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浩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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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七指神魔

谢小红所中慢性剧毒,本来若无解药,非死不可!但她在垂死前渴极之际,叶元涛曾经咬断小指,饮以鲜血,这桩发于至情之举,却成了使谢小红返魂复活的妙药仙丹!

因为叶元涛具有万毒不侵的特异体质,谢小红大量吸服他断指血液以后,脏腑间所中剧毒,也就自然而然地,慢慢祛解!

但谢小红毒性太重,饮血稍迟,故而脏腑间虽在慢慢解毒,表面上却已香息断绝地,俨若死去。

幸亏叶元涛怜香惜玉,不忍心把她埋葬在肮脏泥土之中,否则谢小红真将冤枉透顶地,误遭活埋之惨!

等到她脏腑间奇毒尽祛,双眼微睁,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古洞之中,洞门也被人移石封死!

谢小红玲珑剔透,细一寻思,便猜叶元涛误认自己已死,及自己死后还魂的一切经过。

她料准叶元涛必寻“秃顶苍龙”龙九渊,及“百臂殃神”艾天泽报仇,遂赶紧弄开封洞石块,赶向盘龙峡内!

等她赶到盘龙峡,叶元涛早已尽毁“七曜璇玑坪”,及“须弥洞天”,海角天涯,誓复此仇地,穷搜龙九渊,艾天泽踪迹而去!

谢小红既然寻不着叶元涛,便自赶往阿尔金山天心谷,探听主人令狐楚楚与“幽灵鬼女”阴素梅,那场七七决斗的谁胜谁负,有何结果?

途中她卖掉两粒希世明珠,置办了一袭貂裘,并略为易容,变成一位翩翩公子,心中决定纵遇叶元涛,也不揭露本来面目,且从旁察看他是否事事遵从自己垂死前的嘱咐之言。

倘若此人真对自己情深如海,生死不忘,则自己不妨禀明主人,委身相事这位英雄夫婿!

谢小红主意拿定,遂更名“洪配元”,这三字也暗暗含有谢小红配给叶元涛之意!

进入阿尔金山,在天心谷左近,探悉主人令狐楚楚与“幽灵鬼女”阴素梅的决斗未成,相偕隐迹等情,谢小红自然放心不下地,到处搜寻这一双具有绝世身手的红粉情仇下落!

等到遍搜不得,谢小红只好带着满怀惆怅,欲去血河幽谷,探听“玉笛金弓神剑手”严慕光是否未死,跟随“冷竹先生”查一溟,在谷潜居苦炼!

事有凑巧,行到那潭泉水附近,便与严慕光相遇,谢小红芳心之内,不禁悲喜交集!

谢小红芳心之内,喜的是自己正因群凶之中,又添了“玉扇真人”萧去尘、“旋风客”齐蒙、“七指神魔”汪震宇这三位武功高明无比的盖世魔头,致使白龙堆大会之上,邪气大盛,颇足悬忧!严慕光却恰好练成绝学,再出江湖,有了他和叶元涛这两位出奇高手,与主人令狐楚楚,联成一气,情势便略见好转!

悲的是好好一位丰神俊逸的“玉笛金弓神剑手”,武功虽已大成,左半边脸颊,却变得那等丑怪不堪,纵然主人令狐楚楚对他是真心相爱,不会计较这面容美恶,但他们两人,心愿得遂,并辔江湖之际,严慕光必然难免自惭形秽,是桩终身永存的莫大憾事!

谢小红柔肠百转地,偕同严慕光扑奔大漠天心庄,但严慕光却仍懵然不知,既不知这位“洪配元”的貂裘少年,是位死里逃生的绝代红妆,更不知这位绝代红妆,就是“蛇蝎美人”令狐楚楚身边的“青红二婢”之一!

因为严慕光与谢小红会面不多,仅在玉门关外,与群凶较技,哈拉湖边赴约,及血河幽谷中挨了她一记耳光,被夺“血神经”时,曾经三度相见,如今她貂裘一袭,改作男装,怎会使严慕光有所觉察?

两人一路飞驰,天心庄影,业已隐隐在望!

谢小红目光一转,向严慕光微笑说道:“严兄,请恕小弟直言,谈到武功,自数严兄是盖世英雄!但若论江湖经验,及牙尖舌利的应对才能,严兄却须让小弟强几分了!”

严慕光听得失笑说道:“严慕光不仅一向讷于言词,便在武学方面,也不妄自骄满!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四海八荒之间,意想不到的出奇高人,不知有多少呢?”

语音至此略顿,看了谢小红两眼,又自扬眉笑道:“洪兄突作此语,莫非有甚打算?”

谢小红点头笑道:“此去天心庄中,可否由弟主持应付那三个盖世魔头?严兄只看我眼色行事!”

