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轻松的步子,萧风刚刚跨出院门,陡闻身前“扑”地一声闷笑。
萧风急忙收步,循声望去。但见不远一棵榕树底下,现出一条雄伟的身影,凝目仔细一瞧,原来是“铁马金枪”朱文景人正倚枪站在那里。
萧风凑上几步,道:“如此深夜,前辈怎还留在这里?”
朱文景懒洋洋吐了两个字:“等你!”
萧风忙问:“有事么?”
朱文景冷冷问道:“你将人家丫头房中灯火熄灭何为?”
萧风优哉游哉说道:“观看月色。”
朱文景嘴巴咧了咧,道:“休与我老人家胡说八道,如今正值月尾,那里来的月色?”
萧风脸不红、气不喘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观察的月亮,就在那郡主的绣房之中。”
朱文景摇首叹息道:“唉!你们萧家当真是一代强似一代,老夫服了你了。”
萧风洒然一笑,道:“前辈过奖了。”
朱文景狠狠“呸”了一口,道:“你这种不要脸劲儿,比你那厚皮老子,犹要胜上几层!”
萧风脸孔不得不红一红,道:“前辈等侯于我,不会只为啐上这一口吧?”
朱文景挺直身形,端枪走上几步,道:“听说你小子脸皮虽厚,心思倒还灵巧。老夫便是不说,大概你也不难猜中吧?”
萧风掂了掂上手上的钢刀,笑嘻嘻道:“前辈莫非手痒了?”
朱文景欣然叫道:“对!对!一猜便被你猜中了”
萧风环扫了四周一瞥,道:“就在这里么?”
朱文景道:“老夫早已看过,地方足足够用,就看你小子有没有胆子。”
萧风脑袋猛地一点,道:“晚辈乐得奉陪”
朱文景枪尖一颤,喝道:“咱们说干就干,来吧!”
萧风突然眼睛一眯,摆手道:“且慢动手”
朱文景叫道:“怎么?你小子胆怯了么?”
萧风笑嘻嘻道:“非也!非也!”
朱文景道:“那还等什么?”
萧风道:“久仰你神奇枪招,全都出在这枪尖之上,是以晚辈想瞧瞧你的尖枪,看它究竟有何出奇之处。”
朱文景急忙收枪,仰头一阵大笑道:“休与老夫耍花招,你们那招‘笑里藏刀’,老夫早已领教过了。”
萧风摇头苦笑道:“前辈未免太多疑了,双方又非拼命,何须使用那招‘笑里藏刀’,我不过想彼此了解一下对手兵刃,打起来更加过瘾罢了。”
朱文景叫道:“什么彼此了解,你那口破刀,老夫见得比田里的稻子还多,早就清楚的很了。”
萧风神秘兮兮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这口刀上的名堂多得很哩!”
朱文景怔了怔,道:“此话当真?”
萧风道:“不信尽管拿去一看。”
言罢,双手托刀,大大方方的呈了上去。
朱文景见他横刀而来,不像耍什么花样,便也凑上去正想伸手取刀,陡见那刀鞘突然横飞而出,眼前寒光一闪,刀锋已经到了面前。
朱文景骇然一闪,让过刀刃,反手捞住萧风持刀右腕,呼地踢出一脚,将那萧风逼退,旋身掠了出去,一口亮森森的钢刀,已经抢到了手里,只可惜忙中出错,自己那杆九尺余长的金枪,也已丢在了萧风手上。
萧风手拂着金光闪闪的枪尖,连声赞道:“好枪!好枪”
朱文景气呼呼道:“你们萧家除了使诈之外,还会什么?”
萧风嘻嘻笑道:“前辈弄错了,我萧家父子脸皮虽厚,却从未不使诈术。”
朱文景怔怔道:“难道方才那手也是‘无风刀’里的一招?”
萧风道:“一点不错。”
朱文景状似不屑道:“你们一定也给它安上个动听的名字了?”
萧风得意洋洋道:“嗯!的确动听得很。”
朱文景道道:“说出来听听,也教我老人家广广见闻。”
萧风一字一字道:“献刀索命!”
朱文景摇其头,道:“天下最最不要脸的工夫,便是令父子这‘无风刀’了。”
萧风丝毫不以憾道:“前辈说得不错,可是却莫忘了,天下最强的工夫,也是我父子这套‘无风刀’了。”
朱文景“哼”了一声,狠狠把钢刀往地上一摔,叫道:“快些还我枪来!”
