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珏接过一看,只见函上写着郁芳年功力虽高,经验不足,致被“血符群凶”暗施“软骨奇毒”困在“青门峡”内,务必立即驰援等语。
万人豪见韩珏看完字条,双眉连挑,神情有点激动,遂向他问道:“大师兄,你认为这函上之语,是否可信?”
韩珏应声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打算连夜赶往‘青门峡’援助郁七妹,此间诸事,请莫师伯和万二弟偏劳,只是……”
莫敬宏笑道:“只是什么?韩贤侄为何语音忽顿?”
韩珏答道:“此去‘乌蒙山青门峡’路途甚远,日夜飞驰,须有宝马……”
语方至此,垂手伺立一旁的老管家江孝,忽然接口笑道:“令狐相公有匹名叫‘玉狮子’的千里宝马,未曾骑走,尚在廊下!”
韩珏大喜叫道:“老管家请赶紧备马,我马上就要启程!”
江孝哎哎连声,蛩去吩咐备马。
韩珏转过面来,向令狐婆婆抱拳恭身,深施一礼,笑道:“晚辈此去‘青门峡’,除了援助七师妹郁芳年外,并欲与‘血符门主’林素心,订定决斗之期,届时老人家可否赐助鼎力?”
令狐婆婆目注韩珏,微笑说道:“你这次独闯魔巢,难道不要我帮助你么?”
韩珏目闪神光,摇头答道:“老人家何等身份?怎敢劳烦尊神,但求老人家允于最后决斗之际,为晚辈等压阵助威,于愿已足!”
令狐婆婆笑道:“好,我答应你,但还有几件事儿问你!”
韩珏恭身说道:“老人家请讲!”
令狐婆婆问道:“你即是这‘江家庄’昔日主人‘万里追风’江子超的大弟子,为何昨夜应付我的攻击时,竟极为纯熟地,用出了‘通神羽士’李长玄独创精研的‘通神八式’?”
韩珏肃立恭身答道:“‘通神羽士’李真人是晚辈的第二恩师!”
令狐婆婆“哦”了一声,目注韩珏问道:“你纵得李长玄的全身真传,也不应挨得起我昨夜那记‘毒血神掌’,而毫无损伤……”
韩珏毫不隐瞒地从衣内扯出一角银衫,向令狐婆婆笑道:“这件银色短衫,是令狐雷兄,亲手织赠,具有极佳的防身妙用,昨夜便亏了有这件宝衫,才使晚辈侥幸在老人家手下,逃过一掌之厄!”
令狐婆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你有了这件宝衣暨一身所学,的确可以闯一闯‘青门峡’……”
语音至此,忽似想甚事,又复目注韩珏问道:“你那第二恩师‘通神羽士’李长玄呢?他难道不帮你……”
韩珏含泪答道:“启禀老人家,李恩师为了培植弟子,心力交瘁,业已撒手尘寰……”
令狐婆婆闻得“通神羽士”李长玄已死,也不禁从脸上流露出一种黯然神色!
这时,江孝来报,令狐雷遗留在江家庄内的那匹“玉狮子”宝马,业已备好。
韩珏起立,向莫敬宏方人豪告别,并向令狐婆婆,含笑说道:“老人家,令狐雷兄再有数日即返,老人家请在此稍待,便可见面,至于与群凶决斗之事,俟约定时日,再复禀报老人家,仰求鼎助便了!”
令狐婆婆笑了一笑,未曾答话,只是略为点头!
韩珏心急郁芳年身陷魔巢之事,立即跃身纵上“玉狮子”,拼命狂驰而去。
莫敬宏与万人豪送走韩珏之后,便命人为令狐婆婆安排住处。
令狐婆婆摇手笑道:“不必安排住处,我也立即要走!”
