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贞又是一哼道:“我也是听人家转告,可未必是全部真相。”
“不会的。”月白色长衫老者的语声接道:“如果我的判断不错,白夫人这故事是由陶大侠口中听来是也不是?”
倪素贞接道:“不错。”
月白色长衫老者的语声道:“陶大侠是故事中的男主角,由他口中说出的故事,我想一定全是真实的。”
倪素贞笑了笑,道:“好,那你就准备恭聆下去吧!”
月白色长衫老者的语声呵呵大笑道:“在下不但正在恭聆,而且早就洗过耳朵了哩!”
倪素贞这才沉思着接道:“方才,我已说过陶大侠在‘金陵’所结识的两位美姑娘中,胡贞贞温柔、善良、家境好;但胡父却为富不仁,名气很坏,而卜婉儿的情形却大致与胡贞贞相反。”
柳含烟点首接道:“是的,这些我们都还记得。”
倪素贞幽幽地一叹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患,这话可是一点也不错的。”
“就当胡、卜两位美姑娘争相向陶大侠母子献媚,相持不下之时,二位姑娘的家中却有了巨大的转变,身为‘金陵’首富的胡家,于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冰消瓦解,只有胡贞贞一个人,因出事的当晚在陶大侠家中,而幸免于难。”
方仁杰注目问道:“那是甚么的变故呢?”
倪素贞长叹一声道:“是受到江湖匪徒的洗劫。”
接着,又喟然长叹道:“前面已经说过,胡家财雄势大,又是为富不仁,一般人平常既嫉妒、又恼恨,这一次道了横祸,自然是人心大快,而所有的报复,都加在胡贞贞这个弱女子身上,如非是陶大侠母子多方劝慰,很可能胡贞贞就会走上自绝的道路了。”
柳含烟接问道:“那卜家又是怎样了呢?”
“卜家么!”倪素贞苦笑道:“却与胡家相反,忽然之间,发达起来了,事后才知道,胡家的遭劫,卜家母女也曾经插上过一手。”
“啊!”四位年轻人同声:“啊”之后,倪素贞又轻叹着接道:“但当时的卜婉儿,表现得很够义气,本来胡、卜二位姑娘之间,虽然表面上相处很不错,但为了获得陶大侠的欢心,骨子里却是在勾心斗角的。”
古文英淡笑着接道:“这个,倒也算是人之常情。”
倪素贞接道:“自从胡家遭难之后,卜婉儿却是除了陶大侠母子之外,对胡贞贞最关心,也是接济最多的一位。”
顿住话锋,美目向四位年轻人一扫,才幽幽地一叹道:“诸位当能想像到,当时的胡贞贞,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李含春哼了一声道:“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接受那种接济。”
“是的。”倪素贞接道:“当时的胡贞贞,也有不接受的想法,但现实问题,却不能不顾及。因为,当时陶大侠母子的环境也不好,原先由先父所暗中赠送的一笔钱,已快要花完,又怎能再加一个胡贞贞的负担哩!”
方仁杰轻叹一声道:“俗语说得好,一文钱可以逼死英雄汉,在现实问题之下,胡姑娘可不能不低头。”
倪素贞苦笑道:“是的,不但胡贞贞低了头,连陶太夫人也低了头啦!”
古文英抢先讶问道:“此话怎讲?”
倪素贞幽幽地接道:“一句话,是为了钱!因为,先父所暗中赠与陶母的那笔钱,也快花光了,在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卜婉儿的接济等于是雪中送炭,陶太夫人的感动,那是很自然的事。”
柳含烟插口接道:“于是,陶太夫人对卜婉儿的观感也必然有了重大的变化了?”
“是的。”倪素贞接道:“尽管陶太夫人对胡贞贞也还是一如以往,但胡贞贞心头可就别是一番滋味啦!”
李含春接问道:“当时,陶前辈是怎样的态度呢?”
倪素贞道:“当时的陶大侠,尽管表面上对胡、卜二位姑娘都是一视同仁,但他的心中却是偏爱着胡贞贞的。”
柳含烟接道:“当时,胡、卜二位姑娘也都明白?”
