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崦嵫,晚霞满天。
仲夏的风,轻拂着邙山遍地的野草与丛丛杂树,发出阵阵轻微沙沙的声音。
垒垒荒冢以及疏疏落落东倒西歪的石人石马,在夕阳下,交错地投下了许多不规则的阴影,令人置身其中,自然生出一种阴森的感觉!
蓦地,四条人影像飞鸟一般投落在这片阴影之中!
三男一女,正是燕元澜、雍冰、搜奇客那春霖和岭南笑侠耿于怀。
燕元澜首先停住身形,举目四下一扫,不禁剑眉紧皱,道:“邙山之中,历代帝王陵寝林立,不知哪一座才是汉哀帝的坟墓,这一下可伤脑筋了!”
搜奇客那春霖笑道:“老弟不必担心,请跟我来!”言罢,领先向左绕去……
燕元澜回头搜索了一眼,方始同了雍冰,随后走去。
岭南笑侠耿于怀殿后,一行人穿行于野草杂树之间,绕过许多坟冢,来到一座像小山般的陵墓前面。
搜奇客那春霖停了下来,道:“这就是了!”
燕元澜闪目瞧去,但见这座陵墓,巍巍耸立于夕阳之下,祭亭供桌俱建在半麓,全部用青色巨石砌成,甚为宏伟,只因年代久远,石上都长满了藤蔓苍苔,两排高大的石人石马,直排至陵墓脚下!
燕元澜瞧了半晌,看不出一丝端倪,又复皱眉问搜奇客那春霖道:“老前辈可知道进入墓内的门户吗?”
搜奇客那春霖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燕元澜默然举步,踏上淹没在野草下的石板甬道,朝陵墓上面走去,一面运足目力,左右搜寻……
雍冰紧紧傍着燕元澜,低声道:“那轩辕老怪既然以这里做巢穴,手下的爪牙一定很多,我们应该小心防备才好。”
燕元澜方自点头会意,陡听岭南笑侠耿于怀一声哈哈大笑,只见他霍地纵到左侧一座巨大的石人跟前,猛地一掌击去!
“砰”然一声,这座石人应手粉碎,同时一声闷哼,在碎石纷飞中,摔出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大汉!
这灰衣大汉似乎已被掌力震昏,摔倒在地上便寂然不动!
岭南笑侠耿于怀一掠上前,运指如风,点了灰衣大汉几处穴道,然后在他脊梁上轻轻拍了一掌!
灰衣大汉“哇”的张嘴吐出一口淤血,霍地睁开眼睛,眸珠乱转满面惊慌之色,挣扎着打算爬起身来……
岭南笑侠耿于怀笑道:“朋友,你已被我点了穴道,还是放乖一点的好!”
灰衣大汉试了一下,知道对方之言不假,只好恨恨地哼了一声,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时,燕元澜等人已围拢过来,搜奇客那春霖笑道:“还是耿兄眼尖,看出石人里面藏的有人,兄弟佩服之至!”
岭南笑侠耿于怀笑道:“岂敢,那兄过誉了,若不是雍姑娘提醒我,我也不会住意到这些!”随即目注灰衣大汉,喝道:“你既然隐伏在此守望,当然知道这陵墓的门户,你要想活命,便快领我们去找!”
灰衣大汉眼睛转闪,却闷声不响。
岭南笑侠耿于怀道:“不吃点苦头,谅你也不会听话!”举手便要施刑,逼迫灰衣大汉开口……
燕元澜低喝一声:“等一等!”话方出口,人已疾掠而起,“仓”的一声龙吟,拔出昆吾短剑,闪电般穿梭于两排石人石马之间,短剑连连挥动……
精虹电耀! “咔嚓”连声!顷刻之间,所有石人石马,俱被昆吾短剑齐腰两段!
果然在这些石人里面,都隐伏着一个灰衣人,他们连声都不曾叫出来,便连同石人被腰断为两截,肚鲜血四溅,使这阴森荒凉的墓地,添上一层恐怖之色!
燕澜纳剑归鞘,飞掠回来,探手一捏那灰衣大汉的下颚,使他的嘴巴大大张开,然后伸出两个指头,探入口中一摸,掏出一枚假牙齿来,笑道:“耿大侠现在可以放手施刑,不怕这家伙不干了!”
岭南笑侠耿于怀赞佩地说道:“燕元兄心细如发,好叫在下佩眼!”伸手一托灰衣大汉的下颚,笑道:“朋友,这一下该服贴了吧?”
灰衣大汉呻吟了一声,道:“好吧!我领你们入内便是,但话要说明,墓内埋伏甚多,若有差池,可怨不得我!”
岭南笑侠耿于怀笑道:“只要你不三心二意,我们死了是活该!”言罢,解了灰衣大汉的穴道。
灰衣大汉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转身朝陵脚下走去。
燕元澜低喝道:“喂!你到哪里去?”
灰衣大汉冷然道:“你们不是要进坟墓吗!”头也不回,自顾朝前走去……
众人心中虽觉奇怪,在这种情形下,只好跟在后面走去,下了陵墓,灰衣大汉向左一转,走到一丛野草杂树前面,伸手揪住一株茶花,用力一掀!
“沙”的一声!这一丛野草杂树应手而起,揭过一旁,露出了一个四五尺方圆的洞穴来。
搜奇客那春霖摇头微叹道:“轩辕老怪真够奸猾,竞把入口设在这般最平凡而又最易令人疏忽的地方,刚才我们若是仅在那些石人石马,以及那祭亭供桌上去找,恐怕找到天亮也找不到哩!”
