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洞势至此,似已走尽,那三件奇珍宝物,一座“紫龙碑”,以及主人的遗骨,却一样也未被发现。
司空奇随兴漫步,走上一座建筑得极为精巧的小小水榭,倚着色泽微褪朱漆的“卍”字形栏杆,向那澄清见底的碧波粼粼之中,略为注目。
碧波粼粼,使司空奇惘然生怅,因“碧”伤情地,想起了那位如今定已失魂成疯的“碧目魔女”淳于琬!
司空奇自从在“太行山碧城道观”的西厢配殿之内,与“碧目魔女”淳于琬,同结了那段“棺内奇缘”以后,一缕情丝,便自紧紧缠在这位巾帼英豪身上!
自己为了使淳于琬能够享受独破“泰山大寨”的精神愉快,特意化装为“峨嵋蒙面道人”,在暗中替她护卫,谁知“天香公主”杨白萍狡计太以出人意外,竟使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淳于琬中了“三日失魂丝”的奇毒,而无法加以挽救!
如今三日已过,不知淳于琬人在何处?以及她失魂成疯之后,成了甚么模样?是否还有那等叱咤群雄的英风豪气?
人在惘然痴想之中,每易发生幻觉!
“金手书生”司空奇现在便是如此,他正对着那一池清澈碧波,凝想“碧目魔女”淳于琬如今人在何处?是否业已失魂成疯?成疯后又是一副甚么模样之际,碧波中水纹微漾,竟渐渐现出淳于琬那俏生生的身影。
因为水波太清,使司空奇看得分明,淳于琬并未如他想像,成了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娘,她还是和以前丝毫无异,像株冰谷梅花般地,那样傲,那样冷,那样美!
司空奇明知这是幻影,但也十分感到安慰地,长叹一声,自言自语说道:“淳于姑娘,我知道你这次误中‘三日失魂丝’的奇毒,必然在劫难逃,但若能在死前保持着这副绝世容光,也算是略减九泉之憾了!”
“你是谁?为甚么像发疯般地,对着池塘,这样自言自语!”
这几句清朗娇脆的语音,听得司空奇大吃一惊,赶紧抬头循声看去!
一看之下,却使司空奇立时由大惊转为大愕,愕得张口结舌,呆在当地!
原来池水中的淳于琬,并不是幻影,而是倒影,那位使司空奇为之牵肠挂肚、黯然伤神的“碧目魔女”,竟好端端地,在一根玲珑云骨之前,倚石而立!
司空奇略定心神,见她安然无恙,不禁喜溢眉梢地,喊了一声“淳于姑娘”,便自飞身纵去,想对她慰问慰问。
淳于琬脸色微变,不等司空奇身形纵到,忽然掣出那柄“五丁宝斧”,一招“沉香劈山”,向这位“金手书生”当头劈落!
司空奇本想不到对方会突下这等辣手?加之淳于琬斧重力沉,来势如电,遂告身濒绝险!
但他功力太高,堪称当世第一英雄,万险之中,临危不乱,右臂猛往下甩,左臂猛往上扬,竟来了一式别开生面的“凌空懒驴打滚”,硬由斧锋之下,翻滚到斧背之上,逃过了裂脑分尸劫数!
格……格……格……格!呼!噗通!格……格……格……格……
这是司空奇死里逃生之后,所起的一连串的有关声息。
“格……格……格……格!”是“碧目魔女”淳于琬所作娇笑!
“呼……”是她右手“五丁宝斧”劈空,又以左手对司空奇来了劈空一掌!
“噗通!”是司空奇凭着急智神功,勉强翻滚过淳于琬右手“五丁宝斧”斧锋,却逃不脱淳于琬左手的凌空一掌,便被她打得飞出数尺,跌入池水之内!
“格……格……格……格……”是淳于琬得手以后,所发眉飞色舞的得意狂笑!
“金手书生”司空奇全身水湿地,从池水中跳了起来,俊目凝光,看着淳于琬,满面诧异神色!
他诧异甚么?
他诧异的是淳于琬自从中了“三日失魂丝”的奇毒之后,便已真气难提,内力难聚!
但从自己适才所挨的一记“劈空掌力”的劲道之上,却体会出淳于琬功力并未失去,仍可施展内家真力!