“不错。”倪素贞接道:“但她们却都是心照不宣。”
接着又歉笑道:“有一点,我该加以补充说明:那就是卜婉儿对陶家的接济一如先父一样,是暗中进行。陶大侠是根本被蒙在鼓中。”
古文英叹道:“如此一来,陶太夫人可会更加对卜婉儿另眼相看啦!”
倪素贞也叹口气道:“是的。也就是这诸般原因的凑合,胡贞贞不能不另做打算了。”
话锋略为一顿,才轻叹着接道:“就当时,黄圣仁以花花公子的姿态,打入了胡贞贞的生活圈中,事后才知道那也是卜婉儿所暗中安排。”
李含春讶问道:“卜婉儿将黄圣仁拉进来干吗?”
倪素贞娇笑道:“小妮子,这一问就问得不聪明啦!”
李含春若有所悟地,讪然一笑道:“哦!我有点明白了。”
倪素贞笑问道:“说出来试试看?”
李含春接道:“卜婉儿想铲除她这个情敌,但在表面上,又得在陶家母子面前,保持君子风度,所以才暗地给胡贞贞另外安排一个男人?”
“不错。”倪素贞点首接道:“卜婉儿是乘胡贞贞因承受不住各方面所加诸她的无形压力,而急思有所作为时,才适时将黄圣仁引进来,以收水到渠成之效,这一手不但高明,而且也够绝。”
四位年轻人一起同点了点头。
倪素贞轻叹着接道:“于是,胡贞贞被黄圣仁带走了,而陶大侠却仍然是被蒙在鼓中。”
柳含烟接问道:“对于胡贞贞的悄然离去,陶太夫人是否也不知道?”
倪素贞苦笑道:“陶太夫人是否知道,我就不敢妄加臆测了。”
柳含烟接问道:“以后呢?”
倪素贞苦笑道:“以后的事没有人知道,可以断定的是:胡贞贞必然是受够了苦难,才离开黄圣仁的,不过,详情如何就得问胡贞贞和黄圣仁这两位当事人才明白了。”
李含春接口问道:“在陶前辈的想像中,必然是认为胡贞贞是失踪的了,这情形,必然是会使陶前辈非常着急的,是也不是?”
倪素贞点点首接道:“是的,当时陶大侠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对陶太夫人的宽慰,与卜婉儿的劝导,都听如未闻,而只是到处搜寻胡贞贞的下落,连人也憔悴而又消瘦了。”
“这情形,看在陶太夫人眼中,可真是既焦急又懊悔,在神明内疚的情况之下,陶太夫人终于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
“啊……”四位年轻人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
倪素贞娓娓地接着道:“陶太夫人于弥留之际,受不住良心的谴责,终于将以往瞒着爱儿的一切,都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
李含春轻轻一叹道:“这可使陶前辈更加难过了。”
“是的。”倪素贞苦笑道:“尽管只因陶太夫人的一念之差而毁了家姊、胡贞贞,以及陶大侠等三个人的毕生幸福,但那是他的母亲,而且其出发点本是为了他好,在此种情况之下,陶大侠除了归之于命运之外,还能说些甚么哩!”
四位年轻人也同时长叹一声之后,才由柳含烟发问道:“倪前辈,那位卜婉儿是否跟陶前辈结合了呢?”
“你想会么?”倪素贞苦笑道:“当时陶大侠满怀痛苦没处发泄,自然是一股脑儿都发泄在卜婉儿的身上,于是卜婉儿在捱了一顿狗血淋头的臭骂之后,被陶大侠赶走了。”
方仁杰苦笑着长叹一声道:“闷了半天,只有这几句话才勉强算得上是大快人心。”
柳含烟又向倪素贞注目问道:“以后呢?倪前辈。”
倪素贞幽幽一叹道:“以后的事没人知道,但现在却有点蛛丝马迹可寻了。”
柳含烟接问道:“前辈说的是哪一方面的事?”
柳含烟道:“第一,是久已不在江湖活动的黄圣仁,又已开始活动……”
外面,那月白色长衫老者的语声接道:“是的,黄圣仁这个人可委实是有点神秘。”
倪素贞接道:“第二,是那个多灾多难,历尽沧桑的胡贞贞,也可能已经出山了,而且成就很高。”
这一说不但使四位年轻人惊“啊”出声,连外面月白色长衫老者也惊“啊”出声。
恶神君贪得无厌
柳含烟接问道:“倪前辈,您已经见到那胡贞贞了?”
