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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技服双凶

通明头陀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上官超虽肯施诊,但于察看吴锦泉兄的伤势之后,而又勒索了百两黄金的药资脉礼!”

秦如梦摇手一笑说道:“这也是上官兄行之已久的诊病规距,并非临时起意的特别勒索!”

吴锦泉目闪凶芒又道:“我当时重伤几死,行襄破碎,那里去找百两黄金?害得觉明大师,只好把一柄削铁如泥的珍藏匕首,向上官超献供需索!”

秦如梦问道:“上官超兄满意了么?”

吴锦泉厉声答道:“他不满意!上官超说是一向看钱治病,如今既然脉礼菲薄,药资不够,他便只肯治我的伤,不肯治我的眼!”

秦如梦双眉一蹙,暗觉上官超这种只治伤而不治眼的刁难举措,确实有点过份!

吴锦泉继续说道:“当时觉明大师无可奈何,为了救我性命,只好含泪点头,接受上官超刁难条件,于是我的一只右眼,便在药资脉礼略为不敷之下,生生断送!”

秦如梦听至此处,忽然想起了一个可以替上官超巧为辩护之策。

但她还未说出,通明头陀又已冷笑说道:“我师弟抱走目眇人昏的吴兄,尚未出得‘娄山’,便突告中毒,绞肠吐血惨死……”

秦如梦皱眉问道:“觉明大师的突告惨死之事,难道也会怀疑到我上官超兄头上。”

通明头陀厉声答道:“当然要他负责,我师弟来时好好,去时毒发,显然是上官超那黑心恶贼,所作手脚!”

秦如梦把目光放得极为柔和,在“追魂手”吴锦泉,“飞钹罗汉”通明身上,来回一扫,缓缓摆手笑道:“两位与我的看法不同,我认为两位今日之来,不应该向上官超兄寻仇,却应该向他道谢救命之德!”

吴锦泉指着自己的眇目右眼,怪叫一声,目注秦如梦讶然问道:“我一只眼睛,瞎在他手,为何还要谢他?”

秦如梦含笑说道:“吴当家的,我们暂时不说眼睛,该先谈比眼睛更宝贵的性命!你大概没有办法不承认上官超兄,对你有施医救命之德!”

吴锦泉略为一怔,旋即摇头说道:“救命是实,施医不然,因为我出了‘百两纹银’和一柄‘罕世匕首’,作为诊费!”

秦如梦笑道:“吴当家威震百粤,你的声名性命,难道只值百两银,和一把刀么?”

吴锦泉不加思索地应声答道:“当然不止!”

秦如梦扬眉笑道:“那就对了,吴当家的受人者多,报人者少,你今日是否应该对上官超兄,再致谢意?或致赠比昔日重上百倍的丰厚谢礼?”

吴锦泉被秦如梦问的目瞪口呆,默然半晌,方自缓缓说道:“以治伤救命而论,理应如此!但若以我这只眇目而论,又便如何?”

秦如梦微笑说道:“吴当家的既然始终以眇目为重,我便不得不替上官超兄,揭开一桩秘密!”

吴锦泉愕然问道:“甚么秘密?这秘密难道和我的眇目有关?”

秦如梦点头笑道:“当然有关,这桩秘密就是吴当家的昔日前来,求医之际,命虽能保,但那只右目,却已无法复明!”

吴锦泉双眉一挑,沉声叱道:“高朋友休得信口胡言,‘断魂续命’上官超昔日并无此言,他是说命也能保,目也能明,才勒索百两黄金重谢!”

秦如梦道:“这不是上官超兄的内心之语,他是明知吴当家的身在难中,拿不出百两黄金,遂以此作为藉词推脱手段!”

吴锦泉目闪厉芒问道:“倘若我当时拿得出百两黄金呢?”

秦如梦摇头笑道:“纵是吴当家的拿得出百两黄金,上官超兄也无法使你的右目复明,他或许再寻借口,向你勒索上千两万两?”

通明头陀一旁问道:“上官超为何不明言‘目不能治’,却要以勒索推托?”

秦如梦成竹在胸,笑吟吟地答道:“这就是有关‘名气’与‘性格’问题,上官超兄的‘医名’之大,尽世无双,性格之强,也极其罕见,他宁可沾上勒索不遂之嫌,也不愿承认自己对于吴当家的受伤右目,无法医治!”

