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昏黄的烛光,在这破落颓倾的大殿中,微微摇晃,将七条长长的人影,贴在墙壁之上,看来带着森森鬼气。
烛光映在当年三绝掌之一,摧山掌的后人——冉独那焦黄干瘪的脸上。
他正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说道:“今夜承谢兄柬召至此,老夫绝非意在那当年武林三绝掌的武功之上……”
他望着六个人阴沉木讷的面孔,又咳了一声,续道:“风闻那昔日邪神厉勿邪,竟然未死。而且,更调教出一位才华绝伦的弟子……六十年前,武林三绝联手齐心,彼此照应,才能闯出那响亮的万儿,如今,老夫等三人承继先人衣钵,亦应相互协助才是……”
彩鹰齐百禄心中笑着,忖道:“哼!这冉老儿不快说出他思定的赌斗之法,却一直在这里说这些废话,他显然是想与谢、邓两个老儿取得默契,以排挤于我……”
想到这里,齐百禄那矮胖的身躯,已微微跨前一步,身上的锦衣,在烛光之下,发出一丝闪光,他冷然说道:“冉兄,主要的还是请说出那赌斗方法如何,这些事兄弟等早已知道了!”
号称摧山神君的冉独面色一寒,亦冷峭地道:“齐兄可是有要事待办么?如有!兄弟等绝不拦阻!”
彩鹰齐百禄为当今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双鹰之一,他一听摧山掌冉独此言,已等于是隐下逐客之令。
齐百禄那多肉下垂的面孔,突然掠过一丝怒色,他随即双目电睁,嘿嘿笑道:“兄弟若是有事,自会先行,却毋庸冉兄代虑……”
魔龙掌的后人——魔龙子谢志,此刻一见二人已明枪暗箭地针锋相对起来,心中不由暗暗焦虑。
他急急踏上两步,手捋长髯,呵呵笑道:“二位何须如此,何须如此……那邪神乃为我辈公敌,不论是为了我等自身,抑是为了天下武林同道,都应联手一致,将他除掉……”
谢志说至此一顿,眼光又向二人面上一扫,续道:“而今夜老夫邀请各位来此,便是商议此一问题,再议定一个赌斗之法,即是由输者各将自己的家传绝技一件相授,合我武林三绝掌之力,老夫便不信,调教不出一个兼有三家之长的好手来!亦只有如此,始能令昔日武林三绝掌声威长存,不致被那邪神后人一网打尽。”
这时,屏息在神幔之后的江青,面上已现出一片怒色,但他终于又强忍下来,心中忖道:“自己在会泽酒楼之上,才露面不久,这武林三绝掌的后人,便闻风齐集,欲对付于我……”
他想到这里,双目之中,倏然射出一股煞气,暗中冷笑道:“哼!少爷没去找那冉独,为义父报复那六十年残身之仇,已算他莫大的便宜了,想不到这老家伙反欲找少爷的碴,哼!”
他这时忽然回头,却与夏蕙那脉脉含情的目光接触。
江青心中一震,逃避似的又将头转了过去。
幽暗如地府般阴森的大殿之中,又响起冉独干涩的声音,说道:“老夫所提出的赌斗之法,亦简易之极,便是取一铜线,分由赌斗两人各执一端,各以内力相扯,再相互向对方出掌,这根铜线被扯断后,距离断处较近的一方,便作败论……”
他目光又向各人面上一扫,微微一笑道:“但是,这条铜线,其长仅只二尺,吾人便须在此距离之内,各展所长。”
冉独说完话后,大殿中这几位名倾一时的高手,俱不由暗中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冉独的提议果然十分奇妙,这方法不但可以一较双方所学武功,更可借此互斗内力。
但是,这不仅要凭借一股真力把持着手中铜线,并须尽量传力,将其震断,更要在这相距极近的距离内,向对方递掌,这可就十分不易了。
因为,这除了要抗拒对方向铜线传来的劲力之外,更须提防对方的掌势,这不但需要雄浑而精妙的内力,更须有一心两用的功夫。
但是,他们虽然知道,这是一件十分不易之事,可是谁也没有开口反对,因为各人之间,谁也不愿意露出一丝怯意。
况且,他们对彼此间的家传绝学,及那柄回风宝剑,更是十分盼求呢!