严慕光想了一想,微笑说道:“洪兄风度翩翩,一介公子,小弟便权充随从,听命行动如何?”

谢小红失笑说道:“这样虽好,但一代大侠,竟充随从?严兄未免太委屈一些了呢!”

严慕光微笑说道:“一时游戏,又有何妨?我们把天心庄之行,比做‘鸿门之宴’,洪兄且为刘沛,小弟权充樊哙便了!”

谢小红听他这样说法,遂也不再坚拒,但心中却暗而好笑,觉得这样一来,自己与严慕光的主从身分,恰好颠倒,倒也是一桩极为有趣之事!

谈笑之间,业已走到天心庄前。

谢小红上次曾随令狐楚楚来过,觉得天心庄中一切人物,无不祥和,但如今却庄门以外,站着两名满脸横肉的劲装汉,遂把先前的一片雍容天机,变成了一种阴森凶杀之气!

庄门大汉虽貌相极凶横,但看见谢小红严慕光缓步而来,却颇为谢小红那副高贵华气所慑!由左面一名,肃立躬身,抱拳问道:“请问这位相公,是否与令仆要见我家庄主么?”

严慕光见自己尚未开口,对方便已把洪配元认成主人,不禁暗叹世情凉薄,只重衣冠,遂索性点头笑道:“烦朋友通禀一声,就说我家洪相公,要见贵庄庄主!”

庄门壮汉陪笑说道:“本庄庄主共有三位,但不知洪相公名号怎样称呼?及要见那位庄主?”

严慕光看了谢小红一眼,谢小红便微笑说道:“我与你们三位庄主,均是至交,无须通报名号,只说是‘雪山旧友’,远来相访便了。”

壮汉听谢小红如此说法,益发不敢怠慢,一面请右边那名壮汉陪侍尊客,一面赶紧向庄内飞报。

片刻过后,有人狂笑说道:“萧真人与齐二兄,均在入定,只好由汪震宇独自迓客!但我怎么如此健忘,竟想不起‘雪山旧友’洪相公,是那一位呢?”

随着这阵笑语之声,自照壁后转出一位身穿古铜长衫,中等身材,五十来岁的精神矍铄老叟!

谢小红与严慕光自然不曾见过这“七指神魔”汪震宇!

“七指神魔”汪震宇更发觉来客太以眼生!

故而,双方目光一对,全都愕然失惊,呆在当地!

但汪震宇是真愕,谢小红却是假愕,她“咦”了一声,装出满面惊奇地,向汪震宇抱拳笑道:“在下洪配元,方才似乎听得庄主姓汪?”

汪震宇因来人虽属陌生,神情器宇,却极为高华不俗,遂点头含笑道:“在下汪震宇,彼此素昧生平,洪兄怎说是‘雪山旧识’?”

谢小红双眉微蹙,讶然说道:“此事委实怪极,洪配元分明记得这大漠天心庄,是我好友石君平、石无愁、许灵莎夫妇三人,居住……”

汪震宇不等谢小红话完,便自微笑道:“原来洪兄是来相访此庄的石前庄主,但他夫妇举庄离去已久,不知迁居何处。”

谢小红装做恍然大悟地,长揖笑道:“原来石君平庄主夫妇,业已迁居,洪配元冒昧惊扰,尚请汪庄主海涵,立刻就此告别!”

汪震宇何等眼力?早就看出不仅这位名叫洪配元的貂裘公子,器宇极为高贵,便连他身后半边脸颊奇丑,半边脸颊奇俊的那名健仆,也显非武林俗手,遂在闻言之下,含笑说道:“四海之内,皆为朋友,兄远来大漠,虽然未遇故人,却何妨由汪震宇略为款待,饮上几杯酒儿,并奉赠一些食水干粮再走。”

谢小红早就猜到他有此一举,仍作谦逊地,摇头含笑说道:“大漠之内,食水难寻,汪庄主如肯惠赐,便已感激不尽,至于盛筵美酒,洪配元却不敢叨扰的了!”

汪震宇哈哈笑道:“洪兄不必客套,汪震宇双眼尚称识人,彼此既属武林同源,洪兄又复身怀内家绝学,怎还要掩饰什么豪情壮志?连我庄中的几杯水酒,都不敢饮呢?”

谢小红装作被他激动,双眉一挑,傲然笑道:“汪庄主既然这等说法,洪配元倒不能不接受盛意的了!”

汪震宇一面闪身伸手,肃客入庄,一面向侍立一旁的壮士说道:“你去吩咐厨下,准备一桌酒菜,安排在双虹水榭之内!”

