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边自说话,边自行动,略经转折,便到了一间白磁砖砌的宽大浴室之前。
虽然,浴室门前,珠帘未卷,但室中雾气弥漫,水中荡漾,已不看可知探春的主人正在沐浴,是一幅荡魄销魂的旖旎画面。
探春一拉龙璈衣袖,向他扮个神秘鬼脸,媚笑连声说道:“龙相公,你单独入池,陪陪我主人吧!
“我和杨庄主先去更衣,等我主人在你身上偿尽相思,欲仙欲死之后,再一齐出来陪你,作场兰汤鏖战,大家斗斗风流!”
话完,又是一阵骚荡已极的吃吃媚笑,拉着杨太虚绕向那间相当华丽宽大的白磁浴室左面去。
边行并边向浴室中高声说道:“启禀主人,龙相公已被婢子请到,他先服‘天地交泰散’又嗅‘西藏醉神香’。
“如今龙相公已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忍耐不住了,主人赶紧与他一了相思,不必再说甚么客气话了!”
龙璈此时,若想脱身而去,自然易如反掌。
但他对探春主人的身份,甚是好奇,自复自恃功力,随时皆可凝气逼毒,制住三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想吃唐僧肉的淫荡妖姬,遂不但是不走,并索性挑起了珠帘,走进浴室去。
龙璈一面伸手掀帘,一面心想自己曾经沧海,甚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倒要看看这群欲海妖姬,是何来历?
以及在这“华清池”中,掀起多大风浪?
珠帘才掀,满眼春光!
池像美玉,水像温乳,蒸气腾雾……
在濛雾隐隐之中,有一具比玉还白,比温泉还温的赤裸人体,正从池水中,缓缓站了起来。
这具人体,虽然尚是背对龙璈,但那种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修短适中,秾纤合度的美妙身材,已足证她是个美人胎子,正面更会令人消魂……
龙璈一怔……
怔的原因,在于陌生,探春分明说她主人认识自己,自己却在记忆之中,搜寻不出如此一具美妙娇躯。
在他一声轻咳之下,池中美女缓缓转身。
正面相对,风光自然更旖旎了,虽然肚脐以下,尚浸在水中,没有什么太令人脸红的春光。
但双峰插云,也照样能使任何男人,随着她胸前两堆簌簌抖颤的鸡头嫩肉,为之心魂颤抖!
美!果然美!
是位既美且媚的绝代尤物!
身材陌生之故,是由于相见时衣冠楚楚,但容貌方面,却果然相识!
龙璈恍然大悟,探春的主人,原来就是鄱阳王妃的花如玉?
花如玉一见龙璈,便娇笑迎人地,从脸上绽放春花,嗲声说道:“龙少侠别来无恙,你……你还认识我么?”
龙璈抱拳道:“王妃丰采,一见难忘……”
一语方出,花如玉便接口笑道:“既然来此,龙少侠不必拘束,请宽衣裳,下池洗个澡吧!
“我知道你途中多难,身上内外带伤,这池内的温泉,足畅心神,对你的身体定有助益。”
龙璈反应,何等敏捷,闻言便知鄱阳王用人仍疑,耳目极众,自己一路上所遭各事,王府中均已接获快报!
花如玉见龙璈仍无脱衣的动作,遂向前走了两步,媚笑道:“龙少侠,你还客气甚么呢?
“李太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们今日应该改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春情空对水’,以你龙三公子的风流倜傥,难道还没有见识这等天体双双,温泉同浴场面?”
她这向前走了两步的动作,不仅使胸前双峰,颤抖得越发令人魂销,连脐下妙处,也微现端倪,不堪注目。
龙璈因尚未凝功逼毒,委实觉得从丹田起了一团烈火,向花如玉苦笑问道:“王妃,你对我怎么称呼?”
花如玉道:“我称你‘龙少侠’呀!假如嫌这称呼生份,我便叫你‘龙弟弟’,你也不许再称‘王妃’,就叫我花如玉或花姐姐好了!”
这位鄱阳王妃似乎已情不自禁,媚眼如丝,神情益荡,睨着龙璈,几乎要扑出池来,或者把他拉下池去。
龙璈强定心神,朗声道:“这个龙少侠的侠字含意极广,至少包括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和‘非礼勿亲,非礼匆听’……”
一语未毕,已被花如玉的吃吃荡笑,截断了话头道:“王府便是由于你忠人之事,才以我作为犒赏。
“故而‘万花别府’的‘华清池’一会,我们是冠冕堂皇的奉命风流,决不是会使你觉得惭愧的‘非礼之动’!”
