤大叫一声:“乌猱!”
身形猛然后撤,手中飞锤略一伸缩,已连连向扑至头顶的那头凶残的怪兽,攻出五锤!
大旋风白孤怒叱一声,扬掌向空中乌猱劈出一团劲风,左手已施展“大擒拿法”,扣向披发头陀右臂经脉!
这头凶残灵异的乌猱,正是乌猱秀士木灵在与战千羽激斗之时,发现了同伴危急之态而放出的。
这只怪兽在遭到双重夹击之下,却仍不慌乱,厉叫一声,已蓦而弹起七尺之高,险险躲过这来自两个不同方向的攻击!
披发头陀肩胛处痛彻心肺,他咬牙强忍,霍然转身,一裂帛声响起处,他右臂僧衣,已被白孤五指撕裂!
同一时间,一声尖叱,两股锐风,已挟在一柄精光闪烁的利剑之间,袭向那正自空中扑下的异种乌猱!
原来,云山孤雁夏蕙,与天星麻姑钱素二人,已适时而动!
那只乌猱尖嗥一声,怪眼碧光突闪,已伸开利爪,闪电般抓向正挥剑劈至的云山孤雁!
突闻一声暴喝,一条银色长鞭,已挟着悠悠劲风,卷向这乌猱身后。
天星麻姑咯咯一笑,倏出七掌,尖叫道:“祝公子,这一鞭使得正是时候!”
祝颐长鞭出手,身形已猛扑而上,若狂风暴雨般,连连扫出五鞭!
于是,在三人合手夹攻之下,已将这头禀性残酷,行动如飞的异种乌猱敌住,令它无法再去牵制别人。
江青赤手空拳,力敌那两个身手高绝的矮胖怪人,却仍有余暇瞻视各人行动。
他豁然长笑道:“三哥,你们耍耍那畜牲,待二哥他们也让那头陀尝尝滋味!”
大旋风白孤狂笑连声,身形有如旋风般闪掠,掌势漫天遍地,弥漫卷合,逼得那披发头陀招架不迭,怪吼连连。
这时,蛟索飞锤岳扬又闲立一旁,呵呵笑道:“狗养的,老子再叫你们发威,昨夜的狠劲怎么不使出来呀?妈的,这就叫做一夜的风水轮流转!”
岳扬口中大声讽刺,心中却乐得哈哈直笑。
而这时,已经与红面韦陀战千羽交手有三百招的乌猱秀士,亦已渐感不敌。
须知红面韦陀乃为中原白道中有名人物,功力之深,远较大旋风白孤更高一筹,乌猱秀士艺业虽强,仍不是红面韦陀之敌,但是,红面韦陀在短短时间内,却也无法胜过对方。
此刻,劲力澎湃回荡,二人又在顷刻的接触中,各自攻出十七招!
乌猱秀士木灵表面虽然阴沉如故,但他心中却已十分焦虑,他出手之下,但觉敌人反击力量浑厚无匹,有如山崩海啸,绵绵不绝,招式所指,更是自己全身要害重穴,凌厉异常!
他在艰辛的苦斗中,已发觉自己的三位同伴,早已陷入较之自己更为不利的情势中,而更令他惊惧震慑的,却是他平素认为武功高绝一时的那两名矮胖怪人——寒溪二矮冷非、谢竹,竟在江青掌势之下,左支右绌,施展不开,形态十分狼狈。
乌猱秀士见状之下,将心一横,倾出全力向战千羽攻去,他这时已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了。
蛟索飞锤岳扬大马金刀地站在一旁,哈哈笑道:“战大侠,阁下千万留神,这叫做木灵的活僵尸,已发了野性啦!”
战千羽出手如电,连连拆解对方攻来的凌厉招式,听着岳扬的叫骂,却不觉暗中一哂。
乌猱秀士仍然狠攻如故,他双眸中煞气时现,却闷声不响,根本不理会身外的一切事物。
蓦然,一声厉吼起处,一条庞大人影,已凌空飞跃出丈许之外!
大旋风白孤那洪亮的嗓音随即响起,狂笑道:“老夫以为大头陀法力无边。呵呵!如今一试,亦不过如此而已,真令老夫失望了!”
那披发头陀适才早已受伤,但他仍然咬牙切齿,拼命与白孤激斗,须知武学一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是丝毫勉强不得的,这披发头陀在负创心躁之下,如何尚能挺立不败?
终于,在白孤“卷龙掌法”中的一式“龙现风起”下,结结实赏的被击中臀部,跌出寻丈之外!
他身形始才沾地,一个“十六翻滚”,已翻出一丈多远,耳中已听到白孤讥讽之言。
这披发头陀虽然身上受伤数处,却仍是性烈如火,他虎目暴睁如铃,凶光闪射中,已蓦然跃身而起,大叫道:“白老匹夫,叫你看看佛爷的法力是否真个不济!”
随着语声,两片半弯的弧形短剑,已闪耀着森森寒光,以奇异莫测的来势,向大旋风飞到。
这两片弧形短剑一出,侧旁观战的蛟索飞锤已不由暗自一凛,大喝一声道:“啊,银弧头陀!”
他叫声未停,两柄来势急劲,虚幻莫测的弧形短剑,已飞到大旋风白孤头顶!
白孤倏然推掌迎上,口中大骂道:“去你的,两片破铁也来卖弄!”
那两柄弧形短剑,被他发出的雄厚掌风一撞,已“当”的一声互相交击,在一溜火星中坠向地下。
大旋风白孤哂然笑道:“野头陀,这便是你的法宝么……”
“么”字尚未说完,那两柄已经快要坠落地面的弧形短剑,却似两个精灵一般,奇异地霍然一转,闪闪生寒地飞旋向白孤脚踝而至!