谢小红听得“双虹水榭”四字,不禁心生感触,微觉黯然!因为上次自己跟随主人令狐楚楚同来,石君平、石无愁、许灵莎等,便在“双虹水榭”宴客,如今自己旧地重临,石君平夫妇,却已迁居昆仑,主人令狐楚楚则更不知与“幽灵鬼女”阴素梅相偕去往何处。

她正在回首前尘,恍如梦幻之际,那位“七指神魔”汪震宇忽然指着严慕光,向谢小红含笑问道:“洪兄,尊价何名?我看他器宇不凡,雄姿英发,显然在内家功力方面,也有了相当造诣!”

严慕光这时因欲吻合主仆身分,早已脱去儒衫,所著只是一袭紧身劲装,越发显得猿臂蜂腰,英姿飒爽!

谢小红听得汪震宇称赞严慕光,遂索性一边微笑一边摇头道:“他叫查慕涛,除了一身蛮力,略事寻常以外,对于内家武学,根本未窥堂奥,那里当得起汪庄主如此谬赞?”

汪震宇微笑说道:“洪兄太以谦逊,由其仆可知其主,请洪兄恕我冒昧动问,你是否属于中原武林的‘五岳名门’之一?”

谢小红摇头笑道:“我主仆虽然醉心武学,偶得皮毛,但却野狐参禅,根本不曾归入任何门派,听汪庄主的语气,大概是久隐边荒,少去中原走动?”

汪震宇点头笑道:“洪兄猜得不错,我与本庄另外两位庄主‘玉扇真人’萧去尘,及‘旋风客’齐蒙,足有二十年来,不曾过问武林俗事!”

谢小红“哦”了一声,目光电闪,双眉微挑地,向汪震宇发话问道:“汪庄主也请恕我冒昧动问,你们三位既不问武林俗事,怎又聚居这‘天心庄’中?据洪配元所知,不久以后,此庄附近将有一场莫大武林浩劫!”

汪震宇傲笑说道:“洪兄所说的莫大武林浩劫,是不是即指明岁清明的白龙堆大会?”

说话之时,已到“双虹水榭”,榭中酒菜,亦均备妥,并有两名青衣小童,垂手持宴。

汪震宇停步闪身,礼让谢小红先行登桥入榭。

谢小红略一抱拳逊谢,仍与汪震宇并肩齐行,严慕光因权充仆从,只得随在二人身后。

他是初到天心庄,见茫茫大漠之中,居然有这么一所庄院,尤其是这“双虹水榭”,建筑在一片清深潭水之上,两座拱桥,一间敞阁,加上沿潭花木,池心怪石,景色之佳,真不逊于江南胜地!

严慕光看在眼内,感在心头,暗叹石君平夫妇在大漠中建设此庄,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但如今为了洁身远隐,不惹俗尘,竟又毅然舍弃地,去往西昆仑,另觅居留之处!

进入水榭,汪震宇便向一名年龄较长的青衣小童说道:“鹏儿且去丹室,看看大庄主及二庄主,若已出定,便说有中原佳客在此,请来一同饮酒!”

青衣小童领命走去,汪震宇遂一面伸手相让谢小红入席,一面微笑问道:“洪兄尚未答我所问,你方才说那武林浩劫,是否白龙堆大会?”

谢小红点头笑道:“正是这场举世武林人物,均将毕集的群雄大会!汪庄主请想,五岳三山八荒四海的豪士强人,既然云聚白龙堆,争名夺利,血流成河,这天心庄岂不未能成为净土么?”

汪震宇双眉微挑,含笑说道:“我兄弟三人,倘若不是为白龙堆大会,还不会聚居于天心庄呢!”

谢小红早从别处得知他们来历,但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讶然神色,向汪震宇扬眉问道:“汪庄主,你们参与白龙堆大会之意,是为了争名……”

汪震宇不等谢小红话完,便自摇头说道:“我弟兄不为名利,只为了‘玉扇真人’萧去尘有位表弟,死在人手,特来报复此仇而已!”

谢小红笑道:“对方是谁?”

汪震宇答道:“南岳神妪崔玉!”

谢小红“哎呀”一声,失声说道:“这位婆婆,是‘南岳派’一派宗师,功力颇高,极为厉害!”

汪震宇冷笑连连,傲然说道:“崔老婆子虽是一派宗师,但还未必是我弟兄中任何一人手下的三十回合之敌。”

谢小红听他这样说法,遂轩眉含笑问道:“汪庄主等既然各擅神功,未把‘南岳神姬’崔玉看在眼中,则随意来上一位,便可报仇,又何必要三位同到这天心庄内?”

汪震宇微笑说道:“一来因为‘南岳神姬’崔玉尚有不少党羽友好,其中不无身怀绝学之人,二来我弟兄久隐边荒,颇感岑寂,也想借这举世英豪,齐集白龙堆之际,看看当今武林中,究竟出了些什么泣鬼惊神的高明人物?”

谢小红举杯微饮,含笑说道:“今日虽非青梅煮酒,但洪配元亦愿听汪庄主一论当世英雄!不知汪庄主所认为身怀绝学之人,却是那几位呢?”