吴锦泉闻言之下,怔了一怔,摇头说道:“这是高朋友替上官超巧言辩护,我不相信。”

秦如梦笑道:“吴当家的不要不信,上官超兄若是故意刁难,何不索性连你伤势也拒绝医治,让你含恨而死,永绝后患!他会笨得使你伤愈目眇,怀恨在心,异日再来找他算帐么?”

“追魂手”吴锦泉被这位“武林赤凤”的伶牙俐齿,驳斥得闭口无言,来时那满脸凶杀之气,也为了消减不少!

秦如梦向他笑了一笑,转过面去,又对通明头陀,扬眉说道:“至于令师弟觉明大师,中途中毒,绞肠吐血而死一事,更不应勉强扯到上官超兄头上!须知对人惨下毒手之故,不外四途,一是争名,二是夺利,三是有甚夙仇,四是突然跳衅,上官超兄与此四途,似皆无涉。大师应该与吴当家的,慢慢推究当时事实,另觅真凶,方能使觉明大师,九泉瞑目!”

“飞钹罗汉”通明头陀也与吴锦泉一样,被秦如梦说得答不上半句话来。

秦如梦见这两位岭南绿林凶人,已被自己说服,遂微微一笑说道:“吴当家的与通明大师,既已智珠朗微,明白是非,便请回转‘岭南’……”

“追魂手”吴锦泉不等秦如梦说完,便自双眉一挑,接口道:“高朋友,你所说各节,听来虽尚有理,但我们跋涉千里,岂肯空回?总要见着‘断魂续命’上官超,要他一个亲口答覆!”

通明头陀也自狞笑说道:“上官超纵已外出,我们可以在这‘鸟风岭’上等他,高朋友业已为友尽心,你不必……”

秦如梦知道仅凭空言,仍难善了,遂轩眉一笑,截断通明头陀的话头说道:“通明大师,我如今不妨向你说句实话。”

通明头陀冷哼一声道:“有话本该实说,莫非上官超未肯外出,躲在家内?”

秦如梦点头笑道:“大师猜对一半,上官超兄虽未外出,也未躲在家内,他是在苦炼神功,不容惊扰!”

吴锦泉哂然说道:“苦炼神功?他炼的是什么神功?”

秦如梦应声答道:“炼的是‘玄天指’第一段火候是与我一同苦炼,但我略有所得,便即知难罢手,上官超兄却雄心百丈地,进修更深境界!”

通明头陀双眉一皱,目注吴锦泉道:“吴兄,你听说过当世武林各派的玄功指力之中,有这‘玄天指’么?”

吴锦泉摇了摇头,秦如梦却接口笑道:“这‘玄天指’之名,虽颇陌生,威力到还不小!在下愿意略为施展,请吴当家的与通明大师两位高明法眼,加以指教!”

吴锦泉知道对方是有心炫技,遂扬眉厉笑说道:“高朋友请自施为,吴锦泉与通明大师,颇愿瞻仰!”

秦如梦目注通明头陀,含笑说道:“通明大师,可否暂借你的铜钹一用?”

通明头陀“嘿嘿”怪笑地,轩眉答道:“高朋友,你要怎样借用?须知我这两面铜钹,是岭南一带有名的‘追魂帖子’,不发则已,发必伤人的呢!”

秦如梦含笑说道:“伤人无妨,但万一有所毁损!却请大师要多多担待!”

通明头陀一阵震天狂笑,双目中射出狂傲凶芒,觑着秦如梦,冷冷叫道:“高朋友,你这‘毁损’二字,说得太不量力,有点走了眼吧?”

秦如梦诧声问道:“大师此话怎讲?”

通明头陀回手指指自己背在背后的两面巨大铜钹,轩眉说道:“高朋友,你知不知道我这两面‘转轮铜钹’,是用何物所铸?”

秦如梦道:“既称‘铜钹’,当然是用‘铜’所铸,难道还会用‘黄金’铸造不成?”

通明头陀意存哂薄地,双眉一剔,把嘴角一披,纵声狂笑说道:“黄金算得什么?我这‘转轮铜钹’的铸造材料,比‘黄金’高贵百倍!”

秦如梦“哦”了一声,目注通明头陀问道:“比‘黄金’还要贵重?难道是‘风磨铜’?”

