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玲叹了一口气,道:“我还记得,在千竹谷上,你才一脱险,就遇到了我,那时候,你讲起祁姑娘为你而死之际,你眼中也不免润湿。如今,你提起她来,眼中可有点儿泪水,心中可有一点儿悲伤?”
金昂霄被崔玉玲的直言指责,弄的老羞成怒!
他粗声道:“人已死了,还哭什么?哭又有什么用处?”
崔玉玲道:“不错,哭,的确没有用处!”她讲到此处,抹丫抹眼眶,道:“但是我如果告诉你,祁姑娘并没有死呢?”
金昂霄听了,不禁一呆,道:“没有死?”
崔玉玲道:“是啊,没有死!”
金昂霄心中,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快乐,道:“没有死,那怎么可能?那两个老怪物肯放过她,勾魂帮主,也不肯放过她!”
崔玉玲道:“其中详情,我却不知道,但是我曾见过她一次,见她一个人,站在一块大石前,喃喃自语,道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她自己再多吃一些苦也是什么都不在的。”
金昂霄仍是无动于衷,道:“这便是了。”
崔玉玲一字一顿,道:“金公子,你……”
金昂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别再说她了!”他的确不要再听祁云的什么消息,因为他觉得祁云和他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已,和以前,他对祁云的那种同生共死的感情而言,差了不知多少!
崔玉玲的声音,也变得十分低沉,道:“金公子,你双目盲后,更不信人言,我不愿见你就此沉沦下去,过去我救你多次……”
金昂霄道:“我知道,又何必你时时提醒我?”
崔玉玲本来是十分高洁的少女,只因她对金昂霄生出了一点儿情意,所以才十分迁就他。但是,她在金昂霄连连抢白之下,也是觉得十分难堪,俏面通红,凤自含威,已有怒意。可是她却并没有发怒,只是叹了一声,道:“这一次,我并不出手救你了,我只是要令你看清,你认为好人的是怎么样的人,而你认为坏人的,又是怎么样的人!”
金昂霄怒道:“你明知我双目已盲,却说这些话来伤我的心吗?”
崔玉玲眼中,泪花乱转,心中委曲到了极点!
她真的想一个转身,就此离去!但是她却竭力压制着&己,道:“所以,找要设法令你双目复明!”
金昂霄听得崔玉玲如此说法,也不能再去抢白她。
崔玉玲缓了一口气,又道:“你双目复明之后,至少可以明白许多了。”金昂霄还是口中不肯服气,道:“如今我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玉玲道:“如今,废话少说,你叫我带你去找我姊姊,我不能够,如果你还念着父母的血仇,你跟我到闲云峰去,途中经过一处地方,我认识一个人,他身擅八十一种,金针刺穴之法,可以令你双目复明,那么你到了闲云峰后,至少可以看看仇人是何等模样的了!”
金昂霄此时的心意,最好是立即赶到崔玉环的身边,即使双目不能复明,他也愿意。但是崔玉玲如果不肯为他带路的话,他实是寸步难行,因此他心中虽然不愿意,也只得勉强点头道:“好。”
崔玉玲苦笑了一下,道:“那你就跟我来吧!”她一面说,一面将腰际的彩绦,递了一条给金昂霄。
金昂霄握住了彩绦,跟着崔玉玲向前走着。金昂霄虽然无义,低崔玉玲的心中却仍是十分有情。
一路之上,崔玉玲对他照顾十分妥善,在山中行了一日夜,第二天一早时分,金昂霄只觉得像是已在平地上赶路了。他问道:“将到青城了吗?”
崔玉玲道:“还没有,但为你治眼的地方,却已经快要到了。”
金昂霄不再说什么,他心中只是在暗忖,这崔家姊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何以年纪轻轻,便各自会-身绝艺,而且,又识得那么多武林高人?虎魔范吼,乃是武林中出了名的㈧残人物,但是对于崔玉玲,却也非常听话。如今,崔玉玲又识得会金针过穴的人。那“金针过穴”之法,闻得久已失传了。
金昂霄想了一会儿,干咳了几下,道:“崔姑娘,我……有儿句话想请问你的,不知你肯否冋答。”
崔玉玲嘿然道:“只要你相信我的话,便只管发问好了。”
金昂霄本来想一赌气,什么也不问。但是,他对于崔玉环的一切,却又极想知道,因此忍住了气,干笑一下,道:“你们姊妹两人,武功如此之高,不知是出自何人所授?”
崔玉玲乃是何等聪明之人,她一听得金昂霄如此问法,便知道金昂霄的用意,是想对自己的姊姊,多了解一些。崔玉玲的心中,自然不免伤心。但是她却也不想对金昂霄说谎,便道:“我们是兄妹三人,还有一个哥哥,我们三个人,都可以说没有师长的。”
金昂霄一听,不禁奇道:“没有师长?那你们这一身武功,是从何处来的?”