冉独望着各人沉默的面孔,一阵得意的神色,极快的自他双目中掠过,他沉声道:“各位是否尚有其他高见,老夫愿洗耳恭听!”
魔龙掌的后人魔龙子谢志,转首向大殿中的每个人略一瞥视,心中忖道:“这冉独家传之摧山掌,劲力之强,可谓三绝掌之冠,最宜于近身相搏,如今冉老儿出了这个赌斗之法,可说是先为他自己打好了算盘。”
他想到这里,面上满布的皱纹,不由重重叠起。
此刻,仍然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每个人都在极快的将自己一身所学,与对方做着比较。
忽然,彩鹰齐百禄阴森森地开口道:“冉兄,这方法果然高明之至,只是,如何决定谁与谁相斗呢?莫非自由选择对手么?”
他皮笑肉不动地问了一声,双目却紧紧地注视在冉独的脸上。
冉独暗暗骂了一声,表面堆满笑容,道:“这个,兄弟早已想妥了,便是用抽签决定对手,吾等恰好分成两对,先分出胜负后,再由胜者相较,获得最后胜利者,自可得到各家秘技,及那柄回风宝刃。”
三人又微微沉思了一刻,齐皆颔首认可。
此际,冉独已自怀中取出两圈铜丝来,伸展后,果然每条仅有两尺长短。
他这时,又拿出四根手指般粗细的竹签,竹签长约二寸,在每支竹签的底部,都分别涂有红、蓝两种不同的颜色,他微微一笑,说道:“咱们目前可以决定,抽到这颜色相同的一组,便互为对手。列位兄台是否尚有其他指教?”
游魂掌的传人,江湖上号称游魂叟的邓斌,这时呵呵一笑,说道:“此法果然高明,想不到冉兄早有安排了……”
邓斌言中之意,却是暗暗讥讽冉独,专门先为自己打算。
冉独这时装作没有听见,将四根竹签交与谢志随来弟子,要他背身插入土中。
神幔暗处的江青,这时,正凝目望着大殿中的四人。他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在弄什么虚玄。
夏蕙却深垂着头,好似在沉思着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幔外的一切动静。
这时,谢志的弟子已将四根竹签深深插入土中,只露出寸许高的一截。
冉独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已束手请谢志、邓斌及彩鹰齐百禄三人先行抽取。
谢志一捋长髯,大步过去,伸手将第二根竹签拔出,他凝目一看,这竹签的底部乃是红色。
邓斌亦缓缓向前,拔起最后一根竹签,目光一扫之下,那清癯的面孔已微微一动,他苦笑着道:“谢兄,咱们两人是一组!”
彩鹰齐百禄多肉的面颊,起了一阵揶揄的轻笑,慢条斯理地道:“冉兄,那两根竹签已不用再抽了,必是咱们两人亲近亲近呢!”
冉独嘿嘿一笑,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这时,那三名模样十分清俊的青年,又燃起了两支蜡烛,远远站在一旁。
彩鹰齐百禄接过冉独递过来的铜线,双目低垂,澄气凝神。
那镇静之状,就好像没有看见距离自己仅有一臂之隔的冉独似的。
谢志与邓斌二人,亦已手握铜线站好。
他们私下感情原本不恶,但在这种以切身利益为前提的斗争中,早已各自打好主意:“绝不容许对方得手。”
这时,冉独已将全身真气调匀。
他立马沉桩,低喝一声道:“齐兄,且请留心,兄弟……”
他尚未说完话,已蓦然觉得手中那根细小的铜线,一阵颤动,一股丝丝不绝的极大潜力,已倏然传来。
他心中一惊之下,暗骂一声,急急运功相敌。
彩鹰齐百禄一声不响,全身肌肉仿若已凝结了一般,他双目仍自低垂,风声飒然,“呼,呼……”挥出九掌。
掌风中,夹着一丝丝尖锐的气流。
冉独面上一动,知道对方已施出那名震武林的“万仞掌”来,他大笑一声,已在间不容发的掌风扫击下,迅捷无伦地闪动起来,右掌同时幻成千百掌影,狂飙呼号,已威猛惊人地劈向彩鹰齐百禄。
一时只见人影来往,急快惊走,劲力回荡汹涌。
这座破落的大殿,积尘聚垢,被掌风拂动,飘扬不已。
谢志与邓斌这一对,亦各自展出家传绝学“魔龙掌”与游魂掌,奇诡无伦的相互递招。
每次掌出脚飞,尽是在那不足一尺的距离中,变化的神速,使人目眩神迷。
江青这时,轻微地喘了口气,他双目大睁,极为注意地注视着这大殿之中,四位绝顶高手的打斗。
这时,云山孤雁夏蕙,亦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殿中情景。
她只觉得这四位老人的功力,无论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比那天缘洞主强上多多。
夏蕙这时又奇异地想着:“不知这四位老人的功力,较之自己身旁的俊俏少年如何?”