通明头陀傲然答道:“不单是‘风磨铜’,并在‘风磨铜’中,加杂不少西域‘紫金砂’!”

秦如梦笑道:“这样说来,大师这两面‘转轮铜钹’是不怕宝刀宝剑等物,加以砍削点刺的了!”

通明头陀点头答道:“当然,因此我才觉得高朋友适才所说的‘万一毁损’之语,有些自不量力!”

秦如梦微微一笑说道:“这样才好,大师的‘转轮铜钹’,质地越是坚强,也越是显得出我所炼仅是第一段火候的‘玄天指’的威力!”

通明头陀闻言,怔了一怔,问道:“高朋友,你打算怎样借用?”

秦如梦笑道:“大师这号称‘阎王帖子’的‘转轮铜钹’,能隔多远距离?见准伤人!”

通明头陀双眼一翻,傲然答道:“五丈以外!”

秦如梦摇头笑道:“五丈太远,就请大师在三丈以外,拿我当作靶子,显示你的飞钹手法!”

通明头陀瞪着两只牛眼,向秦如梦上下略一打量,嘴角微披说道:“高朋友,你是否活得不耐烦,要想找死?我这‘转轮铜钹’,只一出手,你便尸分三段的呢!”

秦如梦微笑说道:“常言说得好:‘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大师仅管施为,不必丝毫怜惜,死得了是我的命,死不了是我的运……”

说至此处,见通明头陀准备解下背后铜钹,已把手中方便铲倚在树边,逐又含笑叫道:“大师不必犹豫,我来替你指定一个发出铜钹地点!”

话完,伸手取起通明头陀倚在树边那根极为粗巨的方便铲来,向前随意一掷!

行家眼中,一望便知,那根方便铲是不远不近地,约莫掷出三丈,斜斜插入土内!

通明头陀看得好不骇然,顿时对于秦如梦消减了轻视之念。

因为他那根极为粗巨的方便铲,重达九十二斤,通明头陀在“岭南”一带,素以膂力称雄,也月可能掷出丈许远近!

如今,秦如梦轻描淡写,举动悠闲地,一掷便是三丈,功力之高,可见而知。立使“追魂手”吴锦泉,与“飞钹罗汉”通明头陀等两名“岭南”巨寇,为之凛然动容!

吴锦泉眉锋微聚,“哈哈”一笑说道:“原来高朋友身负绝学,是位武林高人,通明大师莫再谦虚,赶快把你的‘转轮飞钹’手法,施展出来,让识家鉴赏鉴赏!”

通明头陀狞笑一声,身形微闪,已到了三丈以外,方便铲斜插土中之处。

吴锦泉也长衣微飘,向左侧方纵出八尺。

就在通明头陀脚尖点地,转回身躯,面向秦如梦时,已把两面铜钹取在手内。

秦如梦意态悠闲,负手而立,面含微笑,向通明头陀叫道:“通明大师,请出手吧!高宽恭瞻你威震武林的‘岭南’绝艺!”

通明头陀剔眉不语,双手往中猛合,使两面铜钹,发出一声“呛”然巨响!

虽然铜钹响声怪异,有点慑人心魂,但秦如梦却宛若未闻,依然负手卓立!

“呛!”“呛!”

铜钹又是两响!

第二声响时,无甚异状,第三声响时,陡然两片金光,钹轮电转般,从通明头陀掌中,脱手飞出!

这两片金光,来势太快,在空中微一闪动,便一上一下地,到了秦如梦的面前!

上一片,是横锁咽喉,下一片,是横切小腹,倘若被它打中,真难免尸分三段之惨!

秦如梦好似未想到对方的飞钹来势,竟有如此神速,仍是负手闲立,毫无应变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她那里还躲闪得开?

致使通明头陀与吴锦泉,均看得不住“哼哼”冷笑!

但在飞钹所化金光,到了眼前的一刹那间!

秦如梦轻轻一跃,拳足缩身,通体均发出一阵“格格”

“格格”的骨节错响!

她好似变成一个凌空而立的三岁婴孩,使上面那片钹光贴着头顶,下面那片钹光,贴着鞋底,“唰,唰”电闪掠过!

巧,躲得巧绝!

险,躲得险绝!

除了“巧”与“险”外,秦如梦“傲”也足以傲得令人称绝!

