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异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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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杀人者死

温伯如说的是:“三人上车之后,就不断地在讨论一个问题,我起先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一直等他们下了车也还是不明白。直到后来到了那地方,才算是知道了。这三个人的说话情形,大致是这样──”

( 他说“大致是这样”,事实上却说得详细之极,我经过精简,对三人说话的内容,并无影响。 )

“那三人一个先问:我们前两天向他们宣布的事情,他们好像并不相信。另一个道:虽然不相信,可是还是相信的,因为他们都在等待,等待我们所说的情形出现。第三个道:“等到我们所说的情形出现了,自然人人都会相信。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又觉得不便问,所以心中很纳闷。他们说着,在我身边的那人忽然问我:你信不信我们的宣布?我当然只有反问:你们宣布了什么?那人怔了一怔,才恍然:你是从外面外的,还没有到那地方,所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搭腔,那人又问:你信不信神?他这样问,我想这三人原来是传教士!我没好气,回答:我只相信神农菩萨!”

(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大段关于这个传说中曾经尝日草在其中找出药物的神农氏的事情,听得我叫苦不迭。 )

“三人好像不知道谁是神农菩萨,讨论了一会,对我说:只要你到那地方去,你就会相信神。你可以告诉那地方的人,你曾经和神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胡说些什么,等到可以看到前面有城市的灯光时,三人就要我停车,他们下车离去。”

( 尽管知道发出问题,后果可能很严重,温伯如被打断话头之后再开始说,不知道又会扯到什么地方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提出了问题。 )

( 我问道:“你老是说『那地方』、『那地方』,那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

( 温伯如怔了一怔,像是他竟然根本未曾想到过这个如此重要的问题。而这时候我问了,他也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

( 我想催他,温宝裕压低了声音:“别难为他了──天一亮,我就带他去找医生。” )

( 我很同情温宝裕,所以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

( 温伯如在呆了半抡s妨寣A像是根本忘记了我的问题,又自顾自往下说,一开口就居然和最早说的那些接上了榫。 )

他道:“三人下车之后,我继续前进,到了那地方,就听到人人都在谈论他们在午夜听到的那番话。听到那番话的情形,特别之极,时当午夜,忽然之间,不管人在做什么事情,都听到了有人很郑重、很庄严地在宣怖:所有人注意,神现在向你们宣布,你们之间充满罪恶,使你们的生活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神决定运用力量彻底改变这种现象。首先,杀人者死──是怎样致他人死的,就怎样死。杀人者死的执行,于三天后的午夜在最大监狱外的空地进行。到时候,所有曾经杀人者,不论已经被捕,或者还逍遥法外,神都有力量使他们出现,而他们也会在同一时间,以他们的杀人方式而死亡。这类大规模的死亡场面,只要了解到这些凶手完全是罪有应得,看了会感到十分痛快。当然也会有人不习惯看到死亡的场面,那就不必到现场来观看。神会利用你们原有的传播工具,使你们看到现场情形而减少震撼。至于你们之中有些人糊涂到了认为杀人者不必死的人,神会根据他们的糊涂等级使他们感受到被杀的痛苦,使他们明白被人杀害的痛苦到什么程度,他们就会明白杀人者应该加倍死亡!在执行了杀人者死之后,神会有另外宣示。你们现在听到的是神的声音,你们确确实实听到了,而不是幻觉,你们要相信,神的力量会带来没有人伤害人的生活──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温伯如一口气说下来,毫无间断,由此可知他对于这番“神的宣示”记得滚瓜烂熟。

而我听到了一半的时候,已经耸然动容!

因为这番宣示,和“思想逆转”确然有类似之处──杀人者死,死法和被他所杀的人一样,这岂非正是思想逆转之后出现的情形?

所不同的是我知道的思想逆转造成的报应就在当场发生,而这宣示的报应却是在罪行发生之后苦干时日才发生。

而如果宣示所说的变成事实,那么所有杀人者都得到报应,确然大快人心之极。

温伯如在说的时候,神情非常亢奋,他在略顿了一顿之后,继续道:“宣示还说,到时候会有非常猛烈的雷和电,死刑就由雷电来执行。没有犯过杀人罪的完全不必害怕,犯过杀人罪的再怎么躲也难逃一死!”

