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凤”高屏见诸葛宽答允提前赴“鹰愁山庄”之约,自己阻止不及,不由双肩一耸,苦笑两声叫道:“欧阳老人家,我们的‘巫峰览宝’之事,又完蛋了!”
欧阳方失笑说道:“完蛋到也未必,我们可以力扫‘白骨教’后,再去十二巫峰!”
高屏目光一转,幽幽说道:“老人家不必过分乐观,吴化岐功力既高,心机又毒,‘阴风羽士’毛一清更是强上加强,属下群豪,亦多黑道好手,我们仅以三人之力,便想犁庭扫穴,尽灭群魔,恐怕不容易呢!”
诸葛宽扬眉笑道:“何止我们三人,在‘碧梧小筑’的‘白凤’灵堂之中,‘关中双杰’与‘阴溟遁客’孙天石,不是也答允同参盛会的么?”
高屏笑了一笑,秀眉微蹙,似欲发话?
“白发剑士”欧阳方抢先一阵哈哈大笑说道:“高姑娘放心,我已拔发代书,命人邀约,‘终南剑客’许高阳,‘鬼影子’杜继龙,暨法净、法本两位禅师,到时准往助阵,这些全是一流好手,足与那‘夺命殃神’马伯芳,‘七指阎罗’严法章等,互相颉颃,实力业已颇不弱了。”
欧阳方话完,高屏嘴角微披,脸上现出一种不以为然之神色!
诸葛宽问道:“屏妹有何意见?”
高屏答道:“我觉得诸葛兄与欧阳老人家,都忽然变得糊涂起来!”
这“糊涂”两字,把一位“琴剑游龙”和一位“白发剑士”,挖苦得互相瞠目苦笑!
高屏见他们还不明白,不禁叹道:“诸葛兄,吴化岐在‘白凤灵堂’之内,与你定约于何时了断?”
诸葛宽“咦”了一声愕然说道:“屏妹怎么明知故问?当时你也在场,不是清清楚楚听见我与吴化岐订的是除夕之约么?”
高屏转过脸去,目注欧阳方道:“欧阳老人家,你拔发代书,命人邀约的‘终南剑客’许高阳,‘鬼影子’杜继龙,暨法浮、法本两位禅师,定要他们于今年除夕,赶到‘鹰愁山庄’助阵!”
欧阳方点头答道:“那是当然,高姑娘问此则甚?”
高屏又向他们看了一眼,摇头叹道:“那位‘谈笑书生’吴化岐简直其心可诛,他明知我们邀约友好,都是于除夕助阵,却又偏偏利用诸葛兄的英雄性格,和你把约期提早到即在眼前的九九重阳!这样一来,我们除了失约示怯以外,便只有三人苦战,毫无外援,‘白骨教’方面,遂占绝对优势的了!”
诸葛宽被高屏这一提醒,俊脸微红,因赧傲地,扬眉说道:“我方才已向吴化岐说过,这等赴汤蹈火之事,不想连累……”
话方至此,欧阳方已接口说,道:“老弟莫唱高调,这不是连累不连累的问题,而县更邪消长,武林祸福的极大转折点,我们必须竭尽全力以赴,至于成败利钝,生死存亡,只好听天由命。”
高屏冷笑说道:“老人家既已拔发代书,邀约友好,本身更不避艰险,与我们同闯魔巢,着实竭力尽瘁,令人钦佩!可惜九九重阳与除夕之间,相距三月有余,你那些友好,纵均赶到,也属白来,他们不是领回老人家,诸葛兄,和我的三具遗尸,便是只看见‘白骨教’瓦解冰消,‘鹰愁山庄’变作了一堆瓦砾!”
欧阳方咬牙说道:“吴化岐这厮,委实阴狠刁狡,心计太毒!”
诸葛宽笑道: “常言道:‘千算万算,不及苍天一算’,吴化岐虽然刁狡,或许天道难容,使其反食恶果……”
高屏微摇螓首,截断诸葛宽的话头,正色说道:“诸葛兄,成事虽然在天,谋事仍然在人,如今距离九九重阳,不过半月光阴,‘白骨教’好手如云,我们应该作一尽人力打算……”
诸葛宽听到此处,苦笑说道:“如今还能作什么打算?仅仅半月光阴,再通知任何人也来不及了!”
高屏见他满面愧色,遂索性向诸葛宽取笑说道:“谁叫你刚才自逞刚强,禁不起吴化岐的三言两语,便被激得拍胸脯呢?”
