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事探险,在探险世界中非常出色,赢得了一致的尊重。我也多少和探险世界有些联系,当然是久仰大名,可是却无缘见面。
岩石最后在一次探险行动中失踪,这次探险行动的地点是南太平洋一个很大的岛屿,岛屿极大,而所属的国家并不发达,所以几乎完全没有开发。
这个岛屿在我的记述和原振侠医生的故事中都有提到过,岛屿的原始状态得到保存的程度,是非但有很多种猎头族的存在,而且还曾经被探险队发现过有穴居人。
在这个岛屿的山区,是目前地球上五个最神秘的地区之最,至少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地方,从来没有外人的足迹,所以也是探险家最主要的目标。
岩石在这个岛屿上探险的历史相当久,曾经深入山区许多次,甚至于和其中一个猎头族,关系良好,懂得他们的语言,而且有意学习不可思议的缩小人头的方法——这一点,曾经引起不只是探险界很大的争议。
岩石在这个岛屿上失踪,曾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很大的轰动。
当时引起轰动的主要原因就是由于他的大财团主要人物的身份。广泛和持久的搜索行动立刻展开,据说出动的人次数以万计。可是不论怎样搜索,岩石始终没有被发现。
有曾经参加过岩石领导的探险队行动的人说,在那个岛屿之上,要找一个失踪者,其困难的程度和要在地中海中捞一根针相比照。也就是说,派出再多的人,也没有可能找到。
这样的说法虽然夸张,却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在那个岛屿的山区,有许多地方,人根本无法到达。当年原振侠医生身手何等了得,也几乎被困在其中的一个山峰上,九死一生。
虽然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谁都会打如意算盘——赏金再高,若是命丧在荒蛮山区,也就无法享用,所以在深入搜索这件事情上,金钱可以起的作用受到了限制。
后来岩石的家族,甚至于说只要有岩石下落的确切数据,也可以领取高额奖金。
于是出现了许多荒唐的事情,其中最滑稽的是说,岩石因为和那个猎头族的关系太好了,当他想离开的时候,猎头族就将他的头割下来,缩小,从此就可以使岩石永远和他们在一起……云云。
来报告这个消息者甚至于还带了一个缩小了的人头来,说那就是岩石的头。
据说财团为了想证明这人头究竟是不是属于岩石,召集了许多科学家来研究,并且提供大量研究资金,结果促成了DNA检验的发展,开始了科学上新的一页,使得这种对去氧核糖核酸的检验方法普遍化。
如果这种说法属实,倒是岩石在探险成就之外,另一项对科学的间接贡献了。
像这种典型黑色幽默的事情还有不少,不必一一列举了。
搜索行动在三年之后,才算正式结束,结果究竟如何,好像也没有正式公布过,不了了之,也居然没有听说有什么人寻根究底,好像已经没有了这件事一样。
从事情结束到现在,又过了很多年,依照惯例,岩石在法律上早已成了“死人”,却又突然出现在陶启泉的客厅里,事情之古怪,至于极点。
所以我在乍一想到,眼前老人可能是岩石的时候,无法相信自己的想法,一直摇头。
而更令我讶异的是,看来陶启泉和大亨他们,象是和岩石一直有来往——至少他们早就知道岩石没有死,那么为什么岩石尚在人世的消息一点都没有走露?而这些年来,岩石又在那里生活,在做些什么?
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疑问涌上心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问才好。
这时候大亨道:“卫斯理,不必性急,请了你来,一定会将一切情形告诉你。”
大亨更有一个好处——他相信我猜出岩石的身份,完全是我的能力,他一点都不怀疑陶启泉会在事先告诉我。
我知道一定有非凡的故事在等着我,这故事肯定很长,确然不必性急。
陶启泉大声道:“来,先喝酒,我这里有好酒。”
他亲自打开酒瓶,那么大的厅堂之中,立刻酒香四溢,可知确然是好酒。看那酒时,色如亿万年凝结而成的琥珀,倾入杯中,略微晃动,就从酒杯四壁如同山间小溪一样,缓缓下流,酒香洌而不浓,却久久萦绕在周围, 确是好酒!
