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泰机走上前,问道:“裴翔威在吗?”
元节、毕朽二人也急着想问同样的问题,只不过碍着堂主,一直没敢开口,也不管堂主是否善意的询问,二人摒气等欧阳浩答覆。
欧阳浩心里难过,一时间空张着口,发不出半点声音,毕朽憋不住气,头一动:“喂,我们堂主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一旁的柳青苹道:“喂,你别那么凶嘛,等我师哥定了神再告诉你不行吗?”
毕朽哼道:“哪这么麻烦,说个话还要等定了神再说?你……”他看堂主白了一眼,立刻住口。
度智道:“欧阳小施主,这位初施主一路上帮了老衲等不少忙,若非他相助,我等还无法这么快赶来,算起来这里都没有什么外人,小施主有话不妨直言。”
欧阳浩摇摇头,又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被打成重伤,很重很重,极可能……”闭上眼,话再说不下去。
初泰机慢步走到刚才的斗场,审视了一下,指着一滩血,问道:“这是他吐的?”
柳青苹代替师兄点头回答。
初泰机道:“他应该没事,以他内力来看,吐个一升血没什么要紧。”
欧阳浩摇首道:“不行的,他昨晚受了好多外伤,流了好多血,今早他容色还好苍白。”说完,垂首长叹。
度非、度智、度明一齐念诵:“阿弥陀佛。”
初泰机暗吸口气,问道:“那他人呢?”
毕朽平时少话,此时话却多:“是啊,人呢?我们堂主问你呢?”口气好像在问案似的。
欧阳浩道:“给人救走了。”
毕朽松了口气,初泰机更是安心许多,说道:“这里已没事,老夫告辞。”
度非合什道:“阿弥陀佛,初施主既有急事,老衲不敢邀留,老衲想请教施主一件事,就是施主可愿与武林英雄好汉一起对付宝香斋?”
初泰机嘿嘿笑道:“大师,老夫堂下还有两个护法命丧在宋千行手里,这笔帐我自然非算不可,老夫告辞。”一抱拳,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依稀,有个人在远处吹着笛子,声音清雅悦耳,似乎那是个熟悉的影像,可是好遥远好模糊,但笛声愈来愈近,裴翔威看到了吹笛人的轮廓,张嘴大叫:“玉妹妹!玉妹妹!”突然睁眼,自梦靥中醒来,这才知道没死。
一个少女推门进来,裴翔威扭首望去,不由惊呼:“玉妹妹,真的是你!”
刘玉茵柔柔一笑,道:“我是泥土捏的,假的。”走到床边,伸纤指轻点他额头。
裴翔威突然抓住她的手,握了握,道:“是肉做的,不是泥土捏的!”
刘玉茵没料到他伤后动作仍如此敏捷,手被抓住,玉脸一热,急忙抽回,道:“你干什么?”她以前不知让他握过多少次手,可是这是第一次感到羞怯。
裴翔威没想到她会这样,不由一怔。
此时,红艳的霞光透过窗纸,照在刘玉茵脸上,使她白嫩的肌肤抹上酡红,有说不出的好看,裴翔威忍不住赞道:“你真好看!”
刘玉茵闻言大羞,更增美丽,他又忍不住了:“更好看了!”
刘玉茵一跺脚,快步离开,丢下觉得莫名其妙的裴翔威。
她一颗心怦怦跳动,自语道:“我是怎么啦?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等心神安定了,才去端饭菜到他房里。
裴翔威不敢再和她说笑,忍痛起身,规规矩矩的坐下吃饭,一看全是豆腐青菜,问道:“玉妹妹,怎么没有肉,难道我们在庙里?”