灰衣大汉也不说话,当先跃进洞穴里去,众人紧紧跟了进去。
此际,天边晚霞灿烂彩色已渐渐褪去,四野薄雾冥冥,像鬼魅般飘进了洞口,各各倾耳静听了一下,互相一打手式,便似鬼魅般相随没入洞中!
这时候,燕元澜等人已随着那灰衣大汉走完了一条低窄黑暗的甬道,来到一间小小的石窟。
灰衣大汉停了下来,道:“这里平日本有人看守,只因今天在金谷园需要人手,故此没有人……”说时,手指靠右首一堵石壁,续道:“这石壁便是入墓的门户,若照平时我也可以弄开,但刚才各位在上面一闹,也许掌管埋伏之人已得到警报,所以当这道门户开开的时候,有什么变化,我就不敢担保了!”
岭南笑侠耿于怀笑道:“无妨,我们自会当心,尊驾这般好意,我们绝不会亏待你的,请快点把门户弄开吧!”
灰衣大汉说了声:“各位小心了!”反身走到石窟的门口,伸手抓住了一支插在石缝中的火把,往下一扳,随即纵身旁跃……
只听“沙”的一声!那一堵石壁立时陷落下去,现出了一道门户,同时,“咝咝”连声,锐啸大作,无数暗器从门户中以及四面八方激射出来!
燕元澜等人早已有备,同时也未将这些暗器放在眼内,各运神功,袖拂掌劈,顷刻之间,将袭来的暗器震落地上!
灰衣大汉只瞧得面色微变,道:“各位好生了得,小的实在佩服!”
岭南笑侠耿于怀笑道:“尊驾不必过谦,请带路吧!”
灰衣大汉躬身应是,当先走进门户。
燕元澜等人跟着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又是一条甬道,不过这条甬道已较为高大,两边的墙壁全是用青石块砌成,每隔不远便吊着一盏油灯,照耀得甚为明亮。
前行了几丈,便发现两边石壁上,开着许多像是神龛一般的洞穴,穴中堆着一些食用之物,众人相信灰衣大汉说所有守卫之人都派到金谷园废址去的话不假,便愈发放心,催促灰衣大汉加快脚……
又走了几丈,甬道突然一分为二,连着两间圆形石主,石室中灯光明亮,当中的地上,置放着一付巨大的棺材。
灰衣大汉领着燕元澜等人,走进左首的石室中,道:“这俱石棺,便是中央陵寝的门户,各位请小心了!”言罢,退至石室门口,伸手在门框上摸索了一下,便听一阵“轧轧”的声音从石棺中传了出来……
燕元澜等四人各占一方,围着石棺,运足功力,凝神戒备,陡地——
“沙”的一声轻响!
声音不出自石棺,竟发自石室门口,燕元澜等人凛然转头瞧去,俱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石室门口已被一堵墙壁封闭,那灰衣大汉却不知去向!
这情形,他们显然已落了圈套,身陷绝境!
石棺里面,依旧传出“轧轧”之声,同时,厚厚的棺盖已缓缓升了起来,一丝丝淡淡的氤氲,微带着一点霉腐的味道,无声无息地从棺盏下面的缝中飘了出来!
燕元澜等人方自散开搜寻开启门户的机关,乍见棺盖升了起来,情知下面一定不是门户,但又不知有什么埋伏,当下,众人只好停止搜索的工作,各自目注石绾,运功戒备……
厚厚的石棺盖子仅仅升离开石棺两三寸,便停止不动,只有那“轧轧”之声依旧传出,石室之中,霉腐的味道愈来愈浓……
搜奇客那春霖首先惊觉不妙,急声道:“空气中有毒,大家快屏息呼吸!”话落,已自运功闭住了七窍,阻止毒气继续侵入,一面默察体内,中毒的深浅……
燕元澜等人已也警觉,闻言,立即各运神功,闭窍逼毒!
渐渐,那氤氲之气由淡而浓,肉眼可见,几乎成了有形有质之物,霉腐的味道,触鼻欲呕!
搜奇客那春霖及燕元澜等人运功在体内细一搜察之下,虽然发现中毒不深,凭本身功力是可将之驱散,但在这密闭的石室中,毒气生生不已,而各人运功闭住的七窍,究竟能够支持多久?如果在这时候,再有其他的变化和袭击,又如何应付?
就在众人心头着急之际,奇迹忽然出现了!
只听那“轧轧”之声戛然停止,棺盖忽又继续缓缓上升,转眼之间,已升高到是可容人进入棺中的高度……
这时候,室中之人口虽不言,但各人心中已闪电般考虑了几遍,是留在室中受毒气毒死?抑是冒险进入石棺中寻求生略?
人影一闪,岭南笑侠耿于怀首先下了决心,晃身窜进石棺里去!
燕元澜慌忙纵前俯首一看,但见这具石棺,并没有底板,目光所及,乃是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岭南笑侠耿于怀的身影,也一闪而逝!
这情形,证明了底下必然另有通路,燕元澜遂不再犹豫,纵身跃进棺中,提着一口丹田真气,一面凝神戒备,一面徐徐下降……
这石棺下面的洞穴,看似很深,但燕元澜才落下约二三丈,足尖便触到实地,当下,一稳身形凝目四下一看,暗影中,发现身侧有一道拱门,门内略现微光,瞥见一条人影正朝前面飞驰……
此际,雍冰与搜奇客那春霖已相继纵落,燕元澜伸手朝拱门里一指,身形微晃,当先飞掠进去……
门内又是一条高大甬道,那淡淡微光是从两边墙壁上发出来,刚才瞥见的人影,业已不知去向。
燕元澜不由大为奇怪,如果那条人影是岭南笑侠耿于怀,为什么他只顾前奔,而不等待大家到齐再走?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此人又是谁?