崔玉玲道:“在我的记忆之屮,这件事已经十分模糊了,我只记得,我本来是有一个家的,也好像有父母,但这一切,我都十分模糊了,就算我哥哥和姊姊,他们大了我几岁,记忆也是十分不清……”
金昂霄奇道:“那你们总该记得一些事情的!”
崔玉玲道:“是,我记得一场大火,以后,我又记得我们走了不知多少路,又骑马,又坐船,后来,才到了一所大宅之中,带我们的人,好像是一个老头子,这个老头子,我以后也未曾见过他。我等长大了之后,才知这所大宅,是在江西南昌。至于我是从何处来的,却记不得了。”
金昂霄道:“那么,你们武功是怎么学来的呢?”
崔玉玲道:“那大宅中,有一个中年妇女,管着我们,对我们说,我们父母一生的本领,全在四间密室之中,那四间密室,其中一间,是我们三个人都可以进去的,另外三间,则一人一间,绝对不许混杂。在那几间房间中,全放满了各种绝顶武功的秘笈,我们从小就练起,自然进境过人了。”
金昂霄“哦”的一声,道:“如此说来,你们兄妹三人所学的武功,是不同的了?”
崔玉玲道:“不错,以我姊姊为最高。我和哥哥,曾经问过她,她那间密室之中,有些什么,但是她却守口如瓶,不肯告诉我们。”
金昂霄道:“那自然,你也一样不肯告诉人的!”
崔玉玲道:“他们两人都未曾问过我。”
金昂霄道:“那个照顾你们的中年妇人,该知道你们家世的了?”
崔玉玲道:“我想她应该知道的,但是她在我十二岁那年,便已离去,V此便未曾再见,我们是叫她作‘六姑’,连她叫什么名字,我们也不知道。”金昂霄道:“如此说来,你们家世如谜了?”
崔玉玲道:“可以这样说,因为有几个人,分明和我们父母是至友,像读魔范吼,和我要带你去见的那位道长,天妙真人……”
崔玉玲才讲到此处,金昂霄便已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天妙真人?”
崔玉玲道:“正是,武林中,识得金针过穴之法的,只有他一个人。”
金昂霄道:“他也是你父母的至交?”
崔玉玲道:“我想是如此,因为他们几个人,常来南昌那所大宅中,考菊我们三人的武功,直到我们三人的武功,全都胜过他们了,他们才绝迹不来但是我们好几次向他们询问自己的家世,他们却不肯回答。”
金昂霄听得大感兴味,道:“还有什么武林高手?”
崔玉玲道:“巫山绵绵观观主,大方真人,以及儒侠石侣,也是相识的,还有一两个,因为来的次数少,所以不记得了。”
金昂霄听崔玉玲如此说法,心知她们的父母,一定是大有来历之人。因为,崔玉玲所提起的那些人,无一不是武林中顶儿尖的人物,“三佛四真、五侠孤鬼、三魔一魂”中的人物!而那些人的武功,如今虽然未必比得上他们兄妹三人,但和他们兄妹三人的上代,有着极大的渊源,这却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金昂霄想了一会儿,自然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这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踏的路面,全是用鹅卵石铺出来的。而路两旁,竹涛之声,也十分悦耳,金昂霄道:“可是到了吗?”
崔玉玲道:“到了。”
金昂霄再跨前一步,便停了下来,只听得崔玉玲问道:“道长在吗?”而一个孩童的声音答道:“道长游山去了,你来作什么?”
崔玉玲道:“我是道长的故交,你让我进去等他。”
那道童道:“好!好!”
金昂霄又跟着崔玉玲,走出了两三丈,崔玉玲道:“可以坐下来了。”
金昂霄回身坐下,崔玉玲却道:“这里并不是什么道观,而只是几间小小的竹舍,四面全是翠竹,十分幽静。”
金昂霄心情烦躁,点了点头,他心中却在暗忖,崔玉环被百丈禅师逼走了之后,不知道会不会也来这里?如果来这里的话,那便好了!
他刚在想着,只听得崔玉玲道:“道长你回来了吗?”接着,便是一个十分清越,便也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道:“咦,你也来吗?”
崔玉玲道:“我带了一个人来,请道长以金针过穴之法,令他复明。”
那声音道:“行,行,但是你却要快走。”听那语气,像是事情十分紧张一样。紧接着,便是崔玉玲和天妙真人的耳语之声。两人讲话的声音极低,金昂霄竭力想听清楚两人在讲些什么,但是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过了片刻,只听得有一个人向外疾掠而去之声。
金昂霄想发问时,已觉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之上!
金昂霄连忙站了起来,道:“可是天妙前辈吗?”
刚才他所听到过的那个声音,就在他面前响了起来,道:“贫道道号,正是天妙,你双眼失明不久,足可复明,且跟我来。”
金昂霄觉出天妙真人,握住了他的手臂,向前走去,金昂霄问道:“崔姑娘呢?”