刘玉茵颔首道:“没错,你已昏迷十七天了。”
裴翔威摇首道:“我竟然没死,太教我意外。玉妹妹,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刘玉茵在他对面坐下,支颐道:“你吃你的饭,我说给你听就是了。爹娘和你分别的那天晚上半夜有位凌姑娘来找我们,说你得罪了人,有人要挟持我们要胁你,叫我们另找个地方避风头。忽然又来了两个大汉,自称是神雕堂的护法,说曾受你恩惠,要带我们去一个安全地方。爹娘和师父见他们甚有诚意,相信他们,连夜上路。”说到这里停了。
裴翔威停箸道:“你不放心我,所以偷偷的跑了出来,是不是?”
刘玉茵垂首低声道:“人家不放心嘛!”
裴翔威叹道:“幸好你一路上平安无事,不然我是万死莫赎,一辈子都要伤心难过。”两人对视微笑。
刘玉茵续道:“到了杭州,有个蒙面黑袍人告诉我,你在城东郊外的晋安寺养伤,于是赶来这里。”
裴翔威注意到她眼圈发黑,双颊微削,显然这些天为他受了许多苦,心里好生怜惜,柔声道:“这些天委屈你了,我会补偿你的。”
刘玉茵道:“我不要。”
裴翔威想再说些话,却被一个小沙弥打断:“两位施主,敝寺主持想见两位一下。”
裴翔威见刘玉茵不反对,点首道:“好,烦请小师引路。”
晋安寺主持我苦和尚,招呼他两人在蒲团上坐下,道:“老衲听寺僧说两位是到敝寺来养伤,老衲近日闭关参禅,故不知此事。老衲粗通医理,想替施主看看,不知可否?”
裴翔威道:“多谢大师,如此小可有劳大师了。”
我苦道:“施主勿如此说,请施主伸手过来。”他仔细的把过脉,说道:“施主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
刘玉茵关心情切,急问:“只是什么?”
我苦道:“裴施主中了剧毒,这毒短期之内不会发作,老衲估计总要在三五年后罢。”
他两人闻言俱是一惊,刘玉茵更是焦急不安,她道:“大师,求您大发慈悲,救哥哥一命,求求您!”起身屈膝跪下。
裴翔威也跪下,但他不是求我苦和尚救命,而是陪她,他道:“玉妹,人总是要化归尘土,何必在乎。”
刘玉茵摇首道:“你不在乎我在乎。”泪珠泫然欲落。
我苦伸手扶起两人,道:“我佛心肠慈悲,老衲怎会见死不救呢?只不过老衲医术浅薄,实无能为力,阿弥陀佛。”叹了口气,又道:“裴施主体内剧毒,五六年前就有了,不知裴施主能否找到下毒之人,请他解去。”
裴翔威道:“五六年前,小可才十四五岁,怎可能与人结仇?”说完话,却隐隐想到一个人,他以为不可能是,故摇了摇头。
我苦道:“施主是不是想到了?”
裴翔威,答道:“小可胡乱猜测,做不得准,不提也罢!大师若没事,小可就告退了。”
我苦微笑道:“施主胸襟坦荡,很好。老衲以为吉人自有天相,老衲祝施主早日痊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二人回到居处,刘玉茵问道:“威哥哥,你是不是想到阿屯伯?”
裴翔威惊道:“你怎么知道?”
刘玉茵香肩一耸,道:“猜的。”
裴翔威道:“阿屯伯教我武功,于我有授业之恩,若不是他逼我学武,今天我早不在人世了,那次也无法救你……”他说到这里,倏然住口。
刘玉茵知他想到将她抱来抱去的,怕她尴尬,所以住口不说,她想到当时的情景,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恨不得遁入土里躲起来。
现在换裴翔威问了:“怎么会这样子,怪怪的,好像生疏了许多,一点也不像兄妹?”