石棺盖的忽然开启,是此人所为吗?此人是敌是友?
但此时燕元澜已无暇细想,同了雍冰和搜奇客那春霖,脚下加劲,朝前飞驰而去……
这条甬道,也是仅有十丈左右的长度,晃眼之间,三人便已走完,来到了一间十分高大的穹形石室!
这间石室不但高大宽阔,并且布置得极为华丽,四壁锦幔低垂,穹顶悬着一盏大琉璃灯,光焰停匀,照耀得如同白昼!
可是,室中却空无人迹!
燕元澜当先进入,目光四下一掠,发现左侧一幅蜀锦,极为轻微地抖动下一下,不由心头一动,也不及招呼雍冰和搜奇客那春霖,闪电般纵了过去,伸手一掀那幅锦幔,发现后面又是一道门户,当下,一闪而入!
他的身子刚一进门,陡听“沙”的一声!身后的门户立时关闭起来,不由大吃一惊!陡地——
“嘿嘿嘿嘿”!一阵刺耳的冷笑之声,震动耳鼓!
燕元澜忙一定心神,闪目望去,目光触及,不禁又惊又怒!
原来他置身之地,又是一间石室,中央竖立着两根石桩,桩上分别捆着穆如春和纪湄!
在二人的旁边,赫然端坐着轩辕雷震!
这老怪正瞪视着燕元澜,满面得意地“嘿嘿”冷笑!
笑声一落,老怪沉声说道:“燕大侠来得正好,老夫等候多时了!”
燕元澜不答话,“仓”地撤出昆吾短剑,腾身扑上前去……
“站住!”
老怪一声厉喝,喝住了燕元澜,阴侧侧地说道:“你不打算要这两个人活了吗?”
燕元澜怒道:“你也是个成名人物,怎地这般无耻!”
轩辕雷震笑道:“老夫作事,素来不择手段,你骂也是枉然!”
燕元澜忿忿道:“你打算怎样?”
轩辕霄震笑道:“老夫只有两个打算,你如果能让我达到目的,老夫便放这二人一条生路,你看怎样?”
燕元澜心中暗忖:“我一个人被困在此地,冰妹和搜奇客这时一定在找寻门户,不妨虚与尾蛇,拖延时间,等候机会。”
当下,转首问道:“你有什么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轩辕雷震道:“第一,你手中的昆吾短剑,须乖乖献给老夫;第二,十绝老人是生是死,是生,现在藏于什么地方,是死,你须将他埋骨之地说出。”
燕元澜故作沉吟不决的模样,犹疑了一会,才道:“第一,这柄昆吾短剑,并非我的东西,碍难答应送你;第二,十绝老人是谁,我一概不知。”
轩辕霄震“嘿嘿”冷笑道:“你倒推得个干净,宝剑现在你手中,即是你的东西,你若不识十绝老人是谁,怎会有‘九幽冷焰’?”
燕元澜道:“昆吾短剑的主人现在外面,你何不请他进来谈,至于‘九幽冷焰’,乃是一位前辈所赠,你如想见他,可以陪你去一趟。”
轩辕雷震冷笑道:“搜奇客在外,此刻自身难保,根本不值一谈,至于十绝老人,老夫只想知道他的近况,不必劳烦你带我去。”
燕元澜再次装作沉吟之状,不即作答覆……
轩辕雷震又是一阵冷笑,冷然道:“你不必拖延时间,搜奇客和那贱婢,今生恐怕不能和你相见了,你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燕元澜心头一震,道:“他们怎样了?”
轩辕雷震得意地说道:“这陵墓之中,到处都有老夫所设的埋伏,一时也说不完,反正现时他二人已非死即伤,你问也无益!”
燕元澜大怒道:“老匹夫!我和你拼了!”短剑摇挥,再次猛扑过去!
轩辕雷震双手按在穆如春和纪湄的“百会穴”上,厉声道:“你敢再动一动,老夫立将这两人击毙!”
燕元澜投鼠忌器,只好忍注满腔怒火,忽然收势,大喝道:“老匹夫,是汉子便过来和我各凭实学,拼个死活存亡!”
轩辕雷震庄容道:“老夫并非怕你,你那点功夫也难挡我一击,我不过想知道十绝老人的情况,才这般迁就于你,你怎地不知好歹?”
燕元澜恨恨道:“老匹夫果然狡猾无耻,难怪十绝老人再三要我小心……”
轩辕雷震“嘿嘿”笑道:“但结果你还不是落在老夫手中!”
燕元澜大喝道:“你仗以为恶的‘十绝天罗’已被我毁去,我倒不知你除了无耻要挟以外,尚有何会俩!”
轩辕雷震冷冷道:“老夫有通天彻地之能,你用不着使激将法,时已无多,你究竟考虑好了没有?”
燕元澜道:“十绝老人已经被你害得那样凄惨,你还嫌不够吗?”
轩辕雷震恨恨道:“不够不够!照你说来,他显然还在人世,老夫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燕元澜略一沉吟,道:“好,我就答应你,但你须先将我穆大哥和纪师妹的穴道解开,我才相信你。”
轩辕雷震冷笑道:“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燕元澜怒道:“他二人功力已失,你就解开他们的穴道,难道还怕他们把你吃了?”