天妙真人道:“她说有点儿事,先走了,你不用管她:金昂霄虽然觉得,其间事有蹊跷,但是因为他对崔玉玲,本来就不是十分关心,所以也就不再去想她。不一会儿,他便听得天妙真人,吩咐他坐了下来。
他坐下之后,便觉出身上八处要穴“雪门”、“天鼎”、“太乙”、“血海”、“极泉”、“天容”、“晴明”、“风门”一齐传来一阵酸麻之极的感觉,而那种感觉,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金昂霄自然知道,那是天妙真人,已以金针刺入了自己八处要穴。
他按照天妙真人的吩咐,慢慢地运转着真气,不一会儿,便觉得在被针刺中的八个要穴之中,渐渐地生出了一股凉意。那股凉意会集丹田,过“尾闾”,游“中庭”,片刻之间,游走了一个大周天。而在真气游走了一个大周天之后,便聚在“晴明”穴上。
金昂霄同时觉得,刺在“晴明”穴上的那枝金针在越刺越深!
突然之间,金昂霄只觉得双眼,传来了一阵灼痛之感,紧接着,眼前个呈现了一片血红!
金昂霄自从在永夜洞中,那火折子一闪之后,眼前便一直是漆黑一片,此际,眼前突呈血红,心中不禁大喜,连忙待张开眼来。但是,他身上八个要穴,都被金针制住,除了内息,可以自在运转之外,全身没有一处可以爸弹,连眼都睁不开了,只听得天妙真人道:“我叫你睁开眼来时,你便慢慢地睁开,切勿心急!”
金昂霄点头答应,又过了一会儿,只觉得天妙真人将八枚金针,一一走去,然后道:“可以了!”
金昂霄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来。
刚一睁开眼,他仍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心中不禁大失所望!但随之,他却在灰蒙蒙的境界中,看到了一个影,那人影越来越是清晰,终于,他已经看清,自己是在一间小小的竹舍中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则是一个有着三绺长髯的全真。
金昂霄心头大喜,连忙向天妙真人拜了下去,道:“多谢前辈,使晚辈指以重睹天日!”
天妙真人立即将他扶了起来,道:“不要谢了,你不可在此多耽搁,快如后面的小路离去,快!快!”
金昂霄怔了一怔,抬头看去。他这才发现,天妙真人面上的神色,十夕惶急,金昂霄还想发问间,天妙真人已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将金昂拉得身不由主,向外掠去。
到了外面,阳光刺目,金昂霄只觉得双眼刺痛,又有好一会儿看不到穷西,而等到他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时,已不知被天妙真人握着离开多远了司头看去,群山起伏,哪里有什么竹舍的影子?
天妙真人也在这时停了下来,道:“你再向前去,会经过一片松林,崔姑浪便在那里等你,你切莫耽搁,快快前去!”
金昂霄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天妙真人何以行事,如此急促!他还想问时,天妙真人身形连晃,贴地滑出,转眼之间,身形便已在十长丈开外,简直快疾之极,金昂霄呆了半晌,正待向前走去。可是,他才一举步间,心中便陡地一呆!
他将到了天妙真人的隐居之所的情形,仔细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和崔玉冷,才到之际,一切都七分从容不迫,但天妙真人一来,事情便像十分惶急,耐且,天妙真人第一句话:“你也来了吗?”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天妙真人要叫自己和崔玉玲,立即离开?
金昂霄想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只有一个解答。
那里是天妙真人知道,另有一个人,已经来了,所以才会一见崔玉玲,便说她怎么“也”来了。但是那人又是谁呢?
天妙真人,既然和崔家是世交,会不会崔玉环真的也到这里来了呢?
金昂霄一想及此,只觉得越想越有可能,他心中暗忖,如果是崔玉环在那里的话,自己突然出现,而且双目也已复明,她该如何欢喜?
他一个转身,不再向前驰出,反倒是走起冋头路来!因为,他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否对,在他来说,回去看一看,并没有什么损失,但如果崔玉环确是在那里,错过了不能会面的话,那便是终于恨事了!所以,他一定要回去看上一看!
他因为离开之际,双眼刚复明,受不了阳光的刺激,所以有一大段时间,什么都看不见,连方向也难以辨明,所以,他便循着刚才天妙真人退出的方向向前疾驰而出。
他一口气向前,奔出了五六里才停了下来。
照他刚才离开时的时间算来,奔出了五六里之后,就算未到,离那几间竹舍也应该不远了。可是,金昂霄放眼望去,却只见眼前,莽莽苍苍,山谷蔓延,既没有竹林,也没有他曾经走过的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
金昂霄停了下来,四面看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走去。但越走越是不像,最后,经过了一道峡谷,竟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四面全是嵯峨怪石,分明是深山人迹不到之处。
金昂霄这才肯定,自己是完全迷失了路途!