八九日后,裴翔威内外伤均好了九成多,偕同刘玉茵去向主持僧我苦和尚告辞,因已知欧阳世家的围已解,而且武林中人正合力对付宝香斋,故想找初泰机了结司徒屯的事。
我苦和尚送两人到寺门,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给裴翔威,道:“裴施主,你既然要上洛阳去,不妨顺道上一趟少林寺。老衲十余年前云游时,因机缘结识了少林高僧度非,我们曾共游月余,虽十余年了,想他仍记得老衲才是;这位度非师兄医术精深,你不妨去试一下,或许能解去你身上的毒。老衲修书一封在此,施主就去试试也好。”
裴翔威接过书信,深深一揖,道:“多谢大师厚爱,小可终生难忘。”
刘玉茵也敛福道:“小女子的哥哥若好了,我必为佛重塑金身。”
我苦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有此心意就够了,阿弥陀佛,两位一路平安,老衲不送了。”
裴、刘二人再向我苦一揖,方转身踏上旅程。
两人来到杭州城,打算乘船北上,然后再走陆路到开封、洛阳。
刘玉茵道:“威哥哥,到了杭州,不游西湖,你说可不可惜?”
裴翔威笑道:“嗯,玉妹所言甚是,如此我等便一游去也。”拉起她的手,往西湖方向走去。
时值五月底,暑气蒸腾,湖水受热升散,湖上温度甚高,很少有人白天游湖。
两人沿湖往雷峰塔走去,未几,塔已遥遥可见,身后忽有衣袂飘风步履急促声,而且来人身怀武功,裴翔威回头一看,蓦见是元节,脱口道:“元兄,是你!”
元节三步并做两步,咧嘴笑道:“果然是裴少侠,好极,好极!别来无恙?那天听说你受了重伤,我好担心!啊,刘姑娘也在,甚好,甚好!”
刘玉茵微笑道:“元护法,你也甚好啊!”
元节摇首道:“跟裴少侠比起来,我可差得远了,哪像裴少侠少年英才,身旁又有刘姑娘这样的美人陪着,才真的是甚好哩!”他没注意到她粉脸晕红,兀自说道:“裴少侠,你不知道刘姑娘有多关心你,她……”
裴翔威摇手示意他不可再说,指指背转身走开的刘玉茵。
元节知其意,一拍脑勺,说道:“女孩子家的心事真难捉摸。”继而想到了什么,脸色微苦,道:“裴少侠,你是不是要上洛阳找我们总堂主?”
裴翔威苦笑道:“元兄既然知道,又何必问呢?”
元节叹气道:“是不用问。堂主命我和毕兄弟留在杭州找你,要我们找到你后便请你到总堂去,我们……我们好生为难。堂主他有大恩于我们兄弟,而你曾救我们,我不知该怎办才好。”他是个憋不住心里话的人。
裘翔威微笑道:“元兄何时也多愁了起来?小弟有一事相求。”
元节道:“没问题!”问也不问是什么事。
裴翔威低声道:“万一兄弟发生不幸,还请元兄将她送回她双亲身边,千万拜托。”
元节道:“裴少侠说这话实在太见外了,我一定不负所托。”
两人心头都很沉重。
次日,元节和毕朽替裴翔威、刘玉茵安排好船只,四人一起乘船北上。
十余日后到了开封,四人在此投店休息。
开封是神雕堂内五分堂高翔堂所在,分堂主是曾和裴翔威起过冲突的黎太和。元节曾提意去分堂寄宿,但裴翔威执意不肯。
次日午时,四人到了巩县。
刘玉茵道:“威哥哥,我们上少林寺好吗?”
裴翔威摇首道:“玉妹,我不想现在去,等我事情办完了再去也不迟。”
刘玉茵碍着元、毕二人,不好再说,策骑冲出,掩饰心中的不快。
元节道:“裴少侠,刘姑娘不高兴了,你快过去跟她赔个不是就好了。”
毕朽见他有些迟疑,说道:“裴少侠,大家难得在一起,便顺着她些吧!”
他们均知裴翔威的苦衷,可是也不忍看她难过。
迟疑间,刘玉茵已策骑奔过了道上的弯折处,身影隐没。
裴翔威一凝思,才策骑追去。
元节摇首道:“好遗憾,你我竟无法插手其中,唉!”