诸葛宽俊脸益红,忽然扬眉叫道:“屏妹,我们立即前去‘鹰愁山庄’!”
高屏讶声问道:“立即前去则甚?难道诸葛兄竟想把重阳之约,再复提前!”
诸葛宽摇头答道:“提前落后,均非信守,我是想旁敲侧击地,查探查探‘白骨教’的那群凶人,是否有对付我们的特殊毒着!”
高屏点头笑道:“对,艺不如人,死而无怨,倘若误中奸谋,听人摆布,才冤枉呢!”
欧阳方这时目光连转,蹙眉不语!
诸葛宽道:“老人家想些什么?”
欧阳方缓缓说道:“我在想以何种方式进行,才是诸葛老弟此说旁敲侧击的查探之法?”
高屏笑道:“何必旁敲侧击?我们干脆来个暗探‘鹰愁山庄’,先把‘白骨教’的底细……”
诸葛宽摇手说道:“暗探不行,万一被对方发现,岂不被那口舌刁尖的‘谈笑书生’吴化岐,加以讥辱!”
高屏一噘小嘴,皱眉说道:“这真太不公平,只许那吴化岐向我们要求提前约期,却不许我们先期暗探,把敌情作一了解!”
诸葛宽叹道:“侠义与非侠义之分,便属如此,我们立愿仗剑行侠,为天下铲除不平,但自己又往往陷入不平之内。”
欧阳方手捋银须,似有所得地,扬眉笑道:“有办法了,我们仍依原计,先到‘岷山无忧坪’上的‘盘古巢’中,寻找‘乐天樵子’陈远名,托他代为侦察‘白骨教’内的机密动静!”
诸葛宽点头笑道:“老人家说得对,‘乐天樵子’陈远名所居,既离‘鹰愁山庄’不远,本身又是前辈隐侠,也许具有深心,在我们奉托之前,便已对‘白骨教’中的重大举措,有所注意!”
三人既已定计,遂策骑同往“岷山”。
欧阳方深知“无忧坪”位于绝崖之上,陡峻难登,遂在入山前,便寻了忠厚山民,把诸葛宽的“青骢马”,暨自己的心爱黑驴,一齐寄养在这民家以内。
寄好马匹,三位武林奇侠,展开绝世神功,向一座峭拔高峰,攀援而上。
尚距七八丈高未及峰顶之际,便听峰上传下了“叮叮”
伐木之声。
伐木声中,并有个苍老口音,作歌唱道:“倦客新丰,貂裘敝,征尘满目!
弹短铗,青蛇三尺,浩歌谁属?
不念英雄江左老,
用之可以尊中国,
叹诗书万卷致君人,翻沉陆!
休感慨,浇糯渌,(注:糯渌是酒名)
人易老,欢难足,
有玉人怜我,为簪黄菊!
且置靖绥封万户,
竟须卖剑酬黄牍,甚当年寂寞卖长沙伤时哭!”
欧阳方听完歌声,哈哈大笑叫道:“陈远名,你这老儿既然是称‘乐天樵子’,怎又有‘长沙寂寞’之感,作什么‘伤时哭’呢?”
峰上人闻得欧阳方的话声,也自大笑答道:“来人是老不死的欧阳方么?你这老儿,既已拔发代书,何必又亲自跑一趟呢?”
欧阳方大惊叫道:“你说什么?我对你也会拔发代书!……”
一面说话,一面真气立提,飕飕飕的几个箭步,便自纵上峰顶。
诸葛宽与高屏自也随这位白发老侠,提气飞身,采取相同动作。
峰顶是广约十四五丈的不大不小石坪,坪上建有三间草屋,草屋为青竹所围,看去极为幽静!
一位樵夫打扮的清瘦老人,正在草屋门前劈柴,瞥见欧阳方等跃登峰顶,似因未料到来人这多,面带诧异神色地,放下手中巨斧,含笑叫道:“喝,‘琴剑游龙’诸葛老弟,居然也侠驾光降,这位姑娘,又是那一位呢?”
陈远名边自发话,边自迎上前来,尚未等诸葛宽为之引介,便又呵呵笑道:“天人颜色,秀绝风神,又穿着一身黑衣,莫非竟是‘武林三凤’中的‘墨凤’高姑娘么?”
诸葛宽点头笑道:“陈老人家,真好眼光,这是我高屏小妹,正属‘武林三凤’之一。”
高屏赧然一笑,向“乐天樵子”陈远名抱拳说道:“晚辈高屏,参见陈老人家!”