万人豪闻言,不禁诧然问道:“老人家怎么要走?令狐雷兄数日即返……”
令狐婆婆接口笑道:“我不等他了,你请取份纸笔,借我给他留封信儿便可。”
万人豪忙命人取来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令狐婆婆遂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封长函递交莫敬宏道:“莫老花子,你与万老弟先看看,等我孙儿令狐雷来时,再交给他。”
莫敬宏与方人豪遵命一看函中之意,竟是令狐婆婆得悉令狐雷一心向上,德被中州,老怀极为宽慰,命令狐雷好好追随韩珏,济世救民,重振“中州剑派”以尽对江子超的半子之道,并报江上青的泉下之情!
看完书函,莫敬宏竟向令狐婆婆深深一揖,满面佩服神色,含笑说道:“老婆婆深明大义,委实令我老花子佩服无比!”
万人豪诧然问道:“老人家何必留函?你等令狐雷兄转来。”
令狐婆婆摇了摇手,截断方人豪的话头,含笑说道:“我因急于赶回‘崆峒’,用生平所采集的五金之精,铸制一柄‘化血神刀’,故而来不及在此等候我孙儿令狐雷了!”
莫敬宏目注令狐婆婆说道:“那‘化血神刀’,是极为恶毒之物,老婆婆铸它何用?”
令狐婆婆笑道:“无非是以毒攻毒而已,‘血符门’中好手如云,尤其以‘门主’林素心的‘罗喉毒炁’、‘墨钩膝’和‘血头陀’了明的‘蛤蟆气’、‘双铲十三球’,委实极为厉害,我自然也要弄件厉害兵器,来克制他们!”
莫敬宏与万人豪闻言之下,自然大喜。
令狐婆婆毫不停留,向莫敬宏、万大豪略一点头,便自飘然而去。
万人豪送走令狐婆婆,向莫敬宏皱眉叫道:“万师伯,我韩大师兄,孤身远去,独闯魔巢,情势方面……”
莫敬宏笑道:“你不要担心,凭他一身所学已足够应付,何况还有大援在后?”
万人豪莫明其妙的地,瞠目问道:“大援在后?……这援从何来?”
莫敬宏饮了一口老酒,微笑说道:“铸制‘化血神刀’之事,并不忙在一时,‘血河王母’令狐婆婆连等她孙儿数日,都不肯耽搁,岂非追踪你韩大师兄,打算暗中为他策应照拂么?”
万人豪恍然大悟,点头说道:“对了,对了,令狐婆婆并曾表示过欲对大师兄独闯魔巢之举,欲加助力,却为大师兄所谢……”
莫敬宏接口笑道:“你大师兄越是如此,令狐婆婆便越是喜欢他的豪情傲骨!否则怎连孙儿都不得见上一面,便急急追他去呢?”
方人豪略一寻思,眉头又蹙,向莫敬宏低声叫道:“莫师伯,我大师兄所骑的那匹‘玉狮子’,既是宝马,必当日行千里,令狐婆婆追得上么?”
莫敬宏笑道:“若以短途而论,令狐婆婆的脚程,绝对赶得上‘玉狮子’,但是漫漫数千里长途,却自然是罕世龙驹为胜……”
万人豪道:“老婆婆既赶不上宝马,会不会延误事机?”
莫敬宏摇头说道:“据我估计,由此处到‘乌蒙’,令狐婆婆若是兼程急赶,最多也只比韩珏晚至一日而已,凭你韩师兄那身功力,怎会轻易出甚差错?即令他在‘青门峡’,有了困厄,令狐婆婆也恰好赶到!”
万人豪听得这位风雷酒丐莫师伯,细加推断之下,方始宽心大放!
莫敬宏家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含笑说道:“故而,我们如今不必心悬远地,为韩珏郁芳年等耽忧,应该以全副精神,督促工匠连夜进行重建‘江家庄’的各种工程,好让他们回来时,看到‘中州剑派’的簇新气象!”
万人豪连连点头,逐与莫敬宏两人,日夜不懈地,督促工匠,赶建各种重建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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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珏纵上“玉狮子”马背,缰绳抖处,飞速狂驰!