毕朽道:“到时候我们力求堂主网开一面饶他。”
元节道:“也只有这样了。”
蓦然一声大喝传来:“你干什么?”
元、毕二人听这声音发自裴翔威,脸色俱大变,一齐急急赶去。
裴翔威刚过转角处,便看到刘玉茵被人封住穴道拖下马,那男子形貌猥琐,三十余岁,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转来转去。
裴翔威心焦如焚,大喝罢,离鞍纵起,双臂力划,凌空扑向卅余丈外,右手作爪,拏那人的右肩井穴,他无心伤人,故速度快而蓄劲不大。
那男子原侧身向他,等他近了,扭首吡牙一笑,裴翔威不觉一愕,去势缓了一缓。
一道墨绿色影子自那男子左手闪出,咬在他右手腕上,那男子笑得更开心了,右手一道银芒倏现。
裴翔威翻腕抓住咬他的东西,运劲一拉,波的一声把那条墨绿色的蛇拉成两段,朝那人摔去。
那男子笑容倏然顿住,慌忙矮身避开,等想到那蛇已死再无噬人之能时,裴翔威早以“鱼鹰掠波”身法轻功抱起刘玉茵,飘落在十丈外了。他落地前,用内力打通了她被封的穴道,含笑扶她站好。
裴翔威转对那猥琐男子,冷然道:“你欺侮她,我必杀你。”
那男子右手银芒收起不见,闻言大笑道:“杀我?向来只有我杀人,还没有人能杀我,死吧!”袍袖卷舞,激扬起一路沙尘滚滚。
裴翔威等那沙尘滚近,双掌猛力打去,两道掌风如浪头般涌出,他再纵起三丈高,如意剑在手,合身扑下。发出的掌风把沙尘打散,暴露了那男子的位置。
那男子是死神山“三公”中杀人最多,手段也最狠的“杀戮公”,他往常杀人一击就中,今日却碰上怪事,遇到一个不怕毒蛇的家伙。他若知裴翔威体内因有剧毒而对毒物产生抗力,他就不会失手了,因为他深知裴翔威心理上最大的弱点。
他拿出一支三尺长的短枪朝天举起,一按机簧,变成一丈长枪,朝裴翔威咽喉刺去。
裴翔威左掌在他枪杆一推,藉力左折,再一弓腰弹身,转往他后方攻击。
杀戮公收枪旋身,一息间刺了卅二枪,裴翔威一一接下,但人因为无法借力飘旋,故而落回地面。
元、毕二人左右护卫着刘玉茵,防人再伺机偷袭,令裴翔威分心。
杀戮公久战不下他,气势渐弱,反被迫得往后退。
裘翔威出剑愈快,贯注于剑身上的太虚神功阳劲也愈强,剑身变成暗红色,一团温热的气流随招滚流,使杀戮公感到呼吸困难,浑身冒汗。
他再斗数招,一咬牙,发猛劲送枪疾刺,右手一拍枪尾,枪头脱离枪杆,往裴翔威心口射去。
裴翔威身体一侧一蹲避过,再用全力暴射而前,剑刺小腹,速度快极。杀戮公没把握挡得下,往后飞退,他退了三丈仍没能让开,剑尖离他小腹只剩一尺远。
裴翔威冷哼一声,如意剑余下的一尺七寸剑身铮的弹出,杀戮公的神情立时变得痛苦无比,虽然小腹还未中剑。
两只金色的手掌在此间不容缓之时出现,一合,当的一声响,硬生生的夹住剑尖。
杀戮公惊魂甫定,狞笑出招,一道银芒攻袭下阴,左手枪杆刺双目。
裴翔威太虚神功发至极致,剑身一片赤红,就像根浇红的铁杆,可是那个掌做金色的商贾浑不在意,但强冲来的内力却震开了他双掌,如意剑赤亮的剑尖马上继续弹出,硬逼杀戮公收招后撤,而枪杆仍朝双目刺来。
裴翔威抬左手握住,将剑身搭上,枪杆立即变得灼热,杀戮公忙松手丢开。
裴翔威复连环踢出七脚,逼开另一侧的金掌商贾。
杀戮公右手握着一柄一指半宽的银色软剑,对商贾道:“金掌,我们事先不是说好我先动手,你不准插手的吗?”
