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前往“天地帮”途中,那“七杀冢”内,却已闹得天翻地覆!
事情完全被马必昌料中,问题便出在冷玄冰和欧阳小玉不知道“七杀神君”就是“长发淫尼”常妙妙之上。
原来欧阳小玉与冷玄冰进入“七杀冢”内,确实受到了相当礼遇。
但出面招待欧阳小玉和冷玄冰的,仍是那“幽灵鬼母”妙妙夫人。
问起“七杀神君”因何不见,妙妙夫人答以偶患小恙,必须休养一两日后,才可以接见宾客。
冷玄冰等未与濮阳高相遇,自然未悉“九幽别府”的“金丝悬脉”等情,不知常妙妙是因人猿相淫,出了纰漏,又被濮阳高暗施促狭,得了夹阴伤寒,如今虽在好转,却已大吃苦头。
她们既入“七杀冢”,少不得要去参观“幽灵武馆”,和“七杀活尸陈列室”。
不过,如今的“七杀活尸”之中,业已减去一尸,那是妙妙夫人为了表示友好,把那具唯妙唯肖的蜡制玫瑰夫人,命人事先搬走。
欧阳小玉边自欣赏那些精制蜡像,边自向妙妙夫人笑道:“夫人,这‘武林七杀’之中,怎么缺了一个我呢?”
妙妙夫人笑道:“夫人既已与敝帮志同道合,便非敌对,我已命人把那具蜡像取消……”
话方至此,欧阳小玉便连连摇头地,接口含笑说道:“不必,不必取消,夫人还是命人把我的蜡像,照样陈列,这样才使别人在参观之时,不觉得有甚缺陷。”
妙妙夫人点头道:“好,既是夫人并不介意,我便命属下照样陈列就是。”
话完,果然立即命人搬出“玫瑰夫人”塑像,陈设原处。
欧阳小玉见那蜡像确实极像自己,不由啧啧称赞。
这时,冷玄冰所扮“哑玫瑰”,却指着“长发淫尼”常妙妙,和“酒色如来”了了僧等两具塑像,向欧阳小玉口中“啊啊”连声。
欧阳小玉仔细一看,知道其他五具,均属蜡像,这两具却是药制真尸。
但她与冷玄冰却不知道这两具真尸之中,仍有一真一假。
“酒色如来”了了僧是真,“长发淫尼”常妙妙是假。
常妙妙极为阴险恶毒,她在“天地帮”弟子中,挑选一名身材面貌。均与她仿佛之人,害死药制,再加特殊化装,平时,以此陈列,到了必要之时,却换了常妙妙本人,站在蜡像旁边,好令人吃亏上当!
欧阳小玉细加察看以后,向冷玄冰微颔螓首,含笑说道:“二妹看得不错,这两具乃是真尸,换句话说,就是‘天地帮’霸业有望,‘武林七杀’中,已有常妙妙、了了僧两人归诸劫数,余子碌碌,不足论矣……”
妙妙夫人接口笑道:“夫人不要小看他们,马必昌、上官觉、余长醒,甚至冷玄冰等,均身怀绝技,不太好惹……”
欧阳小玉双眉一挑,从美目中闪射出高傲神光道:“夫人……”
这“夫人”二字才出,冷玄冰所扮“哑玫瑰”,却一手指着欧阳小玉,一手指着妙妙夫人,笑了个弯腰捧腹。
妙妙夫人被她笑得莫明其妙地,以愕然神色向欧阳小玉问道:“令妹笑些甚么?”
欧阳小玉装模作样,与冷玄冰略比手式后,嫣然答道:“我二妹因我是‘玫瑰夫人’,你是‘妙妙夫人’,在称呼方面,遂‘夫人’来,‘夫人’去的,觉得十分有趣!”
妙妙夫人笑道:“夫人若不嫌唐突,我们更改个称呼如何?”
欧阳小玉道:“怎样改法?总不能你叫我‘玫瑰’,我叫你‘妙妙’吧?……”
语音略顿,秀眉一轩,又复目注妙妙夫人,娇笑说道:“这样吧,我复姓欧阳,你又比我大几岁,我仍称你‘夫人’,你就叫我‘欧阳妹子’……”
妙妙夫人立时改口道:“好,欧阳妹子切莫小看马必昌、冷玄冰等人,好在我们这边也还有位功力极高的‘三阴魔母’,尚未出面,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得地利、占人和……”
欧阳小玉听至此处,边自举步走向“七杀活尸陈列室”外,边自插口问道:“这位圣母何在?夫人怎不为我和我二妹,加以引见呢?”
妙妙夫人道:“圣母正在坐关,苦炼一种厉害魔功,准备对付马必昌等人,约莫再有二三日光阴,功行便可圆满,那时再与‘七杀神君’等,一齐引见吧!”
冷玄冰突以“蚁语传音”功力,暗向欧阳小玉耳边道:“玉姊请在不着痕迹之下,探听探听那‘三阴魔母’是在何处坐关?必要时需要加以破坏!”
欧阳小玉向她递过一瞥会意眼色,转过面去,向妙妙夫人笑道:“夫人几乎已带我把这‘七杀冢’游览殆遍,为何不曾看见那位‘三阴魔母’,是在何处坐关呢?”
妙妙夫人笑道:“‘三阴魔母’与‘七杀神君’,均在‘九幽别府’之中,离此虽然不远,却不能从地下通行,欧阳妹子,却是如何看得见呢?”
这时,冷玄冰突又口中“啊啊”连声,用手势向欧阳小玉,作了一阵比划。
妙妙夫人见状,看了冷玄冰一眼,向欧阳小玉含笑问道:“欧阳妹子,令妹说些甚么?”
欧阳小玉因冷玄冰于双手乱比之间,已对自己以传音密语,有所说明,遂嫣然答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位妹子,虽然哑口,但却聪明无比!”
妙妙夫人点头道:“凡属一方面有所残缺之人,必在另一方面,有所专长……”
欧阳小玉接口笑道:“我妹子除了功力只比我略逊一筹以外,最擅长的,便是以她的灵慧心思,制造各种埋伏。”
妙妙夫人“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令妹是否认为既然马必昌等对头厉害,‘七杀冢’中应该添些机关,加强防卫?”
欧阳小玉颔首道:“我二妹正是此意。”
妙妙夫人看了冷玄冰笑道:“魔母与神君正有此意,便烦你以灵心慧思,替本帮……”
语犹未了,冷玄冰又向欧阳小玉装模作样地,用手连比。
欧阳小玉静静看完,点了点头,向妙妙夫人笑道:“我妹子说她愿意代为设计,但无法单独动手,请问夫人‘天地帮’中,可有精于地雷火药,土木消息之人,与她互相配合?”
妙妙夫人应声答道:“有……有……”
转面向身边侍女说道:“快传‘万能巧匠’公孙望,与他弟子梁洪来见。”
冷玄冰因知马必昌上次进入“七杀冢”时,曾与这“万能巧匠”公孙望,有过联系,目的便在找他,闻言之下,自然心中暗喜。
片刻过后,公孙望师徒走来,向妙妙夫人躬身一礼道:“老朽公孙望率徒粱洪,参见夫人,不知有何差遣?”