轩辕雷震略一沉吟,道:“好吧!老夫若不答应你的要求,倒显得我有点小气,但只有此一回,下不为例!”言罢,双手一阵急速挥动,连拍带点,解开了穆如春和纪湄的穴道。
穆如春和纪湄悠悠恢复知觉,双双缓缓睁开眼帘,二人的目光,首先接触到的便是燕元澜那一张充满关切的脸孔!这一瞥之下,顿有如同隔世之感!
二人跟着身子一动,才知仍未恢复自由,不禁凄凉地同声叫道:“元弟!”
“师兄!”
燕元澜见二人灵智尚清,心头略一放,关切地说道:“大哥!师妹!你们受制的穴道,是不是完全无碍了?”
穆如春和纪湄一同点头,表示已完全正常。
轩辕雷震冷笑道:“老夫言出如山,说了一定做到,燕大侠尽管放心,现在该履行诺言了吧?”
燕元澜一咬牙,手持昆吾短剑,缓步朝着轩辕雷震走去……
“站住!”
轩辕雷震忽的一声断喝!
燕元澜倏然停步,轩眉道:“干什么?”
轩辕雷震冷冷一笑,道:“老夫又不是呆子,怎会上你的当!”
燕元澜怒道:“我将宝剑交给你,难道还会有假的吗?”
轩辕雷震道:“剑是不假,但交付的方式不对!”
燕元澜道:“那你要怎样交法才对?”
轩辕雷震脸色一沉,冷冷道:“老夫要你将宝剑归鞘,放在距我八尺的地上!”
燕元澜依言做了。
轩辕雷震沉声道:“你现在负手后退两丈!”
燕元澜这才明白,老怪是怕他乘着交剑的时候会出手攻击,当下,冷哼一声,背负双手,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轩辕雷震的两道眼神,凝注着燕元澜,生像是怕他会突然反悔,将昆吾短剑抢回去似地,燕元澜也是凝眸注视着轩辕老怪,心道:“看你怎样取这柄宝剑……”
就在二人都互相全神贯注之顷,一个角落里,有一道暗门悄悄地打开了……
燕元澜退至两丈左右,刚一停下,轩辕雷震已自纵身探手,去抓地上的昆吾短剑,哪知老怪身形才动,陡地一条人影,呼的一声,从那道暗门中飞了出来,疾然向老怪扑到!
事起仓猝,且来人攻袭之势猛厉无比,简直像是拼命一般,人未到,一股劲风已然猛撞过来,不由得老怪心头一凛,顾不得抢抬昆吾短剑,身形一顿,双掌一翻,运足十成功力,猛然向来人击去!
“砰”的一声,飞来的这条人影竟然没有出手抗拒,身子结结实实的被老怪双掌击中,顿时闷哼了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像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陡地——嗖!嗖!嗖!又是三条人影,从暗门中闪电般飞了出来,闪电般一齐挥掌向老怪攻去!
三条右掌攻向老怪,但三只左手都闪电般抓向地上的昆吾短剑!
轩辕雷震双掌还未撤回,突又遭到袭击,颇感有力难施,不由惊怒交进,怪叫一声!身子往前一冲,一侧一仰,双掌一分,右掌“力屏南天”,左掌“横扫干军”,尽聚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猛击而出!
“砰砰”!两声有若晴天霹雳的大震响处,轩辕雷震以一敌三,双方掌力一接之下,登时狂飚如潮,劲气四漩,如排山倒海般回旋汹涌……
轩辕雷震蹬蹬蹬地歪歪斜斜倒退出六七步之多,方始拿桩站稳!
那三条人影则被老怪拼命还击的掌力,震得倒飞出数尺开外……
就在双方互相震退之顷,石室中狂飚劲气尚自排荡回漩之际,又是一条人影,闪电般射入劲气狂飚之中,出手如电,抓起地上的昆吾短剑!
但见此人身子一翻,落在芦穆如春和纪湄之间,运掌如风,立将捆在二人身上的蛟筋削断!他更不停顿,一手一个,挟了穆如春与纪湄,足尖一点地面,贴地飞掠至石室一角,将穆、纪二人放下,“仓”然一声,撤出昆吾短剑屹立当地!
此人这一连串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等到轩辕雷震与突袭的三条人影稳住了脚步之后,方始发现这瞬息之间,情况已变化得大出意外!
出手夺剑救了穆如春和纪湄之人,正是燕元澜!
那三个突袭之人,赫然是笑面闽罗欧阳天,“魔面书生”
与七煞仙翁!
那一个首先飞入石室中,被轩辕雷震击毙的人,竟是领燕元澜等人进入陵墓,施展狡计遁去的灰衣大汉!
笑面阎罗欧阳天等三个老魔头,身形一稳之后,互相看了一眼,大喝一声,齐地朝燕元澜扑去!
轩辕雷震怒喝一声:“站住!”身形一晃,挡住了三个老魔头。
笑面固罗欧阳天阴森一笑,道:“你仗以为恶的‘十绝天罗’在金谷园中被毁之时,我们念在昔日一场交情,没有落井下石,可算得够朋友了,你怎不知好歹?”
轩辕雷震“嘿嘿”冷笑道:“金谷园中未能将你们一网打尽,算你们够走运,嘿嘿!你们竟不知死活,还敢闯进墓来……”
七煞仙翁峻声喝道:“‘十绝天罗’已毁,你还有什么门道?”
轩辕雷震狂笑道:“‘十绝天罗’算得了什么,厉害的还在后面,你们若是知机,趁早退出,我依然看在昔日情份上,放你们一条生路!”