他的心中,不禁大是悔恨!
他想回头走去,先冋到原来的地方,再来慢慢地辨认道路。可是,当他走回头路的时候,只走出几里,竟连自己从何而来的也难辨认!而且,这时候天色也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深山之中,想辨认道路,更是十分困难,金昂霄在深山中转来转去,直到天色全黑,他才完全放弃了希望!
他在一块大石之上颓然地坐了下来,望着天匕的繁星叹了一口气。
夜晚无法寻觅路途,他准备就在大石之上,睡上一晚,到第二天早上再说。
他以臂作枕,躺了下来,过了没有多久,忽然听得有人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金昂霄一听得这样的深山之中,竟会有人声,心中一惊,连忙一跃而起,只听得人声越来越近。
他连忙身形一矮,闪到了大石背后。
没有多久,他首先看到一个矮小的人,扛着一个大火把走了过来。
那人身材矮小,一望而知,是一个女子,但是她肩上所抗的那个大火把,又粗又大,分明十分沉重,那女子的身子,歪向一边,也显得她十分吃力。
等那女子来得近了,火光照映之下,金昂霄看得分明,心中不禁怔了一怔,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祁云!只见她掀鼻阔嘴,高颧广额,丑陋依昔,紧紧地抿着嘴,像是和什么人在赌气一样,面上的神情,十分坚决,但也十分痛苦。
金昂霄究竟未曾天良尽泯,他一见到来的人是祁云时,便想立即冲出去与之会面。可是他身形才长,尚未跃出之际却又立即止住了势!
原来,他看到在祁云的身后,另外有两个人。那两人一身黑衣,头上祁着狰狞之极的青铜头罩,只看得到两只眼睛,这种装束,分明是勾魂帮中的人!
本来,金昂霄即使见到"勾魂帮中的人,也不至于吓得躲了起来的。
他之所以立即收住了势子,便是因为当他正待闪出去与祁云相认之际,听得那两个勾魂帮中的人,尖声叫道:“小妹妹,停一停!”而祁云一听得化们叫唤,便果然停了下来!
这一切,全是在一霎那间所发生的事。而这些事,看在金昂霄的眼中却令得他心内,莫名其妙。因为,勾魂帮中的人物,跟在祁云的后面,却义并不是在追杀祁云,反而还称祁云作“小妹妹”,而祁云却又居然听他#的话。
这种事,若非亲见,岂吋想象?因此,金昂霄便暂时不跃出来。只见丙个勾魂帮中人和祁云三人,一齐在离他四五丈远近处停了下来。一个勾魂帮中人尖声道:“小妹妹,你既是我帮中人,如何不依规矩,却将真面目露了出来?”
金昂霄在一旁,听得那勾魂帮人如此说法,几乎“啊”的一声,叫了过来!只听得祁云道:“我嘛?是帮主特准的!”
另一个勾魂帮中的人干笑几声,道:“小妹妹年纪轻轻,便能得帮主垂青,竟能和金蜈公公,银蜈婆婆两人一样,以真面目和帮中兄弟相对,实是难能可贵,前程不可限量!”
祁云冷冷地道:“多谢了!”
金昂霄在乍一听得一个勾魂帮屮人,称祁云为“我帮中人”之际,已经几乎忍不住要出声,此际,见祁云居然直认不讳是勾魂帮中之人。而且,听她像是在勾魂帮中十分得势!
金昂霄实是气得连肺都要炸,竭力忍仵心,才不至破口大骂。
他乍见祁云之际,心中还感到自己有点对祁云不住,但是听得那一番话之后,心中对祁云却是卑视到了极点。
他紧紧地贴着大石,蹲着身子一动不动。因为他想,祁云既然已加人了勾魂帮,当然不会再对自己客气,自己如果现身的话,却不是自寻死路吗?他蹲了一会儿,只听得那两个勾魂帮中人,不断地恭维着祁云。
没有多久,又有两个人,疾驰而至。
那两个人,却正是金蜈公公和银蜈婆婆,两人的肩上,一个伏着一条老大的金线蜈蚣,一个则伏着一条银线蜈蚣。
两人一到,便道:“咦,你们在这儿停住了做什么?”
那两个勾魂帮中的人道:“在此恭候帮主的大驾。”
银蜈婆婆“呸”的一声,道:“帮主用得着你们等吗?这上下,他早在几十里之外了,还不快追了上去?阿云,你跟我们来,他们两个迟到了挨罚,是他们两人的事情!”
银蜈婆婆一面说,一面手一伸,便搀住了祁云,同时,左臂一缩,一肘顶向她所负着的大火把,“叭”的一声,将那只大火把顶出了十来丈远近去,而当火把落地之际,她带着祁云,和金蜈公公三人,早已驰出老远,那两个勾魂帮中人急叫道:“三位等我们一等!”可是,金蜈公公和银蜈婆婆的身法,实是快疾到了极点。
在他们刚一掠出之际,月色之下,还可以看到他们肩上所负的蜈蚣,泛出金光银星,但是在转眼之间,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得那两个勾魂帮中的一个道:“这位兄弟,你脚程甚慢,我也不便等你了!”