汪震宇闻言,向谢小红举杯笑道:“洪兄,‘双虹水榭’论英雄,确是一桩趣事!但汪震宇在略抒浅见之前,应该先敬洪兄一杯美酒!”

谢小红一面含笑饮酒,一面目注汪震宇,扬眉问道:“汪庄主为何对我敬酒?”

汪震宇笑道:“因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汪震宇坐井观天,所见者小!既论英雄人物,难免沧海遗珠,尚请洪兄莫罪!”

谢小红“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汪庄主尽管请讲,不必如此客气,也不必有甚避忌,洪配元主仆,武林末学,技浅德鲜,那里还敢有列入当世英雄之想?”

汪震宇听她这样说法,便即面含微笑,缓缓说道:“据我弟兄所知,在当世武林中,身怀旷代绝学之人,似乎有一男二女,但绝非老辈豪雄,全是风度翩翩的年轻人物!”

谢小红扬眉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若是垂暮之人,纵或略有光辉,无非西山斜日,着实应该把‘英雄’二字,让给日未中天的年轻人物才对!”

汪震宇听出谢小红言中有刺,不禁双眉略挑,向她看了一眼!

谢小红装做警觉失言,遂也双手捧杯,对汪震宇陪笑说道:“洪配元一时失言,略有得罪,尚请汪庄主海量相宽,我也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美酒!”

汪震宇被谢小红以子之矛,刺子之盾地,还敬过来,感觉无话可说,只有一面举杯饮酒,一面点头笑道:“洪兄慧质灵心,辩才无碍,确实也是一位日未中天的少年英雄人物!”

谢小红摇头笑道:“汪庄主莫对洪配元谬赞,还是见告被你认做英雄的一男二女!”

汪震宇笑道:“我先说两位巾帼英雄,他们不仅各怀绝世武学,也各具绝世容光,一个叫‘幽灵鬼女’阴素梅,一个叫‘蛇蝎美人’令狐楚楚!”

谢小红“哦”了一声含笑说道:“汪庄主,我听了令狐楚楚与阴素梅之名,已可猜出那位男性少年英雄,是那一个了。”

汪震宇讶然笑道:“洪兄请讲,我恐怕你未必能够猜得出呢!”

谢小红双眉一挑,朗声笑道:“这位男性少年英雄,大概姓严名慕光,外号人称‘玉笛金弓神剑手’!”

严慕光侍立谢小红身后,听她故意提出自己名号,不禁觉得这位新交好友,倒也调皮风趣!

汪震宇摇头说道:“这位‘玉笛金弓神剑手’严慕光,是何等人物?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号!”

谢小红一面饮酒,一面笑道:“这位年少英雄,是当代大侠,‘北岳派’一派宗师,‘冷竹先生’查一溟的衣钵传人,得意弟子!”

汪震宇闻言,哂然说道:“查一溟虽然略有名头,但亦无甚足奇,他所教出来的弟子,那里还配称得起什么能与令狐楚楚、阴素梅并称的绝世英雄人物?”

严慕光听这“七指神魔”汪震宇,藐视自己,藐视恩师,并藐视“北岳派”威名,本想有所发作,但双眉方自略挑,一转念间,却又竭力忍耐地,平抑了腾自胸头的一股盛气!

谢小红虽向汪震宇发话,暗中却也注意严慕光的神情变化!

如今见他听完汪震宇猖狂之言,居然未被激怒,不禁心头暗喜,知道主人令狐楚楚魂梦相思的这位意中情郎,非但武学精进,迥非吴下阿蒙,连灵性修为方面,也有了极大进境!

她一面暗自高兴,一面又对“七指神魔”汪震宇,举杯含笑说道:“汪庄主,我既猜错,便请你说给我听,你所认为那位武功绝世的少年英雄是谁呢?”

汪震宇应声答道:“此人名叫叶元涛!”

“叶元涛”三字,几乎把谢小红听得目瞪口呆,慌忙镇摄心神,秀眉双扬地,缓缓问道:“叶元涛?这姓名太以陌生,他是那派人物?”

问完两句话儿,谢小红不禁心中窃笑,暗想自己确实糊涂,不仅与叶元涛互订终身,彼此并经过一场悱恻缠绵的生离死别,但却忘了询问对方宗派,不知他那一身令人难信的出奇武功,是不是得自那位具有“长笑天王”、“恨地无环鬼见愁”、及“千影神魔”等三号的公孙为我传授。

汪震宇听完谢小红所问,昂头笑道:“我不知道叶元涛是何宗派来历,但却知道此人的一身武功,业已到了惊世骇俗,能与我弟兄仿佛的神奇地步!”

谢小红扬眉笑道:“汪庄主,这叶元涛怎会如此厉害?他有些什么样的英雄事迹?”