七煞仙翁厉声道:“你色厉内荏,吹什么大气!”
笑面阎罗欧阳天阴笑道:“轩辕兄,你的人质已被人夺回去,优势的凭藉已失了,还是让开由我们来吧!”
轩辕雷震“哼”一声,道:“这时墓内所有门户都已关闭,任何人插翅也难飞出,他们还是如同在我手中一般,依旧是个人质!”
“魔面书生”狞笑喝道:“啰嗦了半天,你究竟让不让开?”
轩辕雷震哈哈笑道:“我费了不少心力,牺牲了许多门下的生命,才把这三个小狗弄到手中,你想我会轻易放手?”
笑面阎罗欧阳天嘻嘻一笑道:“轩辕兄也请想想,你能敌得过我们联手合击之力吗?”
轩辕雷震冷笑道:“不信你们就试试!”
“魔面书生”与七煞仙翁齐声大喝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教你再度尝尝‘寰宇三凶’的厉害!”
轩辕雷震冷笑道:“你们的伎俩,我不是没有见过,谅你们埋首穷山二十年,也不见得会练出什么惊人绝艺!”
“魔面书生”与七煞仙翁勃然大怒,双双微退半步,圆臂、扬掌……
笑面阎罗欧阳天伸手一拦,笑道:“且慢,我还有话说。”转对轩辕霄震道:“刚才轩辕兄提到我们埋首穷山之事,兄弟相信你隐居在这古墓之中,谅必也是和我们一般,有着同样的恨事,我们何不放弃成见,携手合作?”
轩辕雷震冷冷道:“我现在已有十成把握,用不着你们锦上添花!”
七煞仙翁大喝道:“不识抬举的东西!”霍地欺身上前,挥掌击去!
轩辕雷震斥道:“凭你也配动手!”手腕一翻,迎着来势,拍出一掌!
“砰”然一声,七煞仙翁当堂震退了一步。
“魔面书生”狞笑一声,双掌连环攻出!
轩辕雷震屹然不动,掌扫指戳,立将“魔面书生”的攻势挡了回去!
七煞仙翁闷声不响,再度猛攻而至!
“魔面书生”撤招换式,配合着七煞仙翁,联手合攻过去!
轩辕雷震脸色一沉,喝了声:“不要脸!”双掌急挥,旋展独门绝学“夺魄十三式”,奋力还击!
霎时,掌影缤纷,但却始终不离八尺方圆,击人出手之势,也没有半点声息,掌中发出的全是伤人于无形的阴劲……
寻丈外,燕元澜只觉得阵阵阴柔潜力涌袭过来,恐怕穆如春和纪湄失去了武功,抵受不了,当下,默运神功,将“先天罡气”从体内发出,展布开来,保护纪、穆二人……
转眼间,两个老魔头和轩辕雷震已互拼了十余招,依然未分胜负。
七煞仙翁一面动手,一面厉声叫道:“欧阳兄,这时候还有什么人情好讲,快一齐动手收拾了老怪,好办正事!”
笑面阎罗欧阳天在一旁冷眼观察,发现轩辕雷震在七煞仙翁与“魔面书生”两人联手合击之下,神情虽然没有刚才那样轻松,但也没有丝毫吃力的现象,不由暗地骇然道:“这老怪物的功力,果然精进不少,若不三人联手,恐怕要……”
他思忖未了,七煞仙翁已发话催促,当下,一撩长袍,大笑道:“轩辕兄好掌法, 兄弟见猎心喜,也冒昧领教了!”话落,双掌一挥,晃身加入战团……
寰宇三凶这一联手合击,拳掌的威势何止倍增!
只见三个老魔头围着轩辕雷震,身形电转,各施绝学,一招猛过一招,如排山倒海般猛攻过去!
轩辕雷震不愧一代枭雄,面对这般猛烈的攻势,依然面不改色,“夺魄十三式”尽展精微,掌劈指扫,左攻右拒,脚下依旧屹立如山,分毫不曾移动!
这一场剧战,只看得燕元澜目眩神摇,一面运功戒备,护卫着穆如春和纪湄,一面暗忖,自己虽然尽得“南龙”、“北鹤”盖代奇人的真传,出道以来,身经百战,但也从未见过这般凶猛剧烈的搏斗,当真武学一道,浩瀚无边,各擅胜场……
同时,他更想到在目前情形下,固然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双方力尽筋疲,然后乘隙下手,可是,这几个邪魔外道,反复无常,会让他有这机会吗?
燕元澜心念电转,不得善策,更挂念着雍冰等人的安危,心头不禁开始感到焦灼起来……
这时,寰宇三凶久战轩辕雷震徒劳无功,拼斗的方式业已改变了……
但见笑面阎罗欧阳天一面动手,一面向“魔面书生”及七煞仙翁一打眼色,立即撤掌跃退三步……
“魔面书生”与七煞仙翁同时撤身后退……
轩辕雷震冷笑一声,方待跟踪追击,陡觉一股劈空掌力,“呼”的一声,挟雷霆万气之势从背后撞了过来!
老怪一咬牙,霍地挫步旋身,双掌一椎……
“砰”然一声巨响,狂飚四卷!
笑面阎罗欧阳天须发飞扬,蹬蹬蹬倒退而出!
轩辕雷震身子晃了一晃,还未来得及调息,耳听“魔面书生”与七煞仙翁怪笑连声,两股劈空掌力,自左右狂涌而至!
轩辕雷震“哼”了一声!双掌一分,左右迎击!