金昂霄知道勾魂帮众相见之际,既带面罩,又服食变音丸,因此他们之间,也是互不相识,不关怀对方,乃是绝不出奇之事,所以听得一人如此说法,也一点儿都不引以为奇。
那人话一讲完,立即身形展动,也向前疾掠而出!
看他的身法,快疾得很,分明也是一流高手。
另一个急叫道:“等我一等!”但那人哪里肯听,一溜烟似的走了。另一个急得顿足,自言自语道:“要是不能依时赶到闲云峰,这……却是大麻烦。”他一面说着,一面便也待向前掠去。
金昂霄一见只剩下了一个勾魂帮中的人,心中便是一动。
他暗忖那人脚程既慢,武功大约也十分平常。而自己所新学的那两招武功,却是十分神妙,只怕一对一,可以打得过他。反正勾魂帮众之间,谁也不识,自己如果将这人打死,带上青铜面具,穿上这一身黑衣,也赶到闲云峰去,只要尖声讲话,岂不是也可以探听到勾魂帮更多的内幕?
他心念电转,正在犹豫不决之际,那勾魂帮众一走,却使他下了决心,那人才一掠向前,在那块大石附近经过之际,金昂霄陡地一掠而出,将新学会的那两招“巨灵神掌”疾使而出!
那两掌才一拍出,掌影蔽天,掌风呼啸,一齐向那人压了下去!
那人一声怪叫,伹是怪叫声未毕,“砰”、“砰”两声响处,金昂霄已经一连两掌,击在那人的后心要害之处,那人身躯,向前猛地一扑,“当”的一声,头已撞在大石之上,身子立时倒在地下不动。
金昂霄倒没有想到这样容易得手,不禁呆了一呆。
他不知那巨灵神掌功夫,乃是天下武学之中最为绝顶的功夫,几乎每一招之中,都包罗万象,会上几招,便可以无敌于天下,他已学会了两招,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那勾魂帮众,也并不是泛泛之辈,但是却还未有抵挡巨灵神掌之能!
金昂霄还怕其人未死,走了上去,又在他后心,重重地踢了一脚,这才卜。去,将青铜头罩揭了起来,才一将头罩揭起,就着月色一看,金昂独不禁一呆!只见那人,七孔流血,不是别人,却正是曾经见过的金鲤鱼秀士骆文!
金昂霄确未想到,金鲤鱼秀士骆文,一向是在武林中颇具清名之人,辰然也会是勾魂帮中人!他恨了一会儿,将骆文的尸体拖到了草丛中,又将付的衣服剥了下来,带上了他的头罩,然后,又以大石,将骆文的头砸得破碎不堪,给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切做妥,金昂霄才循着祁云,金蜈公公和银蜈婆婆奔出的方向驰了出去。
直到天明,他才看到前面,另有一个勾魂帮中人,正在树下喘气,金昂霄大着胆子奔向前去,在那人身旁,停了下来,道:“为日无多,还不快赶路?”他这句话,本是听了昨晚那儿个人的交谈之后,想出来的。
那勾魂帮众忙道:“是,咱们一起走吧。”
金昂霄正恐自己不认得到闲云峰去的路途,忙道:“好得很。”两人一走向前奔去,一日之中,并没有讲几句话。
当天傍晚,已经人了另一座深山,金昂霄虽未到过青城,但是看那座大山的气势,不亚于峨嵋,想来定是青城山了。
金昂霄唯恐露出马脚,也不敢多问。和金昂霄同行的那人,到了这座深山之中,才松了一口气,道:“好了,总算已赶到了青城山,不致于超出限期!”金昂霄心知如果走过限期,一定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处罚,所以勾魂帮中人,才个个赶命似的赶向青城山去。照这样情形来看,这次闲云峰的大聚会,乃是勾魂帮的一件大事!但不知闲云峰主人,野魂单独鹤何以能对勾魂帮大聚会一事不闻不问?难道他也早已加入了勾魂帮?
金昂霄心中疑惑着,但是他当然不会出声,只是随口答应着,和那人仍是一路急驰。
当天傍晚时分,已经来到了一座高峰脚下。
那座高峰的形状,十分奇特,虽然高可千仞,但是山石却是玲珑透剔,竟像是刻意堆成功的假山一样十分悦目。
金昂霄和那勾魂帮中人,来到了峰下,抬头向上望去,只见那山峰的半山腰上,有着一幅平滑如镜的峭壁,上面凿着老大的“闲云”两字。那两个字,第一个足有两丈来高,也不知道是怎么凿上去的。
金昂霄一看到那两个字,便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
,他转过头来,道:“究竟帮主是限在什么时候之前,一定要到达的?”那人呆了一呆,“咦”的一声,道:“兄台你怎么啦,帮主钩魂令下,限今晚子时之前,到达闲云峰上,你如何不知?”