龙璈皱眉道:“是真的么?堂堂鄱阳王肯自己找绿帽子戴?”
花如玉伸手一指,娇笑道:“我知道你虽绝世风流,仍难免有点假道学的头巾习气,可能推三阻四,顾虑甚多。
“我业已把王爷甘愿自戴绿帽的证据,贴在池边的‘杨妃榻’左,你看了就可放心大胆的和我共效鸳鸯,浅戏水了!”
龙璈随着花如玉手指之处看去,果见池边有张“杨妃榻”,榻左壁上贴着一张便条小柬,柬上写着七个字——
“只重江山薄美人!”
这七个字儿,确已把甘戴绿帽意愿,明显流露,末后并龙飞凤舞般,签了“鄱阳龙主”四字。
龙璈看得暗暗摇头,向那位春情如火,裸立池中的花如玉苦笑道:“王爷虽有盛情,但龙璈却无功不受禄!”
花如玉急道:“龙少侠仆仆风尘,为了王爷的江山大事,受了不少辛苦伤损,怎么还说无功?”
龙璈接道:“在我到达京城,进得大内,盗出‘传国玉符’呈缴王爷之前,再怎辛苦仍属寸功未立。
“故而,王妃纵有见爱美意,也须俟诸异日,否则,龙璈心内不安,如何有缠绵情意呢?”
花如玉皱眉道:“俟诸异日不行,你‘天地交泰散’业经入腹,‘西藏醉神香’也告入鼻,若不兴云雨,是会血管裂爆的!”
龙璈苦笑着道:“我懂得利害,也见识过这等大内春药的奇强威力,但却想变个戏法给王妃看看!”
花如玉道:“你要变甚么戏法?”
龙璈笑道:“我要变的戏法名称叫‘指尖飞泉’,双手一指之下,右手食指尖端,会飞出一道浓香腻人的红色飞泉,左手食指尖端,会飞出一道幽香沁人的绿色飞泉,王妃懂不懂?”
花如玉不等龙璈往下说,便以一阵媚笑,截断他的话头道:“我懂,我懂!鄱阳王府中,也有不少江湖异人。
“你所要变的戏法,是种非修为深湛无法施展的‘逼毒气功’,红色飞泉,定是‘西藏醉神香’所化,绿色的该是‘天地交泰散’了!”
龙璈想不到花如玉竟有如此见识,点头笑道:“王妃既知龙璈可以凝气逼毒,则便该知道所谓春药对我并不构成威胁!”
花如玉笑道:“我知道,但我为了爱慕,并关怀你这英挺绝世,太以讨人喜欢的小弟弟,仍想向你请教一件事儿!”
龙璈道:“王妃请讲!”
花如玉笑道:“假如龙小弟忽然内力难聚,无法凝气逼毒,则你对体内的两种强力春药,却又怎么处置?”
龙璈应声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龙某不信当世中有任何人能把我的功力制于无形。
“但万一如此,我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不必瓦全宁玉碎’,为了保持清白,听任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花如玉接口道:“另一条路则是‘必风流际且风流’,和我及杨庄主、探春等三人,参参‘欢喜禅’了!”
龙璈点点头道:“不错,但我颇有自信,还不至于非在这两条路儿中,选择一条不可的。
“因为当世武林之内,论起修为,虽有胜我之人,但他也决不可能破了我的真气内力,而令我竟不自觉!”
花如玉含笑道:“以龙少侠的傲世奇才,确实应该有此信心,但天下事无奇不有,往往会出现万一……”
龙璈道:“为了证明绝无这种可能,我如今便付诸行动,王妃请看,我右手食指指尖飞出的是‘西藏醉神香’,左手……”
他是一面说话,一面招手……
但手儿尚未抬起,龙璈的心中业已大惊!
因为他发觉自己忽然真气涣散,内力难聚。
既然提不起内力,他的右手食指指尖,又怎么飞得出甚么红色细泉?
花如玉注目之下,未见动静,遂嫣然一笑道:“红色毒水,未见泉飞,看来真被我道中,发生了万一之事?”
龙璈恍然,怒声叱道:“我明白了,这不是人为,仍是药力,车内浓香中,除了催情药外,大概还有‘散功烟’吧?”
花如玉道:“龙少侠不必动怒,这也是我们对你爱慕过甚,深知龙性难驯,不得不施展的特殊手段!