在座者都是识酒之人,各自发出赞叹声来。
我和白素互相望了一眼,都自然而然想起我们的女儿红绫,会心微笑。
水荭十分机灵,向白素道:“令嫒嗜酒,她要是现在在,就好了。”
这时候陶启泉正在说这酒的来历,说是在一个举世瞩目的好酒拍卖会中,他如何和人竞争,终于以最高的价钱,买到了这瓶酒的经过。所以白素笑道:“她不在最好,要是她在,这瓶酒不够她一口喝的!”
除了知道红绫底细的人之外,其余人都深以为异,大亨倒是很喜欢红绫的,他拍胸口道:
“以后我如果有了好酒,一定给红绫姑娘送去。”
难得大亨肯为红绫的福利着想,我和白素自然道谢不迭。
虽然这时候我心中充满了疑问,性急等着岩石说他的传奇,而且还要向朱槿问关于王莲的事情,可是却不得不将这里的事情略放一放,先说一些和红绫有关的事情。
一来是由于红绫和这个故事后来的发展很有关系。二来是由于红绫几天前突然回家,和一桩我一直在关心的事情有关。
这件事情,就是温宝裕和被困在山腹之中的那位元“长老”的关系。这件事情,在我记述的前几个故事之中,不断地被提到,其发展的情况,是温宝裕越来越受长老的影响——我怀疑长老已经很大程度控制了温宝裕脑部活动能力。
长老认为目前地球上的情形糟透了,非但完全越出了他们原来在地球上发展高级生物的计画,而且已经濒临毁灭的边缘(关于这一点,我并非完全不同意)。
而自称为当年地球环境改变者,也就是地球高级生物创造者的长老,认为这种情形必须改变。
他又认为目前地球上之所以情形如此糟糕,是由于人口太多的缘故,所以要解决这问题,必须使地球人口大幅度减少。
(我也很同意,地球上许多问题都源自于人口太多。)
长老提出来地球上应该有多少人的数字,简直少得不可思议,恐怕除了温宝裕和一直将长老奉为神明的蓝丝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同意接受。
当初我和白素决定不让长老开关出来的时候,还只是肯定长老如果开关出来,必然会以他的能力,在地球上引起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化的结果是好是坏,姑且不论,我们认为变化的过程,已经不是地球所能承受。
我们知道我们所使用的不让长老开关出来的方法,十分幼稚,而且绝不可靠,长老随时都可能发觉,温宝裕也随时可以知道。可是那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很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因为还不知道长老就算开关出来之后,准备怎么样,所以也并不是十分担心。
可是在渐渐地知道长老要恢复所谓“原来计画”的主要行动,竟然如此的可怕,比预言之中“恐怖大王从天而降”,还要恐怖千百倍,我和白素就一直在担心我们的把戏会被看破,长老的行动会得到展开。
温宝裕不止一次,暗示长老展开他的计画之后:“我们这些人”一定适合在地球上生活,也就是说,不在被长老消灭之列。
每次温宝裕有这样的暗示,就引起我强烈的反感,两人在言语之间的不合拍程度,已经到了翻脸的边缘。
我和白素都感到,长老开关出来,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我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据我们所了解,长老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够想象的范围,而实际上长老的能力究竟达到什么地步,是在离我们的想象力太远了。
我们只是肯定,长老如果开关出来,必然有能力实施他的计画——这计画的行动,比当年希特勒消灭犹太人的行动,要疯狂一万倍以上,当然方法肯定“科学”很多。
