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杰讶然问道:“为甚么?”
班武沉声说道:“我要带他回‘盖世堡’,活祭咱们堡主!”
严世杰正容说道:“班护法,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南宫正杀了你们堡主,我要带他去府衙,治他应得之罪,你们绝对不能滥用私刑!”
班武仰首狂笑道:“国法?能值几文钱一斤?”接着,又披唇一哂道:“再说,一个小小府衙,还没看在‘盖世堡’的眼里。”
语音略为一顿之后,又沉声喝道:“严捕头,希望你识相一点,赶快将南宫正交给我。”
就这说话之间,南宫琳也疾步赶了上来。
严世杰冷然接道:“如果我不交呢?”
班武冷笑一声道:“那就休怪在下,刀不留情!”紧接着,扭头一声沉喝:“通通上!”
其余十多个劲装汉子纷纷下马,围了上来。
严世杰与南宫正也飘落马下,严世杰并向南宫正沉声说道:“南宫正,你千万别动!”
接着,又向南宫琳说道:“琳姑娘,请保护令兄。”紧接着,肩头微晃,已手持双剑,逼视着对方。
班武一面拔刀绕场游走,一面瞟着南宫兄妹。
这时,南宫正双手戴着手铐,静立乃妹背后。
南宫琳则手持长鞭,凝神戒备着。
班武得意地发出一串奸笑,示意他的手下去捉南宫正,他自己却佯攻严世杰,一刀砍了过去。
严世杰冷哼一声,右剑硬架,左剑却同时向对方横扫而出,一招一式,攻守兼备。
班武志不在此,不愿硬接,朗笑一声,闪身避了开去。但他足尖一点地面,又飞身扑了上来,展开一场此进彼退的游斗。
这时,另两个歹徒已在班武的暗示之下,悄然欺近南宫正身边。
不料南宫琳冷笑一声:“鼠辈找死!”
叱声中已挥鞭横扫而出。
那两个歹徒没想到南宫琳这么一位美姑娘,手底下却是辛辣得很,叱声入耳,两人的颈项已被南宫琳的鞭梢缠住,顺势一抖,那两个歹徒的身子被甩上半空,一个倒裁葱,惨死三丈之外。
另一个歹徒乘南宫琳疏神之际,悄然由南宫琳的背后挥鞭横扫。
只听一声惊呼,那个偷袭的歹徒始则被鞭梢缠住双足,继则被猛然一甩,有若急矢离弦似地,撞在五丈外的一株大树干上,惨死当场。
另一边,班武已是遍体剑伤,却仍在作困兽之斗。
严世杰双剑翻飞,有若游龙矢矫,当者披靡,不但班武已被逼得连连后退,那些手下人也死伤五六人之多。
班武似知大势已去,虚晃一招,纵上马鞍,率众疾奔而去。
严世杰收剑入鞘,回身看南宫兄妹。
南宫正满脸肃容,默然不语。
南宫琳对严世杰的态度,似是略为转好,当下,向着他凄然一笑。
严世杰目注南宫正沉声说道:“南宫兄,我们走吧!”
说完,双双飞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南宫琳目注绝尘而去的两骑人马,禁不住热泪盈眶,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当日黄昏时分。
严世杰、南宫正二人已进入城镇街道。
两人按辔徐行,走到一家名为“三星客栈”的旅邸前,才停缰下马。
当他们两人缓步进入客栈之后,另一个满脸奸笑的青衣短装汉子也尾随而入。
严世杰、南宫正二人进入食堂坐下之后,首先吩咐店小二准备食物,一面冷眼向四周打量着。
食堂内已有十余顾客正在用餐,那青衣汉子却在与掌柜的耳语着。
严世杰一面喝着茶,一面凝神倾听着,只听那青衣汉子低声说着:“今夜起更后……”
以下却是更低的耳语,没法听到了,但见那掌柜的满脸谲笑,连连点首。
严世杰、南宫正二人用过晚餐,回到房间中后,南宫正往床上一躺,严世杰却坐在桌旁,低首沉思着。
南宫正举起还戴着手铐的双手,目注严世杰,笑了笑道:“嗨!捕头大人,这玩艺,可以除下吧?”
严世杰歉笑道:“对不起!这是国法,不能徇私!”
南宫正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索性闭目养起神来。
严世杰忽然一掌击灭案头灯火,人也跟着飞纵门边,凝神窃听着。
南宫正也飘落他身边,但见窗外人影一晃而没。
严世杰向南宫正耳语着:“不论出甚么事,你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突扬双剑,向纸窗上刺去。
一声惨嗥,殷红的鲜血染透了纸窗。
接着,严世杰突然开门,双剑闪电似地劈下。
严世杰顺势一脚,将歹徒的尸体踢飞,人也跟着跃出栏杆,飞身跃下。
可是,他身形才落,已被四周的幢幢人影所包围。
同时,楼上房间的后窗,亦有人窜入,猛扑躺在床上的南宫正。
南宫正翻身一滚,双手连铐抓去,已将来人抓住举起半空,朝后窗外猛然一掷。
一阵“唏哩哗啦”声中,那人被扔在楼下,发出“砰然”震响。
南莒正就着窗口向楼下瞧去,只见后窗楼下也是人影幢幢,有若鬼魅地在暗中窥伺着,他略一沉思,悄然越窗而出。
前院楼下,严世杰与“盖世堡”的刑堂堂主杜成,正在对峙僵持,四周“盖世堡”的高手,却是虎视眈眈地环峙着。
杜成冷笑一声道:“姓严的,只要把人交给我,决不难为你!”