倪素贞道:“见到胡贞贞的不是我而是陶大侠,不过,胡贞贞似乎是有意避免跟陶大侠见面,因而陶大侠只是惊鸿一瞥地未能加以证实。”接着,才扬声向外面问道:“阁下,你既然也是当年的当事人中之一,对于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是否也能提供一点儿消息呢?”
那月白色长衫老者的语声歉笑道:“很抱歉!白夫人你不知道的事,在下也是不知道。”
柳含烟扬声问道:“那么,你究竟是谁?”
月白色长衫老者接道:“目前,我不便说,但总有一天诸位都会知道的。”
柳含烟哼了一声道:“真是不可思议!”
李含春却向倪素贞笑问道:“倪前辈,陶前辈所见到的胡贞贞现在哪儿?”
“谁知道哩!”倪素贞漫应着反问道:“李姑娘、柳姑娘,你们二位对令师的来历,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么?”
李含春、柳含烟二人几乎是同时苦笑道:“我们只知道她老人家,是令主也是师傅。”
倪素贞注目问道:“连姓甚么也不知道?”
二位姑娘又同时点首,苦笑一声道:“是。”
“那么。”倪素贞正容接说道:“我不妨透露一个秘密,陶大侠所看到的胡贞贞,也就是你们的师傅——‘朱唇令’令主。”
“啊……”就当室内室外,同时传出一阵惊“啊”之声中,倪素贞又正容接道:“不过,事情未经证实,目前,陶大侠正在暗中查证之中,在未经正式证实之前,希望诸位都能暂守秘密。”
“是……”四位年轻人同声恭诺声中,倪素贞却向室外扬声说道:“阁下,我这要求也同样适用于你。”
那月白色长衫老者笑道:“老朽知道了啦!”
倪素贞扬声接道:“阁下,故事已告一段落,可以请啦!”
月白色长衫老者的语声接道:“多谢白夫人,使我增加了不少见闻,老朽就此告辞。”
倪素贞目光一扫四位年轻人,如释重负似地,长吁一声道:“故事说完了,你们有甚么感想呢?”
古文英首先接道:“据我的判断,‘朱唇令’令主就是胡贞贞前辈,是不会有多大问题的了。”
倪素贞笑问道:“何以见得?”
古文英接道:“这可分两方面来说,第一:家师的目光是何等锐利,他老人家既然见到过‘朱唇令’令主,而又有这种判断,我想不致于有甚差错。”
倪素贞轻“唔”了一声道:“第二呢?”
古文英笑了笑,道:“第二,是根据‘朱唇令’令主对黄圣仁那种深恶痛绝,必欲杀之而甘心的情形,才大胆地作此假设。”
倪素贞点点头道:“你说是事隔多年,外貌上都有改变,令师之所以见过‘朱唇令’令主,而不敢确定,这也当是主要原因之一。”
李含春也插口接道:“还有,家师突然改变要杀死黄圣仁的命令,也实是令人费解。”
柳含烟附和着接道:“是啊!如果家师就是胡贞贞前辈,以她老人家在黄圣仁身上所受的苦难而言,是没有理由要延后杀死黄圣仁的时间的。”
古文英蹙眉接道:“这个,我就没法解释了。”
方仁杰沉思着接道:“可惜黄圣仁已走了,不然,倒可以要他这个当事人加以研判一番。”
倪素贞轻叹一声道:“这问题,我们暂时搁下。”
说着已站起身来,正容接道:“现在,我必须出去一下,起更之前我一定回来,到时候,也许我还有借重四位之处,所以希望四位暂时不要离开这儿。”
方仁杰抢先点首道:“好的,起更之前,晚辈等一定都在这儿恭候……”
当天黄昏时分。
十绝神君那地下迷宫之中,那位西宫娘娘的寝宫之内,西宫娘娘正与一位脸色惨青,蓄着三绺长须的中年文士,在低声商谈甚么。
由于这两位脸色的肃穆,以及行动的诡秘,足以显示他们所商谈的,必然是极机密的重要事项。
两人一直商谈了顿饭工夫之久,西宫娘娘才将语声略为提高,笑了笑,说道:“也许这办法,可以试出一点端倪来,不过……”
忽然顿住话锋,俏脸一沉道:“我郑重警告你,你要是别有用心,可别怪我反脸无情。”
青衫文士笑问道:“你是怕我假戏真作……”
西宫娘娘截口一哼道:“你自己明白那是最好不过。”
青衫文士涎脸笑道:“你也未免太多心了,平心而论,我有了你这样的美人儿还能不知足么!”