这个隐忧,随着温宝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而一次又一次加深,可是却完全没有办法应付。
我们只是嘱咐红绫,小心留意温宝裕的行动,可是红绫所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因为温宝裕和长老之间的沟通,早已经进入思想交流的阶段。
也就是说长老和温宝裕之间。有些什么交谈,长老向温宝裕传达了什么信息,灌输了什么思想,除了他们自己知道之外,谁也不可能知道。
而我们知道温宝裕越来越接受长老的影响,也是温宝裕自己在言谈之间透露出来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变得很怕见到温宝裕的出现——不知道他又会带来什么样的言论,使我们听了心惊肉跳。
这种逃避的态度,当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既然问题无法解决,也就只好如此—
—在这件事情上,我和白素都感到,我们(地球人)能力的有限程度,实在可怜,无可奈何之极。
红绫也在“宝地”,可是她和长老之间的沟通,好像非常生疏,我们猜想长老可能察觉到了红绫和普通的地球人不同,不会对他盲目崇拜,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他的控制,所以长老放弃了控制红绫的努力。红绫也察觉到这一点,她认为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已经无法再起到在“宝地”监察温宝裕的作用,很不愿意在宝地呆下去,是我们要她勉为其难的。
所以我们很希望红绫能够经常回来,前两天,她开门进来的时候,我和白素都很高兴,同时也很奇怪,因为她竟然正常地从门口进来——她要是从屋顶撞开一个大洞跳下来,我们反而不会觉得怪异。
而当我们看清楚她的样子之后,就立刻可以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在她的脸上,虽然还不至于有愁眉苦脸的神情,却也没有了一直挂在她脸上的那种喜孜孜。
就算她日趋成熟,也不应该会这样。
我和白素刚打算问她,她忽然神情大变,霎那之间变得又惊又喜,大叫一声,直跳了起来,十足恢复了我们女儿原来的神态,然后她一面跳,一面在空中打转,连我们看了,都会觉得头发晕。
她叫道:“不对!不对!不对啊!”
叫了十来下,才总算停了下来,望定了我们,充满了询问的神色。这时候我和白素都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子,却故意装成不知道,反而问她:“什么不对啊?”
红绫深深吸了一口气,四面张望,忽然哈哈大笑,一纵身,已经到了酒橱面前。
她的动作之快,匪夷所思,眨眼之间,已经只听的“咕嘟咕嘟”的喝酒声。我大声叫道:
“慢点喝,这酒非常珍罕,喝完就没有了!”
红绫并不回答,只是空出一只手,向我连连摇手,并不停止。大约三分钟左右,她才大大地吁了一口气,摇着喝空了的酒瓶,伸手拍着肚子,发出“澎澎”的声响,一副满足的样子,仪态之差,天下无双。
不过我和白素看了却很高兴,因为至少我们感到,我们的女儿又回来了,和刚才她进门的时候不一样了。
伍路元曾经说过,这酒,如果是识货的人,在一百公尺的范围之内,不论如何密封,都可以感到它的存在,看来并没有夸张,确然如此。
又过了大约一分钟,红绫才大叫一声:“好酒!”
然后她顿了一顿,问道:“没有了?”
我哼了一声:“叫你慢慢喝,你偏不听!”
红绫却叫屈:“不是我喝下去,是这酒自己涌进我喉咙里去的!”
红绫的这种歪理甚多,最好不要和她争辩,所以我立刻转换了话题,道:“你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满怀心事的样子,是不是我们花了眼?”