她想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回首向江青望去。
但是,江青却是痴了似的望着神幔之外。他看着四位老人那惊世骇俗,妙绝天下的精妙招术,心中想道:“这四个人的武功,确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了!想不到昔日的三绝掌,果然还有这么一身极其精妙的本事!”
他随又想道:“但是,若凭目前的四位老人,以一对一的与自己交手,则他们必落下风,可是,自己赢来当亦十分辛苦。”
他旋又傲然一笑,忖道:“这是说,自己尚还不需施出那天佛掌法。”
他正想到这里,目光瞥处,不由心中一动。
原来,大殿中的四人,这时已身形疾若飘风般在四周旋走起来。
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仍然是只隔着两尺。
在游走中,四个身躯倏而歙然拔空,倏而翩然落地。
但是,无论在什么情形之下,四人仍旧以精妙至绝的手法,不停向对方攻去,同时各以一股内力,贯注于手中铜线,以求将对方握手处震断。
四条人影愈转愈快,几乎分辨不清,合而为一,毫不迟滞的在任何可以容身的空间,做着疾若电闪般的激斗。
忽然!
一声闷哼骤起,冉独与彩鹰齐百禄二人,已双双飘然落地。
齐百禄那身光鲜的锦衣袖口处,已被冉独雄厚凌厉的掌风,如刀削豆腐般地削去一片。
而就在齐百禄微一惊愕之际,两人手中铜线,已承受不住两个内家高手贯注其中的绵绵劲力,“嘎”然而断。
折断之处,正在这根铜线正中。
他仔细一瞧之下,那肥胖的身躯,已似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松手,一言不发,恨恨地退至一旁。
原来一比之下,距齐百禄却近了两分。
冉独虽然尽量装出一副淡然谦虚之状,却仍然掩不住他心中的得意。
此刻,他正回头向谢志与邓斌这一对望去。
目光才转,已听到室中一声暴喝,随即轰然一阵巨响,大殿梁上的积尘,纷纷洒落。
两条人影急闪,谢志已面含微笑地立于地上。他手中的一截铜丝,却足有一尺二寸长短。
游魂叟邓斌,此刻亦飘然下落。他好似骤然间衰老了十年似的,原本清癯的面孔,此刻已显得十分懊丧。
谢志这时沉声说道:“邓兄游魂掌法,确实已达通灵而化的境界,兄弟佩服之至。”
邓斌苦笑一声,说道:“谢兄谬奖了,兄弟较之先父,相差何能以道里计,便是游魂掌中,那幽冥十二式,兄弟亦丝毫未得其诀要。”
谢志心中一动,暗骂道:“想不到自己平时如此笼络示好于他,这邓老兄犹在自己面前耍这花枪,他此言之意,显然是想稍停将这游魂掌法中,最精要的绝学,隐藏不授。哼!”
这时,冉独已徐步上前,而满面微笑道:“谢兄,这一场便由兄弟向谢兄领教啰!”
谢志一捋长髯,笑道:“不敢,只怕兄弟筋骨衰退,未必能挺得住冉兄摧山掌哩!”