西宫娘娘又是一哼,道:“说得可真好听,这地下迷宫的骚娘们,还算少了!”
“可是。”青衫文士拈须邪笑道:“擅宠专房的,还是你啊!”
说着,并将西宫娘娘一把搂入怀中,向她的俏脸上亲去……
看这情形,敢情这位青衫文士就是十绝神君哩!
西宫娘娘蹙眉接道:“我早就说过,在我的寝宫中,不要戴甚么人皮面具。”
青衫文士苦笑一声,说道:“现在,还没到安寝的时候啊!你该明白,目前我还不想公开身份,所以,在自己手下人面前也不能不保密,因为目前已经证明,咱们这儿有敌人的奸细,同时,也得提防我们的人,被敌人所擒时,会泄漏我的身份……”
西宫娘娘挣扎着坐了起来,打断他的话,说道:“够了,还是办你的正经事去吧!”
看这情形,这位青衫文士已确定就是十绝神君了。
十绝神君讶问道:“怎么?你不陪我去?”
西宫娘娘懒洋洋地接口:“我没兴趣。”
十绝神君苦笑道:“好,你没兴趣,我一个人去就是。”
十绝神君离去之后,西宫娘娘立即将房门关好并上闩,然后由屏风后拉出一个身材高大而又非常健壮的年轻人来,像乳燕投怀似地,扑向对方健壮的胸脯中,嗲声嗲气地说道:“冤家,把你一个人闷在屏风后面,我好心痛啊……”
十绝神君缓步走向白天虹、倪小娟所住的房间前,那职司伺候的宫女,连忙扬声说道:“神君驾到!”
白天虹、倪小娟二人本来是都自在自己的房间中打坐行功,闻言之后,倪小娟首先一挑眉道:“你鬼叫些甚么!”
那宫女苦笑一声,说道:“姑娘,神君来啦!”
倪小娟哼了一声道:“管他!”
十绝神君已缓步进入倪小娟的房间中,含笑说道:“小娟,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倪小娟哼了一声道:“是不是可以让我们走了?”
“差不多。”十绝神君笑了笑,道:“但你只猜对了一半。”
倪小娟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十绝神君神秘地笑道:“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条件,你哥哥可以先行放走。”
倪小娟又哼了一声道:“说出来试试看?”
十绝神君涎脸笑道:“如果你能自愿作我的妃子……”
倪小娟截口一“呸”道:“作梦!”
十绝神君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不会愿意的,所以,我还准备了第二个办法。”
倪小娟冷笑一声没接腔,十绝神君却含笑接道:“咱们放手一搏,如果你能在百招之内,不被我制服,我可以放你们离去,否则,那你就只好乖乖地作我的把子,但是你的哥哥白天虹我仍然放他走。”
倪小娟披唇一哂道:“这条件好像很够宽大。”
“是啊……”十绝神君含笑接道:“我本来就是宽宏大量的人。”
倪小娟美目深注地问道:“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十绝神君笑道:“本神君所说的话,岂有不算数之理。”
倪小娟一挑秀眉,霍地站了起来道:“好!你进招……”
十绝神君呵呵一笑,说道:“小丫头,你真算得上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不多想一想,如果本神君在百招之内,制服不了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还谈甚么武林霸业!”
倪小娟冷冷的接道:“少废话!进招吧!”
“好!”十绝神君沉声接道:“老夫有僭了!”
话落招随,五指箕张地,扬掌向倪小娟的左肩抓下。
倪小娟冷笑一声:“来得好!”