这话一问,红绫竟然立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和白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自从在苗疆将她找回来后,从来没有看到过她有叹气这种行为。我们常认为她是天地间最没有心事的快乐人。
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子,作为父母,关心则乱,当年天医星叶天士不敢给他母亲开药方,也是这个道理。所以这时候非但是我,连白素也是,虽然不至于手足无措,却也确然不知道应该怎样。
红绫却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向我们望来,显然是她心中有难题,希望听我们的意见。
可是我们却根本不知道她心中的难题是什么。
白素向红绫招了招手,等到红绫去到了她身前,她握住了红绫的手,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说。”
红绫大声道:“小宝疯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并不是因为事情不再红绫身上我们就不关心,而是我们知道,红绫这样说法,不会是温宝裕真正“疯了”,而一定是温宝裕有什么行动,大大超乎常规,使人觉得他疯狂。
这种情形,在温宝裕身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不足为奇。不过这次令的红绫如此模样,可见温宝裕的“发疯”程度一定十分之深甚,不知道详细情形如何。
我们并没有发问,只是让红绫自己说下去——我们知道,越问,红绫说来就会越乱。
然而就算我们不问,红绫说来也够乱了,红绫说话,往往她自己知道的事情,就以为别人知道,在?述的时候,就略过了不说,所以要很用一番心思,才能明白。好在我和白素都习惯了她的?事方式,所以减少了困难程度。
以下我所记述的,当然是经过了整理。
原来红绫很不喜欢继续在“宝地”逗留,主要原因是她越来越感到,长老和她之间的沟通,渐渐变得很不“平等”——她很希望和长老有更多的沟通,然而她发出的去的讯号,却十次有九次都得不到响应。
红绫和长老之间的沟通,是一个脑部结构异常特殊的地球人,和一个外星人之间的脑部活动能量的直接交流,其复杂程度,很难用地球上的语言确切、清楚地形容。
而红绫在形容这种情形的时候,却用了一句最通俗的话,形容得非常贴切。她道:“和长老沟通,就象是热脸孔去贴他的冷屁股一样!”
这种情形,我和白素很可以理解——我们早就知道,由于红绫和一般地球人不同,脑部活动没有那么容易被控制,所以长老对她兴趣不大,成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状况。
在这种状况下,红绫在宝地,当然无趣之极,好几次她都想离去,她要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人阻止,可是她却还是勉强自己留下来,因为她看到温宝裕的情形,越来越不对头,她出于对温宝裕的关心,才不离开的。
温宝裕的情形不对头,表现在他对长老的崇拜程度,甚至于超过了蓝丝。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二十小时,他和长老在进行沟通,不知长老对他做了什么手脚,温宝裕竟然可以不用睡眠,而精神不减。
由于温宝裕和长老沟通的时候,静坐着不动,除了经常眉飞色舞,显示他又从长老那里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知识,或者是有了新的想法,偶然还会挥动双手,发出欢呼声之外,身体基本上没有动作,体力消耗当然也减到最低,这或许就是他不需要睡眠的原因。
而每天总有些时间,温宝裕会停止和长老沟通,在那段时间里,温宝裕会非常兴奋地对蓝丝和红绫,说起他和长老沟通所得的收获。
温宝裕更喜欢和红绫说起这些,因为他对蓝丝说,说什么蓝丝都同意,完全没有争论,而当他和红绫说的时候,红绫会有反对意见,温宝裕就更可以兴致勃勃地和她争论,在争论期间,将他和长老沟通所得的荒谬绝伦的理论,大大发挥。
这“荒谬绝伦”的四字评语,是红绫给他的,我和白素在减少地球人口这一部分,都非常同意红绫的说法。
温宝裕从长老那里获得的理论,涉及范围非常之广,其余的可以不论,占最多内容的就是如何能够使地球的环境,恢复他们“原来的计画”,而要实行,第一步就是要使地球人口绝大幅度减少,减少到一个完全不能想象的数字。
温宝裕完全接受了长老的这个观念,我则认为这件事情,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这正是我和温宝裕关系越来越差的原因。
而红绫却几乎每天都要听温宝裕说一个新的、如何消灭“剩余人口”的计画。红绫本身对于这件事情,其反感程度和我一样,每天听温宝裕手舞足蹈说如何如何才能使地球人口符合“原来的计画”,其无趣程度可想而知。
红绫尽量发表反对意见,她知道,这是一场和长老之间,对温宝裕脑部活动影响的争夺战。
所谓减少现有地球人口云云,根本不是温宝裕自己的原来认识——没有一个地球人会有这样的想法,这种想法,是长老通过沟通灌输给温宝裕的,红绫就是想尽一切努力,去消除长老给予温宝裕的影响。
她明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比长老强,也就是说在这场争夺战中,她不会胜利。可是她还是坚持下去。
直到那天,她才感到不必再继续下去了,因为温宝裕已经彻底疯狂,不是任何力量可以挽回的了。
那天温宝裕在和长老沟通之后,神情异常兴奋,甚至于脸色发红,问道:“你们知道有一种生物,叫做“?”吗?”