所谓“傲绝”,就是秦如梦虽在上下钹光中,缩体如婴,却依然把两只手儿,负在背后。

换句话儿来说,“飞钹罗汉”通明头陀,业已把成名绝艺,全力施为,这位“武林赤凤”,连手儿都未动上一动!

铮……铮……

两声巨响,大片火星,并带着一阵宛若凤哕龙吟的清脆悠长余韵!

这是那两面“转轮铜钹”掠过秦如梦的头顶和脚底以后,打中崖壁,半没山石之内。

秦如梦身形落地,玉体还原,回头向山壁上看了一眼,微笑说道:“通明大师,你这种用‘风磨铜’加杂‘紫金砂’,所铸造的‘转干铜钹’,果然锋利绝伦,切石如粉!”

通明头陀勃然怒道:“高朋友,江湖人物,最重然诺,你却怎不守信?”

秦如梦扬眉问道:“在下不会轻诺,大师何出此语?”

通明头陀目闪凶芒地,厉声说道:“适才我飞钹之时,高朋友所用‘缩骨神功’,虽然精巧。但为何不施展你早就自炫,要让我们开开眼界的‘玄天指’呢?”

秦如梦“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大师错怪我了,在下要借用大师‘转轮铜钹’之意,便在略施拙技,求教高明,怎会不曾出手?”

这几句话儿,把两位“岭南”巨寇,全都听得一怔,

“追魂手”吴锦泉忍不住在旁问道:“高朋友狂傲无伦,始终负手在后,何曾施展过什么‘玄天指’力?”

秦如梦双眉一挑,微笑答道:“我因在这‘玄天指’力方面,火候尚差,不如上官超兄精纯,逐避免过份炫露,只能在飞钹过身之际,反手弹指,略为一试,吴当家的与通明大师,不妨把那两面飞钹取回,看上一看!”

通明头陀与吴锦泉,听得将信将疑,双双纵到崖壁之前,由通明头陀动手,把那两面深嵌在山石中的“转轮铜钹”,取下观看。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把这两位挟技寻仇的“岭南”巨寇,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在那两面锋利绝伦,质坚无比,不怕宝刀宝剑,砍削点刺的“转轮铜钹”之上,各有了一个指尖大小的圆圆小洞!

能以指力猛点,使这“风磨铜”加杂“紫金砂”所铸的铜钹洞穿,业已骇人听闻,何况秦如梦更是于不动声色之下,反手凌空,弹指发动!

仅仅完成第一段火候之人,已是如此,则正在进参第二段火侯的“断魂续命”上官超,更将厉害到什么地步?

他们全是一样想法,一样看法,故而通明头陀,抑或吴锦泉,均觉胆战心惊,冷汗涔涔暗落!

秦如梦看出他们胆怯神摇,凶心已泯,逐和颜悦色地,含笑叫道:“吴当家的,通明大师,常言道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上官超兄昔日对吴当家的,只有疗伤救命之恩,决无故意伤目之恨,至于觉明大师,中途中毒一事,更与上官超兄,风马牛不相关及!两位可否看我薄面,一笑而回,莫再对正在苦炼‘玄天指’第二段火候的上官兄,加以惊扰了吧?”

说理,秦如梦条分缕析,冠冕堂皇,论技,“玄天指”威力惊人,莫可企及,吴锦泉与通明头陀,那里还敢再逞凶威,只好双双长叹一声,客客气气地,向秦如梦告别而去。

秦如梦目送这两位“岭南”的黑道凶人走后,心中颇为得意!

因为“断魂续命”上官超,正在静室中为自己专心化验解药,最忌惊扰分神,像这等轻描淡写,不动干戈的退敌之策,委实是当前情况之下的上智手段!

秦如梦想到此处,想起上官超化验解药,已历二日,到了明日夜间,结果便可揭晓!

他若有术疗毒,自己灾难自消,否则,仅剩的五粒丹丸,便只能使自己再维持五日生命!

“死”,对于身怀绝症之人来说,应不十分难过,难过的是对于一切名利人事等错综复杂关系,无法一一割舍,一一放下!

秦如梦是盖代侠女,她对于“利”字,从来不去想它,甚至于对于“武林赤凤”之名,也可以视为过眼浮云,身外虚誉!

但对于“人”,却难排难解,难分难舍了,无论是对“白凤”独孤贞,对“琴剑游龙”诸葛宽,抑或“黑凤”高屏,秦如梦都关切得比那本身还重!