妙妙夫人指着欧阳小玉和冷玄冰,向公孙望含笑说道:“我先替公孙老人家引介一下,这是威震八荒,名列‘武林七杀’的‘玫瑰夫人’和她妹子‘哑玫瑰’,也就是我的欧阳大妹和欧阳二妹。”
公孙望略一抱拳,妙妙夫人又复笑吟吟地说道:“欧阳二妹认为‘七杀冢’的各种机关,尚须加强,想和公孙老人家师徒,合作设计,再复增加几样。”
公孙望目注冷玄冰道:“欧阳姑娘认为应该怎样加强?”
冷玄冰举目四望,见壁边几上,置有纸笔,遂招手请过公孙望,取起笔儿,在纸上画了不少图形。
她藉着画图动作,暗以“蚁语传声”,向公孙望耳边说道:“老人家静听,我是‘落拓王孙’马必昌的好友‘玄冰玉女’冷玄冰所扮,特意与老人家取得联系,共同设法对‘天地帮’凶人,予以各种打击……”
公孙望因自己与马必昌接触之事,别无人知,自然深信不疑,微微颔首,表示会意。
欧阳小玉乘着冷玄冰以密语向公孙望叮嘱之际,故意对妙妙夫人悄然问道:“夫人,这‘万能巧匠’公孙望武学平常,但在江湖中名望不小,性情素极强傲,他怎肯为你所用?”
妙妙夫人低声说道:“我扣留了他爱如性命的唯一孙儿……”
欧阳小玉立即摇头说道:“不好,这不是高明办法,只怕公孙望人降心不降,易招意外之变!”
妙妙夫人道:“我也有这种顾虑,但不知欧阳大妹,有何高明办法?”
欧阳小玉略一沉吟,缓缓说道:“不如厚给金珠,派人把他孙儿送出‘七杀冢’,这样一来,公孙老儿怀德畏威,反更死心塌地!”
妙妙夫人颔首道:“话虽不错,但恐公孙老儿怀疑‘天地帮’对他孙儿是明送暗杀,反而……”
欧阳小玉接口笑道:“不妨,避免派遣‘天地帮’中人物,便请我妹子,把他孙儿送出‘七杀冢’便了,其实……”
说到“其实”二字,她便不再续言,只把右掌虚斫,比了一下!
妙妙夫人会意点头,与欧阳小玉交换了一瞥眼色,并从嘴角浮现了一丝狞笑!
这时,恰好公孙望手持一张画满图形的纸儿走来,向妙妙夫人笑道:“启禀夫人,这位欧阳二姑娘真是天赋奇才,所绘图形,精妙已极,威力无比,但若实施制造,却相当艰难,必需大费心力!”
妙妙夫人笑道:“公孙老人家偏劳一二吧,我有令你满意的酬赠。”
说完,令人把公孙望的孙儿带来,赠以百两黄金,和十粒罕世明珠,并向冷玄冰笑道:“欧阳二妹,麻烦你把这位公孙老人家的孙儿,送出‘七杀冢’,让他先回家园,等‘七杀大会’过后,‘天地帮’霸业完成,再送公孙老人家祖孙团聚!”
冷玄冰刚一点头,站起身形,欧阳小玉又向她叮嘱道:“二妹,公孙老人家只有一条根苗,你必须眼看他平安离开如今这正值多事之秋的‘七杀冢’范围,才可回转。”
冷玄冰装作起初微怔,但旋即向欧阳小玄暨妙妙夫人,递过一瞥会意眼色。
公孙望则突向妙妙夫人施行大礼,拜倒在地,感激涕零说道:“夫人如此深仁厚德,公孙望敢不肝胆涂地,竭尽惊钝以报!”
妙妙夫人因公孙望自入“七杀冢”来,从未有过如此表现,不禁暗赞欧阳小玉献计极妙,遂起立避开,嫣然笑道:“公孙老人家不必多礼,‘天地帮’对老人家倚畀方多,霸业成后,另当重谢!”
公孙望连声称谢道:“请夫人立即命属下供给地雷火药,暨铡刀飞轮等所需用物,我师徒才好根据欧阳二姑娘所绘精妙图形,尽速赶制,关于所有机关总弦,均拟设在夫人寝宫的‘幽灵殿’内。”
妙妙夫人听公孙望如此说法,自然更觉放心。
因为她所居“幽灵殿”,共有一十三道厉害机关埋伏,外人绝难侵入,总弦设在其内,自是稳妥已极。
立即下令,命“天地帮”掌管器材仓库之人,全力协助公孙望师徒,展开工作。
诸时方告停当,值勤弟子突然送来三份桃红拜帖。
妙妙夫人接过一看,见是“北邙鬼后”慕容菁,以及令狐绿、燕赤云等三人。
她看完名帖皱眉说道:“想不到马必昌等未到之前,竟先来了这个魔头?……”
欧阳小玉笑道:“听夫人这种语气,莫非来者是敌非友,但不知属于哪路人物?”
妙妙夫人把那三份名帖,递与欧阳小玉,扬眉说道:“是一个已有六七年隐迹未出的红粉魔头,她与我昔年略有过节……”
欧阳小玉目光一注,娇笑说道:“巧了,这名帖上也有我的当年旧识在内?”
妙妙夫人向她看了一眼,微扬双眉,含笑问道:“欧阳大妹的旧识是谁?这三人之中,我只认识‘北邙鬼后’慕容菁,其余的令狐绿、和燕赤云,却不知是什么来路?”
欧阳小玉笑道:“燕赤云与我昔年有桩不算小的梁子,至于令狐绿又是甚么来路?则从未听人说过。”
妙妙夫人道:“欧阳大妹既与燕赤云结有过节,要不要将这三人迎入‘七杀冢’来,彼此一作了断?”
欧阳小玉娇笑道:“我在此只是客位,一切决定,自应由夫人作主。”
这种答话,极合身份,使妙妙夫人听得心中极为高兴。
她目光一闪,向那持送名帖前来的“天地帮”弟子说道:“吩咐动乐,把来客迎到‘幽灵武馆’之前的‘孽镜台’上落座。”
那名“天地帮”弟子,恭身应喏,跟着便起了一片笙箫之声。
妙妙夫人向殴阳小玉笑道:“欧阳大妹,你是本帮特别贵宾,不必随我出迎,且在此稍坐,等慕容菁等,到了‘孽镜台’上,我再派人来请。”
欧阳小玉含笑点头,妙妙夫人遂站起身,率人走出。
她离开不久,冷玄冰便自回转,并带来了一名英秀少年。
“七杀冢”门户甚多,她们所走方向不同,又略有先后之别,故而冷玄冰并未与慕容菁等相遇。
欧阳小玉一见那英秀少年,不禁向冷玄冰悄然问道:“这是何人?”
冷玄冰手上佯作比划,口中却暗以“蚁语传声”功力说道:“这是‘血娘娘’独孤美前辈的长女公子独孤萍……”
欧阳小玉早从上官觉口中,听过独孤二女之事,遂也传音问道:“她妹子独孤娟呢?”
冷玄冰悄道:“我怕马必昌上官觉等耽心我们突然失去踪迹,胡乱猜疑,遂命独孤娟寻找他们,报知玉姊和我业已混入‘天地帮’,伺机捣乱之讯。”
欧阳小玉点头道:“冰妹此举甚佳,但独孤大妹既作男装,却以甚么身份掩护?”