汪震宇微笑答道:“他单人独闯六盘山,把‘秃顶苍龙’龙九渊布置得宛如铜墙铁壁,虎穴龙潭般的一座盘龙峡,毁得干干净净!”

谢小红眼珠微转,含笑问道:“汪庄主是见过叶元涛?还是见过龙九渊呢?”

汪震宇笑道:“我不曾见过叶元涛,也未曾见著‘秃顶苍龙’龙九渊,是听龙九渊的同盟兄弟‘蓝鹰’潭干谈过此事!”

说到此处,另一青衣小童,进入“双虹水榭”,向“七指神魔”汪震宇躬身报道:“禀告三庄主,大庄主有事出庄,二庄主少时就来,请三庄主款待贵客!”

严慕光自进天心庄来,便随处留心,冷眼旁观,但始终不曾发现与“三三得路、九九归元”之语有关的任何事物。

又过片刻有位眉清目秀,显然极为精明的黄衣老叟,从拱桥之上,缓步走来!

谢小红与严慕光,均知这黄衣老叟,必是被称为“二庄主”的“旋风客”齐蒙!

黄衣老叟刚刚走入水榭,汪震宇便站起身形,指着谢小红及严慕光向黄衣老叟笑道:“齐二哥,这位洪配元兄率同健仆查慕涛,是来探望本庄前庄主石君平夫妇,小弟遂略备水酒,使洪兄稍息风尘,略尽地主之礼!”

说完,又复指着黄衣老叟,向谢小红笑道:“洪兄,这位就是汪震宇的二盟兄‘旋风客’齐蒙,也就是本庄的二庄主!”

谢小红也站起身形,抱拳笑道:“洪配元误造宝庄,并叨盛宴,委实惭感不尽,尚请齐二庄主见恕鲁莽之罪!”

“旋风客”齐蒙目光炯如电闪地,向谢小红及严慕光身上,略一扫视,便对汪震宇扬眉笑道:“三弟,洪兄主仆,均是武林中旷代罕见的精金美玉,威凤祥麟,我们要好好招待才对!”

语音一了,伸手持壶,目注谢小红含笑说道:“洪兄,齐蒙来迟一步,有慢佳宾,我且敬你一杯,以为赎罪!”

谢小红见他要替自己斟酒,遂赶紧双手捧杯,微笑说道:“齐庄主莫要对我主仆谬赞,洪配元等武林末学,江湖后进,那里当得起庄主敬酒?”

谢小红语音方住,蓦然心中一震,赶紧把全身真力,提注双掌!

原来,“旋风客”齐蒙所持酒壶壶嘴,尚未搭上谢小红所捧酒杯,谢小红便已感觉出对方这只持壶右手,好像含蕴有千钧重力,向下压来!

等她有所警觉,双臂凝劲时,对方业已向她所捧杯中,徐徐倾酒!

好厉害的“旋风客”齐蒙,手上所蕴无形暗劲,居然是随着所斟美酒,一同慢慢增加!

谢小红也算得上是当代武林之内,第一流中第二流的好手,如今捧杯之手,酒才及半,便感负荷太重,即将支持不住!

严慕光冷眼旁观,看得清清楚楚,遂乘着谢小红窘态未露之时,突然躬身陪笑地,发话说道:“启禀主人,查慕涛侍立已久,喉中干渴!”

谢小红知道他是来为自己解围,遂哈哈一笑,扬眉说道:“你既然口渴,我便把齐庄主所敬的这杯美酒,赏了你吧!”

严慕光闻言,遂向“旋风客”齐蒙,抱拳躬身,朗声笑道:“小奴查慕涛,敬谢主人及齐二庄主赏酒!”

话音方收,张口一吸,便把“旋风客”齐蒙手执壶中,及谢小红手捧杯中的所贮美酒,完全吸入口中,点滴不胜地,饮得干干净净!

最妙的是壶中酒多,严慕光便使其变成一道较粗酒泉,杯中酒少,严慕光便使其变成一道较细酒泉,这一粗一细两道酒泉,是同时是自壶中杯中,被吸得分别飞投严慕光口内,也同时被他吸尽!

“旋风客”齐蒙看出来客不凡,有心试技,斟酒半杯之时,已把无形真力,加到千斤,见谢小红居然仍能含笑捧杯,足下不晃,脸色不变,本就暗暗称奇,再被严慕光这样一来,更是惊奇到无以复加地步!

壶内一空,“旋风客”齐蒙放下酒壶,向谢小红纵声狂笑说道:“洪兄,齐蒙与你虽系初识,但却要毫不客气地,向你责问一件事儿!”

谢小红讶然笑道:“齐庄主有何事相责?”

“旋风客”齐蒙指着严慕光,扬眉笑道:“洪兄器宇如此高华,胸襟亦必壮阔,你为何把这样一位盖世英雄,当作奴仆下人看待?”