听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和温宝裕互望一眼,心中想到的是:天打雷劈!

而且我也明白温伯如先前所说“不相信又相信”这种矛盾的话并非全然胡说八道──听到了这番话,对话中所说的会发生的一切确然不容易相信,可是又的确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又不能不相信那是神的宣示。

情形很诡异,温伯如并非说来不清不楚,而是他实在苶法说得清楚!

我心中疑惑之极,有许多问题想问,可是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温伯如接下来所说的,倒已经回答了我想问的一些问题。

他道:“我先是听到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我觉得很怪诞,不可思议,不相信,这时候离午夜还有四小时左右,许多许多人涌向监狱外的空地,有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来,我想那地方的人一定精神都有问题,所以才会这样。可是不多久,我就听到电台、电视播出了那夜人人听到的那一番话,原来当时,不论在何处,所有能够发出声音的东西,所发出的声音都是这一番话,就算人在睡觉,在梦里也听到这一番话。电台有录音,将话录了下来,不断播出,我到了那地方之后不久,就听到了。”

温伯如越说越是怪异,不过我倒反而可以接受。

在《天打雷劈》中,令思想逆转的力量,来自神秘的飞行体,飞行体当然来自外星,也只有外星人才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他们如果要宣示什么,徵用了所有会发出声音的东西来传达他们的信息,应该轻而易举。

事情只要一和外星人有了关系,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发生的了。

所以这时候我对温伯如的述,态度完全改变,希望他一直说下去,越详细越好。

明知道最好不要发问,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后来真的有杀人者死的执行?”

温伯如彷若未闻,刚才我说他很亢奋,这时候他脸上发红,看来完全进入了一种对周围一切都感到不存在的状态之中,所有的精神力量都集中在述经历方面。

他没有理会,我也敢再问。

温伯如吸了一口气,神情又是惊骇,又是兴奋,提高了声音:“我一听到电台播放神的宣示,整个人都傻掉了,你们猜是为了什么?”

他虽然向我们发问,可是完全没有等我们回答的意思,他自己立刻说出了答案:“我一听,就认出那神的声音──就是在车上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曾对我说的那些话,当时我完全不明白,可是现在却完全明白了,那三个人是神!”

“这时候那地方的人,有很多在听到了宣示之后,都粉粉拜各种各样的神,每个不同的神都有人崇拜,他们都不知道其实神不是神,而是人,只不过人要是说自己是人,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非要说自己是神,才能得到众多人的崇拜,这一点我心中最明白了。”

( 温伯如说他心中明白的这一番话,很是赘口,要仔细想一想,听的人才能明白,道理倒也很简单。温伯如算是把事情看得很透彻,不过他却没有想到,那三人虽然是人,却不是地球人──只有外星人才有那样的能力。 )

( 这时候我急切地想知道对“杀人者死”的执行究竟会不会实现,而实现时候的情形又是如何──由于这种情形从来没有在地球上出现过,所以也无法想像,只有等曾经身历其境的温伯如来告诉我们。 )

温伯如继续道:“我知道会有大事发生,就跟着许多人一起走,到神所指定的,监狱外面的空地去,一路上人山人海,不知道有多少人,人人都和我一样,想去看神如何藉雷电的力量,来执行杀人者死。人群像潮水一样向前涌,人丛中还有不少人在叫嚷,要人信奉他所推荐的神,我只感到好笑。”

{“等到到了那空地,这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天上果然开始行雷闪电,聚集在空地上的人,至少有好几十万,可是除了雷电交加的声音之外,没有别的声音。监狱之前的空地很大,所有人围成了圈子,而有两条通道,都很宽,圈子中心,空出了大约一亩地大小的空地──”

{ ( 温伯如把“监狱前的空地”上的情形,说得很详细,我力图把他所说的情形,在脑中组成画面。我发现画面虽然可以组成,可是却问题极多,所组成的画面,因为这些问题而很杂乱、零碎,甚至于无法成立。 )

{ ( 例如好几十万人的聚集,必须经过严密、周详的组织,很难想像自发的行动能够有秩序地完成聚集,不但形成圈子,而且还有通道。 )

{ ( 温伯如显然也无法解释这一点,当时我想他只是根据他所看到的情形述出来,其中的原因他并不知道,我只好凭想像来假设,当时我的假设是:主其事的外星人,发挥力量,用直接影响每个人脑部活动的方式,在指挥人群聚集,所以才会出现温伯如看到的情形。 )