马儿昂首嘶风,跑得飞快,但韩珏心中,却无豪快之感,只是满怀忧虑!
因为“软骨奇毒”非同等闲,人中毒后,无论有多高功力,也暂告丧失,只有听人摆布!
郁芳年是位绝代娇娃,又复连诛巨寇,与“血符门”结有深仇,此番身陷魔巢,其安全程度……
韩珏越想越急,恨不得跨上那匹日行千里的“玉狮子”龙驹,再复肋生双翼才好!
但满腔愁思之中,却有两点疑思:
第一点疑思是送信者究系何人?他为何不与莫敬宏、万人豪等见面,详告郁芳年被囚情形,妥商营救之策?
第二点疑思是郁芳年遣人传书,是向谁求援?她怎知自己或莫敬宏、万人豪等业已回到了洛阳江家庄内?
何况,除了自己可以单独驰援之外,便连“风雷酒丐”莫敬宏算上,也没有独闯魔巢之力!
以郁芳年的性格,纵令失陷于青门峡中,也必想尽方法自图挣扎,似乎不会虚无缥缈地,遣人远向“江家庄”方面求援!
莫非其中有诈?送信人并非郁芳年所遣,而是“血符群凶”,设网相待,有甚毒计?
韩珏虽有此疑,仍未稍作迟滞,一味尽力飞赶!
他觉得对于此事,自己应该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若有?郁芳年亟待驰援,若无?自己不过空跑一趟路儿,两者轻重,相去天渊,根本无法比较!
至于“血符群凶”设伏相待一节,韩珏却毫不在乎,他既已来闯魔巢,决不会善罢干休,总要把“青门峡”中的“血符门”总坛,搅它个天翻地复!
从洛阳,到云贵交界的“乌蒙山”区,最近的路程也要斜穿豫、鄂、川、黔等四省之地。
数千里长途,加上山川险阻,着实行来不易!
尚幸马是龙驹,人是旷代英维,一路飞驰,排除万难,终于到达了云黔边区。
韩珏深知“血符门”声势极众,企图独霸武林,既把总坛设在“青门峡”中,则一入“乌蒙山”区,便将与“血符群凶”,正面相对!
跨下龙驹“玉狮子”,连日飞驰之下,虽似尚有余勇,但亦渐露疲态!
此驹并非自己所有,是“血公子”令狐雷的爱物,自己妄加借用,已颇惭愧,万一有甚伤损,却是怎对良友?
故而,韩珏在未入“乌蒙山”区之前,便先将“玉狮子”宝马,寄存在一位农庄庄主家中,请其善加饲养照料。
其实,在他们这等身怀绝艺的武林人物说来,马匹只是供长途赶路之用,至于越岭渡涧的入山涉险,到还是牵马步行来得方便。
韩珏进入“乌蒙山”区,心中便自盘算,此次大闹“青门峡”,驰援郁芳年,究竟应该暗中行事,还是明面行动?
盘算结果,因自己人地生疏,暗探反而不便,不如索性来个明闯“血符门”,到看那位“血符门主”林素心,怎样对待自己?
主意既定,行踪遂不隐蔽,并随处吟啸,企图把血符门的桩卡人物引出。
果然,韩珏走到一座风景绝佳的小山头下,正想登峰纵目,峰角怪石丛中,转出两名劲装汉子,和一名玄衣老者。
韩珏一看便知,这三人定是“血符门”中爪牙。
那玄衣老者向韩珏略一抱拳,含笑说道:“朋友好像不是游山,而是有所寻觅?”
韩珏点头答道:“不错,在下找的是设立在‘青门峡’中的‘血符门’总坛!”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根本不欲再和对方,多费唇舌。
玄衣老者一怔,目注韩珏问道:“朋友要见‘血符门’中何人?”
韩珏答道:“血符门主!”
“血符门主”这四个字儿又大出玄衣老者,意料之外!