淳于琬见他这副湿淋淋的落汤鸡模样,不禁嫣然失笑地,扬眉问道:“你难道还不服么?这样看我则甚?是不是还想尝尝我的‘五丁宝斧’滋味?”
司空奇一抱双拳,苦笑说道:“淳于姑娘……”
这“淳于姑娘”四字才出,淳于琬立即讶然接口问道:“为什么叫我淳于姑娘?”
司空奇苦笑答道:“你不是淳于姑娘,又是谁呢?”
淳于琬闻言,一双妙眼之中,忽现茫然之色,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司空奇至此,方知淳于琬果然灵智已昏,只不懂她怎样又恢复武功,遂把神色放得极为和缓地,柔声笑道:“你叫淳于琬,号称‘碧目魔女’,来自‘雪山’,是所谓‘雪山有魔女,南海有书生,江心有毒妇,地下有妖魂’中的‘武林四绝’之一!”
他说出这些有关名号,是想藉此勾起淳于琬的一些记忆,期使她能慢慢恢复灵智!
淳于琬一听了司空奇的话儿以后,连眨妙目,想了一想,摇头说道:“‘碧目魔女’淳于琬这名号好熟,但我却想不出到底是不是她……”
语音至此微顿,闪动着两只大眼,凝注在司空奇的脸上,怔怔地看了一会,扬眉含笑问道:“你……你是谁呢?”
司空奇尽量使她触发记忆,自然地应声答道:“我叫司空奇,号称‘金手书生’,你还记得我么?”
淳于琬目光茫然地,把“金手书生”司空奇的名号,念了几遍,摇头说道:“我记不得,我只觉得司空奇这个姓名,颇为可爱,但‘金手书生’这个外号,却又颇为可恨!”
司空奇懂得她这种含有矛盾的奇异感觉,是由于心中对自己爱恨交迸而生,遂顺着她的口风,微笑说道:“姑娘既觉司空奇可爱,‘金手书生’可恨,则我就暂时抛弃‘金手书生’外号,以司空奇的身份,和你谈谈话儿好吗?”
淳于琬点头笑道:“我正觉得孤单寂寞,你陪我谈谈话儿也好!”
司空奇含笑叫道:“姑娘……”
一语未毕,淳于琬便皱眉接口说道:“你既和我谈话,怎不走近前来,却站得这远则甚?”
司空奇方待举步,但眼光忽与淳于琬手中所持的那柄“五丁宝斧”相触,不禁悚然一惊,欲前又却!
淳于琬“哦”了一声,嫣然笑道:“你是不是怕我这柄宝斧?但请尽管放心,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便不会用它劈你!”
话完,果然把那柄“五丁宝斧”,插在背后,向司空奇微笑招手!
司空奇见她毫无病态,及中毒情状,但却失去记忆,忘掉了自己的来历姓名以及一切有关人事!遂剑眉微扬地,一面缓步,一面含笑说道:“姑娘,你且尽你所能地,思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以前之事?”
淳于琬瞪着两只大眼,摇头说道:“我……我……我不知道应该怎……怎样想法?”
司空奇灵机一动,微笑说道:“我教你一个法儿,你可以一步步地回想,譬如在现在之前,你是用斧劈我,把我打入水中,但在用斧劈我,及把我打入水中之前,你又在作些甚么?”
淳于琬闻言,高兴地扬眉娇笑说道:“你这个法儿真好,我想起来了,我在用斧头劈你之前,是在替我姊姊挖坟!”
司空奇大出意外地,诧然问道:“你有姊姊?你在替你姊姊挖坟?你姊姊是怎么死的?”
淳于琬摇头答道:“我不知道她是怎样死的?但我用宝斧替她挖了一座石坟,把她埋了,你来看看我姊姊的坟儿好么?”
司空奇听到此处,豁然悟出淳于琬所埋之女,定是这秘洞主人,遂点头说道:“好,你把你姊姊埋在哪里?我跟你去处看看!”
淳于琬一笑回身,走到一块方形怪石之前,伸手把怪石搬开,石下便现出一个深穴。
司空奇走到穴边,淳于琬竟异常大方地,拉着他的手儿,顺着地穴石阶,一级一级,往下走去!
美人携手,步入密室,这是何等旖旎风光?但司空奇如今却无心消受艳福,领略温柔,因为他觉得目前情况,艰险重重,“紫衣罗刹”秦凌霄、“玉手书生”公孙昌、“天香公主”杨白萍,以及“辽东三杰”等,明日必来寻找“紫龙碑”,而淳于琬却还不知是否可以恢复记忆?