冷玄冰道:“就算是玉姊的老情人,前来寻你吧,这样更恰好与江湖上传说‘玫瑰夫人’一向风流放荡的标记符合。”
欧阳小玉白了一眼,目注独孤萍,同样以传音密语说道:“独孤大妹,请记住,你是我的假情人,举动上无妨尽量亲热,姓名则就叫‘贾雄’便了。”
天下巧事真多,欧阳小玉为独孤萍所取化名,竟与贾幼兰男装的所用化名“贾雄”,完全一样。
独孤萍颔首示意,欧阳小玉又向冷玄冰传音问道:“冰妹,你把公孙望老人家的那位孙儿,弄到哪里去了?”
冷玄冰道:“我指点途径,命他前往濮阳高兄的草庐暂居,等大破‘天地帮’后,再与公孙老人家祖孙重聚。”
欧阳小玉道:“那些金珠……”
冷玄冰不等她再往下问,便自含笑接口说道:“那些金珠,我自然扫数带回,少时请玉姊交还妙妙夫人,就说公孙老人家的爱孙,业已被我以独门手法,故意纵他逃脱,只要奔出百里之后,便将五脏齐崩而死!”
欧阳小玉点头笑道:“这种说法必然极对妙妙夫人脾胃……”
她们之间的互相问话,全是以择人专注的传音密语,连独孤萍也可运用这种功力,故而“天地帮”虽有人在殿下远远侍立,却根本听不见任何机密。
欧阳小玉一语未毕,已有两名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婢,手提纱灯,走来向欧阳小玉恭身为礼,其中一名含笑说道:“我家夫人在‘孽镜台’,宴请外宾,特邀欧阳夫人,一同入席。”
欧阳小玉笑道:“你们之中一人先回‘孽镜台’,在台上多添两个座位,另外一人提灯引路便了。”
两名女婢,自然应身应喏,其中一人并先行走去。
欧阳小玉挽着独孤萍的手儿,边自举步,边自传音笑道:“萍妹,当着‘天地帮’主脑人物面前,你应该尽量与我亲热一点,但不知萍妹能够作得出么?”
独孤萍觉得颇为有趣,点了点头,以传音密语笑道:“欧阳姊姊大概也不会要我作得太以过分,只是要适合我是你情人的身份而已?”
欧阳小玉颔首道:“当然,无论何事均须恰当才好,常言道‘过犹不及’,倘若过份做作,反而容易引起‘天地帮’群凶之疑……”
说话之间,路途连转,那持灯女婢,娇笑说道:“启禀欧阳夫人,前面已是‘孽镜台’,我家夫人在台口迎接你呢?”
欧阳小玉注目看去,果见妙妙夫人站在台口,向自己娇笑说道:“欧阳大妹,你要我多准备两个座位则甚?莫非欧阳二妹业已回转,但另外一人,又是哪位?”
欧阳小玉笑道:“是我一位密友,也可以说是我的小情人,彼此才分手几天,他就忍不住相思,跑来找我,恰好与我二妹在‘七杀冢’相遇,便把他带了进来,尚望夫人莫怪我擅专之罪呢!”
妙妙夫人道:“欧阳大姊说哪里话来,我们是要好姊妹,‘天地帮’中之事,你可以作得一半主儿。”
欧阳小玉上得“孽镜台”,先指着妙妙夫人,向独孤萍笑道:“这位就是执掌‘天地帮’号令的‘幽灵鬼母’妙妙夫人……”
又拉着独孤萍的手儿,对妙妙夫人,嫣然笑道:“这是我贾雄小弟,夫人请看看我这位比我小了好几岁的小兄弟,人品长得如何?”
妙妙夫人目光凝注,盯了独孤萍几眼,啧啧赞道:“欧阳大妹的眼光还会错么?贾老第风神绝代,真所谓子都再世,卫玠重生……”
欧阳小玉不等她再往下说,便把妙妙夫人适才赠给公孙望之孙的金珠递过。
妙妙夫人诧道:“这……这是……”
欧阳小玉笑道:“我二妹以独门手法,点了公孙望之孙的死穴,故意夺回金珠,把他赶走,但只消奔出百里,必将五脏齐崩,七窍喷血而死!”
妙妙夫人向冷玄冰递过一瞥嘉许目光,含笑说道:“欧阳二妹这事办得极妙,来来来,这点金珠,我不必收回,就给二妹和贾雄老弟,算是一些菲薄见面礼吧。”
欧阳小玉笑道:“二妹和雄弟,还不上前谢过夫人厚赐?……”
冷玄冰与独孤萍双双上前,向妙妙夫人恭身一礼。
妙妙夫人摇手相拦,一扬双眉,娇笑连声说道:“些许俗物,何值一谢?来来来,快请入席,我为你们引介几位罕见武林人物……”
欧阳小玉边自入座,边自以目光一瞬,“咦”了一声道:“这到巧得很,竟会在这‘七杀冢’内,遇见燕姑娘,真所谓不冤家不聚头了!”
“火娘子”燕赤云目中闪射厉芒,“哼”了一声道:“不是巧,我是闻得‘玫瑰夫人’业已投降‘天地帮’,才特意来到‘七杀冢’中,找你了断昔年以‘玫瑰毒刺’,杀害我义母之恨!”
妙妙夫人生恐欧阳小玉被对方煽惑得有所不悦,慌忙接口笑道:“怎能说是投降,我欧阳大妹只是与我……”
欧阳小玉连摇双手,截断妙妙夫人的话头说道:“无所谓,投降也好,归顺也好,我不在乎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儿,这位‘火娘子’既是冲我而来,另外两位不知又复是何来意?”
妙妙夫人目注“北邙鬼后”慕容菁,含笑问道:“慕容鬼后,我正想请教你与这位令狐婆婆前来本帮之意是……”
慕容菁截口笑道:“我来的理由,极为简单,因为我叫‘北邙鬼后’,你叫‘幽灵鬼母’,在外号上有了冲突,故而特瞻芳颜,并想讨教讨教夫人的‘幽灵绝学’!”
妙妙夫人目光转到令狐绿的身上,一扬双眉,含笑问道:“令狐婆婆呢?我们之间,难道也有甚么不太和谐之处?”
令狐绿道:“我老婆子不是找你,找的是‘天地帮’的另外一位主脑人物,‘七杀神君’!”
妙妙夫人讶声问道:“‘七杀神君’与令狐老婆婆之间,有过梁子?”
令狐绿道:“不是直接梁子,是有关他师门中的恩怨,据我所闻,‘七杀神君’艺出‘天魔’一脉,是‘绿袍魔僧’的第四代弟子。”
妙妙夫人觉得无须隐瞒,点了点头,含笑答道:“令狐老婆婆所闻讯息,丝毫不错,相当正确……”
语音至此忽顿,两道目光似有所觉地,盯在令狐绿所着那件绿得刺眼的长袍之上。
令狐绿笑了一笑道:“夫人看出一些端倪了吧?我也是‘天魔门’中的绿袍一脉!”