白孤不由大吃一惊,体内真气急升,身形已拔空两丈!
那银弧头陀狞声一笑,双手连扬,十二柄弧形短剑,已组合成一面精芒闪烁的光网,严密到没有一丝空隙地卷袭向空中的大旋风白孤。
这十二柄弧形短剑,去势各异,有的走着之字形,有的上下起伏不定,但是,那寒森森的光芒与锋利的刃口,却是一样要舔食人血的,因此,任是其中哪一柄也不容忽视!
大旋风白孤心中暗叫不妙,身形倏然翻折,脚尖骤起,已将两柄先行袭到的弧形短剑踢飞。
但是,这些奇异的暗器,却似乎有着灵性,就在白孤踢飞先前两柄利剑时,其余的弧形短剑已“嘶嘶”连响,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四面八方向白孤卷戳而到!
每一剑之间所隔空隙的微小,几乎连一只蝇虫也飞不出去,尖锐的风声,已挟着股股寒风袭到。
形状凶狞的银弧头陀,已看到白孤惊怒的神态,他厉声笑道:“白老鬼,佛爷的手法你领略了吧?咯咯咯……到了阴曹地府,莫忘记向阎罗殿去告洒家一状!”
白孤眼前寒芒闪闪,涌合而至,时间的迫切,已不容他再做任何侥幸的想法。
蓦地——
一声令人心惊胆战的厉啸起处,白孤那瘦削的身躯,已仿若旋风般在空中呼呼转动起来。
一片凌厉而浑厚的劲气,亦随着他身形的凌空旋动暴卷而出,这片劲力的威势之强,是无与伦比的,甚至连四周的空气也在随着冲激流荡。
白孤的身形,在劲气环绕中翻腾闪掠,掌腿齐出,仿佛是一个呼风唤雨的魔神。
他在危急之下,已然使出了“卷龙掌法”中最凌厉的一招:“大漠卷龙”!
于是——
在顷刻之间,空中银光乱闪,当当之声不绝,十柄弧形短剑,已有若夜空中的陨星,曳着条条银光,飞散四周!
银弧头陀见状忙大喝一声,双臂急张,已似一头大鸟般倒翻而出,几次起落,已是无影无踪。
大旋风白孤一举震飞四周弧形短剑后,亦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身形才落,岳扬已急步上前道:“白兄,你可受到那些鸟剑的伤害?”
大旋风一抹额际汗珠,摇头道:“好险,估不到这头陀还有这一手,妈巴子的,这杂碎已经跑了!”
蛟索飞锤道:“适才兄弟心恐白兄受伤,也顾不得去追那个混账东西,白兄既然无恙,这已是谢天谢地,那银弧头陀只要不死,咱们必有与他朝相的一天!”
大旋风白孤微微点头,正待说话。
一声惨厉的叫声起处,一颗斗大的头颅,已凌空飞起,鲜血迸溅四射!
二人急忙回头瞧去,已不由惊得心中一震。
原来,那头飞命断之人,正是与江青对手的寒溪双矮之一——谢竹!
这寒溪双矮原是西北一带有名的煞星,二人性情狠毒无比,一生之中,已不知染了多少血腥,二人因为跟踪一批价值连城的暗镖来到中原,却不期与乌猱秀士相遇,乌猱秀士昔年曾与这寒溪二矮有过数面之缘。三人见面之下,寒溪二矮便将此行目的相告,并因那押解暗镖之人,亦为武林中甚负盛名的高手,故而邀请乌猱秀士相助。
但是,乌猱秀士为人深沉奸诈无比,他在接受寒溪二矮邀请之后,却提出请二人相助洗雪与江青那一掌之仇。
寒溪二矮一来有求于乌猱秀士,再则两人足迹大多不出西北,对江青之名,尚不甚了了,故而答允下来,三人又会合了早与乌猱秀士约好了的银弧头陀法明,挑选在江青大破烟霞山庄之后,出面寻仇。
在乌猱秀士的预期中,江青武力虽高,在硬闯烟霞山庄之后,不论其胜败如何,亦必不可能毫无损伤,所以他在探悉到江青身受创伤的消息后,不由心中欣悦不已,暗喜大仇可报。
但是他却没有摸出江青养伤之处,更不会想到会有如文秋尘那般医道精深的饱学之士,为江青疗伤,他在百寻不得之下,只有先向蛟索飞锤等人下手,以期能将江青等引至。
虽然果如乌猱秀士之愿,但是,江青等人到来交手之后,情势之恶劣,却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哩!
江青在接战寒溪双矮之后,早已屡屡手下留情,二人非但不觉,不知知难而退,出手之间,反而更加狠辣,招招俱向江青致命之处下手。
于是,江青愤怒了,他记起邪神昔日告诉他的话:“为人切记不可滥杀,但是,若别人处心积虑的不利于你时,那么,你就放开手去干吧!”
江青在愤怒中,已施出邪神传给他的五手狠毒的煞招之一:“掌不刃血”!
寒溪二矮功力虽深,却如何能抵住这惊鬼泣神的绝招。江青掌势怪异无伦地展开后,寒溪二矮之一的谢竹,惨吼一声,一颗丑恶的头颅,竟被江青硬生生地劈飞空中,而身首异处!
这惨厉的景象,已惊呆了场中的任何一人。
于是,寒溪二矮仅存的冷非,已在悲愤逾恒中,拼死命的向江青扑去。
而乌猱秀士也更加激怒的与战千羽展开了殊死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