红绫想了一想,她脑部储藏的知识及其丰富,平时不常用到的,在需要的时候,就要想一想——我常说她的这种情形,就像向电脑搜索数据一样。
同时红绫也在想,温宝裕忽然提起这种卑微的小生物来,是有什么用意。可是当她和的了有关这种生物的数据之后,她还是无法揣测温宝裕的意图。
她早已感到,温宝裕的思想和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已经远到了完全不可捉摸的程度。
所以她只是想了一想,并没有深入去探讨,她知道温宝裕一定会继续说下去的。
她回答道:“这种小生物,在生物学上分类上属于蛛形网,有许多种类,分布在地球各处生活,也有的在其它生物的体内外生活,繁殖很快,数量很多……”
温宝裕对于红绫的回答表示满意,打断了她的话,又问道:“其中最小的一种,叫做什么?”
红绫应声答道:“叫做尘?,小到肉眼看不到的程度,在各处生活,甚至在人体皮肤上,一平方公分的人体皮肤上,就可能有数以万计的这种小生物。”
温宝裕很活跃,大声道:“对了,死亡皮肤的碎屑,正是他们主要的食物,他们更多生活在地毯上。你知道吗,一个接近一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消耗巨量地球资源,制造大量污染地球的废物,那许多拥挤在一起的人,不但危害地球,而且本身毫无生命应有的尊严,生活过得还不如昆虫。”
红绫听到温宝裕又在老调重弹,不禁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你究竟想说明什么?”
温宝裕兴致极高,道:“你知道吗?如果将一千万人,化为一千万只尘?,只需要一张十平方公尺大小的地毯,就可以容纳他们,而且使他们生活得很好,在比较上,绝对比一千万人挤在一个城市中好得多,而且在地毯上,他们可以尽兴繁殖,绝对有舒适的生活空间。”
温宝裕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象是想知道红绫对他的这一番话有什么意见。
红绫这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对于温宝裕从长老那里接受过来的“人口必须大量消灭”
并不陌生,听温宝裕说如何消灭大量人口的种种匪夷所思的方法,也有很多次了,可是她始终不明白何以温宝裕在说到大量消灭人口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犯罪感,一点都没有人和人之间同类的感情。
直到这时候,她才算是明白了!
温宝裕心目中,将人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应该被消灭的,一种是有资格继续在地球生活的。而在他的认识中,应该被消灭的人,其地位竟然和尘?相等,甚至于还要低下。
红绫不由自主地摇头,她强烈感到,这决不应该是任何地球人应有的观念,当然这种观念,也不是温宝裕自己产生的,而是受了长老的影响的缘故。
红绫的想法和我很接近,我们都认为,确然有很多很多地球人,生活得一点也不好,甚至于丧失了生命的尊严。
若问着一部分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未必知道如何回答,可是这也是旁观者的看法,他们本身一定有自己的理解和想法,他人无法了解。
就像在自由环境中生活的人,看到居然有人在极权统治下,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可是一样生活的兴高采烈、欢欣鼓舞,你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活着就是活着。
不管地球人如何生活,不管有的地球人生活如何卑下,可是他们是人,将人和尘?之间划上等号,那是外星人的观念,在外星人看来,尤其是长老这种地位的外星人看来,人和尘?
都只不过是他们当年的一场“游戏”所产生出来的生物而已,并没有多大的分别和不同。
红绫感到温宝裕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她连和温宝裕争辩的兴致都没有,只是不住摇头。
温宝裕挑战似的道:“看来你不是很同意我的说法,可是你必须明白一点:在地毯上生活的尘?,其生命方式,绝对比人高级,没有人的种种恶行,你不要以为生命有高下尊卑之分,佛说:众生平等,你没有听说过吗?将应该被消灭的人口,全都化为尘?,是最好的方法。”
温宝裕说但后来,甚至于手舞足蹈,为他和长老想到了这个消灭人口的“好方法”,而兴奋无比,不断追问哑口无言的红绫:“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