他口中虽在谦虚,却又伸手接过冉独再度自怀中取出的一根长约两尺的铜线,握在手中。
冉独甫待手中铜线挺直,已蓦然将早已纳入丹田的一口真气,猛逼过去。
谢志冷笑一声,亦提起体内的雄浑真力,源源运出相抗。
就在两人的真气,经过这条幼细的铜线,甫一接触之际,双方已同时大喝一声,迅速无匹地连接了一十三掌。
谢志蓦然双腿钉立如山,单掌已奇幻无伦地颤成重重山岳般沉重的掌影,密不透隙地攻向冉独。
冉独身形急快闪晃,掌势亦起若狂飙雷电般迎击而上。
荧荧烛焰,在那片罡烈四溢的劲风中,急骤地闪灭跳动。
昏黄的烛光,映着大殿之中,那一张张紧张的面孔,散弥在四周的气氛亦好似逐渐沉重。
蓦然!
那摧山掌的后人冉独,这时已狂吼一声,单掌带起呼轰激荡的劲力,掌影纵横如飞。
好似他在突然之间,已多生出无数只手掌一般,奇诡无伦地袭向谢志全身要害。
这正是当年名震遐迩的摧山掌冉隐,嫡传之摧山掌法中,最凌厉的绝招:“摧山三式”。
谢志骤觉周身压力顿增,好似整个神殿中的空气,已向他集中压到。
他面目一变,齐腹长髯,呼然飘飞,环眼怒瞪中,右臂已倏然暴粗两倍,手掌十指,更微微颤动。
手臂伸缩飞舞,神奇怪异的随意翔折,宛若一条闪掠九天之上的魔龙,挥展处,已带起重重层层,若长空彤云般的劲气,回环击出。
这乃是魔龙掌法的精髓之式“龙风云”。
掌影闪晃中,骤起一连串的暴响,两条人影已倏而分开。
这时,冉独满面通红,呼吸急促,他急急低头,向手中已经震断的铜线望去。
那魔龙掌的后人谢志,长髯亦微微飘动,但是,他却极为镇定地凝视着冉独的面孔表情。
神态之间,显得沉稳已极。
这时,冉独已缓缓抬起头来,从他那满目失望羞惭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最后的一场赌斗,已是他的对手,谢志赢了。
冉独强颜一笑道:“三绝掌中,果然以魔龙掌之绝学为最,兄弟见识了!”
冉独这时心中的失望,已使他恼恨得几乎吐血。
因为,他所提出的赌斗方法,表面上看来,乃是极公平地较量着各人的内力及掌式,但骨子里,却对他自己十分有利。
因为冉独家学的摧山掌,威力奇大,足以开山裂石,加以招术精妙无伦,一般江湖高手,在他平时施出,已是招架不住,何况更是在如此逼近的距离之内,近身相搏呢!
其威势之大,自是倍增。
冉独先时心中忖思,估量殿中各人,任是武功高强,在如此近逼之下,亦必定招架不住自己这威力奇大,劲势无匹的摧山掌法。
但是,如今却证明他的推断是错了!
这一记觔斗,可是栽得大,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不令他心中深深恼恨呢?
此际,魔龙掌的后人谢志,双手抱拳道:“兄弟刚才多蒙邓、冉二兄相让,侥幸得胜,实在惭愧之极,惭愧之极。”
彩鹰齐百禄若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他懒洋洋地走上前来,干笑一声道:“技不如人,夫复何言?看情形,我们这几手不成气候的玩意,非要抖搂出来不可了。”
邓斌亦好似极为心痛,他暗一咬牙道:“谢兄功力深厚,果然令人钦仰,此柄由我等先人合力求得的回风宝剑,稍停便交付谢兄。”
谢志笑呵呵的,向各人连声道谢,他故意仰首沉思了一刻,始道:“各位兄台如此看重兄弟,嘿嘿,兄弟实在感激莫名,但是,老夫筋老骨衰,目昏脑愦,若诸兄再将各位的秘传绝学相授,能否全然领悟,便大成问题。”
他那尖锐的目光,极快的又向殿中各人面上一瞥,续道:“而且,老夫耋矣,来日无多,若习得了诸兄的秘藏绝技带进了坟墓,可就不是诸兄的本意了。”
摧山神君冉独双目一转,冷然道:“谢兄之意,是否要兄弟等那几手庄稼把式,传于谢兄门人?”