金昂霄四面一看,只见暮色四合,山峰之下,一个人也没有。
他和那勾魂帮中人,同路许久,已看出其人的武功,绝不会在金鲤鱼秀士之上。
他心中对勾魂帮实是恨之切骨,心中暗忖,此际既然无人,而且又已到了自的地,不需要他来带路了,何不就此将之除去?所以,他“嘿”的一声冷笑,道:“我一时记性不好,忘记了。”
那人干笑两声,看他的情形,分明在他心中也已经起了疑心,道:“兄台说笑了。”
金昂霄踏前一步,道:“你是什么人,可否讲来听听?”
那人一听之下,身子猛地一震,道:“阁下此言何意?”
金昂霄“哈哈”一笑,笑声未毕,身形耸动,双掌齐翻,霎时之间,又已使出了那两招“巨灵神掌”功夫来!
他在发掌之际,和那勾魂帮中人,相隔本就不远,而一发掌,又是全力以赴,因此,两掌一发,如雪掌影,已将对方一齐罩住!
那勾魂帮中人大叫一声,身形晃动,想要向外避了开去。但是,他既然被臣灵神掌的掌影阐仵,如何还能逃得出去?电光石火之间,掌影一收,棠力也由散而凝,带起了“轰轰”之声,只听得“砰砰砰”三下响,已有三掌,击中那人的要害!
那人身形,一个踉跄,便直挺挺地跌在地上。
金昂霄见自己所学的那两招功夫,如此使得,心中也不禁暗暗高兴,他将那人一拖,拖到了草丛中,伸手在那人脉门上一按,那人已没有了脉息。
他正待将那人头上的青铜罩揭了开去,看看那人究竟是什么人时,忽然又听得有一阵脚步声,疾传了过来,金昂霄心中一凛,连忙抬起头来。只见又有两个勾魂帮中人,向前驰了过来。
金昂霄唯恐自己的行藏为他们看破。反正那人已没有了脉息,分明已死,看不看他的真面目,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因此,他连忙身形展动,向那两个勾魂帮中人迎了上去,点了点头。只见那两个人的轻功甚高,摇向金昂霄一点头间,身形如飞,带起一阵轻风,便已在金昂捋的身边疾掠了过去!
金昂霄连忙起步,跟在后面,用尽生平之力只堪堪跟上。
他跟着那两人,向山峰之上攀去。
那山峰其实根本没有山路,但因为岩石嶙峋,可供攀援之处甚多,所以上升还不十分吃力,不一会儿,便已越过了那刻有“闲云”两字的峭壁,循着一条极粗的山藤斜斜向上爬去,转过了一块大岩石,眼前忽然开朗,竟是一块大石坪!
这时候,月华已升,月色如水,照在那大石坪上,泛起一片清辉,而那片大石坪的石质,也十分细白,因此月光照映其上,看来更加光洁。
在大石坪上,或坐或立,已经有了三十余人。那三十余人,人人皆是黑衣头罩,谁也认不出谁来,而且,那三十余人也各自分开,都独坐独立,绝无两人在一起的情形。
金昂霄心知已经到了目的地,看这情形,勾魂帮主还没有现身。
他竭力抑制心情的激动,一个人背负双手,在石坪之上,踱来踱去,一方面仔细地观察那些人,在他的印象看来,那些人中,至少有十来个,乃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就算有的气度没有那么高,也至少是金鲤鱼秀士骆文这一流人物!
武林之中,门派帮会虽多,但是要像勾魂帮那样,聚集这么多高手,却也绝无仅有!
石坪之上,虽然人多,但因为相互之间,绝不交谈,所以十分静。那种静寂,再加上三十多个身份不明的高手,令得石坪之上的气氛,神秘到了极点!
金昂霄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心忖今晚虽然给自己侥幸混了进来,但是是否能有所作为,却是希望渺茫已极!因为旁的不说,单说尚未露面的金蜈公公和银蜈婆婆两人,武功之卨,便不是常人所能敌,两招巨灵神掌,只怕也不放在他们心上!
金昂霄想起了金蜈公公和银蜈婆婆,不免又想起祁云来。
他想到祁云竟然投进了勾魂帮,心头恨得怒火直窜,他来到悬崖边上,向下望去,下面黑沉沉的,山峦起伏,金昂霄忽然又像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崔玉环美丽的身形!