“倘若单独用上‘散功烟’,必被发觉,难于得逞,只有混杂在香气稍浓,可以掩盖其他异味的‘西藏醉神香’中,或可瞒过高明?
“好在这东西的药力,最多也只能维持三个时辰,鸳鸯好梦一醒,依然活虎生龙,龙少侠……
“哦!不,我还是叫你‘龙弟弟’来得亲热一点,你就不要太责怪对你相思欲绝的玉姐姐了……”
龙璈长叹了一声……
花如玉笑笑道:“龙弟弟,你刚才已明白说出,倘若有万一情况发生,便只剩下两条路儿了!
“难道你竟不选皆大欢喜的第二条路,而去选择硬把绝代英雄,化作南柯一梦,彼此凄凉的第二条路么?”
说也奇怪,龙璈自从发现真气内力暂难提聚之下,也无法再强制春情欲火!
欲火狂炽,春情难耐之下,首先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了男性特有的生理变化!
花如玉是欲海妖姬,那两道春情狂炽的水汪汪目光,哪里会放过这等重要、能令她欲仙欲死的部位。
当她一发现有了不寻常的迹象,便自心中狂喜,以为好事必谐!
但诚如她适才所言,天下事每生万一,龙璈满脸通红,周身如火之下,居然向她吟了一句词儿。
龙璈吟的不是“必风流际且风流”,而是“不必瓦全宁玉碎”。
这是答案,也等于是龙璈仍选择了甘把绝代英雄化作南柯梦境的第二条路,而不是选择大参欢喜神的第一条路。
花如玉眼见业已煮熟的鸭子,居然还想飞天,不禁有点气得瞪眼,恨得咬牙。
咬牙之下,厉叱道:“龙……龙璈,你太以矛盾!”
她又恨又气,连相当客气的“龙少侠”,和相当亲蜜的‘龙弟弟”全不叫了,叫的是干干脆脆的龙璈。
这时,“华清池”的池水,突然溅起一片,洒在龙璈已被满腔欲火,煎得通红的俊脸之上。
“龙璈”二字,倒未令龙璈在意!
但“矛盾”二字,却引起了他的惊奇!
龙璈愕然道:“我矛盾之处何在?”
花如玉恨恨的说道:“你既接受了王爷的密约,入京窃取‘传国玉符’,等于叛国叛党,已亏大节。
“男女风流,不过小节,你为了重赏,宁亏大节,但为了小节,又宁舍命,岂不是莫大的矛盾?”
这几句话儿,问得相当有力,显示出龙璈的作为,前后确实矛盾!
龙璈一尚文武双全,辩才无碍,如今也被花如玉问得张口结舌,为之怔住!
怔了好一会,龙璈才双眉一展,来了阵哈哈大笑……
这阵大笑,却又把鄱阳王的爱妃笑得为之怔住?
她目注龙璈,失声问道:“龙……龙弟弟,你如此发笑则甚?对你的先后‘矛盾’行为,有辩解么?”
她见龙璈发笑,似乎事情有了转机,遂把称呼变亲热起来。
龙璈摇头笑道:“不必作辩解了,花姐姐,你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龙璈大节已亏,又何必拘小节……”
怪事?
这是花如玉心中之念……
因为她发现龙璈叫自己“花姐姐”,口中虽变得亲热,但他身上显示热情的男性象征,却又逐渐消失。
但这种疑念,只不过一起便灭!
不使花如玉继续起疑之故,是龙璈并非嘴把式只说不练的“口角春风”,他在行动上,也作了实际支持。
所谓“实际支持”,是龙璈竟变成了急色鬼,一副急不可待神情,连衣入池,向花如玉扑去。
花如玉那具赤条条、软绵绵、香喷喷的娇躯,立时被龙璈紧紧搂在怀中。
且另外两具,一具环肥、一具燕瘦,同样香软精赤的全裸娇躯,也自“华清池”后扑出。
那是杨太虚与探春。
她们比花如玉更淫、更荡,眼见神龙入水,云雨将兴,自然迫不及待地,要出来分一杯羹。
花如玉发现龙璈太以急色,似想兰汤鏖战,遂急急道:“这里不会舒服,我们去那张‘杨妃榻’上,大家尽情一叙!”
龙璈哈哈大笑,右手抱起花如玉,左手搂着杨太虚,果然从善如流,急急的走向“杨妃榻”。
探春未蒙眷顾,难免有点不乐。
但她知道龙璈没有第三只手,也只得委屈一点,精赤条条地,颤起乳波臀浪,自行前往,四人一齐登榻。
登榻后,又如何呢?