{ ( 温伯如正说得很起劲,所以我和温宝裕虽然越听越多疑问,却并没有发问──事实上要问也不知道如何问起,温伯如的述不但乱,而且支离破碎,说到哪里是哪里,而且太多不合理和不能成立的现象,除了听他继续说下去之外,要是发问,只怕他会说得更乱了。 )

{ ( 本来事态发展到了这时候,我应该多少有些警觉,应该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不会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

{ ( 可是由于温伯如所说的,和《天打雷劈》中的情节显然很有关连,而那正是我努力在追究,希望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所以有任何可能,我都会抓紧。 )

{ ( 因为可以实现《天打雷劈》中思想逆转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我极度向往这种伤害他人的行为可以毫无例外地得到制裁。我一直认为伤害他人这种行为是人类最恶劣的行为,人类只要有这种恶劣行为,就只能是低级生物!所以尽管温伯如的述乱七八糟,处陶都有不合理之处,我还是急切地希望听下去。 )

{ ( 我只是轻轻向温宝裕问:“令尊是什么时候有这样奇怪的旅行的?”

{ ( 温宝裕也是满脸疑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 )

{温伯如在述中,居然还加上形容,他继续道:“时间越来越接近午夜,所有人也越来越紧张,有人竖起了一只大钟,显示还有十秒钟,虽然没有人出声,可是人人都在心中倒数,等到时间一到,监狱的大门忽然打开,一群人跌跌撞撞,发出嚎叫声,从监狱里面冲了出来。他们冲出来的情景十分奇怪,像是他们本来根本不愿意行动,可是不知道有什么力量硬将他们赶出来一样,他们看来身不由主,双手挥动,神情恐惧,这些杀人凶手,在报应来到的时候,居然也会害怕,就没有想到他们在动手杀人的时候,被害者的痛苦!”

{温伯如说得激动:“在这些杀人犯的嚎叫声中,雷声大作,彷佛大地都在震动,闪电从天而降,强烈之极,在空中开电分岔,化成许多股,一下子全都射进了那些杀人犯群中。在刹那之间,闪电发出的光芒强烈,人人都可以看到,每一个杀人犯都被一股闪电击中,他们都显露出千奇百怪的姿态,而毫无例外的是神情又恐惧又痛苦。”

{温伯如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我正不明白什么叫做“千奇百怪的姿态”,他居然立刻有了解释,他吸了一口气,道:“当时没有人明白何以这些杀人犯,在遭到报应之际,形态会这样古怪,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杀人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残忍手法,这时候完全在他们自己身上重现──曾经用刀杀人的,这时候就被刀砍;曾经令人窒息死亡的,这时候他也不能呼吸;曾经把人毒打致死的,这时候就尝到了皮破肉绽、骨头断裂的痛楚……被他们杀死的人当时是怎样,他们现在就怎样,那么多人,忽然之间,呈现各种各样可怕残忍的死法,老实说,看在眼里,难免心惊肉跳,可是却又真正大快人心,他们若不是以前曾使他人痛苦,现在当然不会受报应,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所以在他们陆续倒地死亡之后,欢呼声响起,简直地动山摇,我也忍不住欢呼!”

{ ( 听到这里,我不禁皱了皱眉。一大群杀人犯,这样死去,我绝对赞成,这是他们罪有应得,可是我如果在当场,这欢呼恐怕也呼不出来,因为那场面毕竟不是很赏心悦目的! )

{温伯如说到当时他忍不住欢呼,神情更兴奋,语调也渐渐提高:“等到从监狱里出来的杀人犯全都死了之后,尽管所有人的呼叫声震耳欲聋,可是人人都听到了新的宣示,被认为是来自神的宣示,宣示说:你们都看到了!这些杀人者,是已经被发现、逮捕了的,还有更多杀了人没有被发现的,神的力量立刻会使他们集中在这里,接受杀人者死的结果!他们出现之后,情景会更使人震憾,要有准备。”

{“在听到宣示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宣示完毕,就听到从远处有可怕的嚎叫声传来,来得很快,大家才转头循声看去,就看到一大群人,和刚才的情形一样,身不由主,极快地冲过来,经过人圈留出的通道,冲进了空地。这群人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竟然还有不少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当然是以前不知道哪年哪月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却一直逍遥法外,到现在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这里接受报应来了!”