“砰砰”两声!老怪钢牙锉得“吱吱”作响!“魔面书生”
与七煞仙翁齐地倒退了一步!
笑面阎罗欧阳天哈哈一笑!跨前三步,双掌一推,又是一堵重如山岳般的劈空掌力,猛击而出!
轩辕雷震大喝一声,上步推掌,迎击过去!
双方掌力甫自一接,“魔面书生”与七煞仙翁的劈空掌力,又从左右向老怪撞来!
轩辕雷震气得七窍生烟,右掌一撤,一挫身,右掌一招“夺魄销魂”,翻掌甩臂,硬接住“魔面书生”和七煞仙翁攻来的劈空掌力!
“砰砰砰”!三声大震之下,情形恰与第一次完全两样!
只见寰宇三凶的身形,仅仅晃子一晃,而轩辕老怪却是拿桩不稳,脚下一个踉跄……
燕元澜看得眉头一皱,暗叹果然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寰宇三凶这种打法,当真是既狠且绝!
因为这种凭内家真力拼斗的方式,丝毫没有取巧之处,除非身具“接引神功”这类借对方之力以击向第三者的绝学,否则掌掌硬拼,任凭功力再深,也有消耗殆尽,招架不住之时。
轩辕雷震此刻已知上了大当,必然要吃大亏,不由凶性大发,不等寰宇三凶第三次发掌,劲力已有如天崩地塌一般,狂扫而出!
锐啸排空,劲气四卷,宛似实质,重逾山岳,凌厉如同巨雷齐放,只扫撞得寰宇三凶,骇然而惊!
燕元澜虽然远在寻丈开外,也不得不挥掌发出“乾元真力”,以抗拒猛撞过来的劲气!
轩辕雷震拼命一掌震退了寰宇三凶,趁着空隙一露之顷,身形如电,疾穿而出,抢至原先绑缚穆如春的石桩,挥掌拍下!
,
“咔嚓”一声石桩应手一分为二!
轩辕雷震伸手在石桩里一探,取出一柄长达四尺的连鞘长剑!
寰宇三凶被轩辕雷震逼开,正待追过去再度合围攻击,陡见老怪在石桩内取出这柄长剑,俱不由愕然诧呼:“昆吾长剑!”
轩辕雷震哈哈狂笑道:“不错,正是昆吾长剑,你们没想到吧?”
燕元澜没料到昆吾长剑竟会藏在石桩里面,深悔适才救穆如春时,不曾将石桩一齐击毁,不由悔恼万分,同时更担心着情况恐怕会有不利的变化……
正思忖间,只听一声悠长激昂的龙吟,轩辕者怪已将昆吾长剑拔出,但见一泓秋水,映得一室尽碧,肃杀之气,袭人眉宇!
轩辕雷震满面杀气腾腾,目射凶光,凝注寰宇三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口中沉声说道:“昆吾长剑向例出鞘必须见血,你们好好准备了!”
笑面阎罗欧阳天嘿嘿一笑,道:“这是谁人定的规矩,兄弟倒不曾听说过!”
轩辕雷震冷峻地说道:“以后你就不会说这话了!”
七煞仙翁大喝道:“我倒不信这个邪,今天就看看这昆吾长剑,究竟是见谁人的血!”喝声中,一撩衣襟,撤出一根长约三尺,通体乌光闪闪,其形如螟蚣的奇怪兵刃!
轩辕雷震冷笑道:“七煞天蜈鞭虽然是你的成名兵刃,并且名列武林八大凶器之一,但想拿来抵挡昆吾长剑,嘿嘿!简直做梦!”
笑面阎罗欧阳天嘻嘻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对形如令牌,金光灿烂,长仅尺许,宽约三指的兵刃,笑道:“轩辕兄瞧瞧我这玩意如何?”
轩辕雷震冷然道:“阎罗令也只能够吓唬小鬼而已!”
“魔面书生”狞笑一声,缓缓解下系在腰间的丝绦。
轩辕雷震一瞥之下,脸色竟然微微一变!
燕元澜见状,不由暗诧道:“两件名列武林八大凶器的兵刃,这老怪都不屑一顾,为何对‘魔面书生’这根丝绦变色?”
当下,定睛瞧去。
但见“魔面书生”的这根丝绦,解了下来,竟在地上盘了数匝之多,估计起码也有一丈多长,仅有手指粗细,除此之外,丝毫不见奇特之处。
轩辕雷震神色微变之后,立即恢复原状,冷冷说道:“天魔索名列八大凶器之首,想不到是在阁下身上,但不见得就能抵挡得了我手中的千年神物!”
“魔面书生”手握“天魔索”,满面狰狞的恶笑,凝注轩辕雷震,目中凶光愈来愈盛……
燕元澜随师习艺之时,曾听说过当代武林八大凶器,每一件都有特异的威力和毒辣的招式,想不到今天能够一下见到三样,且对象又是一柄前古神兵利器,不禁有些暗自高兴眼福不浅……
轩辕雷震对“魔面书生”冷冷地把话说完,便自微一转脸,沉声道:“穆公子,老夫相信这柄昆吾长剑在你手中之日,尚未实际施展过,今天老夫教你开开眼界,一睹这柄神兵的威力,已够你抱憾终生……”
老怪话声甫落,寰宇三凶已乘机出手,三人闷声不响,欺身、杨臂、抖腕,三种奇形兵刃,迅雷奔电地向他猛袭过来……
只见——
乌光霍霍,锐啸排空,“七煞天蜈鞭”张牙舞爪,宛如一条巨大的百足之虫,盘空下噬!