萧风立刻应了一声,恭恭敬敬捧了上来。
朱文景大步上去,正待取枪,陡见萧风枪身一转,金尖疾快地刺到了腹间。
未文景骇然一闪,险险避过一枪,急急翻退数丈,“哇哇”大叫道:“臭小子!你这不是使诈,是什么?”
萧风端枪道:“前辈好生糊涂,怎么一下就将那‘献刀索命’给忘了?”
朱文景道:“胡扯!你手上无刀,那里能使什么‘献刀索命’?”
萧风笑道:“难道就不能献枪索命么?”
朱文景闷哼了一声,再也不与他噜嗦,飞身扑了上去。
那萧风一枪在手,也照佯威风凛凛,把个赤手空拳的“铁马金枪”逼得团团乱转。
朱文景情急之下,闪身避到树后,待萧现金枪从左方刺去,他忽从右方窜出,趁机拳掌齐飞,一口气将萧风追回两丈有余,猛一探掌,把枪尖抓在手里。
一个紧抓枪身,一个紧握枪尖,两人争持了半晌,突闻朱文景一声大喊,猛将枪身朝上一挑,硬将萧风甩了出去。
萧风接连翻了几个筋斗,方才站稳脚步,同时已将地上的钢刀捞了起来。
朱文景哈哈大笑,道:“小无风刀,老夫枪杆的滋味如何?”
萧风嘻嘻笑道:“前辈且莫自我陶醉,晚辈不过是借力取刀,方肯放手,否则岂会那么轻易便被你挑起来?”
朱文景恨恨“哼”了一声,抡枪旋身而上。
枪至眼前,萧风忽然连连摇手道:“慢点!慢点!”
朱文景收枪喝道:“怕了么?”
萧风眯眯笑道:“前辈身手高强,晚辈的确有些……”
话扰未尽,突然身形一闪,闪电般扑了上去。
朱艾景骇然叫了声:“笑里藏刀!”不要命的扑了出去,抱枪就地滚了几滚,方才被他逃得老命,只是如此一来,先机整个落在人家手里。
萧风一柄钢刀,使得缠缠绵绵,一直不打“铁马金枪”要害。
边打,一边细声细语挖苦道:“老前辈,别客气嘛,你多少也拿出点真工夫,教晚辈见识见识嘛!”
朱文景被他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几乎将脑汁挤干,依然找不到一丝抢回先机的机会,只好咬紧牙关,拼命躲闪。
忽然“嗖”地一声,一定羽箭疾飞下来,“扑”地插在萧风脚下,正好拦在他的去路。
朱文景见机退出好远,拭了把冷汗,扬声叫道:“不侯儿!谁要你来多事?”
远远有人答道:“嘿!你这人好生无理,我见你可怜,才好意助你一箭,你怎倒骂起爷爷来?”
朱文景怒喝道:“放你爷爷的屁,我老人家几时可怜了?”
说话间,侯芳虎步而至,翘嘴叫道:“你方才分明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击之力,连连躲闪将近百招,狼狈之情无以复加,还有脸说不可怜么?”
朱文景猛将咽了口唾液,吼道:“什么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击之力,老夫不过被他行诈骗去先机而已。”
侯芳道:“爷爷常说,动手过招,最重要就是采取主动,主动就是先机,你连先机都已失掉。还来耍什么硬嘴?”
朱文景一生备受武林同道尊敬,没想到被一个傻头傻脑的小毛孩子教训一顿,登时只气得他白眼乱翻,连口大气都吐不出来。
萧风一旁笑嘻嘻道:“小兄弟!你嘴下就不能留点德么?瞧人家被你气得胡子部翘起来了。”
侯芳瞧了朱文景的胡子一眼,道:“还没翘起来嘛!”
朱文景这时才“哇哇”叫了声:“气死老夫了!”
萧风轻声问道:“小兄弟!你是侯大侠的孙儿么?”
侯芳道:“不错!你是金叔叔的弟弟么?”
萧风怔了一会儿,方道:“大概是吧!”
侯芳道:“你跟金叔叔长得完全一样,如非妈妈告诉我,我准会认错。”
萧风淡淡一笑,道:“你可知道这位拿枪的是谁?”
侯芳皱眉道:“瞧他一脸贼像,莫非是‘万剑帮’中的什么护法?”
萧风“扑”地一笑,接道:“你整个搞错了,人家是当今七大名人之首的‘铁马金枪’朱大侠朱文景!”
侯芳闻言浑身一颤,“通”地一声跪在地下,连声叫道:“骂错了,骂错了!”
朱文景陡然哈哈大笑道:“好家伙!我老人家被你们两个小鬼整惨了。”
侯芳忙道:“朱爷爷莫生气,孙儿一生最是崇敬你老人家,早知是你老人家,便是打死我也骂不出一句来。”
朱文景听得面容一惨,道:“老夫这一生也没什么惊人的成就,哪里当得起你如此尊敬?”