三凤一龙,榻上风光,必然旖旎得太以醉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花如玉、杨太虚、探春三女,都收获太丰,她们酣畅得都到了昏迷的程度!
等到从昏迷中恢复清醒,已是半日以后的事了。
这三只大白羊似的淫荡妖姬,还腰酸背痛的躺在杨妃榻上,无法起来,深深回味着风流美梦!
杨太虚呻吟一声,微睁星目,见榻上只有三女,“华清池”中,也没有看见龙璈的踪迹,遂向花如玉懒洋洋地道:“花大姐,龙少侠呢?”
花如玉白了她一眼道:“他大概早就走了,我直到现在连腰都挺不起来,杨二妹你……你难道还不够么?”
杨太虚笑道:“够是够了,但却觉得销魂景象太模糊,弄不清龙少侠究竟和我们有过这事情没有?”
花如玉咦了一声,愕然道:“二妹问得好怪,若是没这事情,他怎能把我们三人,整得如此柳困花憔,这张杨妃榻上,更不堪入目,满是风流遗渍!
“再说,二五真精,若不妙合而凝?龙少侠所中的‘天地交泰散’‘西藏醉神香’毒力怎生解去?他能走得了么?”
杨太虚若笑道:“我也知道箭已上弦,不会不发,但偏偏记不起怎么销魂?大姐能记得么?”
花如玉偏着头想了一想,也摇摇头笑道:“被二妹这么一问,我也有点糊涂起来,记不清了!
“但畅得不能在畅,美得不能再美,终于无法招架,一塌糊涂的向对方递了降书降表,总是事实……”
说到此处,那骚丫头探春接口道:“是啊!我也从来未尝过那种滋味,只觉得人将虚脱,以为死定了呢!”
就在龙璈抱着花如玉,搂着杨太虚与探春,三女一男上了杨妃榻时,有条婀娜的人影,突然从“华清池”后窗窗边,倒纵足出。
另一条更婀娜的绿衣人影,跟了过来,向先行纵过的那条人影笑道:“瑶妹怎么放弃眼福,不堪好戏了?”
先纵退的那条黑影,竟是龙璈与她分手多日的小表妹金瑶。
金瑶噘着嘴儿,满面羞红,顿足说道:“孟姐姐,要看你看,这种名虽风流,实则肮脏透顶的活把戏,我看不下去……”
这一声“孟姐姐”,把第二条绿衣人影身份,也给叫明。
原来那几乎身段比金瑶更苗条的绿衣人影,竟是功力修得高出龙璈之上,并比龙璈更潇洒的“东海离魂岛”岛主,“双心翠女”孟飞琼。
孟飞琼见金瑶业已羞得脸上飞红,气得目中含泪,不由失笑道:“瑶妹,气量放大一点。
“‘龙三公子最风流’,江湖中早有定评,你既有了这亲亲热热的小表哥,交了这种男朋友,有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瑶不等孟飞琼继续往下说,便顿足接道:“风流并无所谓,我又不是什么醋娘子,但他不该下流……”
孟飞琼接口道:“下流怎么解释?”
金瑶道:“太过份就是下流,一男三女,胡地胡天……”
孟飞琼失笑道:“瑶妹包涵一点,人家是迷了本性,腹中有厉害无比的‘大内春药’在作怪呢!”
金瑶诧道:“咦!孟姐姐不是用你东海灵药‘清心丹’,藉着池水扬波,作为掩护,以暗器手法,打入我龙三哥口中了么?难道丹药竟会失灵,还要非和鄱阳王妃她们鬼混不可!”
孟飞琼笑道:“那可难说,万一那种混帐透顶的‘大内春药’着实威力凌厉,而我的‘清心丹’,又有点药不对症,清不了他的春心欲火,则龙璈虽偶然荒唐下流,也属出于无奈,可以原谅!”
金瑶叹了一口气,妙目流波,看着孟飞琼,笑道:“孟姐姐,你对我龙三哥,倒真是体贴入微……”
孟飞琼失笑道:“瑶妹,你这把心头醋火,可不许再移转方向,烧到我的头上,我不是对龙璈体贴入微,而是一向举措、心胸开朗、不拘小节,并深知‘风流’二字,几乎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基本权利。
“而我们生为女孩子,千万不可在这上面,也要争取平等,否则便将败坏伦常,天下大乱了!”