妙妙夫人好生惊奇地,向令狐绿上下细一打量,急急问道:“令狐老婆婆是‘天魔门’绿袍一脉的第几代……”
令狐绿不等妙妙夫人再往下问,便自接口说道:“‘天魔门’绿袍一脉的第三代弟子,共有二人,全是女性,但一住天南,一隐天北,两女并因某件事儿,断却同门情谊,成为生死之敌,这两人一个是‘绿袍仙姬’毕真真,也就是‘七杀神君’之师,另一个则是我令狐绿……”
妙妙夫人听得“哎呀”一声,站起身形,向令狐绿抱拳笑道:“原来令狐老婆婆还是本帮‘七杀神君’的师门长者……”
令狐绿摇手道:“请夫人莫要忘了我适才所说已与‘绿袍仙姬’毕真真断却师门情谊,已成生死大敌之语。”
妙妙夫人闻言,怔了一怔,令狐绿又复冷冷说道:“我为了找寻毕真真的踪迹,几乎踏遍八荒,周游四海,终于获悉她已於十年前死去,但却留有传人,在此创设‘天地帮’,意欲与当代群豪,一争武林霸业!”
妙妙夫人苦笑道:“听令狐老婆婆如此说法,莫非要和我家‘七杀神君’,见见真章,由他代他师傅,和你一了当年旧怨?”
令狐绿颌首道:“这是我老婆子的多年心愿,夫人当有以玉成才对。”
妙妙夫人笑道:“我当然乐于玉成,但‘七杀神君’偶攫小恙,要一二日后,才可复原,令狐老婆婆既已等待多年,谅来不会在乎再等上个两三日吧?”
令狐绿道:“当然可以等,我不会逼迫他这等后生晚辈,来个抱病出手。”
妙妙夫人又向慕容菁略一抱拳,含笑说道:“慕容鬼后,你呢?你能不能等?把我和你的事儿,‘七杀神君’和令狐婆婆的事儿,来个一并结算?”
慕容菁想了一想,看着妙妙夫人,颔首答道:“好,等就等,等到一并解决,也来热闹一点!”
“火娘子”燕赤云向“北邙鬼后”慕容菁,扬眉问道:“慕容鬼后,我和‘玫瑰夫人’的一笔旧债,能否先行单独交代一下?”
慕容菁以传音密语,向燕赤云耳边问道:“燕贤妹,‘玫瑰夫人’那个丫头,名列‘武林七杀’,可不好斗,你要与她先行动手,有把握么?”
燕赤云也以密语答道:“若论真实武功,我或许逊她一筹半筹,但囊中‘销魂火’、‘迷魂弹’、‘断魂梭’等精妙火器,却偏足自恃,难道慕容鬼后还信不过我‘火娘子’么?”
慕容菁听得“火娘子”燕赤云这样说法,自然不便再拦,点头笑道:“好,燕贤妹既急于寻仇,你便先和这位名惊四海,位列‘武林七杀’的‘玫瑰夫人’,先行见上一阵也可。”
妙妙夫人侧顾欧阳小玉道:“欧阳大妹,你的生意上门……”
话方至此,独孤萍突然剑眉双轩,冷笑叫道:“玉姊,常言道:‘杀鸡岂用宰牛刀,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一阵由小弟贾雄代你……”
欧阳小玉佯作向独孤萍白了一眼,娇笑说道:“雄弟休要逞强,你以为这位‘火娘子’,是容易对付的么?除了她那一身火器,威力绝世,足能泣鬼惊神,就连一套‘离明掌法’,和两柄‘丙灵锤’,也非当世武林中第二流人物,所能抵挡呢……”
说至此处,向燕赤云叫道:“燕姑娘,我们要斗便斗个尽兴,以三阵论输赢好么?”
燕赤云道:“好,一阵兵刃、一阵拳掌、再来一阵暗器!”
欧阳小玉笑道:“是生死之拚?还是点到为止?”
燕赤云双目之中,凶芒闪动地,厉声答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义母之仇,已忍多年,好不容易才冤家路窄,在此相逢,燕赤云怎肯轻易放你逃出手去?”
欧阳小玉虽然见了她这副凶相,仍未动怒,只是笑吟吟的说道:“好,常言道‘债多不愁’,你既然要我欠债还钱,我就索性多欠一点便了。”
说话至此,自座上站起身形,伸手腋间,解除所着玫瑰衫的钮扣。
“武林七杀”中,每人特具的杀气标识,江湖中均已耳熟能详,知道“玫瑰夫人”这紫色玫瑰长袍一脱,露出内中所着上缀七朵黑色玫瑰的“玫瑰衫”时,便是准备向对方猛下杀手,追魂夺命!
谁知欧阳小玉才解开两粒钮扣,冷玄冰突然站起身来,伸手拉住欧阳小玉,口中咿咿唔唔的,比了一阵。
欧阳小玉目注燕赤云道:“燕姑娘,这是我的嫡亲妹子‘哑玫瑰’,她想要我把三阵之中,分她一阵,不知你是否同意?”
燕赤云心中暗忖,“玫瑰夫人”的妹子,总不会比“玫瑰夫人”难斗……
故而在静听“玫瑰夫人”语毕之后,立即点头说道:“当然同意,我正准备为我义母的这笔债儿,要点利息!”
欧阳小玉向冷玄冰问道:“二妹,这兵刃、拳掌、暗器等三阵之中,你对哪一阵较有兴趣?”
冷玄冰手中比划,口中咿唔,却暗以传声密语,对欧阳小玉耳边说道:“玉姊,这‘火娘子’,大概仗恃一身烈火暗器张狂,小妹身藏‘雪魂珠’,练有‘玄冰气劲’,更得了太阳神尼的‘太阳夺命钱’,我替你接她最擅长的暗器一阵吧!”
欧阳小玉点了点头,偏过脸儿,把两道目光,盯在燕赤云的脸上,道:“我二妹要和你较量一下暗器手法!”
燕赤云扬眉道:“较量什么都无所谓,我们是否就在这‘孽镜台’上施展?”
欧阳小玉正待点头,冷玄冰突然伸手向那“幽灵武馆”之中,指了一指。
燕赤云目光方注,欧阳小玉业已娇笑一声说道:“燕姑娘,花样越来越精彩了,我二妹打算和你来一场盲目较技。”
燕赤云不解其意地,讶然问道:“怎么盲目较技?”
欧阳小玉指着那座“幽灵武馆”,含笑说道:“这座‘幽灵武馆’,毫无光亮,伸手不见五指,我二妹打算和你在其中较量暗器手法。”
燕赤云暗忖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自己的‘迷魂弹’‘断魂梭’‘销魂火’等精妙火器,岂非更能发挥威力,使这‘哑玫瑰’,根本在毫无还手机会之下,便将身遭惨死?……”
她判断情况对自己绝对有利后,从鼻中冷冷“哼”了一声道:“我无所谓,任凭你妹子选择付我利息的陈尸之地便了。”
欧阳小玉向妙妙夫人笑道:“夫人……”
这“夫人”两字才出,妙妙夫人便已知其意地,嫣然笑道:“欧阳大妹不必征询我的主见,我已说过,‘天地帮’中的大小各事,你均可做得一半主儿。”
欧阳小玉遂不再客气地,向冷玄冰扬眉一笑说道:“二妹去吧,这位‘火娘子’燕姑娘的一身烈火暗器,相当厉害,已得义母‘烈火神妃’真传,就看你是否能够应付过这一阵,安然走出‘幽灵武馆’的了?”