若是拜望“令主”“护法”等人物,或许会受到相当盘诘?但韩珏既是拜望“门主”贵宾,岂是这玄衣老者,所敢失礼得罪?
故而,他在闻言之后,只是略微一怔,便颇为恭谨地向韩珏,抱拳问道:“朋友既要见我家门主,不知可有拜贴?”
韩珏探怀取出一张红色拜贴,向玄老者扬了一扬,贴上写着“银衫摩勒韩珏”六个大字。
玄衣老者目光一注,眉头立蹙!
因为在“血符门”群凶眼中,连各门各派的首脑人物,均未必完全看重,何况这近三年来,已根本绝迹江湖的“银衫摩勒”名号?
韩珏看出对方神色,微微一笑,右手轻挥!
那张红色名帖,冉冉凌空飞过。
抛帖不奇,在这张名帖的飞来形态!
普通扁平之物,抛时多半平飞,或者直立,总是以窄边向人!
但这份名帖,却与众独异,是以字面向人!
换句话说,就是以那“银衫摩勒韩珏”六字,正对玄衣老者不带丝毫风声,缓缓凌空飞来!
这玄衣老者,名叫邓大立,是名香主,地位不低,武功也颇不弱!
他相当知货,一见名帖飞来的奇异形状,便知韩珏虽然年轻,却是绝顶高手,在这“轻描淡写”的“掷帖”一节,表现出罕世玄功!
邓大立已识玄机,不敢怠慢,足下先行不丁不八地,站好子午,然后才提神凝气双手接帖!
尽管是他已有相当准备,却仍然吃了苦头。
韩珏那张名帖,飞在空中时,平平稳稳缓缓慢慢,好似轻灵已极?
但一入邓大立的手中,却变得重若千钧,使这位业已拿桩站稳的“血符门”香主,仍然承受不住,腾腾腾地,连退出三四步去,接帖双腕酸痛欲折?
韩珏微微一笑,扬眉叫道:“朋友,韩某人年岁虽轻,声名却重,你亲手衡量之下觉得够不够资格去见‘血符门主’?”
邓大立一面恭身陪笑,一面向空中撮唇作啸!
转瞬间一只白头巨鹰,垂空而降,落在邓大立的肩头之上。
邓大立写了一张纸条,连同韩珏名帖交与巨鹰,巨鹰衔在口中,冲霄飞去。
韩珏笑道:“用鹰传讯,到是比用鸽的传讯,更进一步!”
邓大立陪笑说道:“近处用鹰,远处用鸽,因为鸽耐久飞,其飞行速度,也比鹰类来得快捷!”
韩珏问道:“青门峡离此多远?”
大立指着西面一座高耸入云的峰头,陪笑答道:“就在那座高峰之后,本来在下可陪韩朋友立即前去,但因门主近有特殊贵客必须亲自招待,才不能不先行禀报,尚请韩朋友多多担待,稍候片刻!”
韩珏看了一眼问道:“朋友贵姓,你在‘血符门’中担任什么职位?”
邓大立抱拳答道:“在下邓大立,是本门香主之职!”
韩珏又道:“香主?‘血符门’声势浩大,香主什么地位,邓香主是于哪位令主堂下?”
邓大立恭身答道:“白袍令主堂下,韩朋友莫非跟我家令主有旧?”
韩珏摇头说:“我不认识‘白袍令主’,但与‘黄袍令主’,‘追魂手’曹刚,到有点渊源!”
邓大立皱眉说道:“曹令主近年以来,在‘青门峡’中,深居简出,好似不大见客?”
韩珏嘴角微披,冷笑说道:“他装病不行,我好比陈琳之檄,可愈曹操头风,‘追魂手’曹刚若见我来,定必马上接见!”
邓大立最初以为韩珏与“黄袍令主”曹刚,当真有旧,如今却从语音之中,听出他们不是有旧,似是有仇?