万一到时灵智仍蔽,敌友难分,则自己应敌便难于顾她,顾她便难于应敌,那局面不知道将要糟到甚么地步?
司空奇想至此处,已与淳于琬携手缓步,把三十来级石阶走完。
迎面是扇圆形石门,淳于琬把门推开,司空奇只觉眼前一亮!
门内窗明几净,满架琴书,布置得极为雅致,但东墙以下,却堆起了一座坟形乱石!
司空奇指着那堆乱石,向淳于琬问道:“这就是你替你姊姊作的坟么?”
淳于琬点头答道:“我把坟挖得极深,在我姊姊身上,又加盖了三床锦被,然后堆以乱石,我觉得我已尽力,无法作得更好的了!”
司空奇点了点头,微叹一声说道:“能够在这灵山胜境,埋骨长眠,应该已经是武林人物极为理想的收场结果了!”
淳于琬忽然自那一双妙目以内,流露无限情思地,向司空奇嫣然笑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倒还不太讨厌,你既然如此说法,我们就长留此处,等死后埋在一起,也好与我姊姊,作个九泉之伴。”
这几句话儿,简直把这位“金手书生”司空奇,听得心中充满一种说不出是愁是喜的奇异滋味!但忽又触动灵机,索性握着淳于琬的一只纤纤左手,也以含蕴无穷情意的温和目光,向她深凝深视地,点头笑道:“我愿意寸步不离地,与你相偕永世,至于死后同穴,更是理所当然,你记不记得我和你曾经同睡在一棺材里的事了?”
淳于琬目中那种茫然神色又现地,喃喃问道:“我几时和你曾……经同……同睡过一口棺材?”
司空奇把声音放得异常柔和地,一面双手抚摸着淳于琬的左掌,一面低低说道:“你想想看,我们是在‘太行山碧城道观’的西厢配殿之中,被‘中州三煞’、‘飞天蜈蚣’尤洪、‘黑煞真人’朝元子,及‘铁笔黄巢’鲍玉书等,一同装进棺材,举行火葬……”
淳于琬听到此处,蓦地扬眉叫道:“我想起来了……”
但一语方出,却疾扬右掌,掴了司空奇一记耳光!
司空奇完全出于意外,自然躲闪不开,实胚胚地,挨了一掌!
这一记耳光,打得颇重,但司空奇不仅丝毫不怒,反倒以为她已恢复记忆,极其惊喜地,向淳于琬急急问道:“你……你想起了我们在‘太行山碧城道观’之中,同睡在一口棺材……”
淳于琬不等司空奇话完,便自摇头说道:“我想不起这些事儿,只想起仿佛应该打你一记耳光?”
司空奇闻言,不禁手抚被掴得又红又肿的俊脸左颊,为之失声苦笑!
淳于琬见他被自己打得这重,竟又爱意陡生,颇为怜惜地,伸手轻抚司空奇的左颊,蹙眉嗔道:“我心中一想起应该打你耳光,便不由自主地,倏然伸手,但你为甚么甘心挨打,连躲都不躲一下!”
司空奇苦笑说道:“我何必躲?你曾经说过要打我十记耳光,如今才打四记,还有六记不曾打呢!”
淳于琬妙目凝光地,茫然问道:“我为甚么要打你那多耳光?”
司空奇见她委实想不起以前之事,遂无可奈何地,摇头叹道:“我们还是一步步地,倒序追溯,试上一试,你再想想你在挖坟埋葬你姊姊以前,是在做些甚么?”
淳于琬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这个我倒想得起来,我是从那三岐形山峰的瀑布之旁,启开这秘洞门户!”
司空奇想起那秘洞门户,开得太巧之事,遂目注淳于琬讶然问道:“你怎会那样凑巧地,找到这三岐山峰来,并在瀑布之旁,劈石开凿这个方形石洞的呢?”
淳于琬微微一笑,伸手入怀,取出那题有“河岳七珍”字样的半册“七珍图”,翻到第二页,向司空奇指点着说道:“我有图形,自然容易找到,你看这不是三岐山峰?这不是瀑布?这不是瀑布中腰右侧,有个方形红点?我按图索骥,找到地头,拿起宝斧,一阵乱劈,便把一块万斤大石,劈得自行坠落,现出了秘洞入口!”