冷玄冰笑了一笑,与燕赤云二人,一同向那“幽灵武馆”,缓步走入。
妙妙夫人久知“烈火神妃”,是位厉害女魔,闻言之下,眉峰微聚,以传音密语向欧阳小玉说道:“我想不到燕赤云竟是‘烈火神妃’义女,令妹……”
欧阳小玉不等妙妙夫人再往下说,便也传音笑道:“夫人放心,‘烈火神妃’早死在我‘玫瑰刺”下,我妹子对克制火器一道,向所擅长,不单她本身必可得胜,连‘幽灵武馆’也可安然无恙……”
密语至此,止住传音,目光注向“北邙鬼后”慕容菁,和令狐绿,微笑说道:“慕容鬼后与令狐婆婆,这等盲目较技,无法容人旁观,两位是否放心得下?”
慕容菁道:“欧阳夫人是‘武秫七杀’之一,‘天地帮’又有争雄百派,霸视武林之心,自然是正当较技,各凭功力,以分上下,我和令狐婆婆还有甚么不能放心的呢?”
妙妙夫人笑道:“慕容鬼后和令狐婆婆,请随意用点酒菜……”
她们在“孽镜台”上,饮啖从容,但那位“火娘子”燕赤云,在“幽灵武馆”之中,却自心惊肉跳!
因为进入“幽灵武馆”以后,果然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冷玄冰身形微闪,走到壁间,伸手拨动机括,使壁间十来扇暗门齐启,室内立告大亮。
燕赤云知道这种举措,是对方光明磊落、不欺暗室,先让自己把这“幽灵武馆”的形势,察看一下。
她目光扫处,看清当地只是一座毫无桌椅屏风等一切用具的空空巨屋,遂把头儿点了两点。
冷冰玄见她点头,遂把暗门再复关上,“幽震武馆”之中,回复了一片沉沉黑暗。
燕赤云屏息静气,不肯纵身一步一步地,把身形退到壁边。
这是她的机警之处,也表示她的江湖经验,十分丰富。
因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谁若先行发出丝毫声息,谁就会立时招致对方的暗器袭击!
换句话说,谁若能先听出对方声息,明了敌人的位置所在,谁就可以抢占先机,把握胜利!
尤其是退到壁边,最为安全,至少可以减少背后的来袭顾虑。
故而,燕赤云一步一步悄然后退,等她退得背贴墙壁,右手中已握了三枚“断魂梭”,左手中握了三粒“迷魂弹”,把全身功力,贯注双耳,准备一听出冷玄冰的身躯位置,便立下辣手!
谁知燕赤云刚自屏息倾耳,冷玄冰却已出声发笑。
这一笑,笑得“火娘子”燕赤云起了满腹疑云?……
因敌前出声,是暗室大忌,冷玄冰以此挑战,不会不知,却为何明知故犯?
本来,燕赤云准备一闻声息,暗器便发,但由于事出悖疑,遂未将手中的“迷魂弹”、“断魂梭”等,发射出去。
静寂片刻,冷玄冰笑声又作。
刚才是在三丈以外发笑,如今竟接近到两丈左右。
燕赤云忍受不了对方如此轻视的故意挑拨,遂把“迷魂弹”和“断魂梭”,从左右手中,每次发出一枚。暗器才一出手,燕赤云便立即提足轻功,悄然贴壁左移出六七尺外。
这种动作,是她恐怕由于所发暗器的破空微响,招来对方的厉害反击!
至于“迷魂弹”与“断魂梭”的每样只发一枚,燕赤云认为冷玄冰自动发笑,太悖常情,似在故意诱敌,才不肯一上来便全力进攻,只是先加试探一下?
谁知暗器出手以后,燕赤云几乎惊得发呆。
那一粒“迷魂弹”,和一枚“断魂梭”发出后,竟如泥牛入海,没了踪迹!
这两样都是猛烈火器,并兼具奇毒,无论是人手、墙壁,一经触碰,必起爆炸!
既不能接,又不易躲,为何竟似突然失踪,毫无消息?……
燕赤云正在莫明其妙,冷玄冰满含高傲讽刺意味,震人心弦的冷笑之声又起!
这位“火娘子”,既不解,又不服!她只有再试一次……
又是一粒“迷魂弹”,一枚“断魂梭”出手,但这次燕云本身却未闪躲,准备接受被自己暗器招来的凌厉袭击!
由于她自己未动,更可全神贯注,察看暗器出手后的对方动静?
但冷玄冰似乎除了发笑之外,毫无任何举措,那第二次所发出的“迷魂弹”和“断魂梭”,飞入沉沉暗影之中,又成了泥牛入海!
燕赤云一咬牙,收起平素威力无比,如今却完全失效的“迷魂弹”、“断魂梭”,改握了七粒小小红丸在手。
这七粒小小红丸,就是她仗以成名“火娘子”,最得意的独门暗器“销魂火”!
燕赤云在等……
她是等冷玄冰那种令人不堪忍受的嘲笑之声再发……
果然,被燕赤云等着了,冷玄冰那种几乎比万载玄冰,还要冷酷多多的冷笑之声,三度响起!
燕赤云牙齿一咬,玄功先凝,向发笑处弹出了一粒红丸!
她这“销魂火”中,有磷有胶,极具粘性,遇金烧金,遇石烧石,连用水浇沙掩,都不会令其熄灭!
本来,“销魂火”是要打中目标,才会化为含毒烈火。
但如今由于燕赤云发出时,先凝玄功,情况遂起变化。
燕赤云算准冷玄冰是在两丈以外发笑,遂使“销魂火”弹出时虽是一粒红丸,但飞出一丈六七尺后,便变成一团惨绿火光。
这种打法,对付功力极高,身法灵巧之人,似乎甚难伤敌?
但燕赤云手中,一共扣了七粒“销魂火”,她在第一粒上,本意就不在伤敌,只在好奇?
她要藉着那团由“销魂火”所化的惨绿火光,看看冷玄冰究竟是闪?是接?
是用甚么方法,才会使自己威力无俦的独门暗器,变成石投大海?
看清了!
但却使这位生性凶暴,向不服人的“火娘子”,看得胆战心寒,魂飞魄散!
原来惨绿火光照耀之下,看见冷玄冰卓立原处,身形丝毫未动,只见缓缓伸出了一只左手。
那团“销魂火”本是打向冷玄冰腹部,突然略向左上斜飞,投入冷玄水的所伸左手之中。
往常,一遇阻碍,立即爆炸膨胀,由一团火光,变成一团火光,非把对方烧得形销骨化,成为灰烬,绝对不会熄灭!
如今,一不爆炸,二不膨胀,竟于一入冷玄冰之手中之际,便告熄灭,又恢复一片黑暗!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高下已判,应该作决定了。
所谓“决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途径,而其选择,则在当事人的性格,属于阴柔抑或刚暴?
阴柔之人,必然低声认败,徐图他年雪耻,即所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
刚暴之人,则会拼命,设法竭尽全力,不择手段地,企图侥倖成功,反败为胜,即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火娘子”燕赤云在这两者之间,属于后者。
她性如其号,是刚暴如火之人,她逞强欲向“玫瑰夫人”寻仇而来,不甘在“玫瑰夫人”的妹子手下,低头认败!
她先行悄悄取出自己最得意厉害的兵刃,两柄“丙灵锤”!
言明互较暗器,却悄悄取出兵刃,自然是不择手段!