独孤贞与诸葛宽,在魔巢中,突告失踪,吉凶如何?高屏远赴“云雾山”,是否有甚凶险?……

秦如梦越想越替他们担心,双眉愁皱,负手徘徊,竟把自己可能仅有六日活命的重大忧烦,渐渐忘却?

就在此时,“断魂续命”上官超的居处方向,又传来了一片争吵之声!

秦如梦猜出可能又是有人登门求医,被上官超的弟子等加以拒绝,双方起了争执!

她因深知在这三日之间,不容许有任何事故,使上官超惊扰分神,逐赶紧前去探看?

争吵之声渐息,但秦如梦到了地头以后,却双眉皱得更紧!

原来,在上官超的客室以内,站着一位衣服褴楼的乞丐装扮人,上官超的两名弟子,却已仆倒在地上。

照这情况看来,那乞丐似在求医不遂之下,竟出手伤人,把上官超的弟子,用点穴手法制住!

秦如梦暗觉对方太以无礼,不禁心头动怒,想把那乞丐模样之人,好好教训一顿!

但她两道目光,才与对方互一接触以下,便发觉这乞丐虽然衣衫染血似乎身上带伤,并愁眉苦脸,显有重大忧虑,却在炯炯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派正气!

那乞丐一见秦如梦走进客室,便双眉高挑,颇不耐烦地怒声问道:“上官超呢?他怎么老是搭什么架子,扭扭捏担地,还不出来见我?”

秦如梦知道对方急于求医,才如此欠缺礼貌,遂也不以为意地,含笑说道:“尊驾认识上官超么?”

乞丐好似心烦已极,皱眉答道:“当然认识,他可以对别人耍花样,却决不敢对我有所刁难使诈!”

秦如梦笑道:“尊驾既然认识上官超,彼此便属旧交,为何又出手伤了他门下弟子?”

乞丐摇头答道:“我并未伤害他们,只是加以点穴制住,谁叫他们不容我去见上官超呢?”

秦如梦道:“上官超兄如今身有要事,大约须到明日晚间,方能与尊驾相见!”

乞丐双眉一皱,目闪神光叫道:“不行,我等不及,他非立刻见我不可!”

秦如梦向对方脸上身上,略一打量,颇感惊奇地,扬眉问道:“尊驾尚能凝功点穴,足见有伤不重,有病也未入膏肓,为何如此急迫,连一日光阴也等不得么?”

乞丐不耐答道:“你怎么如此噜嗦?我又不是为自己求医,是要上官超赶紧替别人治病!”

一面答话,一面举步,似要往客室以后的静室走去!

秦如梦知道上官超为自己化验解药之举,正在紧要关头,怎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地,容这乞丐胡乱惊扰?

她双臂一张,拦住乞丐去路,但因看出对方并非恶人,仍把语音放得极为和缓地,含笑说道:“凡事当有主客之分,尊驾怎可如此无礼乱闯?”

乞丐似乎自知理亏,目注秦如梦,苦笑一声说道:“虽然事分主客,但情急只好从权,你再若相拦?便是自讨苦吃的了!”

话完,举掌发招,竟向秦如梦胸前,隔空一击!

秦如梦认出对方所施展,是穷家帮镇帮绝艺“降龙十八手”中一招掌法威力极强,蕴有无数变化!

她暗吃一惊,猜出这乞丐在“穷家帮”中,定然身份极高,只不知为了何人,才如此情急地,求医治病?

边自心中忖度,边欲凝劲接招,但目光微瞥之下,看见对方的这双手掌以上,竟然枝生六指?

秦如梦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肯硬加接架,飘身避势,扬眉叫道:“尊驾可是姓吴?”

那乞丐见秦如梦业已闪过一旁,遂赶紧冲向堂后,口中并歉声答道:“如今来不及通名通姓,倘若有甚得罪,等我见了上官超后,再复一并赔礼!”

秦如梦无可奈何,只好微凝真气,也向那乞丐身前,劈空一掌击出!

“呼”然锐啸,劲气如潮,阻挡了那乞丐冲向堂后之势!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那乞丐想不到秦如梦竟具如此功力,止步卓立,愕然问道:“阁下……”

秦如梦不肯对方发问便即抱拳,笑道:“老人家莫非就是‘穷家帮’中长老,‘六指神丐’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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