话声中,左肩微塌,避过对方的一抓,同时右臂斜挥,右足横扫,不但是避招反击一气呵成,而且一招双式,既快速又凌厉。
十绝神君又是呵呵一笑道:“小丫头,可真不含糊啊……”
话声未落,已快速绝伦地攻出了三招,将倪小娟迫退了床边,并邪笑道:“丫头,再退就上床了哩……”
就当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娇甜语声道:“禀神君,婢子有紧急机密奉禀。”
十绝神君算得上是正在紧要关头。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与倪小娟虽然交手已近十招式,并将倪小娟逼到了床边,但倪小娟所使的招式,却是不成章法地,都是不属于同一门派的精招。
很显然,倪小娟并未使用她的本门武功来,以目前的情况而论,倪小娟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如不使出她本门的精招来,就势将被对方所擒了。
十绝神君自然不愿放弃这大好机会,但门外那娇甜语声的话,却又不敢不管,只好临时收招,并向倪小娟笑道:“暂时便宜你。”
倪小娟冷冷地一笑,不接腔。
十绝神君却回身向那俏立室外,显得颇为尴尬的一位宫女问道:“甚么事?大惊小怪的。”
那宫女嗫嚅地答道:“禀神君,是……是……”
“是”了半天,却没有下文。
十绝神君脸色一沉道:“不论甚么事,你尽管放胆直言。”
那宫女这才微显不安地说道:“禀神君,西宫娘娘房里有……有人。”
语意含糊,而且语声也特别低。
十绝神君一怔道:“有人又不是有鬼,有甚么值得奇怪的!”
那宫女急道:“是一个男人,寝宫的门关得紧紧的。”
十绝神君脸色一变道:“那是谁?”
那宫女道:“婢子只看到一个背影,不知道是谁。”
十绝神君已恢复了正常,并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人都没看清楚就来告密,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那宫女连忙接道:“不!婢子已看清楚了,那绝对是一个男人。”
白天虹已由隔壁房间绕了过来,插口笑道:“你这丫头也太以多事了,顶把绿帽子,还能把你们神君压垮么!真是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
十绝神君狠狠地瞪了白天虹一眼道:“你小子少得意!”
话没说完,人已大踏步地走向室外,并沉声接道:“菊儿,跟我来。”
原来这位报信的宫女,就是“朱唇令”令主手下,“十二金钗”中的十一钗,也就是柳含烟的师姊。
白天虹、倪小娟两兄妹,可能还不曾跟菊儿正式打交道,因而闻言之外,只是向菊儿投过深深的一瞥。
菊儿恭应一声,回身跟了上去,但她于回身之际,却顺手向室内扔下了一个纸团。
倪小娟连忙将纸团拾起,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不可显露本门武功,宁可服输就擒。”
倪小娟阅后,不禁暗自苦笑道:“宁可服输就擒,难道要我乖乖地给那老贼当妃子不成……”
白天虹低声笑道:“不用急,这位神秘人物必然还会另有指示的。”
倪小娟蹙眉接道:“我担心这也是十绝神君所玩的阴谋?”
白天虹一怔道:“妹妹,能不能说详细一点?”
倪小娟道:“大哥想想看,这位菊儿姑娘,每次同我们打交道时,都以字条传递而不说话,甚至也不容我们有看清她的脸孔的机会,像这情形会不会是十绝神君故意布成的圈套,让我们自动去上当的呢?”
白天虹点点头道:“这倒的确是有道理,那位姑娘的字条上,总是不能这不能那的,却从来没有进一步的解释或补充说明……”
倪小娟忽然截口一“唔”道:“只有一个原因,才可以勉强说得过去。”
白天虹接问道:“甚么原因啊?”
倪小娟道:“很可能是方大哥脱险之后,十绝神君这老魔发觉地下室宫中有了内奸而特别加强管理和监视……”
白天虹连连点首道:“对,对,有道理,有道理……”
倪小娟不由白了他一眼道:“你呀!亏你还是哥哥哩!自己没有一点儿主见,只是随声附和的。”
白天虹苦笑道:“小妹,娘早就说过,你从小就此我要聪明得多啊!”