司空奇指着“七珍图”,向她问道:“你这四页图形,是从哪里得来的?”
淳于琬茫茫然地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司空奇接问道:“你是甚么时候得来的?”
淳于琬仍自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
司空奇苦笑说道:“你再想想看,你是为了何事,才来启开这秘密洞穴?”
淳于琬神情凄惋地,幽幽一叹说道:“我不知为何竟然活不下去?只是想死!并想寻个幽僻美好所在,与世相绝地,静静死掉,故而依照图形,找到这秘洞之内来!”
司空奇继续问道:“你再想想看,你好端端地,为何活不下去?是中了甚么毒或是受了甚么气呢?”
淳于琬紧皱双眉,沉思有顷,连摇螓首说道:“我不知道我为甚么有这种活不下去的感觉?在这以前,仿佛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任何轮廓迹象?”
司空奇问到此处,业已把整个情况,了断于胸!知道淳于琬对于中了“三日失魂丝”奇毒之后的所有经过,都可以想得起来,但对于先前各事,却已无法忆及!
依照“三日失魂丝”的奇毒性质,及三日毒发之期已过说来,淳于琬如今应该是人已全疯,功力尽失!
但目前所见事实,她不但功力未失,人也只有半疯状态,仅仅对如何中毒及中毒以前的一切事儿,丧失了记忆力!
换句话说,淳于琬所中“三日失魂丝”的毒力,确实业已发作,但却似减轻不少,没有糟到想像中的那样厉害程度!
淳于琬见他忽作沉思,不禁扬眉娇笑问道:“你在想些甚么?”
司空奇自然不必答覆,却反向淳于琬问道:“你如今还想死么?”
淳于琬眼波微转,含笑答道:“我有点想死,但也有点不想死!”
司空奇扬眉问道:“这是甚么意思?死与不死之间,距离远得很呢!”
淳于琬向他含笑凝视,目光如水地,缓缓答道:“假如要我孤孤单单地,独自幽居在这秘洞之中?我宁愿早点死去!但你要是肯陪我同留此间,我又有些不想死了!”
司空奇长叹一声,拉着淳于琬的手儿,连连点头地,正色说道:“你尽管放心,在你失魂期间,我决不离开你半步!”
淳于琬瞪着两只大眼问道:“失魂?你是说我失了魂么?”
司空奇蓦然间想起自己初进秘洞之时,在右壁上所见主人留言,说明洞中有三种异宝,可各凭机缘觅取,不许移动“紫龙碑”,及若能埋葬主人遗体,必获相当酬赠等语,遂向淳于琬问道:“你在埋葬你姊姊之时,可有甚么奇异遭遇?”
淳于琬“咦”的一声惊叫起来,向他扬眉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奇事?我姊姊真有趣,她送给我的那根草儿,太好吃了!”
司空奇诧然说道:“你姊姊不是已经死掉了么?怎么还能给你甚么草儿?”
淳于琬娇笑说道:“我挖好石坑,把我姊姊的遗体抱起,欲加埋葬之时,发现她身下石榻,有一小洞,洞中长着一株极为好看的草儿,以及我姊姊的几句遗言!”
司空奇问道:“她是不是要你吃掉那株草儿,作为你替她埋葬遗体的酬报?”
淳于琬惊奇得几乎跳将起来地,瞠目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聪明?你是在旁偷看了么?”
司空奇笑道:“我不曾偷看,只是胡乱猜测而已,你能不能告诉我所吃掉的那株草儿,是个甚么形状?”
淳于琬扬眉笑道:“那株草儿,漂亮得真使我有点不忍吃它!它通体透明,像是水晶所铸,但吃起来却又入口便化,既香且甜,有如玉液琼浆一般!”
这“通体透明,像是水晶所铸”一语,听得司空奇大为吃惊地,急忙向淳于琬接口问道:“那株草儿,是不是形若灵芝,共有七根草叶?”
淳于琬目光凝注在司空奇的脸上,摇头长叹说道:“你真是个怪人,我不懂你为何猜得出那株草儿形状,以及草叶之数?”
司空奇“呀”了一声,缓缓说道:“这样说来,你是机缘极为巧合地,吃了一株‘晶茎七叶芝’了!”
淳于琬好像被他一言提醒般地,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我姊姊的遗言之上,曾经写明这株草儿,就是叫做‘晶茎七叶芝’呢!”