他眉头深蹙,方待答话,空中羽影一闪,那只巨鹰业已穿云飞来!
邓大立招过巨鹰,从它口中取下一面令牌观看,只见牌上写着:“来客由‘一线天’登山,门主在‘七杀坡’头,设宴相请。”
邓大立看完令牌,目注韩珏,欲言又止,似有难色?
韩珏笑道:“这令牌上说些什么?邓香主无须碍难,尽管直讲!”
邓大立索性把令牌递过,让韩珏自行观看。
韩珏看完,把令牌递给邓大立,扬眉问道:“这‘一线天’和‘七杀坡’,大概有点花样?”
邓大立因已见识过韩珏厉害,不敢将他得罪,陪着笑脸说道:“大概门主认为韩朋友来此,迹近拜山,才……”
话犹未了,韩珏便听出话音,“哦”了一声,轩眉笑道:“原来这从‘一线天’登山,便是‘血符门’所订的‘拜山’规矩!”
邓大立点头笑道:“正是,只要韩朋友能够过得了‘一线天’三道关口,便成为我家门主的上宾!”
韩珏扬眉说道:“好,请邓香主带路‘一线天’!”
邓大立恭身领命,那两名劲装汉子,留在此处,他自己则陪同韩珏,向西面高峰走去。
韩珏边走边向这位“血符门”的香主问道:“邓香主,自从‘血符门’公开对武林以来,一共有过几位拜山人物?”
邓大立道:“从来没有……”
语音微顿,好似想起什事,急忙改口说道:“有,有,有一位,韩朋友算是第二位了?”
韩珏笑道:“邓香主能不能告诉,另一位来此拜山的人物,是谁?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
他心中怀疑另一位拜山人物,就是自己的七师妹郁芳年,又恐邓大立不肯直言,遂绕个弯子,加上最后一语。
邓大立既不知韩珏来历,更不知他与郁芳年的关系,闻言之下,果然连连摇头说道:“不是多少年之事,时间距今不久,韩朋友你够年轻英俊,但那位方朋友,却似比你更年轻,更漂亮!”
韩珏目光一亮,扬眉问道:“那人可是姓方,叫做什么名字?他没有过得‘一线天’的三道关口?”
邓大立道:“他叫方霞,武功奇高,‘一线天’的三道关口,根本不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韩珏问道:“这位方霞呢?已经走了么?”
邓大立摇头说道:“只见他来,未见他走,可能尚在门下,‘万妙堂’中,被门主待若上宾?”
韩珏乘机问道:“万妙堂在何处?是不是‘血符门’门主所居……”
邓大立接口笑道:“韩朋友问的似乎太多了些?请恕邓大立凛于门规,未便作答!”
韩珏听到这样说法,也就一笑作罢。
一路行来,虽有遇见不少桩卡,但因有邓大立随行,遂均毫无困难,一一通过。
走近那座高峰,韩珏方明白“青门峡”三字的命名由来。
原来此处是两座高峰之间的一条峡谷,但谷口上空却有道天然石梁,横架两峰,梁上满布碧绿苔藓,遂形成一个绝大青色门户。
邓大立在峡口止步,伸手指着左侧方峰壁上的一条羊肠小径,向韩珏陪笑说道:“韩朋友,这条小径,便是‘一线天’,走完‘一线天’便是‘七杀坡’,韩朋友请独自登峰,恕我邓大立,不能再奉陪了!”
韩珏略一点头,便飘身走到峰壁之间的羊肠小径。
他起初听了“一线天”之名,尚以为是两崖之间的一线石缝,或狭窄峡谷之类,如今身临其境,才知道是一条峰壁小径。
峰壁极陡,小径是沿着峰壁,盘旋而上,有时险峻无匹,有时又顿为平缓。
韩珏已知在这“一线天”小径之中,有三个厉害关口,却不知设在何处,以及是些甚么东西?
他只能步步小心,对周围一切,都特别加以警戒注意。
眼前,情况有异!