然后,掌中六粒“销魂火”扫数以“满天花雨”手法发出,人则手执“丙灵锤”随后扑去!
这主意打得毒辣!
因为六粒“销魂火”为数甚多,距离又近,纵令全部都被冷玄冰用奇异手段接去,对方也必手足匆忙,身法凌乱!
这一忙一乱之间,自己人已扑到,两柄“丙灵锤”,不单绝学齐施,并从锤心中喷射大量“烈火神针”,对方便是位大罗金仙,也必难逃劫数!
六团“销魂火”所发出的惨绿光芒,已可把这空荡荡的占地巨大“幽灵武馆”,看得清清楚楚!
冷玄冰仍在两丈以外,卓立未动,见“火娘子”燕赤云手持“丙灵锤”扑向自己,不禁冷哼一声,怫然说道:“贱婢太以不知进退,如此无耻阴毒,是自己找死!”
左手先抬,袖中“雪魂珠”所化的寒艳银光,闪了一闪,六团“销魂火”便在本质上受了先天克制的,飞投入她左手大袖之中。
右手也扬,一片不起眼的寒光,向燕赤云当胸飞到!
燕赤云本在纵身猛扑,冷玄冰所发寒光来势,又快逾电掣,根本难于闪开。
二来燕赤云上身贴肉穿了一件护身宝衣,对于袭向胸腹后背等任何暗器,都不怯惧!
故而,她心中虽惊,却不是惊于那片电掣寒光。
首先,她惊的是六团“销魂火”再度无功,对方究竟是倚仗甚么奇妙功力,才能把如此霸道,不可沾身的厉害毒火,一齐悄然收去?
其次她惊的是冷玄冰号称“哑玫瑰”,分明是个哑巴,怎会出声斥责自己,突然说起话来?
惊奇之下,诧然说道:“你……你不是哑……”
“你不是哑巴!”一语中的最后一个“巴”字,尚未出口,胸前便被那片寒光打中。
燕赤云此时因系前扑,身在半空,遂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孽镜台”上的“北邙鬼后”慕容菁,与令狐绿,一面举杯浅酌,一面目注“幽灵武馆”。
虽说目注,其实她们不是在看,而是在听……
慕容菁与令狐绿的心意相同,认为只要听得连珠霹雳,“玫瑰夫人”的妹子“哑玫瑰”,定已在燕赤云的凌厉独门暗器之下,身遭惨死,甚至于连这座“幽灵武馆”,说不定都会被烈火所焚,化为灰烬!
谁知过了一段时间,“幽灵武馆”中,安定异常,既不闻一声爆炸,也不见半丝火光。
慕容菁心中惊讶,不禁目光一侧,与令狐绿相顾愕然?
就在此时,“幽灵武馆”中,总算有了动静……
所谓动静,是冷玄冰从那“幽灵武馆”中珊珊走出。
慕容菁与令狐绿见只有冷玄冰一人,不带毫发之伤的安然走出,便知事情不妙,一齐惊得从“孽镜台”上站起身来。
冷玄冰缓缓走到原来座位之处,伸手从左袖之中,取出七粒红色小丸,两只火红钢梭,和两枚橘红弹子。
慕容菁认得这三样均是燕赤云的独门暗器,只不知是如何到了冷玄冰的手中,并不曾发挥效用?……
她双眉微蹙,略一寻思,目注妙妙夫人,沉声说道:“我燕赤云妹子的一身火器,威力无伦,冠绝当代,决不会毫未发生作用地,便落在敌人手中,定是这‘幽灵武馆’中,有甚……”
话犹未了,冷玄冰已咿咿唔唔地,向欧阳小玉连说带比。她方才曾向燕赤云说过一句话儿,如今却又掩护身份,装起哑巴。
其实把大概经过,以“蚁语传声”功力,令第三人不得与闻地,向欧阳小玉简略陈述。
欧阳小玉和冷玄冰一吹一唱一搭一撞,配合得颇为巧妙,在她比划完毕后,面对慕容菁含笑说道:“慕容鬼后,我二妹请你到‘幽灵武馆’之中去亲自看看。”
慕容菁正关心“火娘子”燕赤云的安危情况,自然立即起身,令狐绿、妙妙夫人、欧阳小玉、冷玄冰等,也随同举步。
欧阳小玉边行边向“北邙鬼后”慕容菁,含笑说道:“慕容鬼后,令友燕赤云姑娘,打了我二妹两梭两弹七粒火丸等三种十一件暗器,我二妹均加收取,只还了她一枚金钱,谁知燕赤云便告承受不住?”
慕容菁哼了一声,正待答话,欧阳小玉复笑道:“本来我二妹尚不想过为己甚,但燕姑娘心性太毒,竟于事先言明盲目较量暗器的第一场中,便取出独门兵刃‘丙灵锤’,欲加暗袭,才逼得我二妹起了杀心,下了狠手!”
慕容菁道:“我不信我燕赤云妹子会有这种违悖江湖道义的不当举措?”
此时,业已步入“幽灵武馆”,欧阳小玉向妙妙夫人笑道:“夫人请传令属下,把一切门窗,统统开放,让慕容鬼后和令狐婆婆,可以看得清楚一点。”
妙妙夫人一声令下,立时门窗齐开,毫无幽暗之感。
慕容菁目光一注,只见“火娘子”燕赤云躺卧在地,一动不动,双手之中,果然各执一柄独门兵刃“丙灵锤”。
言明双方较量暗器,燕赤云却取出兵刃,分明卑鄙违规!
“北邙鬼后”慕容菁虽也凶狡,但毕竟身为一门宗主,见状之下,脸上不禁一热!
她避开兵刃暗器之事不提,转对欧阳小玉问道:“我燕赤云妹子,怎么样了?如今是生是死?”
欧阳小玉道:“我适才业已说过这位‘火娘子’是在前胸要害之上,中了我二妹所发的一枚金钱,承受不住,多半已遭劫数?……”
慕容菁听得眉峰略聚,想了想,摇头说道:“这事不对,其中有蹊跷了!”
欧阳小玉不解其意地,向这“北邙鬼后”投过一瞥讶然目光道:“慕容鬼后,你认为有甚不对?蹊跷之处何在?”
慕容菁道:“我燕赤云妹子贴身穿着护身宝衣,慢说区区一枚金钱,便是一枚专破内功横练的‘白虎透甲锥’,也未必定能对她构成多大伤害?”
欧阳小玉噗嗤一笑!
慕容菁愕然道:“你发笑则甚?我说错了甚么话儿?”
欧阳小玉笑道:“我是笑这位‘火娘子’,一来身上穿了护身宝衣,二来手上又取了兵刃,结果仍未在我二妹手下占了便宜,真所谓命有前定,‘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了?……”
慕容菁避开欧阳小玉的讥嘲话锋,向她扬眉问道:“燕家妹子,既身穿宝衣,怎会被一枚金钱所伤,岂非内有蹊跷?”
欧阳小玉笑道:“一点都不蹊跷,因为我妹子用的是目前武林中万众觊觎的‘太阳三宝’之一,‘太阳夺命神钱’!”
这两句话儿,使在场众邪,包括“幽灵鬼母”妙妙夫人,都为之吃了一惊!
慕容菁目注“火娘子”燕赤云的尸体,举步向前,似欲察看?