金瑶也是个绝顶聪明人物,知道孟飞琼所说乃至理名言,只得苦笑了一声,不再争辩下去。
就在这时,“华清池”中,忽然有声响,飞纵出一条人影。
孟飞琼一拉金瑶,双双在暗影中伏下身去。
那条人影,不是精赤条条,倒还衣履周全,只是通身水湿。
这人影,正是刚才似已情急难耐,连衣入池,扑搂花如玉、杨太虚的“风流游龙”龙三公子。
龙璈一出“华清池”,便目扫四处,朗声发话问道:“刚才是哪位高人,赐我灵药?”
金瑶想要开口,却被孟飞琼用手示意,加以阻止!
龙璈见无人应声,只得面带苦笑地狍拳一拱说道:“龙某身有要事,必须立赴京城,此恩此惠,没齿难忘,他日江湖有缘,请容龙璈一报!”
话完,飘身驰出了“万花别府”。
金瑶皱眉目送龙璈,口中喃喃道:“他……他……”
孟飞琼笑道:“他怎么样?”
金瑶双颊飞红,娇羞说道:“他和花如玉、杨太虚她们,共登杨妃榻不太久啊!怎么这么快就……”
金瑶年轻面嫩,又不惯风流出口,说至此处忽然羞得说不不去。
孟飞琼忍俊不往地,看了她一眼,失笑道:“瑶妹真是个不曾见过世面的小傻丫头,你难道没有看出我的‘清心丹’生了灵效?
“你的三表哥还是条干干净净的清白龙儿,他连那一身业已湿透的内外衣裳,都没有脱呢!”
话音至此微顿,不等金瑶发问,便扮个神秘的鬼脸,低声笑着道:“我猜得出这条狡猾的小龙,定是通权达变。用点半出内功,半出‘风流惯技’的点穴按摩手法,制住了她们……
“使花如玉等欲仙欲死,进入昏迷境界,这等聪明手法,既会使那三个淫妇醒会疑神疑鬼,自己也未亏小节……”
金瑶听得满面通红,但听到此处,也自接口叫道:“他虽未亏小节,却仍然要亏大节呀!
“孟姐姐,你没听见龙三哥说,身有要事,赶赴京城,岂不是一心一意要替鄱阳王暗入大内,盗取‘传国玉符’?”
孟飞琼脸色一正,扬眉答道:“我当然听见了,小节,可以由他亏,君子之过,宛如日月之蚀。
“只是暂时蔽塞,无损根本光明!但大节方面,却绝不能由他亏,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我杭州有事,无法入京,这副挽救龙璈品誉的千钧重担,要由瑶妹一肩挑了。”
金瑶苦着脸儿道:“孟姐姐,你杭州之行,不能不去么?这副千斤重担我怕挑不动呀!”
孟飞琼叹道:“我不去怎行,恩师功行已满,即将圆寂西归,我是她老人家唯一弟子,能不赶去恭送佛驾,见最后一面么?”
金瑶也知师恩深重,无法强人所难。
遂双眉深锁地道:“我怎么不令我龙三哥亏大节呢?难道竟进宫告密,帮助皇帝来对付他?”
孟飞琼笑道:“那当然不必,你可以用‘釜底抽薪’之法,只要使龙璈盗不得‘传国玉符’,鄱阳王便无法举兵,称叛肇乱!”
金瑶又复连连顿足,满面飞红,苦笑道:“我不懂这‘釜底抽薪’,究竟该怎么抽法?
“孟姐姐,你千万别打禅机,莫用玄语,要明明白白对我指点,否则你远在杭州,万一我误会弄错,那一切不都完了?”
孟飞琼一拍金瑶香肩,轻轻抚她如云秀发,失笑道:“好,我说得明白点,你好好记清楚……
“所谓‘釜底抽薪’,共分为‘上中下’三策,瑶妹入京之后,可随机应变,依当时情况,选择适宜策略,善加应付!”
这位“双心翠女”孟飞琼在说完后,遂又把她心中拟就的“上中下”三种策略,向金瑶耳边密语一番。
金瑶听完,笑道:“孟姐姐,我觉得上策最好,也较有趣!”
孟飞琼笑道:“当然,否则怎称‘上策’,瑶妹放宽心,大胆应付,我会尽快赶回来,或可在你们回转鄱阳的途中见面!”