在是断崖,右是削壁,中间只有二三尺宽的狭窄小径,以便通行!
就在这小径之上,却有三具铜人,当道而立。
每具铜人,均高约八尺,神态如生,显得十分狰狞!
这三具铜人,不是一字横排,却是每人之间,互距一丈左右地,前后卓立。
先前两个铜人,是空着双手,最后一具铜人则因立处山道稍宽,手中横持一根粗逾儿臂的熟铜巨棍!
韩珏一看便知道这三具铜人,制作的极为精巧,除了挡道之外,定必还有动作,甚至于能发厉害暗器!
这类东西消息,多半装在地下,只要来人走到相当距离,压触机括,铜人便开始行动!
假如不愿与这三具铜人纠缠,只消略展轻功,从其头顶跃过,便不会触动机括!
但韩珏何等心胸,何等技艺,怎肯畏难图安,对此示弱,贻笑“血符群凶”。
他安然举步缓缓向前,两道目光盯在第一具铜人身上。
走到距离铜人,约莫七尺之处,只见那铜人身躯一震,缓缓举起右臂!
韩珏全副心神,都注意到铜人身上,却不防陡然脚下一空!
这种变化,着实出人意料,只要武功略差,或者应变略慢,便难免堕落脚下陡然陷出的深坑之内!
韩珏才觉脚下一空,真气略提,人便凌空而起!
谁知他身躯才一凌空,那铜人右臂猛推,举着蒲扇大的手掌,向韩珏当胸,“呼”然一掌击到!
这是配合好的规律动作,计算得十分精确!
来人若不堕下深坑,必然纵身凌空,也就必然非挨上铜人这凌空一击不可!
这是机械作用,强于人力磨练,不仅掌劲绝伦,便连那所挟“呼”然劲风,也超越一般武林高手!
韩珏见状,暗赞对方这种设置确实相当厉害!
他既因纵起空中之势已尽,忙用双掌凌空一按,把身躯又复平升数尺!
机械算得虽准,就这数尺距离,便把铜人的凌空一掌,恰恰避过!
韩珏也妙,双足落处,索性就站在铜人,一击落空的右掌之上!
不单,落在掌上,并顺着手臂,走向前去,专用双足劲力,对准铜人头顶,猛力一蹬!
铜人,身重,何止千斤?却也禁不住韩珏这双足一蹬之力!
“轰隆”一声,铜人栽倒,滚下断崖,摔成粉碎!
韩珏这种动作,出乎任何人意料,自然更出于铜人机械制作的设计之外!
故而,这具铜人,尚有许多厉害动作,未曾发挥,便被韩珏生生毁掉!
韩珏从第一个铜人的头顶纵落,便面对第二具铜人。
这第二具铜人的机括作用,已被触动!
它不是单臂动作,这第二具铜人是双臂齐举!
韩珏本来是想看看这些机械铜人,到底制作的多么精妙?
但念头动处,忽又变计!
他想起那郁芳年身种“软骨奇毒”,陷于敌人掌内,时时刻刻,都可能发生严重危机,又亟加以援救,自己为何还想满足好奇心,与适才三机械铜人,耗费时光则什?……
想至此处,韩珏剑眉双挑,一掌突发!那铜人双臂才举,韩珏雄浑无比的掌风劲气,已然击到胸前!
“砰”然巨响起处,铜人胸前,硬被韩珏击破一个巨洞,腹内机括,自全震毁,失去了任何作用,半倚半跌地,斜靠在山壁上,蠢然不动!
说也奇怪,韩珏刚刚毁掉第一具铜人,和第二具铜人,那第三具铜人,见似有点畏怯地,向后退了半步?
韩珏目光瞥见,心中一动,轩眉狂笑说道:“铜人威力,不过如此,这次我且容你尽量发挥,到看你有多么精密的机械作用?”
他一面狂笑发话,一面缓步向前。
那第三具铜人,仿佛听得懂韩珏话儿,不再退却,手横巨棍巍然卓立!