严世杰冷然接道:“办不到!”
杜成注目问道:“你这是存心跟‘盖世堡’过不去?”
严世杰正容说道:“我只知道奉命行事!”
杜成一挫钢牙:“好!但愿你不后悔!”
举手一挥,震声大喝道:“杀!”
杜成手下那些高手闻声之下一齐吆喝着,刀剑齐举,蜂涌而上。
严世杰双剑齐挥,往来冲杀,当者披靡。
经过顿饭工夫的恶斗,杜成已是遍体鳞伤,他那些手下人也伤亡殆尽。
杜成自知大势已去,当下怒声喝道:“姓严的,这笔血债我会加倍索还的!”
严世杰双剑翻飞,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一面冷笑道:“杜成,今生你是休想了!”
杜成奋力攻出一招,将严世杰的攻势一阻,他趁这刹那间的缓冲飞身逸去。
严世杰长啸一声,低头看看地下的尸骸,忽然若有所悟地飞身上楼,推门而入,只见南宫正正蒙头盖脑而睡。
严世杰入目之下,不由微微一笑,但他笑容未敛,突然觉得情况不对似地疾趋床前,揭开被子一看,不由呆住了。
原来被子内是用垫褥伪装成的人形,何曾有南宫正的人影!
这情形可使得严世杰心头大吃一惊地游目四顾。
房间内,除了那被撞破的后窗外,别无破绽可寻。店堂内,黑沉沉,死寂寂,除了死尸外,没有一个活人,也没一点声音。
严世杰惊急之下,又往后院奔去。
后院中,血腥扑鼻,积尸累累。
再抬头看看屋上,瓦面上,也是尸骸狼藉。
这情形可使严世杰困惑住了。
因为他深信南宫正是一位至孝的铁铮汉子,决不会半途乘机脱逃。
而且,由现在情况看来,这后院中,与屋顶上都经过激烈的打斗。
南宫正的双手是被手铐着的,一个戴着手铐的人,尽管他武功再高,在面对那些前仆后继的歹徒们围攻之下,后果也委实堪虞。
而目前,南宫正已是踪迹杳然,这情形是否表示南宫正已被“盖世堡”的人劫走了呢?
兴念及此,不由使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的,这情形,对他而言,那实太可怕了,因为,万一南宫正果然被“盖世堡”的人劫走了,他不但没法向府台大人交差,也将愧对南宫正的老母与弱妹,于公于私,他都没法交代,至于自己的威名扫地,那更是不在话下了。
试想,这情形又怎得不教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就当他心念电转之间,他所住的楼上房间中忽然火光一闪,已告灯火通明。
他在惊愕中不及思考地飞身上楼,穿窗而入,目光一触之下,又楞住了。
原来,南宫正可不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手上也仍然戴着手铐。
严世杰一楞之下,才讪然一笑,但南宫正却向他微微一哂道:“怎么?还要找我拚命?”
原来严世杰方才是以双剑护身,此刻,他还是手持双剑,作备战姿势哩!
这时,他讪然一笑,纳剑入鞘,并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南宫兄,你真了不起,戴着手铐,居然还能杀死那么多敌人。”
南宫正笑道:“今后,这种机会必然还有,到时候,你严大人最好还给我加上脚镣,那样一来,必然更能发挥我的威力。”
严世杰苦笑道:“南宫兄,这事情,我是非常抱歉,在下恪于法令……”
南宫正截口笑道:“谈到国法,又使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严世杰讶问道:‘甚么事啊?”
南宫正侧目笑问道:“今宵杀的这些人,该怎么说呀?”
“这个……”严世杰呐呐地接道:“这些,这是形同盗匪的坏人,咱们又是为了自卫,当然可以格杀勿论。”
南宫正笑了笑道:“格杀勿论?说来倒是蛮好听的。”
话锋一顿之后,又含笑接道:“其实,要‘论’,我也不认账!因为,杀人的可不是我。”
严世杰为之一怔道:“那是谁?”
南宫正举起他那戴着手铐的双手,笑了笑道:“是它,代表国法的手铐。”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由会心的微笑逐渐扩展成声震屋宇的纵声大笑……
第二天辰牌时分。
地方是“盖世堡”内的“无敌堂”。
“盖世堡”二堡主屠龙,怒容满脸地高坐堂上。
各堂堂主,各护法,以及次一级的高手等数十人雁翅般肃立两旁,也是一个个满脸肃容。
屠龙哼了一声,突然重重地一掌击在座前的公案上,目光炯炯,怒不可遏,虎地站起身形。
他满脸杀气地由座上徐徐走下,双目逼视远方,显得威严之至。
这情形,使得两旁罗列的高手,一个个俯身躬身,鸦雀无声。
屠龙又踱了回去,一拳击在公案上,目射寒光,怒哼一声道:“区区一个捕头,竟敢和‘盖世堡’作对!”
“无敌堂”堂主赖天珂恭谨谄笑地咳了一声:“二堡主请息雷霆,属下……”
屠龙截口一叹道:“不是本座沉不住气,而是这种情况太使人气愤。”
赖天珂连声恭喏道:“是,是,这事情委实是使人气愤。”
屠龙接道:“试想:咱们堂堂‘盖世堡’,竟在一个小小捕头的手中接连损兵折将,传出去,岂非天大的笑话!”
赖天珂道:“二堡主,依属下之见,咱们应该……”接着更趋前一步,与屠龙附耳低语了一阵。
屠龙连连点首道:“唔!这办法不错。”
赖天珂得意地笑问道:“咱们是否立即采取行动呢?”
屠龙脸色一沉道:“好!立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