金瑶获得孟飞琼这项承诺,果然心宽了不少,两位绝代侠女,也离开这“万花别府”了。
龙璈比金瑶先行一步,正在入京途中。
明代,太祖虽定都“金陵”,但“成祖”却北迁“燕京”。
龙璈所去的京都,便是中国多处古都中,最迷人也最漂亮的北京城。
入京以后,龙璈住在何处?
鄱阳王曾指出不少心腹‘寓所’,可以作为龙璈的落脚地。
但龙璈一来不惯拘束,二来防泄机密,并没有接受鄱阳王的好意,他也不寄居人来人往,易露痕迹的客栈旅店。
换在平时,他可能小作风流,索性找个风月场所中的老相好住进去,如今的所谓“八大胡同”。
此时,因重任在身,不敢放荡风流,他略经思考后,便选择了“鼓楼”,作他的临时居处。
选择“鼓楼”有两大原因,第一是图幽静,除了野鹤,无人与他同住,不会使龙三公子之讯,传遍朝野。
第二是图路近,“鼓楼”是在皇宫之后,也就是皇宫之北。
过了“煤山”,便入大内,凭龙璈那身功夫,当然可来去自如,用不着通行三大殿,硬闯午朝门了。
住进鼓楼,龙璈入宫三次。
三次都是午夜才去,天方微亮方回。
龙璈入宫,当然是查探“传国玉符”的藏处,设法下手盗取。
一连三夜,夜夜空手而回,足见这“传国玉符”关系重大,藏放机密,不是可以轻易到手。
但龙璈并不懊丧,他每次回来,都还面带笑容。
尤其是第三夜,他不但面带笑容,并身有酒气。
这是甚么缘故,是不是龙璈到处找寻“传国玉符”,竟找到“大内酒库”中,偷喝佳酿,皇封御饮。
一般人酒后糊涂,但身有绝高修为的人,往往酒后会格外清醒。
何况,龙璈并非喝得烂醉如泥,他不过口中略有酒气,显出是曾在大内饮酒而已。
往日回来,龙璈都纳头便睡,今夜不然!
才上鼓楼,便生异感!
所谓“异感”,如今叫“下意识”,或称“第六感”……
举不出理由,说不出所以然,这只是徒然而生的直觉感觉。
这种感觉,在某种情况之下,人人都有,不过有修为的人,往往比普通人来得强烈许多。
龙璈才上鼓楼,心中便生出这种感觉,双眉一挑,脱口问道:“楼内是谁?”
四字才出,跟着又“嗯”了一声,语气肯定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了,是小瑶儿来了……”
倩影一闪,果然出现了金瑶娇美绝世的苗条身形,目注龙璈,讶然问道:“三哥,你怎知道是我?”
龙璈笑道:“闻得出你的味道……”
金瑶玉臂一张,扑入龙璈怀中,泪下如雨!
龙璈道:“小瑶,你为何如此伤心,是受了甚么重大委屈?”
金瑶幽幽答道:“我不是受了委屈,我是感动得受宠若惊,情难自已……”
龙璈有点猜出金瑶的心意,方自尴尬一笑。
金瑶又复痴痴看着龙璈,两只大眼眶中,泪光仍告盈盈地,带笑说道:“三哥是吃惯胭脂,交游无数红粉的神龙。
“你居然一上鼓楼,就闻得出我的味道,足见金瑶在你心中,已占一席之地,教我怎不受宠若惊……”
金瑶这一发嗲,倒把龙璈弄得有点俊脸微红,一面拉着她的手儿,同入鼓楼,一面凑过脸去,在金瑶颊上亲了亲。
同时,含笑说道:“小瑶,我不许你再妄自菲薄,我们青梅竹马,自幼生情,你这小表妹,只希望在三哥心中占一席之地么?”
金瑶颔首笑道:“有一席之地我已满足,决不想占全部……”
这答覆,颇出龙璈意外,道:“为什么?”
金瑶笑道:“因为想吃龙心、龙肝,一分龙脔的,大有人在,往日那些四海八荒的红粉佳人不谈。
“近日眼前的,便有番邦‘铁扇公主’索爱儿、朱秀郡主,甚至于想请她丈夫未戴皇冠之前,便先戴顶绿帽的鄱阳王妃花如玉……”
龙璈听得玉面发烧,双眉益蹙!
金瑶嫣然又道:“就算她们是单相思,三哥不会来者不拒,有所选择,但我总不能不为那位容光美得不能再美,修为高得不能再高,使我在她面前无法不自惭形秽的孟飞琼孟姐姐,在三哥心中留上一席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