陈远名正待谦逊,欧阳方业已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急急问道:“陈老儿快说,你刚才讲的什么‘拔发代书’?”
陈远名探手入怀,取出一卷小纸,纸角上并系着一根白发,向欧阳方怪笑叫道:“欧阳老儿,你怎么既要请人替你卖命,又复不认帐呢?喏,证据在此,除了你外,谁还会玩弄这种鬼把戏?”
欧阳方取下纸角所系白发,看了一看,又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白发,递向“乐天樵子”陈远名,剔眉说道:“证据个屁,陈老儿你且瞪起你两双驴眼,看看真切,纸上白发,和我头上白发,是否一样?”
陈远名接过两根白发,互一比较,果见色泽粗细,均不相同,逐诧声说道:“这就太奇怪了,有人冒用你的一贯手段,对我送信‘拔发代书’则甚!”
欧阳方伸手说道:“把那纸儿,拿来给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胡言乱语?”
陈起名笑道:“不是胡言乱语,是桩正事,纸上所书,你约我一同硬闯‘鬼门关’,共破‘白骨教’呢?”
欧阳方“咦”了一声皱眉说道:“纸上写的竟是这桩事么?这真怪到极点!”
高屏笑道:“欧阳老人家,是否你曾经驰书陈老人家,而自己忘了呢?”
欧阳方边自拆开纸卷,边自摇头说道:“我因陈老儿乐天知命,与世无争,又住得接近‘鹰愁山庄’或许与‘白骨教’有点邻居交谊,遂不想使其为难地,拉他同淌浑水……”
陈远名听到此处含笑说道:“多谢,多谢,但一来卫道降魔,人人有责,二来我与‘白骨教’虽是邻居,却无甚交情,倒愿意附骥尽力,凑凑这场热闹!”
欧阳方道:“你若自己活得不耐烦,打算与我来个并骨全交自然更好!但我散发‘拔发代书’之时?故意未会给你,怎么你也有了一份?系书之物,又不是我头上的白发呢?”
说到此处,业已把纸卷展开,目光一注之下,更流露出满面惊奇神色!
陈远名叫道:“欧阳老儿,你惊奇什么?我又未曾说错,这纸上所书,不是约我共赴‘鹰愁山庄’,大破‘白骨教’么?”
欧阳方双眉紧蹙说道:“我所惊奇的不是事实,是时间,因为事实确系如此,时间却……”
诸葛宽心中一动,在旁问道:“欧阳老人家,时间方面,有何值得惊奇之处?难道这封冒充你的‘拔发代书’上所定时间,竟是‘九九重阳’不成?”
欧阳方苦笑说道:“谁说不是?这一来真把我老头子弄得如坠五里雾中,莫明其妙了呢?”
诸葛宽接得纸卷一看,时间方面,果然定的是“九九重阳”,不禁心中捉摸,此举何人冒用欧阳方名义所为,其用意又复安在?
一位“琴剑游龙”,一位“白发剑士”,双双陷入沉思,各运智力,推求解答!
高屏也不去惊扰他们,只向陈远名含笑低声问道:“陈老人家,这封‘拔发代书’,你是在何时收到?”
陈远名道:“是在四日以前!”
这句话儿,把“墨凤”高屏,听得又是一怔!
陈远名也被高屏等人的奇异神色变化,弄得摸不着头,苦笑一声问道:“高姑娘怎么你又吃惊起来?莫不成这收信时间,也有古怪?”
高屏遂把“碧梧小筑”白凤灵堂以来一切经过,向这位“乐天樵子”,说了一遍。
陈远名听完,对欧阳方的惊异动机,有所了解。
高屏继续笑道:“陈老人家请想,双方定约,本系除夕拜山,欧阳老人家分函友好,也是以此相告,其后,‘谈笑书生’吴化岐,突来与我诸葛兄商妥,把约期提前改为‘九九重阳’,此事发生,未出三日,陈老人家怎会于四日以前,便接传书,而书上所定约期,竟是重九?”
陈远名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摇头苦笑说道:“此事着实怪异透顶……”
高屏忽然眼珠一转,似有所得地,向诸葛宽叫道:“诸葛兄,无论此事是何人所为,均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弊!”
诸葛宽正越想越觉糊涂之际,听了高屏如此一说,不禁扬眉问道:“屏妹此语何来?”
高屏笑道:“假冒欧阳老人家名号,作书之人,不会单单看中‘乐天樵子’陈老人家,其他侠义群雄,必也收到同样信件,则重阳一到,我们去往‘鹰愁山庄’赴会时,岂非我道不孤了么?”