他的心中,乱到了极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得石坪之上,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金昂霄连忙转过身来。只见石坪上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一齐向左首的一幅峭壁上望去。
金昂霄也跟着众人,一齐望了过去。只见那幅峭壁,本来平滑整齐,但是转眼之间,却有一块五尺见方的石板,向旁移了开来,出现了一个老大的山洞。
山洞才现,便有人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乃是一个广额掀鼻,高颧阔嘴的丑陋少女,正是祁云。跟在祁云后面的,则是一个身形十分高大,装束和其他勾魂帮人一样的人。
金昂霄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面,但是他一看到那人的身形,便可以猜到,那人乃是虎魔范吼。
在范吼之后,则是金蜈公公、银蜈婆婆两人,肩上各搭着大蜈蚣昂然而出,显是石坪上的那些人,全不在他们的眼中。最后,才是一个黑衣之上,镶着金边,头上也带着浄狞已极的青铜面目的人,缓步走出,正是勾魂帮主!
当祁云等四人,一从山洞中走出之际,便分成两边站定,勾魂帮主一现身,便站在了四人的中间。
一时之间,石坪上更是静到了极点。只见勾魂帮主头部缓缓转动,精光闪闪,锐利已极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扫了一遍,金昂霄虽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露出破绽之理。可是在目光与之相触之际,他却也不禁心中一寒,几乎想要立即转身逃走,可知勾魂帮主目光之锐利!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得勾魂帮主一声尖笑,道:“钩魂令下,今夜子时在此相集,居然有一人未到,若其人不来,则诛杀其一家老小,若其人迟到,则只要他一身相当!”
勾魂帮主在尖声讲话之际,眼中的杀机更是大盛,令人不寒而栗!
金昂霄听了勾魂帮主的话,心中不禁“评评”乱跳!
他心忖,勾魂帮主,既然如此说法,那也就是说,所有的勾魂帮众,也已全在此处了。他说有一个人未到,那么,那个未到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在闲云峰下被自己打死的那个人了。
不知道那人是否已经成家?如果已成家的话,那己倒也连带害了他的家人了!
武林中相传,勾魂帮人数众多,看来并不是事实,倒是帮中高手如云,却不是虚言。只听得勾魂帮主顿了一顿,道:“今晚,本帮弟兄,齐集在闲云峰上,乃是本帮成立以来,首次盛举,本帮弟兄,相互之间,虽不相识,但是几乎都已共同行过事了,我邀各位加入本帮时的诺言,也必然会实现的,各位不必心急?”
他讲到此处,略停了一停。
金昂霄心头激动之极,因为他知道,如今在石坪上的那三十余人中,其中必有几个,是杀害他一家的凶手,但究竟是哪几个,金昂霄都没有法子知道。
勾魂帮主向前跨出了一步,尖声道:“近来,听得有帮众说,我所许的诺言,可能永不实现,因而不安于帮,可是有的?”
勾魂帮主这儿句话,严历到了极点!
石坪上所有人,尽皆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勾魂帮主“哼”的一声,道:“最近半年来,因与本帮为敌,而致一命归阴的卨手,有孤鬼卜阴、一幻神尼、雪魂上人等人,可想而知,与本帮为敌之人,还会有许多,当外敌未除之际,岂可不安于帮?”
金昂霄乃是何等聪之人,他一听得勾魂帮如此说法,心头不禁“评枰”乱跳。因为,勾魂帮在过去,虽然已经闹得武林之中无人 知,而行事手段之狠辣又令人切齿,但是,却还未曾公然和名门正派挑战过。如今,听勾魂帮主的口气,分明是已有此意思了!
要知道这一来,武林之中的混乱,实是不堪设想,金昂霄心中,实是难免吃惊!
石坪上三十余人,受了勾魂帮主的责叱,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也就在异样的沉静,笼罩着整个石坪之际,突然,只听得一个人的喘气之声,自远而近传了过来。那喘气之声,来得十分急促。
如今在石坪上的,全是一流高手。他们自然更一听便可以听出,那种喘气声,是一个身受内伤,十分沉重的人所发!
众人连忙都循声看去,连勾魂帮主,也不能例外,可是那地方,却又十分黑暗,看不到什么东西,勾魂帮主一挥手,他身旁的范吼,已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他身形没入黑暗之中不久,便又走了出来。
在范吼走出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倚在他的身旁,由他扶了出来。
那人一身装束,也完全是勾魂帮中的人物!
金昂霄一看到这等情形,两耳中“轰”的一声响,头皮发麻,整个人呆住了再也难以动弹!心头狂跳,冷汗遍体!
他一看便已看出,范吼扶出来的那人,正是在闲云峰下,被自己三掌打死的那人,当时,那人分明已没有了脉息,却不知如何,竟未死去!
他既然扶伤上闲云峰,自己的本来面上焉能不被揭穿。而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身份,一被揭穿,实是万无幸理!
金昂霄的心中,不禁大是后悔,为什么刚才在山脚下,如此大意,竟未曾察看其人是否真的死去,而被他暂闭真气骗了过去!
当下,金昂霄的心中,实是焦急到了极点!但是,他却一点儿办法也拿不出来!因为这时候,如果他一有异动,只有死得更早些!