金虹如电,“阎罗令”仿佛剪尾蚊龙奋然出壑,直取老怪胸腹要害!
“天魔索”化作匝地灵蛇,蜿蜒游走,疾似飘风,突地昂首向老怪足部缠去!
三般兵刃,三般威势,同时攻袭三个部位,燕元澜眉头暗皱,心道:“老怪这一下子势难幸免了!”两道眼神,凝注着轩辕雷震,看他到底怎生招架?
只见老怪面含冷笑,目射精光,上下一掠,右臂一杨,昆吾长剑竟使出一招极其平凡的“指天划地”!
剑招虽然平凡,但神物利器果自不凡,但见精芒略一掣动,“咝”的一声!竟飞出了四朵剑花,从上而下,一闪即速!
四朵剑花,上下一朵各击向“七煞天蜈鞭”与“天魔索”,中间两朵分别射向一对“阎罗令”!
动作之快,若非燕元澜留神注视,几乎难以觉察出其中的变化!只听——
“铮挣铮铮”四下轻微的响声过处,袭向轩辕雷震的三般奇形兵刃,光华顿时一黯,无力地缩了回去!
轩辕雷震手中的昆吾长剑,剑尖斜垂,“嘿嘿”冷笑不止,神情得意之极!
寰宇三凶俱是满面惊疑之色,各自低头审视手中的兵刃……
“七煞天蜈鞭”头上的蜈蚣口中,两只中藏剧毒的钳牙,已被齐根削断!
一对“阎罗令”的尖端,刃锋尽失,成了两块平板!
“天魔索”一端的丝穗,已少了一半!
这三般兵刃,分别用海底寒铁,五金之英,以及天蚕与灵蛛之丝,铸炼、编结而成,寻常宝剑俱不能损伤分毫,何况更在三个老魔头真力贯注之下,施展开来,真有断金削铁之威!
寰宇三凶也就是仗着这一点自恃,才敢放手和昆吾长剑这般前古神物一拼,可是,这一拼之下,三个老魔头不禁有点胆寒了!
轩辕雷震冷笑了一阵,不屑地望着三个老魔头,冷冷道:“你们以前不曾见我用剑,遂以为我手中虽有宝剑,也难发展威力是吗?嘿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三个老魔头,除了“魔面书生”载着人皮面具,看不出面上的变化,笑面阎罗欧阳天与七煞仙翁二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成了酱紫之色!
六只眼睛内,凶光大炽,闪烁不定……
燕元澜看在眼内,情知这般邪魔外道,心性最是反覆,此际虽是连连受挫,羞愤交加,直恨不得一口将轩辕雷震吞了,但说不定会来个见风转舵,与老怪握手言和,那时,便大大不利……
他心念电转,却苦思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正思忖间,陡听一声哈哈大笑,只见笑面阎罗疾纵而起,朝那道暗门飞掠过去……
燕元澜失声一叹,暗道:“成名多年的老魔头,竟也出此下策……”
轩辕雷震身形一掠,大喝:“欧阳兄慢走!”昆吾长剑闪电般飞出,将笑面阎罗欧阳天截住!
背后,锐啸排空,狂飚怒卷,七煞仙翁与“魔面书生”已挥动“七煞天蜈鞭”与“天!索”,遮天盖地猛袭而至!
轩辕雷震身形一顿,回剑迎击……
笑面阎罗欧阳天狂笑连连,一对“阎罗令”电漩星飞,从后夹攻过去……
寰宇三凶这一再度联手合击,方式与先前又自不同,只见三般奇形兵刃,招招迅疾无比,着着快攻,此进彼退,一发即收,绝不与老怪的昆吾长剑接触……
轩辕雷震身形如电,一柄前古神兵,瞻前顾后,展开一套奇诡绝伦的剑法,舞起一幢光华,森森剑气,直逼得寰宇三凶像走马灯一般,占不到丝毫便宜……
几个回合之后,石室之中,但见金虹电闪,剑气纵横,周围环绕着一团乌光,两道金虹与一缕飘忽不定的灰影,寒气砭骨,腥风四漫,已见不到拼斗双方的人影!
燕元澜发出护身的“先天罡气”,也随着情况的变化,运行到了极处,在身前布成了堵无形钢墙,阻挡着森森剑气与刺鼻腥风侵入,以免殃及穆如春和纪湄……
穆如春和纪湄紧紧偎着,盘膝坐在地上,将生死尽托靠在燕元澜身上,自顾垂帘调息。
转眼间,又是数十回合过去,神兵与凶器交织成的漫天光影中,已微微传出三个老魔头的喘息之声……
陡听轩辕雷震一声大喝:“着!”精虹乍然耀目一闪!
“啪”的一声脆响过处,那一缕飘忽不定的灰影突然一分为二,只见“魔面书生”手握半截“天魔索”,踉跄退出,人皮面具上,却涌起一抹狞笑!
在空中,那半截被削断下的“天魔索”,随着“魔面书生”
的狞笑,忽地“沙”的一声,散作无数游丝,闪电般转入剑气之中!
只听轩辕雷震一声冷笑,剑气陡然暴涨,那半截“天魔索”化成的无数游丝,顿时如大海沉针,踪影俱无!
紧接着那森森剑气一涨一收之顷,又是“铮”然一声金铁交鸣,两道金虹只剩下了一道!
笑面阎罗欧阳天一声厉笑,将左手中的半根“阎罗令”一抖,“嗤嗤”锐啸起处,只见千百根细如毛发的金芒,从“阎罗令”的断处电射而出!