诸葛宽被高屏一言提醒,点头说道:“屏妹说得不错,但此人到底是谁?”
高屏接口笑道:“我觉得此人是谁一节,到还无关紧要,最使我们迷惑的是此人为何能于多日之前,便能预知‘谈笑书生’吴化岐,会与诸葛兄改订重阳之约?”
欧阳方怪声一笑叫道:“我猜出来了,大概是‘白骨教’中,出了内奸,故意与毛一清,吴化岐等魔头捣蛋。”
高屏笑道:“我也有这种想法!”
诸葛宽目注“乐天樵子”陈远名,含笑问道:“陈老人家,你这‘无忧坪’,距离‘鹰愁山庄’,并不太远,不知对于‘白骨教’有关各事,是否知悉?”
陈远名笑道:“我早知‘白骨教’是邪恶渊薮,终必败亡,逐尽量对他们一切情况,加以注意,总算有相当了解!”
诸葛宽笑道:“陈老人家请择要而言!”
陈远名略一沉吟说道:“我们先说‘白骨教’教主,‘阴风羽士’毛一清吧,此人武功极为诡辣高明,尤其所炼‘九阴玄功’,暨‘闪电战法’,更是厉害无比……”
欧阳方接口怪笑说道:“陈老儿,你讲些新鲜的吧,有关毛一清的武功路数,暨厉害程度,我也知道,并曾向诸葛老弟说过。”
陈远名道:“毛一清新近结交两名旷世凶魔之事,你可知晓?”
欧阳方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人竟当得起旷世凶魔之称?”
陈远名叹息一声答道:“提来这两个人来,必须把时光倒流回二十年前,你总应该记得‘瑶池仙子’钟无垢,在‘崆峒’绝顶,‘一箫降百蟒,单掌震双魔’,脍炙人口的那段故事!”
欧阳方神色一震,皱眉问道:“那‘血掌魔翁’凌庆,和‘百环魔母’洪九娘等‘南海双魔’,自从败在‘瑶池仙子’钟无垢手下,早已匿迹潜踪,不在江湖露面,难道如今竟又重现武林……”
陈远名不等欧阳方话完,便自接口说道:“岂仅重现武林,约莫于数日前,并遣人来与‘阴风羽士’毛一清,约期结盟,共图武林霸业!”
欧阳方“哎呀”一声,苦笑说道:“白骨教本已实力极强,再若获得‘血掌魔翁’凌庆,和‘百环魔母’洪九娘等‘南海双魔’加盟,岂非如虎添翼,谁还能制?”
高屏一旁问道:“陈老人家,那‘南海双魔’遣人与‘阴风羽士’毛一清约定是何时来此?”
陈远名答道:“详细时间不知,大概是在十月中旬左右!”
高屏扬眉叫道:“奇怪!”
欧阳方、陈远名、诸葛宽等三人,都被她这声“奇怪”,叫得诧异起来,齐向“墨凤”高屏,愕然注视!
高屏加以解释地,轩眉说道:“根据陈老人家所获密讯,则‘白骨教’最好等‘血掌魔翁’凌庆‘百环魔母’洪九娘到后,再与我们较量,便可掌握绝对优势!”
诸葛宽点头说道:“只要‘南海双魔’一到,我不能不承认屏妹所说的‘白骨教’可以掌握绝对优势之语!”
高屏笑道:“这事既是新近协议,则‘阴风羽士’毛一清派遣‘夺命殃神’马伯芳、‘七指阎罗’严法章,寻找‘谈笑书生’吴化岐,立即回山,多半就是告知此事!”
诸葛宽想了一想,含笑赞道:“屏妹猜得有理!”
高屏目光一闪,挑眉又道:“既然如此,吴化岐却发的什么神经?竟与诸葛兄把约期提前,九九重阳,双魔未到,有雄厚助力,不加运用,原因究属为何?”
欧阳方道:“高姑娘问得有理,这不像是那刁钻古怪,足智多谋的‘谈笑书生’吴化岐的一贯作风!”
诸葛宽略作寻思,皱眉说道:“吴化岐此举,有点越乎情理,不知他又在耍些什么花样?”
高屏又向陈远名问道:“陈老人家,你既对‘白骨教’情况,已有相当了解,则据你看来,假如他教中出‘内奸’,则‘内奸’可能是谁?”