谢小红听齐蒙竟为严慕光抱起不平,便自颇觉有趣地,向严慕光看了一眼,微笑答道:“他曾受先父活命深恩,故而衔环结草地,立誓永为洪门之奴!其实小弟与他,在名份上,虽有主仆之分,在情份上,却无殊兄弟一样!”

“旋风客”齐蒙静静听完,又对严慕光仔细打量一番,微微含笑说道:“洪兄,请恕齐蒙冒昧,我有一桩请求!”

谢小红含笑说道:“齐庄主有话请讲,用不着如此客套!”

“旋风客”齐蒙指着严慕光,缓缓说道:“我想请洪兄暂时泯除掉主仆尊卑,在酒席之上,赐给这位查慕涛老弟一个座位!”

谢小红正觉听任严慕光侍立身后,看着自己吃喝,未免有点过意不去,闻言自然正中下怀地,转身向严慕光笑道:“齐庄主既然对你这等看重,你不妨坐下,与我们一同饮食便了!”

严慕光装得煞有介事地,垂手肃立,连称不敢!

谢小红失笑叱道:“你怎么这样拘谨?就当你并非侍我赴宴,而是与我同为齐汪两庄庄主的座上佳客,不就心安理得了么?”

严慕光躬身答道:“相公既然这等说法,查慕涛便只好斗胆放肆的了!”

话完,便自入座,但神色仍装得有些拘谨!

谢小红哈哈笑道:“彼此既同席饮酒,便不许拘谨扫兴,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

严蒙光刚待站起身形,却被谢小红按住肩头,含笑招手说道:“不许站立,在席上彼此宾朋,且等席终出庄,我们再恢复主仆身分!”

“旋风客”齐蒙抚掌笑道:“洪兄快人快语,齐蒙也敬你一杯!”

谢小红微笑说道:“齐庄主身怀绝世神功,倘若仍像方才那等敬酒,洪配元却领受不起了!”

齐蒙闻言失笑,遂轻轻提壶,替谢小红把那杯中斟满,并向她发话问道:“洪兄这样年轻,已具上乘造诣,着实难能可贵!但不知是中原武林那派名门弟子?”

谢小红尚未答言,“七指神魔”汪震宇便已含笑说道:“齐二哥,洪兄与那查慕涛老弟,均未归入任何宗派。”

“旋风客”齐蒙的眼中一亮,目光微扫谢小红严慕光两人,轩眉含笑说道:“群山拱岳,万流归海,洪兄与查老弟既是武林中人,总该有个门户才对!”

谢小红有些听出“旋风客”齐蒙语意,遂摇头一叹说道:“常言道名师难得,绝学难求!一来中原武林中枉负虚名碌碌之辈太多,二来我们略通薄艺,又有点崖岸自高,寻不着足以令我们心悦诚服的愿加师事之士!”

齐蒙闻言,颇为高兴地,扬眉笑道:“洪兄,要不要我替你与查慕涛老弟,介绍一位明师,你们主仆二人,倘能由此变成师兄弟,岂非一桩足以流传百世的武林佳言?”

谢小红早就猜到“旋风客”齐蒙可能会有此一举。遂在闻言之下,点头笑道:“齐庄主有此美意,洪配元与查慕涛自然感激,但有一件事儿,却必须说在前面!”

“旋风客”齐蒙含笑说道:“洪兄有话,尽管请讲!”

谢小红目闪神光,傲笑说道:“这位明师,必须具有能使我们由衷悦服的绝世武学!”

“旅风客”齐蒙连连点头地纵声狂笑说道:“那是自然,我想为洪兄介绍的这位明师,其功力之高,可说是傲视乾坤第一人呢!”

谢小红装出一副狂喜不禁地神情,向“旋风客”齐蒙,急急问道:“齐庄主快说,这位傲视乾坤第一人,究竟是谁?”

“放风客”齐蒙望著“七指神魔”汪震宇,含笑说道:“是我们结盟大哥‘玉扇真人’萧去尘!”

谢小红闻言,秀眉虽扬,欲语又止!

“旋风客”齐蒙目光凝注在谢小红脸上,微笑问道:“洪兄有何意见?难道以为齐蒙会对我大哥‘玉扇真人’萧去尘的一身功力,吹嘘太过么?”

谢小红扬眉笑道:“由齐庄主及汪庄主武学造诣看来,萧真人确实必具绝学神功!可惜未能使我们亲眼目睹,我们总有点难以心中悦服。”

“七指神魔”汪震宇微叹一声说道:“偏偏我萧大哥有事离庄,否则只消请他显露一两手功夫,给洪兄及查慕涛老弟,看上一看,包管便可成全了这桩此得明师彼获佳徒的两全其美之举!”