只听得勾魂帮主“哈”的一声尖笑,道:“钩魂令下,限你子时到达,你竟敢迟到吗?”
那时,范吼已将那人扶到了勾魂帮主的面前,手一松,自顾自走了开去,那人“叭”的一声,跌倒在地上,大声地喘着气,道:“帮主,我在傍晚时分,便……已到了……闲云峰……下!”
勾魂帮主一声冷笑,道:“说!”
那人道:“但与……我同行的一位帮中弟……兄,却不知何时是限时到达之期……我与他说了,他向我……连发三掌,幸而我将真气闭住,他……当我已死,便自离去!”
在那人讲话之际,每一个字,都令得金昂霄的心头狂跳,身子发震。幸而,在场众人,一听得那人如此说法,尽皆大受震动,所以,金昂霄的态度,虽然有异,却也不致于太以碍眼!
他连忙竭力镇定心神,希冀于万一。只见勾魂帮主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电,在众人身上,迅速地一扫,一声冷笑,道:“居然有人混上闲云峰来了!”他一面说,一面手一挥,在他身旁的金蜈公公、银蜈婆婆和虎魔范吼三人,立时身形展动,掠了开去,三人相隔十来丈,成鼎足之势,将所有人都看住。
勾魂帮主又道:“谁也不要轻动!”因为这时候,如果谁动上一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勾魂帮主头一低,向伏在地上的那人道:“打你的是哪一个,你认出来!”石坪上所有人,个个如同泥塑木雕一样。
那人勉力转过身来,坐在地上,目光散乱,向众人望来。
在那一瞬间,金昂霄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到了口腔外而来!但是,那人看了半晌,却道:“我……认不出来!”
勾魂帮中的人装束,本来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除非是虎魔范吼那样,身形特别高大的人,才可以依稀认得出来,要不然,实是无法辨认,再加上金昂霄身形中等,要认出他来,确是不易。
当下,金昂霄一听得那人如此说法,虽知勾魂帮主绝不肯干休,但暂吋总箅松了一口气。
勾魂帮主听了,一声冷笑,道:“你身为勾魂帮众,如何这等轻易,便中了敌人之汁?勾魂帮中何用你这种饭桶?”
那人一听,全身都发起抖来,道:“帮主……且慢下手!”
勾魂帮主“哼”的一声冷笑,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人大叫道:“帮主,我是襄阳沈家庄庄主,九爪飞虎沈勤,绝非饭桶……”他才讲到此处,勾魂帮主厉声喝道:“住口!”
那九爪飞虎沈勤也像更知不妙,身子更如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勾魂帮主冷冷地道:“本帮全帮高手在此,你竟句暴身份,更是死有余辜!”
沈勤支持着站了起来,道:“我……我……”
他只讲出了两个“我”字,勾魂帮主一声长笑,手腕翻处,一掌已劈空攻出!
掌风呼啸而出,势子凌厉无匹,将沈勤的身子整个地涌了起来,在半空之中,一连翻了六七个筋斗,才重重地摔在地上。而他一跌倒在地之后,臂折腿断,已不复人形!
石坪之上那么多人,眼见勾魂帮主出手,但是却仍然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
金昂霄偷眼向沈勤的尸身看去,心中也并没有什么同情之感。因为九爪飞虎沈勤,乃是襄阳九家大镖局的总镖头,在武林之中,颇具名声,却也参加了勾魂帮,可以应有此报!
勾魂帮主劈空一掌,将沈勤击毙之后,向身后的祁云一召手,道:“将他的尸体拖过去!”
祁云嘴唇掀动,像是想讲些什么。但是她却终于未曾出声,走了过去,将沈勤的尸身,拖到了悬崖边上,一挥手,将之挥了下去,隔了好久,才听得山下,隐隐传来了一下声响。
祁云将沈勤的尸身挥出之后,仍然退到了勾魂帮主的身后站定。
勾魂帮主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道:“好!本帮成立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公然与本帮为敌,这位朋友,何不挺身而出,在下绝不假第二人之手,与阁下过上几招如何?”
金昂霄这时候,心中虽然仍不免吃惊,但是却已经好了许多。因为他想到,勾魂帮中的规矩,既然相互之间绝不能知道对方的本来的面自,那么,勾魂帮主要找出生事的人是谁来也不是容易之事,自己又何必挺身而出,向寻死路?
他正在想着,只听得勾魂帮主一声长笑,道:“各位请暂时勿动,由金蜈公公和银蜈婆婆两人指定,一个一个,前来山洞见我,谁有异动,格杀勿论!”
金昂霄一听得勾魂帮主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办法来,心头又不禁为之乱跳!因为,所有的勾魂帮众,都是勾魂帮主一个一个威逼利诱所加人勾魂帮的。在勾魂帮众与帮众之间,相互不知相历身份,帮众也不知道帮主的来历。但是勾魂帮主却是知道每一个帮众的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