陈远名摇头叹道:“高姑娘此问,教我难下定论,因为‘白骨教’的内三堂堂主,均系追随毛一清多年的心腹死党,总巡察‘谈笑书生’吴化岐,虽是后来加入,但在‘白骨教’中,也有一年,并因才干卓越,极得毛一清宠爱,名虽‘总巡察’,实如‘副教主’,整日踌躇满志,得意骄狂,也决无‘内奸’之疑,至于其他人物,更未必能参与机要,知晓重大秘密!”
高屏听他这样说法,蹙眉寻思片刻,又复问道:“陈老人家不必全从什么‘堂主’、‘总巡察’等头上着想,或许是毛一清的贴身亲近之人?……”
陈远名接口笑道:“高姑娘所说,虽有见地,但毛一清的贴身亲近之辈,是些什么人物?我们更复难加揣摩的了!”
说到此处,峰下突起响动,仿佛有人登峰!
陈远名目光转处,略一挥手,请欧阳方、诸葛宽、高屏等三人,均藏进自己所居茅屋之内。
人刚藏好不久,一条人影,纵登峰头。
来人是个锦衣粗豪大汉,年约四十出头,背后插着一柄“锯齿翎刀”,看去硬功甚好!
陈远名一抱双拳,含笑叫道:“金香主怎么突然光降?真使这‘无忧坪’为之生辉生色不少!”
原来,陈远名认识这粗豪大汉,姓金名权,是“白骨教”中的一家香主。
金权对于陈远名并不傲慢,赴紧抱拳还礼,含笑说道:“陈老人家,请恕鲁莽,金权是奉我家吴总巡察之命来的。”
陈远名“哦”了一声,“呵呵”笑道:“吴总巡察怎么想起我这山野老樵,金香主请至茅舍以内待茶如何?”
这位“乐天樵子”认为徜若擒住金权,或许能从他身上,逼问出一些有关“白骨教”措施和重大秘密!
故而,他一面说话,一面伸手肃客。
金权摇头笑道:“多谢陈老人家,但金权奉命在身,尚有其他任务待办,不敢久留,我略为传语就走。”
陈远名见他不肯去往茅屋之中,也就不加勉强地,含笑问道:“金香主有何见教?”
金权先把“谈笑书生”吴化岐与“琴剑游龙”诸葛宽,在“碧梧小筑”的“白凤”灵堂中,定下“除夕之约”事讲了一遍,然后目光转厉,狞笑说道:“谁知诸葛宽刁恶异常……”
藏在茅屋中的“墨凤”高屏,听到此处,向诸葛宽愤然说道:“诸葛兄,这厮竟敢骂你,我去把他……”
诸葛宽摇手相拦,悄声说道:“屏妹不必生气,我要听听他说我诸葛宽是怎样刁恶?”
高屏忍气倾耳,只听得那名“白骨教”的香主金权,继续说道:“……他一面与吴总巡察,订了‘除夕之约’,一面却分函友好,决定于九九重阳,暗袭‘鹰愁山庄’……”
诸葛宽目注高屏,欧阳方,摇头苦笑说道:“屏妹,欧阳老人家,你们听见没有?这是从何说起!”
茅屋外的“乐天樵子”陈远名,也听得双眉一挑,向金权问道:“诸葛宽侠名久震江湖,平素不轻然诺,他真会这样做么?”
金权冷笑答道:“怎么不会?但我家吴总巡察,何等智慧?立即洞悉其奸,索性点醒诸葛宽,与他把约会改订,提前于九九重阳,互相了断!”
高屏恍然道:“原来吴化岐与诸葛兄改装约期之举,还有这种意义?”
诸葛宽苦笑说道:“尤其居然真有人冒用欧阳老人家名义,致函‘乐天樵子’陈远名,委实令我有口难辩,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呢!”
这时,“乐天樵子”陈远名又向金权问道:“金香主相告此语,却属何意?”
金权笑道:“我家吴总巡察认为诸葛宽可能对于‘岷山’左近的武林好手,全都邀约,陈老人家当不例外,遂命金权传语,请老人家明哲保身,不必同淌这场浑水!”
陈远名哈哈大笑说道:“吴总巡察太多虑了,‘白骨教’声势煊赫,何人敢轻捋虎须?活得太不耐烦地,前往‘鹰愁山庄’,闯荡‘鬼门关’,投帖‘森罗殿’呢?”
金权听出陈远名语含讥诮,但也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只是奉命传语,其中轻重利害,请陈老人家善自权衡。金权就此告别!”
说罢,抱拳一礼,便即转身离去。
陈远名因知茅屋中所藏的欧阳方等人,定已听清金权之言,他们既无动作,逐也未加留难,任凭这名“白骨教”的香主,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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