这商贾是“三公”中的“金掌公”,他面无表情的道:“你杀不了他,我杀不了他,一起来,还有希望些。”杀戮公知他所言非假,便不再说什么了。
金掌公打了个呵欠对裴翔威,道:“你逼死银剑,毁了双侯,杀了三个将军,我们山主非常生气,非要你死不可!”说罢,又打了一个呵欠,呵欠还没打完,左掌在上,右掌在下,一前一后击打。
裴翔威不敢示弱,剑去轻盈,剑速似急雨,一连刺出四十九剑。
金掌公身手也真不差,两掌挥洒,四十九剑尽数接下,剑掌相交,发出如风铃般的叮叮脆响。
杀戮公不习惯与人联手,犹豫了会儿,才移步上前。
裴翔威气他对刘玉茵不敬,甚想除之而后快,是以颇注意他的行动,一看他移近,即刻跃起两丈高,向他攻击。
毕朽也正巧射出三箭,竖直排列,朝他呼啸而去,裴翔威则从他头顶扑下,剑光笼罩了一丈方圆,让他无处可避。
金掌公方才是算准了时机,才一举夹住剑,他掌功了得,轻功则不行,而毕朽也不客气的送他三箭,教他无法施以援手。
金掌公图保存实力一战,因此先不管自己,出手替杀戮公挡下三箭,再回手挡下三箭,毕朽却另加送了一箭,悄无声息的射他大腿,等他发觉,箭已快到了,他暗责自己大意,咬牙准备硬受。
忽然一溜黄光撞上那支箭,使他免受一箭之厄。几乎同时也有两道黄光撞上裴翔威,却
对他没什么影响,都被他随手拨开。
剑光隐没,杀戮公嘶声吼叫,踉踉跄跄的走出几步,俯身摔倒。
裴翔威以一招“鹰战恶蛟”重创了他。
裴翔威眼扫被拨落的两支金箭,眉头微皱,道:“是箭电神侯。”
毕朽道:“是他。”
元节道:“他的箭法似乎比你还好。”
毕朽眼望金箭,漫应道:“是吗?”“吗”字未落,他三箭一齐射出,接着,又是两次三箭齐发,全往东首林子射去。
他的箭通体乌黑,望去好像黑烟般一飘即散,分不清是一枝箭还是两支箭,或者更多。
月余前,他败在裴翔威手下后,发愤忘食,拼命苦练,箭法又进步了不少,但他这九枝箭进入林中,如烟遇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脸露讶异之色,又似是在思索着某个难题。
隐在林中的箭电神侯哈哈大笑,道:“你的箭法确实是不错,不过还差了一点,瞧我的!”弦声暴响,九道黄光也是三枝一组的射来,可是仅有第一组箭是朝毕朽射的,其余两组是对裴翔威而去,而且真的像电光般一闪即至,显然也想先除去他。
金掌公趁机猱身攻上,双掌封罩住他左半身,金风丝丝,刺入肌肤。
裴翔威左掌发青,满布阴寒内劲,和金掌公对了七掌,右手剑则把六枝箭劈成两半。金掌公感到手臂经脉像是灌了冰水进去,僵硬难受,一时间不再发招搏战。
重创在地的杀戮公迅疾弹起,右手银芒耀动,但裴翔威退势奇速的撞上他,两人一齐倒飞出去,落地时贴靠在一起。
杀戮公忍住小腹的剧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裴翔威冷然道:“我说过我要杀你,当然要你死了才放心。刚才你血虽流得多,不过都不是要害,我清楚的很。”说完将剑拔出,杀戮公惨叫抚腹,走了几步倒下。
裴翔威平举剑身,淡然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走罢。”
他和杀戮公对掌,发现自己的阴寒内力可以克制他的金掌功夫,因此有了必胜的把握,可是看他为了救护同伴而差点受伤,觉得他心地不坏,所以想放他一马。
金掌公凄凉一笑,道:“我是打不过你,只有留待日后了。”他仍存杀意,目光隐含万分的怨毒。
裴翔威不以为意,耸肩微笑。
元节高声道:“裴少侠,纵虎归山,危险得紧啊!”