“旋风客”齐蒙目光一闪,向“七指神魔”汪震宇笑道:“汪三弟,这样好了,萧大哥既然暂时离庄,便由我们向洪兄及查老弟,显示两手功夫,也是一样!”

汪震宇点头一笑,向谢小红严慕光等说道:“洪兄与查老弟,我和我齐二哥,在功力方面,只有我大哥‘玉扇真人’萧去尘的七成左右,如今我们各献一技,你们也可略知我萧大哥是否称得‘傲视乾坤第一人’,然后再决定是否愿意拜在我大哥门下便了!”

谢小红因此来未曾获得有关“三三得路,九九归元”的暗藏“九还丹”所在的任何秘密,本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地,顺便对“玉扇真人”萧去尘、“旋风客”齐蒙、“七指神魔”汪震宇等三位魔头的武功火候,略加试探!故而闻言以下,正中心怀,点头微笑说道:“洪配元与查慕涛,愿意瞻仰齐二庄主及汪三庄主的神功妙技!”

“旋风客”齐蒙向“七指神魔”汪震宇,扬眉笑道:“汪三弟,你先施展你独擅胜场的‘两仪指’力!”

江震字点头一笑,缓缓伸出左手食中二指,目光凝注在“双虹水榭”以外的潭水碧波之上!

汪震宇这一伸手,谢小红与严慕光才看出他左掌上的拇指,及小指,均已断去,只剩食中二指,难怪会有“七指神魔”之号。

如今,时令虽属严冬,但因天心庄地势奇异,寒威不侵,不仅这“双虹水谢”以外,潭水不冰,草树尚绿,连水中鱼虾,也游动得极为活泼!

汪震宇看准潭底一条斤把重的金色鲤鱼,便往下隔空一指!

潭面水波不曾见有半丝水纹动荡,但潭底那条金色鲤鱼,却立即死去,冉冉浮上水面!

这手功夫,看来似无足奇,但谢小红却颇吃一惊,知道这位“七指神魔”汪震宇的内功火候,业已不在主人令狐楚楚之下!

因为潭水深度,足有五尺,要想凝聚内家功力,隔波击鱼,即已极其艰难,大非容易!何况鱼死尸浮,水波不动,岂不是足以证明汪震宇已把无形罡气,练到了随心所欲的相当神奇地步?

汪震宇微笑收手,颇为得意地,向谢小红严慕光扬眉问道:“洪兄及查慕涛老弟,都是行家,认为我这‘两仪指’力,是否尚足一观?”

谢小红目注严慕光,微微一笑,示意由他答话。

严慕光会意,一抱双拳,向“七指神魔”汪震宇颇为恭敬地,含笑说道:“汪庄主隔波五尺,吐劲毙鱼,并能使水面无纹,这种两仪指力,委实足称罕世绝技!但若潭水再深两尺,不知汪庄主是否仍照样施为,透劲潭底呢?”

汪震宇听得大吃一惊,连向严慕光打量两眼,摇了摇头答道:“查老弟真好眼力,汪震宇隔波五尺,透劲击鱼,业已竭尽所能!倘潭水再深两尺,则恐四海八荒之内,只有我大哥‘玉扇真人’萧去尘一人,可以照样施为的了。”

“七指神魔”汪震宇语音刚了,“旋风客”齐蒙却突然目注严慕光,精芒炯炯地,含笑问道:“查老弟,你既有此问,必有所能!莫非你可以隔波击鱼,透劲七尺么?”

严慕光忖度自己如今功力,倘若照样施为,也不过仅能透波五尺左右!遂一面惊于“玉扇真人”萧去尘的厉害,一面有所保留,不肯吐实地,摇头笑道:“齐庄主说那里话来?我主人洪相公可以透波三尺,查慕涛尚恐难及此数,却怎敢与三位庄主的绝世功力,妄相比拟呢?”

齐蒙不知严慕光故作谦词,尚以为他所言是实,遂哈哈大笑说道:“查老弟,以你与主人这等年龄,能够凝劲弹指,透波三尺,也算得罕世奇闻!故而齐蒙认为你们是两朵旷代难逢的武林奇葩,绝非过誉!”

谢小红欠身笑道:“多谢庄主见誉,并请施展绝技,使我等一开眼界!”

齐蒙微笑说:“我请洪兄及查老弟看看我以之幸博微名的‘旋风掌’力吧!”

话完,站起身形,左右手交错一揉,便向清潭水面,双掌推出!

方才“七指神魔”汪震宇所发的“两仪指”,是阴柔功力,劲透潭底,水纹不兴!如今“旋风客”齐蒙所发的“旋风掌”,是阳刚功力,一股极为强劲的急漩掌风过处,硬把五尺潭水,击出了一个数尺方圆水洞,洞中可见潭底!