但她才走一步,冷玄冰伸手一招,那枚“太阳夺命钱”,便从燕赤云尸体之上,凌空飞向她的手内。
妙妙夫人神色一惊,向欧阳小玉耳边,悄然说道:“欧阳二妹练得好漂亮的内家‘大接引神功’!”
欧阳小玉知晓不必为冷玄冰隐讳,遂含笑说道:“我妹子因天生残缺,屏绝外扰,全心意地,参修武功,故而除了火候尚差一二分外,成就几已与我仿佛?适才我二妹想是深恐那枚‘太阳夺命钱’,被人夺走,才情急出手,尚望夫人莫怪她人卖弄才好!”
妙妙夫人笑道:“自家姊妹,欧阳大妹怎么老是说话太谦?我来向这慕容鬼后,交代两句……”
脸儿一偏,向慕容菁笑道:“慕容鬼后,你对‘火娘子’燕赤云之死,还有什么疑问?”
慕容菁银牙一咬,双眉方挑,但又强行忍耐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了心头怒火,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疑问了,但江湖中事,讲究的是人死仇消,不知‘玫瑰夫人’妹妹,肯不肯送她一口棺木……”
妙妙夫人不等欧阳小玉答话,便自连连点头,接口说道:“那是自然,慕容鬼后放心,我会命人对燕姑娘的后事,好好安顿。”
话完,招手唤来一名属下,命其速备棺木,把“火娘子”燕赤云的尸体,好好掩埋。
一行诸人,均转回“孽镜台”上,落座之后,妙妙夫人向慕容菁笑道:“慕容鬼后,令友燕姑娘向我欧阳大妹清算旧帐之事,已告结束,至于你我的名号冲突,以及令狐婆婆要找‘七杀神君’……”
在妙妙夫人发话之际,令狐绿便向慕容菁耳边低语。
故而,不等妙妙夫人话完,慕容菁便自接口说道:“名号之争的事儿不大,令狐婆婆却为了师门夙怨,非找贵帮的‘七杀神君’,一作交代不可,但夫人不是说‘七杀神君’患病,至少还要一二日后,才可复原见客么?”
妙妙夫人笑道:“事实确是如此,只好委屈令狐婆婆,暂时等上一二日……”
语音顿处,目光斜注令狐绿,举起手中杯儿,含笑又道:“至于一二日之间,令狐婆婆与慕容鬼后师徒,或是在我‘七杀冢’内,暂为‘天地帮’佳宾?或是到时再度光降,均悉听尊便……”
令狐绿又向慕容菁耳边,低声数语。
慕容菁遂向妙妙夫人说道:“我们暂且告退,铁定於二日后的黄昏时分,来此奉访,那时却请‘七杀神君’莫再吝于一面!”
妙妙夫人连连点头,便即吩咐送客。
出得“七杀冢”后,慕容菁向令狐绿皱眉说道:“我们与对方订约二日以后,回转‘北邙’,则路途太远,若在这‘七杀冢’左近等待,则……”
令狐绿目光闪动,向慕容菁的五个徒儿,看了一眼道:“我是想与菁妹,走趟‘王屋’,但因赶路脚程关系,去得人多,又告无用,不如命你这五个徒儿,就在此处等待。”
慕容菁讶然道:“绿姊欲往‘王屋’,却去找谁?莫非是准备那已有十六七年,未履江湖的……”
令狐绿不等她再往下讲,便自点头含笑地,接口说道:“菁妹猜得不错,我正是想去找那昔年既称‘冷面阎君’,又号‘小头鬼王’的夏侯伯羽。”
慕容菁道:“夏侯伯羽的一身奇绝功力,当然是个极好帮手,但他久隐江湖……”
令狐绿道:“一定肯来,因为一来夏侯伯羽与我旧交甚厚,二来他与‘七杀神君’之师,也有极深前仇!”
慕容菁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走趟‘王屋’,否则‘天地帮’实在太强,两日后之约,我们以寡敌众,未免太辛苦了。”
话完,转回目注慕容魂等五个门下女徒,说道:“你们在此等我,不许胡乱走动,尤其不许与‘天地帮’人物生事,我与令狐婆婆,至多后日午后时分,便可赶回,重入‘七杀冢’,再作拜会。”
慕容魂等,自然唯唯应诺……
但这五个女娃,均非沉稳娴静之辈,慕容菁才走,她们便春思荡然,各有活动,结果慕容菁最得意的弟子慕容魂,竟死于新获奇遇,功力大增的鲍继刚铁掌之下。
慕容菁等一走,妙妙夫人对欧阳小玉越发亲热,并拉着冷玄冰的手儿,含笑说道:“欧阳大妹,我对你是久闻盛名,但却不知欧阳二妹,也有如此功力,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那位‘火娘子’燕赤云一身艺业,决非寻常,竟被欧阳二妹轻描淡写地,便告解决——”
欧阳小玉笑道:“这有三点原因,第一点是我二妹,自幼苦练玄阴功力,对一般火器,尚可克制,第二点是由她出手,对方可能怀有轻敌大意之心,第三点则是由于燕赤云太以取巧,贴身穿了要命宝衣……”
妙妙夫人听道此处,失笑道:“要命宝衣?欧阳大妹的这句俏皮话儿,请对我略加解释……”
欧阳小玉道:“那‘火娘子’燕赤云艺业不弱,对于我二妹所发出反击的一枚飞钱,应该可以躲开,但因身穿宝衣,遂想拼着挨上一下,悄然逼近敌人,违反较技原则,以独门兵刃‘丙灵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沉沉黑暗中,向我二妹,暗下无耻毒手……”
妙妙夫人点头道:“欧阳大妹之语,推断正确,如见燕赤云的肺肝……”
欧阳小玉继续笑道:“但燕赤云却决料不到,我二妹所用,竟是武林中目前众所觊觎的‘太阳三宝’之一,刚刚出世未久的‘太阳夺命神钱’?于是惨遭劫数,一命呜呼,那件宝衣的作用,对她来说,岂不成了并非防身,而是要命么?”
妙妙夫人连连颔首,目注欧阳小玉,含笑说道:“欧阳二妹既获‘太阳夺命神钱’,但不知对于‘太阳丹’、‘太阳真经’等其余二宝的机缘如何?”
欧阳小玉螓首微摇,满面笑容地,缓缓答道:“我二妹只是因缘巧合,获得十三枚‘太阳夺命神钱’的其中一枚而已,对其他‘太阳二宝’,虽加苦苦搜寻,也无半丝讯息。”
妙妙夫人道:“其余一十二枚‘太阳夺命钱’呢?是落入何人之手?”
欧阳小玉应声答道:“究竟被谁取去,如今还弄不清楚,但据我所闻,‘武林七杀’中的‘落拓王孙’马必昌,便至少获得半数以上!”
妙妙夫人听得欧阳小玉这种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答话,不禁眉峰深蹙!
她略一沉默,向欧阳小玉举杯敬酒地,含笑说道:“欧阳大妹的这种资料,极有价值,‘落拓王孙’马必昌前来‘七杀冢’赴约,彼此若是较量暗器时,我们应该特别加以注意!”
欧阳小玉故意问道:“马必昌何时前来?他是单独行动,还是结有党羽?”