刘玉茵笑道:“元大哥,他就是这个脾气,改不了的。”
元节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裴翔威收剑走近,轻声道:“玉妹,还是你了解我。”
刘玉茵垂首道:“有两位老大哥在这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元、毕二人呵呵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没关系,没关系!”
行开去了的金掌公闷哼一声,仰天摔倒,眉心、心口、小腹赫然插着金箭,箭杆抖动未停。他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他作梦也没想到会遭同伴毒手。
裴翔威气往上冲,闪到毕朽背后,右手掌心贴在他的灵台穴,缓瑷贯注内力,道:“射!”
毕朽明白其意,弯弓射箭,弦声不绝,十四支箭以比往常快三四倍的速度,朝林中呼啸而去。
箭电神侯素来瞧不起他的箭术,虽知这次不似往时容易应付,却托大不避,也搭箭上弦,以箭破箭。
破了五六枝后,他暗怪自己糊涂,可是迟了。
毕朽得裴翔威内力相助,一箭比一箭快速劲疾,后面的三枝箭赶过了前面的。箭电神侯发觉时,已不及招架,三枝箭从他胸膛对穿而过,嘟嘟嘟钉在树上。
裴翔威移开手掌,毕朽急步奔入林子扶起他,扯下他的面罩,惊叹道:“果然是你!”
箭电神侯闭眼苦笑:“不错,是我。”他就是号称箭术天下第一的“没影箭王”夏天濠。
裴翔威等也走了过来。
裴翔威道:“夏前辈,你这是何苦呢?”
刘玉茵也道:“前辈,毕大哥常赞你箭术通神,为人光明磊落,是个一等一的前辈英雄。”
夏天濠艰难的摇首苦笑:“英雄不成变狗熊。我最怕欠人恩情,欠了我就想尽快还清,可是太大了,我还不完,只好……只……,我……”身子一挺,垂首死去。
毕朽小心放下他,喃喃说道:“你的箭术还是天下第一,还是天下第一……”
一个戴大斗笠的白袍人自林子一角漫步过来,道:“你屡次坏我大事,今日又毁了我一手创建起来的组织,老夫今日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两排一寸深的足印。
裴翔威自忖也能办到,但不可能像他那样的举重若轻,不留形迹。
裴翔威迎上前,傲然道:“你的心好狠,见死不但不救,还要叫人除去。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可扯入不相干的人。”
白袍人冷哼一声:“黄口小儿,胆敢教训我!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妄想保别人?”又冷哼道:“你的太虚神功不到第七重天,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自己了断,也好少受些罪。”
裴翔威闻言暗吃一惊,惊他了解之多,心知今日断无倖理,不过他可不愿引颈就戮,潜运功力于掌,长身飞攻,口中喝道:“快走!”左掌阴寒,右掌灼热,两道不同的掌力往白袍人合夹。
刘玉茵最先叫道:“我不走!”
元、毕二人本也想上前相助,忽忆起裴翔威的请托,不约而同的封了她的穴道,带她离开。
裴翔威大笑道:“多谢!”轻功配合拳掌,寻暇捣隙,教白袍人短时间之内制不住他,并让他三人有时间逃走。
白袍人嘿嘿干笑,身形展动如鬼魅,进退转折比他还快,双掌出招若幻且猛,十招不到,便令裴翔威频频遇险,打得他连喘息都感到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