司空奇此时,心中百绪如潮,暗想天下竟有这等巧事?“天香公主”杨白萍那“三日失魂丝’的奇毒,只有“晶茎七叶芝”可解,淳于琬竟然就偏偏机缘偶合地,服食了一株“晶茎七叶芝”的罕世仙芝!
但淳于琬既已获服此芝,却又为何未能解毒?仍忘却过去,对“泰山大会”以前各事,无法记忆!
司空奇想来想去,总算被他从矛盾之中,归纳出一种解答!
他认为淳于琬虽然机缘巧合,得服“晶茎七叶芝”,但时间上已稍晚了些。
倘若她在中毒未久之时,得服灵药,自然毒力全消,一切复原如旧!
如今,淳于琬却是在中了“三日失魂丝”毒力的三日以后,方始有此奇遇,故而灵药效力减低,只能使她不致成疯惨死,及恢复功力,却不能使她完全解毒地,一切恢复如初般的记忆!
司空奇从极端矛盾中归纳推理至此,自觉无甚谬误,总算是对于过去淳于琬的未遭劫数、恢复武功,及失去记忆等事,有了可以说得通的虚拟解答,但对于未来的两件严重问题,却感到相当忧虑!
第一件问题,自然是怎样才能使淳于琬恢复记忆?连专解“三日失魂丝”奇毒的“晶茎七叶芝”,尚且无法收效,则自己又如何想得出甚么扭转乾坤的办法?
第二件问题,则是“紫衣罗刹”秦凌霄、“玉手书生”公孙昌、“天香公主”杨白萍,及“辽东三杰”等人,明日便来搜寻“紫龙碑”,秘洞门户已开,他们自然一寻就到,少不得又要掀起一番动地惊天的剧烈武斗!
杨白萍及“辽东三杰”,虽然均在自己手下,吃过苦头,但和那是在仓促下的情形,或许这几位身为绿林渠魁的成名巨寇,还有甚么独门杀手,和想像的未展功力,未曾施展!
至于“紫衣罗刹”秦凌霄、“玉手书生”公孙昌二人,则根据自己的目力判断,必是比杨白萍等功力更高,更难斗,不可轻视的世外凶邪!
倘若淳于琬是在正常状况以下,“金手书生”与“碧目魔女”联手对付这六名邪恶人物,自然稳操胜算,无足为虑,但如今淳于琬是在半疯状态中,不仅喜怒难测,并须顾虑她临时变性,敌我不分,却教自己怎样能够放手应战?
司空奇思前想后,越想越愁,竟剑眉深皱地,陷入一种极度忧烦迷惘焦虑之内!
淳于琬见状,玉容一冷,嗔声说道:“你想些甚么?愁些甚么?假若不愿意陪我在此,尽管请便,让我孤孤寂寂死去,和我姊姊,在泉下作伴好了!”
司空奇见她果然喜怒无常,赶紧陪笑说道:“我已经答应与你互相厮守,永世不分,怎会不愿陪你?所以发愁之故,只是为了有两件难题,想不出应该怎样解决而已!”
淳于琬“哦”了一声,转怒为喜地,扬眉笑道:“你不妨把这两件难题说出,让我来替你想个法儿?”
司空奇闻言,不禁心中一动,暗想:“淳于琬如今是个半疯状态的非常人,自己何不就把这非常之事相告,倒看她是否想得出甚么非常办法?”
想到此处,便向淳于琬点头微笑说道:“好!我便把问题说出,让你来想办法,但你却必须相信我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儿,都是真情实事!”
淳于琬瞪目问道:“这是甚么意思?”
司空奇把语音放得异常温和地,含笑说道:“因为我如今要说的便是你怎样中毒失去记忆之事,你虽已茫然淡忘,懵懵无知,却不妨完全相信我的话儿,听说当初经过!”
淳于琬点头笑道:“好!我相信你,你说!”
司空奇遂把“泰山大会”之事,详述一遍,说完,又向淳于琬笑道:“如今使我深觉焦虑的两个问题,便是怎样使你完全解毒,恢复记忆,以及明日怎样应战?”
淳于琬静静听完,毫不考虑地,扬眉笑道:“第二个问题好办,应战之策,无非打架,把那‘天香公主’、‘紫衣罗刹’、‘玉手书生’等人,痛痛快快地,揍上一顿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