谢志哈哈一笑,道:“正是,反正吾等目的相同,全是为了对付那邪神的后人,以维武林正义,各位将绝技传于兄弟,与传与兄弟门人,不全是一样么?”
冉独、邓斌二人闻言之下,皆不由微微沉吟起来。
因为,他们的家传绝学,是绝对不允许私下传授别人的。
目前为了邪神的后人重现江湖,各人乃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声誉与利害而联手一致,又恐怕凭一己之力,无法与邪神后人抗衡。
故而,便由魔龙掌后人谢志想出了这个办法,发出请柬,请昔日三绝掌的传人及彩鹰齐百禄等,夜集这座破落幽暗的古刹之中,议定赌斗传技之法。
目前,谢志又说出这令徒承技的话来,冉独、邓斌二人,自然十分疑虑,不能立刻作答。
忽然,彩鹰齐百禄这时阴笑一声,说道:“谢兄之言,亦不无道理,反正我等既是败了,便将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比划出来,谢兄亲自观摩亦可,由令高弟锻炼亦可。”
齐百禄这句话一说出来,冉独与邓斌二人,自也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这正是各人亟须联合一致的时候,若因此而生有裂痕,却是大大的不智之举。
况且,他们心中亦十分清楚,便是坚持将自己武功传给谢志,其实也等于传授给他的弟子一样。
这时,谢志满意地一笑,回头叱道:“羽儿,怎的还不过来叩谢各位前辈授艺之恩!”
一语出口,那立于谢志身后的一位少年,已应声而出。
烛光之下,但见此人身材修长,面色如玉,生得一表人才,俊秀异常。
他此时“扑通”一声,跪倒地下,朗声道:“晚辈金羽,叩谢各位师伯大恩!”
说毕,已向冉独、邓斌及齐百禄三人行起大礼来。
冉独等三人,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但面孔上却又不得不现出一丝笑容。
故意笑呵呵地上前,将这少年扶起,连声谦虚了一阵。
谢志这时又略一沉思,向三人道:“日前在会泽城中,飞索专诸全立之女,号称双飞仙子的全玲玲、全楚楚姐妹二人,已约定那邪神后人,一月之后,至烟霞山庄践约。”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
冉独却双目圆睁,问道:“凭全立那条九飞索,也未见得将人家拾掇下来?如此粗心,真是令人……”
冉独话未说完,谢志已微微一笑道:“冉兄之言甚是,那邪神后人功力甚高,据传说穿着厉老邪当年行走江湖所穿的火云衣。按说飞索专诸武功虽高,却也不见得能超出我们兄弟去。只是,他女儿能如此大胆,想来必有所恃。”
谢志说到这里,双鹰之一的彩鹰齐百禄,已哼了一声道:“据传那邪神后人,不仅功力卓绝,更与东海长离岛有着极深的渊源,而且,这小子竟能使出长离一枭卫老鬼独擅的七旋斩。”
他此言一出,殿中各人,已微微起了一阵骚动。
因为,仅是那邪神后人出现江湖,已是令他们惊惧不安了,何况,这其中又牵连着威名赫赫的长离一枭在内呢?
谢志此时干咳两声,说道:“不论此人与谁有关系,只要我等能联合一致,齐心合力,便不用畏惧于他,甚至便是邪神亲来,也未见得能占得上风。”
他说着,又向彩鹰齐百禄一瞥道:“此次多蒙齐兄赏脸莅临,只是未知令拜兄怒鹰于朴是否亦赞助我等行动?”
那彩鹰齐百禄皮肉不动,仅将嘴角肌肉微微牵动,道:“武林双鹰,行动素来一致。”
谢志面色一动,目光微闪之下,已呵呵笑道:“如此好极,吾等得蒙武林双鹰联手,除此邪獠,想已不难,嘿嘿,全老儿知道了,怕也十分欣慰呢!”
说着,他将手一抬,续道:“折腾了大半夜,吾等也该早作休息了!各位先请,兄弟已在前面,准备了歇足之所。”
冉独、邓斌及彩鹰齐百禄三人,略一谦让,人影晃闪,已联袂飞出这座古老的破刹,消失于黑沉沉的夜色中。
破落的神殿内,又恢复了一片幽暗与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