{“这些人来到空地,闪电更强烈,一时之间,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来,雷声更是震耳欲聋,天威之猛烈,真是难以形容!”

{“没有多久,冲进空地的那些人也个个遭到了报应,死得和当年被他们杀害的人一样。而这时候又有了宣示,声音不知道从何而来,人人听到,宣示说:杀害他人是最坏的事,所以必须追究以往,没有宽恕。而有其他伤害他人的行为者,限三天之内彻底忏悔,向被害人作出被害人愿意接受的补偿,可以不再追究。不然神的力量就会发挥,曾做过什么伤害他人行为的,当年伤害他人的一切,就会降临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 ( 听到了温伯如述这一番“神的宣示”,我不禁暗暗称奇,感到这外星人真可以说是极其痛恨罪恶,对于曾经伤害过他人者,绝不宽容,定下的宽恕条件非常严格──不但要恶人彻底忏悔,而且还要被害人能够原谅他,他不能没有事,不然还是要遭报应──当时他曾经给别人什么样的痛苦,他现在就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这种对付犯罪者的方法,是典型的以牙还牙,十分公平合理。 )

{ ( 我也感到这虽然不是立刻在犯罪现场发生的思想逆转,但是效果也大同小异,这种追究罪行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

温伯如道:“当时听到宣示,人丛之中就有很多人大声呼叫,叫出自己曾经犯过的罪行,有的捶胸痛哭,有的爬向空地,向天叫喊,表示认错悔改,人数之多,令人吃惊,可知曾经有过大中小小伤害他人罪行者,十分众多。在这时候我也不由自主想自己一生之中有没有做过伤害他人之事。想下来,很庆幸完全没有,就算在小时候,也没有欺负过小朋友,只有给一些身形高大,强凶霸道的同学殴打欺负,挨了打也不敢对人说,真希望那些从小就欺负人者,现在也遭到报应!”

{ ( 我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温伯如的述忽然从如此大规模、大场面跳到了小孩子打架这样小儿科的事情上去,听来很是突兀。可是想深一曾,所谓“长江大河始自滥觞”,小孩子的时候仗着自己体大力壮或是家庭背景有财有势而欺躏其他的小孩子,这种行为一样是一种罪行,很容易就演变成伤害他人的行为。温伯如在检查自己一生行为时,想到了这些,倒也在情理之中。 )

温伯如握着拳,晃动着:“空地中跪着的人越来越多,到这时候这些人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害怕。真是其行可诛、其情可悯!而宣示又响起:现在不必急于后悔,再听神的宣示。从现在起,这里不会再有任何害他人的行为发生──”

{温伯如说到这里,向我指了一指,示意他说到最重要的部份了,要我用心听。

{他并没有停口:“──从今以后,凡是伤害他人的行为,就会立刻变成伤害自己,持刀杀人者,他手中的刀会杀死自己;打人者变成打自己;欺骗他人者自己会受到损失……如此类推,毫无例外,这是神的法则,谁要是不相信,可以试试!”

{温伯如停了下来,直望住了我。

{在他还没有停口的时候,我已经连连吸气,心中不断地在叫:这就是思想逆转!

{在巴拿马发生的两桩强盗想杀人结果变成杀死自己的事情,正是“神的法则”得到了执行的结果。

{由此看来,掌握了思想逆转力量的外星人,并没有离去,或者离去之后又回来了,所以才有温伯如的经历。

{那些外星人有这样的力量,又在地球上施行,对地球人的影响之大无以复加。

{我一直对地球人许多丑恶行为极其反感,其中尤其是用暴力去伤害他人,小到幼稚园中就有的小孩子欺负别的小孩子,大到组成了人类历史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用武力去怔服控制统治另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属于伤害他人的行为。我并且认为那是地球人的本性,没有可能依靠地球人自己的努力去彻底改变。而如果这种侵犯伤害他人的本性不改变,地球人只有一步一步走向灭亡,毫无前途可言。

{虽然地球人之中,能够克服了这种本性的人,可能占了大多数,可是没有用处,极少数穷凶极恶侵犯伤害他人者,组织了一个政权,就可以几乎无限制去侵犯伤害亿万人。

{神的法则,思想逆转,更重要的不是可以一年在人类社会中消除几万宗谋杀案,而是可以使那些穷凶极恶控制了亿万人生活者,不能再继续作恶!