侯芳道:“孙儿常听爹爹说起你老人家当年诸般义勇之事,莫说是找,便连爹爹爷爷也都对你老人家崇敬万分,一直称你为当今第一大侠。”
朱文景叹道:“休要听他们胡扯,老夫哪里当得起当今第一大侠称号?”
侯芳忙问:“依你老人家看来,这当今第一大侠该是哪位?”
朱文景不加思索道:“当推‘非金不打’纪庸纪大侠了。”
侯芳“扑哧”一笑,连连摇头摆手道:“朱爷爷休来骗我,那纪爷爷是个出了名的大坏人,爷爷当面骂他,都被我听到了。”
朱文景道:“你纪爷爷当初虽然不好,如今却已改邪归正,投入了忠义相传的丐帮,天下最值得尊敬的人,便是他这种迷途知返,舍富贵而就贫贱的人,今后你得好生记住方是!”
侯芳愣了半晌,转向萧风问道:“金二叔!真的是这样么?”
萧风点首道:“朱大侠既然如此说法,大概不会错吧!”
侯芳忙道:“对!对!我好生糊涂,朱爷爷说的话,还能错得了么?”
语声方落,远远传来一片笑声,萧少秋偕同侯天义并肩走了出来。
侯天义望了跪在地上的侯芳一眼,道:“你跪在这里则甚?莫非朱爷爷给了你什么好处!”
侯芳道:“没有!没有,孙儿是向朱爷爷赔礼的!”
侯天义惊道:“你什么事得罪了朱爷爷?”
侯芳急急道:“我没骂朱爷爷,我没骂朱爷爷!”
萧少秋哈哈大笑,道:“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侯天义瞪目喝道:“他们一再告诉你不准离房,你怎么又溜了出来?”
侯芳道:“爷爷只说过不准我白天出来,并没说夜晚嘛!”
萧少秋诧异道:“为何不准他出来?”
侯天义叹道:“我这孙儿自小就有点傻里傻气,我惟恐他闹出笑话,才不放他出来,谁知结果依然开罪了朱大侠。”
朱文景忙道:“什么开罪,他不过跟我开了几句玩笑而已。”
言罢,一把将地上的侯芳提了起来。
侯天义狠狠骂道:“下次你再敢到处乱跑,我打断你的……”
萧少秋轻轻接道:“狗腿!”
大家听得哈哈一阵大笑。
萧少秋回颐着萧风,问道:“那郡主几时回去?”
萧风咳咳道:“她……她要留就让她留下算了。”
萧少秋冷笑一声,恶声叱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你若再敢把不是推在我的身上,当心我剥了你的皮!”
朱文景搭腔道:“脸皮不要剥了!”
萧少秋怔了怔,道:“为什么?”
朱文景道:“太厚了,剥起来怪麻烦的。”
萧少秋回身喝道:“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萧风忙道:“并非孩子做了什么,而是朱老前辈不太欣赏爹爹的‘无风刀’,说那套刀法是天下最不要脸的工夫!”
萧少秋哈哈大笑道:“朱兄,以后要骂最好骂别的,这‘不要脸’三字,在我萧家父子面前已经不生效了。”
朱文景狠狠的“呸”了一声,又是一声:“不要脸!”
惹得大家又笑了一阵。
过了一会儿,朱文景道:“萧兄!跟你打个商量如何?”
萧少秋忙道:“什么事?”
朱文景道:“老夫想去打个前阵,有意把你这宝贝儿子带去做个帮手。”
萧少秋讶然道:“咦!你怎么看上了他?”
朱文景干笑道:“因为这小子的工夫也厚得很,厚得跟他那张脸皮差不多。”
萧少秋道:“好吧!教他跟你去磨练磨练也好!”
朱文景斜了萧风一眼,道:“小无风刀!愿意去么?”
萧风欣然道:“极愿追随前辈左右!”
朱文景细声道:“不怕没有月亮看么?”
萧风咳咳道:“外面月亮多得很,外面月亮多得很!”
侯芳连声喊道:“我也去!我也去……”
金仲池一行老少七人,连夜赶到洛阳,重又投入了城东的聚英客栈。
那纪庸将他们安顿妥当,辞出去赶丐帮,剩下的主婢六人,经过大半月劳顿,早已疲惫不堪,草草用些点心,立刻蒙头大睡,直睡到第二日过午,方才被一片呼唤声喊醒。
房外依然不断地喊道:“金叔叔!金叔叔!”