倪小娟又白了他一眼道:“你哪一点也不笨,就是不肯用脑筋。”
白天虹神色一整道:“目前,我们该怎么办呢?”
倪小娟“唔”了一声道:“且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这时候西宫娘娘的寝宫中,十绝神君、西宫娘娘二人却像是两只即将展开一场恶斗的公鸡,互相怒视着,都是默然无语。
那位本来是烟视媚行的西宫娘娘,此刻发乱钗横,衣衫不整,但她所显示的威态却似乎比十绝神君更要神气。
室内,已没有第三者,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显然地,他们双方目前都还在冷战的阶段。
两个人僵持了半晌之后,西宫娘娘才首先打破沉寂地哼了一声道:“你的消息可够灵通啊!”
十绝神君哼了一声,没接腔。
西宫娘娘冷笑着问道:“是谁向你告密的?”
十绝神君冷然反问道:“我为甚么要告诉你?”
西宫娘娘阴险地一笑道:“你不告诉我,我有办法会查出来的。”
一顿话锋之后,又注目问道:“目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十绝神君有点茫然地说道:“甚么事啊?”
西宫娘娘冷笑道:“捉奸捉双,你已经是人赃俱获了,还装甚么迷糊!”
十绝神君这才长叹一声道:“我能把你怎么样哩!”
西宫娘娘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明白,那是再好不过。”
说完,迳自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着手装扮自己,一面并冷笑道:“也不想想自己,你过去是一种怎样的情况,没有我你能有今天么!”
十绝神君接道:“你对我的好处,我不会忘记,但你总不能给我绿帽子戴啊!”
西宫娘娘披唇一哂道:“顶把绿帽子,压不死人的!”
接着,又哼了一声道:“凭老娘的汗马功劳,找个把面首玩玩,难道还算过了份……”
十绝神君苦笑道:“这样,你置我于何种地位?”
“你自然还是十绝神君的地位。”西宫娘娘似笑非笑地接道:“想想你自己,煞有介事地,三宫六院的,你曾经想到过我的地位么?”
十绝神君道:“这是体制,也是经你同意……”
“呸!”西宫娘娘怒叱一声道:“屁的体制,如果没有我,你的狗命老早就给你老子宰掉了,如今,却神气活现地,居然吃起我的醋来……”
十绝神君截口苦笑道:“好啦!何必揭我的疮疤。”
西宫娘娘扭头笑问道:“揭开来,不好闻是也不是?”
十绝神君苦笑着央求道:“我的太上皇,我求求你,别提过去了。”
“可以。”西宫娘娘沉脸接道:“不提过去,就谈未来的,从现在起我的一切行动,都不许你过问!”
十绝神君连连点首,说道:“可以,可以……”
西宫娘娘接道:“如果偶然想起要到我这西宫来时,必须事先派人通知。”
十绝神君又点点头道:“遵命……”
西宫娘娘沉声接道:“别口角春风地,阳奉阴违,我不能不特别警告你……”
霍地车转娇躯,声容俱庄地接道:“从现在起,如果我的面首有个甚么三长两短的,我会唯你是问!”
十绝神君苦笑道:“你想我敢么!”
西宫娘娘冷然接道:“不管你敢不敢,我不好听的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将我的话当作马耳东风,嘿嘿嘿……”
继一阵阴笑之后,才沉声接道:“我有力量成全你,也有力量毁掉你!”
十绝神君尴尬地笑了笑,道:“好了,我一切都听你的,不要再说甚么难听的话啦!”
西宫娘娘哼了一声道:“好听的,我说不出来。”
十绝神君讪然一笑道:“还是说正经的吧!”
西宫娘娘道:“你还会有正经事?”
十绝神君道:“怎会没有正经事,目前强敌环伺,随时都会有大战发生,我们不该事先筹谋一个万全的策略么?”
西宫娘娘漫应道:“你自己是否已有腹案?”
“我想。”十绝神君嗫嚅地接道:“我想由你出面,将令妹请到这儿来。”
西宫娘娘娇笑道:“你想得可真是一厢情愿。”
十绝神君道:“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的啊!”