{这就是为什么“想想都过瘾”的原因。

{温宝裕所想到的显然和我一样,因为他已经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我也感到很兴奋,可是兴奋的时间很短,因为我在听温伯如述的时候,已经产生了不知道多少疑问。这时候他的述告一段落,我的疑问更多。

{而最大的疑问是:如果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以现在通讯之发达,一定早就全世界轰动,怎么会完全没有人提起?

{而温宝裕当然也有疑问,只是他对温伯如多了些信任,所以他的兴奋时间维持较长,在还没有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之前,他问道:“那神的法则,后来有没有得到执行?”

{这时候,经过了长时间的述,向窗外看去,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天快亮了,我竟然听了整个晚上!

{只不过因为温伯如一开始就说事情和《天打雷劈》有关,所以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听他胡说八道了一个晚上──是的,这时候天开始亮,我也完全醒悟,整个晚上,温伯如完全是在胡说八道!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大事发生而消憩不传开来!就凭这一点,就可以肯定他说的一切根本不存在,他不知道错搭了哪两根神经,才和我们开这种国际级的大玩笑,而我却居然到天亮才醒悟,真是苯蛋加三级,自取其辱,怨不得他人!

而温伯如一点都不觉得他自己胡说八道了整个晚上,听得温宝裕这样问,兴高采烈地回答:“神说了法则要实行,当然就实行,那地方从此之后,就没有了人害人的事情──因为所有害人行为,都立刻当场变成了害自己,害人者反害己,就像卫先生所说的思想逆转一样!所以那地方就成为人间乐园,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天堂,人们在那里可以完全免于被伤害的恐惧,小宝,你想想,这是何等快乐的生活。”

温宝裕点头:“真是想想都过瘾!”

我望向他,他也向我望来,却是神情苦涩,显然他也“醒悟”了,只不过为了不想他父亲伤心,所以才没有拆穿。

我沉声道:“小宝,你记得刚才说过什么?”

他曾经说过“天一亮就带他父亲去看精神科医生”,我这时就是提醒他。

温宝裕尽量不显露难过的神情,用力点了点头。我趁机伸了一个懒腰,道:“原来天都亮了,我也该告辞。”

说着,我站了起来,向温伯如拱了拱手,道:“尊驾父子难得相聚,多亲近亲近,我先走了。”

温伯如怔了一怔,像是绝对想不到我这就要告辞离去,他道:“怎么这就走了?我话还没有说完──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说,你不听下去了?”

我想到自己做了一个晚上的傻瓜,心中已经窝囊之极,温伯如竟然还想我继续听下去,刹那之间我气往上冲,样子已经难看之极,正想发作,却一眼看到温宝裕在他父亲身后,对我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打拱作揖,神情很是痛苦,在求我不要发作。

我叹了一口气,把心中怒火压了下去,勉强道:“我不必听了,还有的事情,你告诉小宝就好,小宝会转告我。”

温伯如像是对我忽然不想听下去感到大惑不解,他摇着头:“我还没有说到戏肉哩!”

他说了一个晚上,其中包括了神的力量,执行了“杀人者死”,和神的宣示,这种伟大之极,到了难以想像的大场面都说过了,他竟然说还没有说到戏肉!

难道还有比大群人集体死亡、几十万旁观者齐声欢呼更壮观的场面?

我又好气又好笑,一面摇头,一面向外走。温宝裕忙道:“我送你回家,然后再来陪我父亲。”

我也不回答,只是大踏步向外走,只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到了那月洞门,才发现原来送我出来的不单是温宝裕,温伯如也跟了出来。

这时候旭日初升,漫天朝霞,我看到温宝裕脸色苍白,我自己只怕也好不了多少,看温伯如,一样整晚没有睡,而且不停在说话,可是却气定神闲、脸色红润、若无其事。

他看到我回头,向我道:“能和阁下作竟夜之谈,乐何如之!”

我啼笑皆非,只好道:“彼此彼此。”

他伸出手来,礼貌上我没理由不和他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