妙妙夫人笑道:“不单结有党羽,并还声势极大,计有‘玄冰玉女’冷玄冰,‘风尘醉鬼’余长醒,‘四绝狂人’上官狂等,大概除了已在‘七杀冢’内的了了僧和常妙妙外,‘武林七杀’中,仅仅缺你这位‘玫瑰夫人’了……”
欧阳小玉佯作听得悚然动容地,双眉一挑,目闪神光道:“他们实力果然极强……”
妙妙夫人不等她往下再说,便自接口娇笑一声道:“欧阳大妹不必担忧,我与‘七杀神君’,可各对‘武林七杀’之一,‘三阴魔母’则神功绝世,有把握挡其二,再加上你们姊妹,在人手上已占优势,何况更得地利……”
欧阳小玉插口道:“马必昌等,何时前来这‘七杀冢’内赴会?”
妙妙夫人道:“也许明日,也许后天,时间说不一定,但绝不会超过半个月内。”
冷玄冰突然又向欧阳小玉“咿唔”连响,双手比划。
妙妙夫人笑道:“欧阳二妹,是在说些什么?”
欧阳小玉故意又与冷玄冰互作一番比划后,方缓缓答道:“我二妹是说,既然马必昌等,可能即来赴约,则添设埋伏之事,应该办得越快越好!”
妙妙夫人伸手拉着冷玄冰的手,含笑说道:“欧阳二妹放心,那‘万能巧匠’公孙望,与他弟子梁洪,均极为心巧手快,一切用物,更是现成,如今便烦你督工添设,以期与马必昌等劲敌,对阵之时,可发挥大大效用……”
说至此处,又命人把公孙望师徒唤来,命他们在冷玄冰督促之下,立刻展开工作。
欧阳小玉善于作戏,於妙妙夫人交代各事之际,竟与独孤萍相依相偎,表现得十分亲热。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当……当……当……”的金钟三响。
欧阳小玉目注钟声来处,向妙妙夫人扬眉问道:“夫人,这钟声突作,是否有人来拜?抑或另外有什么大事?”
妙妙夫人笑道:“是‘三阴魔母’和‘七杀神君’找我,欧阳大妹请与你这小情人,略叙离怀,我去‘九幽别府’看看,若是魔母出关,以及神君小恙痊愈,便可与你姊妹相见,表示欢迎,共襄盛会的了。”
欧阳小玉笑道:“夫人请便,并代我姐妹先向‘三阴魔母’和‘七杀神君’,敬致问候。”
妙妙夫人对侍从弟子说道:“欧阳夫人姐妹,不单是无上贵宾,从此后也是本帮中地位崇高的特殊人物,无论有何差遣,你们均不许丝毫怠慢。”
一干弟子,自然诺诺连声。
妙妙夫人遂向欧阳小玉、冷玄冰告别,走向“九幽别府”。
冷玄冰见妙妙夫人走后,遂以传音密语,向公孙望说道:“公孙老人家,我们是否可以立刻展开工作?”
公孙望目光一扫四外,欧阳小玉便立刻会意,向那般侍应弟子说道:“我二妹与公孙望师徒工作,无须别人伺候,你们除了替我安排寝室以外,均可散去,有事时再加传唤。”
“天地帮”的一般侍应弟子,自然唯命是从。
公孙望见已无外人在侧,始向冷玄冰低声说道:“姑娘,时间匆促,花样不宜太多,我们只要筹设一两样表面看来威力无穷,实则作用相反,可令‘天地帮’为之天翻地覆的埋伏,便已足够!”
冷玄冰笑道:“此事全仗老人家,是否可以立即动手设置?”
公孙望道:“动手容易,但设置在什么所在,却请姑娘决定。”
冷玄冰略一沉吟,手指那座“幽灵武馆”说道:“一处就设此处,因为马必昌兄来,多半也在此较技。”
公孙望连连点头,冷玄冰双眉一挑,含笑说道:“另一处则设在‘七杀活尸陈列室’吧,据我所料,那里也数个事所在。”
公孙望笑道:“老朽谨遵姑娘之命,这两处装置,虽极厉害,但只要事先知哓所埋伏之物的种类作用,以及方向数量,却不难闪开,故而马大侠等来此赴会时,冷姑娘先把机密告知,便不致对群侠构成威胁。”
冷玄冰向公孙望看了一眼,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公孙望笑道:“冷姑娘还有什么指示?”
冷玄冰道:“能不能倚仗老人家的精巧妙技,使这些厉害装置,发生相反作用?”
公孙望点头笑道:“有,有,我每种装置,均设两个机关,明面的总弦,设于妙妙夫人寝室,暗中的总弦,却控制在我们手内,到了必需之时,便可暗加变动,使其产生相反作用,制敌于意料以外。”
冷玄冰大喜笑道:“趁着妙妙夫人前去‘九幽别府’未归,老人家便快点动手吧,但不知每处装置,需要多少时间?”
公孙望道:“由于老朽困此已久,平日被迫制有不少现成利器,故而每处仅需半个时辰,即可装置竣事。”
冷玄冰道:“既然如此,老人家便动手吧,能抢在妙妙夫人归来前,装置完竣,方较稳妥,免得刁钻妖妇,万一生疑,反而易露破绽!”
公孙望道:“请问冷姑娘,是先装‘七杀活尸陈列室’?还是先装‘幽灵武馆’?”
冷玄冰未加思忖地,手指“幽灵武馆”,扬眉答道:“‘幽灵武馆’就在面前,当然是节省时间,挑近的先装,避免夜长梦多,别生枝节!”
冷玄冰自入“七杀冢”来,一切主意举措,均颇正确佳妙!
唯独这先装“幽灵武馆”,后装“七杀活尸陈列室”一事,却拿了不正确的主意,作了不佳妙的举措……
她先近后远的原则,是建立在避免夜长梦多,别生枝节之上。
哪知正因如此,反而枝节横生,几乎满盘落败,全局皆输,把冷玄冰、欧阳小玉两位绝代侠女,都香消玉殒,生生变作“七杀活尸陈列室”中的“七杀活尸”!
毛病便出在这两处装置一先一后的半个时辰之差。
公孙望、粱洪师徒,动手装置,冷玄冰在旁笑语相陪,并遣出其他“天地帮”弟子,不许滋扰,故而工作得既极迅速,又极为秘密。
“幽灵武馆”事毕,略加试验,又去“七杀活尸车烈士”。
一入室中,冷玄冰便向公孙望含笑说道:“公孙老人家,这室中蜡像,塑制得委实惟妙惟肖,大概也是出于你这‘万能巧匠’之手?”
公孙望苦笑道:“老朽对本身性命,并不珍惜,只因我那唯一孙儿,落于贼手,才不得不甘受‘天地帮’凶徒的各种胁制……”
冷玄冰接口笑道:“如今令孙业已安然脱险,到了‘天地帮’群凶的势力圈外。”
公孙望双眉一挑,目中闪射神光,点头朗声说道:“故而老朽如今已毫无所惧,放心大胆,与这般万恶贼子一拼,纵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也可来个双方共命,冢下并骨!”
“七杀活尸陈列室”的范围较小,装置起来,更是快速!
转瞬间,全部功成,公孙望把一条明的总弦接至妙妙夫人寝室中,把暗中的总弦位置,及其使用方法,也对冷玄冰详加讲解。
讲解完毕,三人齐去欧阳小玉居处,向她陈述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