森森剑气之中,传出了轩辕雷震的一声怒吼,剑气突然化作一圈弧光,闪电般一卷立将那千百根金芒绞成粉碎!
“天魔索”与“阎罗令”这两般名列武林八大凶器的兵刃,在昆吾长剑之下,竟然威力尽失!
前古神兵,果自不同凡响,只看得燕元澜豪情万丈,在胸中有如怒海狂涛,汹涌难禁,引吭长啸一声!一挺手中昆吾短剑,腾身而起,连人带剑化作一道精虹,刺入昆吾长剑所化的一团弧光之中!
“铮”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金铁交鸣与虎啸龙吟,平空爆起,一蓬耀目难睁的火花一闪,霎时群动俱寂!
半晌——
轩辕雷震方始疑愕交集地凝望着横剑屹立的燕元澜,厉声道:“你疯了吗?”
燕元澜冷冷道:“何以见得?”
轩辕雷震怒道:“你救了这三个魔头,不是疯了是什么?”
燕元澜朗声道:“长短昆吾,号称武林六宝,我要借此机会,瞧瞧孰弱孰强!”
轩辕雷震闻言,忽地振声狂笑起来……
燕元澜怒道:“你笑什么?”
轩辕雷震止住笑声,冷冷道:“我笑你少不更事,头脑简单,不知死活!”
燕元澜知道老怪话中之意,是指他在寰宇三凶正当败亡之顷,谬然出手,毫不考虑到给这三个魔头以喘息的机会,自找两面受敌的麻烦。
可是,他也清楚,假如寰宇三凶真的命丧老怪手中,那就会少了一个牵制老怪的力量,更危险的是这三个老魔头腼颜无耻,来个认低服输,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但这些心思,又怎能对老怪说明?
燕元澜当下微然一笑,道:“我有我的打算,不劳你瞎操心!”神色一整,喝道:“准备接招!”
轩辕雷震“嘿嘿”冷笑道:“既然你一心找死,老夫就先拿你来祭剑!”
话声一落,脸上的神情陡地一肃,冷冰冰地仿佛一付石雕的面孔,双目中精光凝注在燕元澜身上,动也不动!
右手中的昆吾长剑依旧斜斜垂下,剑尖几乎触及地面,左手拇、中二指微微张开,轻轻搭在右手背上。
这称奇异的剑招起手之式,瞧得燕元澜心头一震,暗道:“这是哪一个门派的剑法?”
疑念既起,他自然不敢怠慢,当下,把近月自行从“小周天璇玑掌法”的掌招中,参悟变化剑招的“小周天璇玑剑法”,施出第一招“盘古分天”,掌中昆吾短剑当胸一立,左手剑诀按在剑尖之上,目凝神光,庄严肃穆地注视着剑尖!
轩辕雷震看在眼内,心中也是暗地一凛道:“这小子才修了几年剑道,竟有这样探湛的定力!”
二人这一亮开门户,肃然对立,动也不动一下,仿佛是两尊石像!
四道精光电射的眼神,似乎要穿透对方肺腑一般,紧紧地互相凝注,生像天地之大,已没有旁的事情值得一看,一切的生死荣辱,仿佛巳尽在对方的剑上!
寰宇三凶已自悄悄地聚在一起,六道眼神,却是闪烁不定,显然他们的心中,除了沉重之外,尚转着旁的念头……
穆如春和纪湄也都睁开了眼睛,惊愕地瞧着,但没有作声,穆如春则不时双眉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点……
一切都在紧张,所有的心思都在电也似地转动着,为了这两柄前古神剑的强弱,和二人比剑的结果而显出了无比的关切……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终于——
二人缓缓地移动着脚步了!
燕元澜左转,轩辕雷震右转,脚下一步一步地盘旋,手中剑的式子丝毫未动,甚至双方的眼神也从未离开对方半分!
一圈!又一圈……
显然,二人都在思索着对方亮出的起手式,究竟是什么剑法?是哪一门派的剑法?最重要的是如何破法?
任何一方,若是没有一分把握,是决不会诺然出手的,所以,双方部在等待着机会,那足够一击毙敌的机会!
又一圈,陡地——
穆如春“啊”了一声,憬然若有所悟地低呼:“元弟,那是‘离魂剑法’!”
他这一声“啊”,顿时引得燕元澜心声微微一分!
轩辕雷震大喝一声!脚步一顿,身形一晃,斜垂着的剑尖突地闪电般飞起,化作一片光网,闪电般地向燕元澜罩去……
这一剑之势,无论劲力与刃锋,都已用足了严生之力与智慧,无懈可击,无隙可遁,更是无法化解!
眼看燕元澜全身已被昆吾长剑的光网罩住,难逃一剑之危,他的脸上,已微微露出喜色……
也是穆如春的第二句话,使得燕元澜脸上的懔色骤转为欣喜之容,只听他一声长笑!手中昆吾短剑一沉,不迎反退,身子一蹲,突地连人带剑贴地一个盘旋,“呼”的一声锐啸,化作一道彩虹,冲天而起!
“仓仓仓仓”!一连串震人心魄的龙岭巨响,随着两柄前古神兵利器所化的长虹,与光网一触之下,锵然爆发!
长虹破网而出!
光网散裂,忽然敛去!
燕元澜在空中一拧腰,沉身落地!
轩辕雷震脚步踉跄,连连斜退……
陡地——
几声怪笑,寰宇三凶突然飞身而起,齐地向石室一角的穆如春和纪湄扑去……
又是一声大喝!从那道暗门中闪电般飞掠进三条人影……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书路文学网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