“嘘”地一声,春兰闪身而出,轻喝道:“别叫!少爷还在睡觉呢!”
门口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叫化,眼睛一眨一眨道:“咦!这位……姑娘是谁?”
春兰“嗤”地一笑,道:“你必是那逢……逢男人叫叔叔,逢女人喊姑娘的小三子了?”
小叫化叫道:“我已经改了名,不叫什么小三子了。”
春兰笑问道:“那么现在你叫什么呢?”
小叫化道:“许石三,许就是‘铁面追魂丐’许润成许大侠的许,石嘛……当然是‘丐帮’帮主‘千面神丐’石中天的石了,至于那个三嘛……”
春兰截口娇笑道:“那三字自然是小三子那个三了。”
许石三忙道:“对!对!正是那个三字。”
房里的金仲池听得心里一振,大声叫道:“三儿!进来!”
许石三应了一声,一头窜了进去。
甫一进门,陡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劲力十足的手掌,已经挟风击到胸前。
许石三急忙身形一闪,窜到那人背后,反腿蹬了出去。
那人拧身退出数步,哈哈大笑道:“三儿!许师伯那几手传给你了?”
许石三回看,原来是金仲池,急忙答道:“金叔叔说对了,如非有那几手,早就被您逼回去了。”
金仲池道:“好!好!丐帮有希望了!”
门外一阵娇滴滴的声音接道:“那是当然!有‘非金不打’那种人手在帮里,还会没希望么?”
语声方落,一个美若天仙的大姑娘,缓步走了进来。
许石三怔怔道:“这……这位姑……姑娘是谁?”
那美人轻“啐”一口,道:“傻东西!不该叫的拼命叫,该叫姑姑的偏又不叫了。”
金仲池一旁笑道:“三儿!这就是你们纪护法的女儿,快去见个礼,只要喊得她一高兴,保险有你的好处!”
许石三“扑”地跪倒地上,叩拜道:“金婶婶在上,三儿给您叩头了。”
纪雪雪听得心花大开,回声唉了声:“荷儿!”
夏荷闪身而入,道:“姑娘吩咐!”
纪雪雪道:“赏他五百两银子!”
夏荷掏出荷包,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笑嘻嘻递到跪在地上的许石三面前。
许石三发急道:“金婶婶!三儿只要功夫,不要什么银子。”
纪雪雪笑道:“你没有银子,就没有金子,没有金子,怎能学我纪家的工夫?”
许石三结结巴巴道:“这……这个三儿倒是未曾想到!”
金仲池一旁边道:“现在想到也不晚,快把银子收起来,到银楼换成金子吧!”
许石三匆匆收起银票,道:“多谢金婶婶恩赏!”
纪雪雪挥手道:“不必客气,起来吧!”
许石三跪在那里动也不动,嗫嚅问道:“我若把这些银票换成金子,婶婶就肯教我那天下无敌的暗器手法么?”
纪雪雪笑道:“说你傻瓜你真傻瓜,你只要有金子,又何必舍近求远来跟我学,你不会找你们帮里的纪护法么?”
许石三摇头不迭,道:“不成,不成,我见了他老人家就怕,哪里还敢求他传技?”
纪雪雪诧异道:“他老人家对待晚辈最是和气不过,你为何如此怕他呢?”
许石三嘴巴歪了歪,摸索着大腿根说道:“平常倒也还算客气,一到了练武场……咳咳!实在是吃不消。”
纪雪雪“嗤”地一笑,道:“挨踢啦?”
许石三狠狠点了点头,道:“重得很。”
纪雪雪眉尖微锁,道:“他老人家也真是的,怎么对一个小孩子这般认真起来?”
金仲池忙道:“因为这孩子的身份与众不同。”
纪雪雪讶然道:“有什么不一样?”
金仲池道:“他是整个丐帮之中,惟一习得帮主打狗棒法的人,将来丐帮能否发扬光大,端的要看他那套功夫练得如何,不督紧一点成么?”
纪雪雪恍然道:“那就难怪了。”
随即对许石三说道:“他老人家纵或严厉一点,也是为了你好,你又怎能怪他?”
许石三急道:“婶婶莫要误会,三儿只是怕他,绝对没有怨怪他老人家之心。”
纪雪雪轻“嗯”一声,肃容道:“三儿,你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学得惊人绝技挨上几脚又算得了什么?”
许石三忙道:“婶婶说得极是,只要能够学得惊人绝技,莫说挨上几脚,便是丢掉一条大腿,也值得,只是……”
纪雪雪接道:“只是惟恐他老人家不肯传授么?”