西宫娘娘含笑接道:“用不着那么急急辩解,我又没有说明,你是为了你们过去的一段情,才向我提出这个要求的。”
十绝神君只好报以苦笑道:“我怎么也说不过你。”
西宫娘娘似笑非笑地接道:“对于你们过去的那一段情,我并非嫉妒,同时我自己也想到过,要将我妹妹请到这儿来帮忙……”
十绝神君禁不住目光一亮地,截口问道:“真的?”
西宫娘娘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白眼,道:“瞧你这副德性……”接着,又哼了一声道:“谁有工夫寻你的开心!”
十绝种君禁不住眉飞色舞地接道:“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假装受制扣对方
十绝神君正在兴头上,但西宫娘娘却向他浇上一盆冷水:“别得意得太早,你该想到,目前你那位老相好,是在谁的身边。”
十绝神君接道:“这个……我自然已经想到。”
西宫娘娘哼了一声道:“已经想到,还如此乐观!”
十绝神君笑道:“有我的西宫娘娘出面,一切问题可迎刃而解。”
西宫娘娘沉思着接道:“别想得太乐观,飞虎寨非等闲之所,人家的野心也决不低于你我二人,再加上我妹妹也的确是一个大将之才,在此诸般原因凑合之下,要想把她挖过来,可就得大费周章才行。”
十绝神君站了起来,向着她抱拳长揖,并谄笑着说道:“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一切都拜托你了。”
就当此时,门外传来宫女的禀报道:“启禀神君,大门外有人一求见。”
十绝神君沉声问道:“是甚么人?”
宫女的语声说道:“是一位很美的夫人……”
西宫娘娘向他抛过一个媚笑道:“好啊!又走桃花运啦……”
十绝神君苦笑着,向她作了一个不要打岔的手势,只听那宫女接道:“那位夫人自称姓倪,是白公子与倪姑娘母亲。”
十绝神君“哦”了一声道:“就只有那位白夫人一位?”
宫女的语声道:“是的。”
十绝神君沉声说道:“你去告诉她,就说神君还没回来,西宫娘娘马上前去接待她。”
“是……”门外的宫女恭应声中,西宫娘娘却向他瞪了一眼道:“人家又不是找我,干吗要我去接待。”
十绝神君苦笑道:“你是我的太上皇呀!你去接待,比由我自己接待要方便得多。”
西宫娘娘刚好已重行装扮好,站起身来,微笑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拉拢一下啊?”
十绝神君涎脸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西宫娘娘一指点向他的额角,哼了一声道:“你呀!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裤裆中。”
说完,打开房门,迈着春风俏步,通向大门的甬道匆匆走去。
十绝神君这座地下迷宫的大门,也就是这幢外表看来并不起眼的古老巨宅的大门。
当那位西宫娘娘出现在大门口之时,已换上一套青色衫裙,脸上也多了一幅丝巾。
她带着一个青衣侍女袅袅婷婷地走出大门,那青衣侍女向着她呶呶嘴,低声说道:“娘娘,就是哪一位。”
大门外的台阶之下,倪素贞俏立沉沉夜色之中,一双美目正在向西宫娘娘打量着。
西宫娘娘未语先笑地说道:“这位就是白夫人么?”
“不错。”倪素贞点首接道:“请教夫人如何称呼?”
西宫娘娘缓步走下台阶,一面含笑接道:“这儿的人都称我为西宫娘娘,这称呼可俗气得很。”
倪素贞娇笑道:“原来是西宫娘娘驾到,真是失敬得很!”
西宫娘娘也娇笑道:“好说,好说,倒教白夫人见笑了。”
倪素贞神色一整道:“我要请见的是十绝神君,如今,既然是由西宫娘娘前来接见,想必是神君不在宫中?”
西宫娘娘点首接道:“是的,不过,既然由本宫出来接待,白夫人不论有甚么问题,向本宫说也是一样。”
倪素贞笑了笑,道:“好,那我就照实直言了,此行是为了迎接天虹和小娟二人而来。”
西宫娘娘娇笑道:“白公子,倪姑娘,是本宫的待别贵宾,他们在这儿过得也很自在……”
倪素贞截口接说道:“这些我想不用说了,还是请西宫娘娘,将人给我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