韩珏冷笑一声,右手食中二指,倏然狂弹一缕指风,出人意料地,电射而出?
他上次是用掌风震倒铜人,这次却打算以指力遥点铜人穴道。
震倒铜人,自然可能,但欲制住铜人穴道,岂非异想天开的梦想之举?
但韩珏指风到处,铜人身上先现出一个小洞,然后果似被制住穴道般,突然木立!
韩珏冷笑说道:“你们虽然奸诈,却仍露出破绽,假如真是铜人,却在眼珠之上,留下两个小孔则甚?”
话完,并指一击,铜壳裂开,其中果然藏着一个穴道已被制住的精壮汉子!
原来这“一线天”中的三具铜人,居然还藏有花样?前两具铜人是真,后一具铜人是假!
韩珏因觉假铜人的威力,绝不可能强于真铜人,遂知必有特殊装置!
他对这具假铜人的上下,细一察看,不禁骇然!
不单假铜人周身,藏有十来种特殊暗器,他手中横持的那根熟巨铜棍,更是厉害无比!
铜棍虽巨,却属中空,半截毒汁,半截则贮满火药。
常人纵令武功高明,能闯过前两道铜人关口,却也决想不到第三铜人,竟是真人所扮?
对方慢慢走近,只防备铜人挥棍猛击,哪想竟会拨动机括,从那巨棍中,宛若喷泉般射出剧烈毒液!
山道甚窄,面临狂喷毒液,委实想避开万难,何况随在毒液之后,还有成团毒火,弥漫当空一齐击到!
这种措置,确甚毒辣厉害,却仍被韩珏识破破去!
韩珏看清这些厉害装置,剑眉双剔,冷然说道:“武林人物之间,争胜难免,但应公平较技即可,如此卑鄙阴毒,我索性把这根‘水火毒棍’也一并毁去了吧!”
说完,凌空一掌,向尚被假铜人横持手中的水火毒棍劈去!
但韩珏因知棍中贮有不少强力火药,生恐有变,在掌力发出以后,人已点足纵起,从那具假铜人的头上越过。
果然他这预防之举,又生效用!
那根“水火毒棍”,刚一着力,便告“砰”然爆炸!
这种炸力极强,不单把假扮铜人的精壮汉子,炸得尸分数块,并连崖上浮搁的一块万斤巨石,也震的倏然堕落!
假如韩珏只是出手击棍,而未先行闪避,多半也被炸死!
即令他有什么神奇护身功力,也被炸伤,也将被当头突降的万斤巨石,压成肉饼!
但如今韩珏掌力甫发,身形已腾,脱出危厄之外,所中毒的,只是那精壮汉子,不仅腹破肠流,尸分数块,并被那万斤堕石,压得身如肉酱!
韩珏摇头一叹,转过身形,继续向前走去。
也不知这“一线天”中的埋伏仅此?也不知是对方觉得韩珏的功力太高,无须再多作发动,一路之间,竟告安然无事?
绕过一角山崖,眼前是一片陡山坡。
坡上有鲜红夺目的七个大大“杀”字!
韩珏知道此处定是邓大立所谓的“七杀坡”,“血符门”门主并有在坡上设宴款待自己之语!
故而他卓立坡前,略一抱拳,按照江湖礼数,向坡上朗声叫道:“洛阳江家庄,‘中州剑派’门主首徒韩珏,求见‘血符门主’!”
语音才落,坡上闪出一个白袍老者,向韩珏问道:“韩朋友有何事要见我家门主?”
韩珏见“血符门主”仍未出面,略感不悦,冷然说道:“足下何人?”
白袍老者答道:“老夫武文敖,在‘血符门’中,充任‘白袍令主’职位!”
对方既是一个令主身份,韩珏便自朗声答道:“在下此来,一是寻找贵门‘黄袍令主’,‘追魂手’曹刚,了断三年多前的‘洛阳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