许石三点了点头。
纪雪雪道:“不必担心,我告诉你个办法,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去做,一准十拿九稳。”
许石三神情一振,道:“婶婶请讲,三儿洗耳恭听。”
纪雪雪道:“你将银票换成几片金叶,回去就专门在他老人家的面前乱打一通,待他老人家看上了火气……”
许石三搭口苦叫道:“三儿的大腿准又倒了邪霉。”
纪雪雪神秘兮兮道:“包险你踢到腿上,功夫也到了手上。”
许石三怔了怔,道:“当真么?”
纪雪雪道:“错了包换!”
许石三喜道:“多谢婶婶指点。”
纪雪雪婶婶派头十足的喝道:“还赖在地上干什么?起来吧!”
许石三又恭恭敬敬拜了一拜,方才站了起来。
金仲池一旁笑道:“三儿,今天算被你蒙对了,你这一声婶婶,正叫到人家痒处了。”
许石三更是喜得连嘴巴都合不笼了。
这时突然门帘一挑,冬梅姑娘巧笑着走了进来。
许石三眨了眨眼睛,问道:“咦!这位婶婶是谁?”
几人听得同是一愣。
金仲池急咳一阵,叫道:“三儿,这事可说不得,你若逢人使唤婶婶,日后可就有得耳光挨的了。”
许石三晕头晕脑道:“那么一定是位姑姑了?”
金仲池叹了口气,道:“除了婶婶之外,随你去叫喊去吧!”
冬梅俏脸一片红晕,呆了半晌,方道:“贵帮石帮主和许护法都不在么?”
许石三恭声道:“刻下都不在城中。”
冬梅道:“八成是去了襄阳吧?”
许石三惊叫道:“啊呀!你怎么知道?”
冬梅淡淡一笑,道:“大概纪护法也赶了下去,对不对?”
许石三骇然地点了点头。
冬梅又道:“襄阳那边伤亡很重么?”
许石三抓了半天脑袋,回望着金仲池道:“这是敝帮的机密大事,她何以全都晓得?”
金仲池道:“改天问问你们石帮主就明白了。”
冬梅悄声问道:“少爷,可要去凑凑热闹么?”
金仲池立即说道:“这还用问,当然要去了。”
纪雪雪一旁叫道:“慢!慢!慢!”
一连三个慢字,大家听得又是一愣。
金仲池忙问:“你又有什么花样?”
纪雪雪道:“襄阳之行,迟上几个时辰也不要紧,咱们得先到碧云山庄走一趟。”
金仲池蹙眉道:“到碧云山庄干什么?”
纪雪雪道:“自然是接文妹妹出来了。”
金仲池跺脚道:“嗳!这种时侯,哪里还有心情处理这件闲事!”
纪雪雪瞪目叫道:“什么?有关文妹妹切身安全问题,你竟说是件闲事?”
金仲池咳了咳,道:“如今襄阳情势危急,纵是正事,也得回来再办。”
纪雪雪道:“少客气,襄阳是人家丐帮之事,碧云山庄却是咱们自己的切身急务,哪有自己的事不办,先帮别人之理?你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我可没有,告诉你吧,碧云山庄先去定了。”
金仲池发急道:“莫要忘了,你老子也在襄阳。”
纪雪雪道:“爹爹在又怎样?总不能为他一人入了丐帮,女儿一家也跟着给他们卖命啊!”
冬梅一旁说道:“如今襄阳既有纪老爷和许大侠那等高手,纵是不能战胜,也当可支持一时,咱们先将文姑娘接出来也好,不但可以了却大家一椿心事,也可以增添一份实力。”
金仲池冷冷道:“随你们怎样讲,我也要先到襄阳。”
纪雪雪冷笑道:“你做你的大英雄,我做我的管家婆,你要去襄阳自管请便,我们可要先去老虎口里把文妹妹接出来。”
金仲池愣了一阵,方道:“你们随后一定赶来么?”
纪雪雪不开心道:“那要看我当时的心情了,高兴就去帮几手,不高兴也许干脆回万柳庄去也说不定。”
言毕,转对冬梅吩咐道:“梅儿,速去打点一番,准备傍晚动身。”
随又将夏荷一拉,道:“荷儿,跟我出去换些金叶,顺便买上几匹好马。”
根本看也不看金仲池一眼,扭身走了出去。
许石三急急道:“金叔叔,我看你还是先陪她去一趟算了。”
“碰”地一声,金仲池一掌击在身侧的方桌之上,桌上的茶盘茶碗,登时被震的叮当乱跳。
许石三慌慌地道了声:“告辞了!”脖子一缩,撒腿溜之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