严慕光这回不等“旋风客”齐蒙发问,便自抚掌笑道:“齐庄主的‘旋风掌’力,绝世无双,查慕涛料想便由‘玉扇真人’萧大庄主亲自施发,也不过如此,最多只是能使所击水洞,再略为大上一些,深上一些而已!”

齐蒙双眉微轩,目光电扫谢小红严慕光,举起手中酒杯含笑问道:“洪兄与查慕涛老弟,看了齐蒙及我汪三弟所献薄技之后,对于我方才建议之事,究竟意下如何?”

谢小红在“旋风客”齐蒙,施展“旋风掌”力之际,便已想好推脱方法,闻言以下,应声笑道:“齐庄主这番美意,洪配元等自然感激,但不知萧真人那日回庄?”

“旋风客”齐蒙笑道:“我萧大哥是游行大漠,访寻一位至交旧友,约莫六七日后,即可回庄!”

谢小红听得正中下怀,含笑说道:“既然如此,洪配元与查慕涛暂时告别,七日以后再来,等瞻得萧真人风采,并请他也力显神功,使我主仆悦服,便立行拜师之礼!”

齐蒙笑道:“我早就猜到像洪兄这等风骨的高傲少年,除非眼见我萧大哥惊人神功,决不肯轻易折服,盲目拜师!”

谢小红长揖笑道:“齐庄主见怪洪配元及查慕涛,过于傲慢,不识抬举了么?”

齐蒙摇手笑道:“有为少年,个个如此,齐蒙怎会怪洪兄傲慢?只是觉得你们两位何必七日后再来,不妨就小住天心庄中,作我弟兄的忘年上客。”

谢小红抱拳称谢笑道:“齐庄主美意厚情,洪配元与查慕涛感谢不尽,但我们万里西来,太非容易,想利用这六七日光阴,也像萧真人般,去探望一位至交旧友。”

汪震宇讶然问道:“这白龙堆上,大漠千里,黄沙无垠,除了天心庄外,似乎别无居人,洪兄所要寻找的至交旧友,却是住在何处?”

谢小红成竹在胸,毫不迟疑地,应声笑道:“我那至交旧友,是住在阿尔金山中,一条血河起源的幽谷以内!”

“旋风客”齐蒙与“七指神魔”汪震宇,听谢小红这样说法,自然不便相强,遂命令庄丁,替她准备了些食水干粮,坚定七日之约而别!

出得天心庄,严慕光向谢小红含笑问道:“洪兄,我们为何不应‘旋风客’齐蒙,及‘七指神魔’汪震宇之邀,在天心庄中住上几日,或可探出有关‘三三得路,九九归元’之谜。”

谢小红点头笑道:“严兄说得虽是,但万一‘玉扇真人’萧去尘归来,看中我们,坚欲收列门下,却是如何脱身,严兄估计你能斗得过这三位魔头么?”

严慕光皱眉说道:“由他们所表现的‘两仪指’,及‘旋风掌’看来,威力确极惊人!我最多能斗齐蒙,或汪震宇的其中之一,连萧去尘都敌不过,慢说以一对三的了!”

谢小红微笑道:“我也看出这三个魔头,着实难斗,才想暂离天心庄,与严兄细商对策!”

严慕光笑道:“这还有什么对策?只好到了明岁清明,彼此在白龙堆上,决一死战而已!”

谢小红皱眉说道:“话虽不错,但严兄有没有估计正邪双方的实力强弱形势?”

严慕光微笑说道:“洪兄既有此问,必具高见,严慕光愿闻高论!”

谢小红神色凝重地,缓缓说:“西岳一派,加上‘铁心王母’上官凤、‘秃顶苍龙’龙九渊、‘百臂殃神’艾天泽、‘蓝鹰’谭干、‘白骨弥勒’智通和尚、‘鸠盘宫主’赫连英等‘世外六凶’,是否已比‘泰山双绝’、‘南岳神妪’、‘嵩山三友’,及严兄令师‘冷竹先生’等人势力?”

严慕光深思片刻,点头答道:“我恩师不会参与白龙堆大会,看来确是群邪方面,略为势盛!但若加上令狐姑娘身边的‘青红二婢’,或许可以勉强扯成个平衡局面。”

谢小红继续说道:“一般情势,已是如此,如今再来分析一下特殊高手方面,‘蛇蝎美人’令狐姑娘与‘幽灵鬼女’阴素梅之间,大概是恰巧旗鼓相当,难分高下轩轾。”

严慕光表示同意地,微笑说道:“洪兄说得不错!”

谢小红苦笑说道:“互相对比至此,天心庄中那‘玉扇真人’萧去尘、‘旋风客’齐蒙,及‘七指神魔’汪震宇等三位盖世魔头,却是谁能加以抵敌?”

严慕光闻言,方自一轩双眉,谢小红又复苦笑说道:“严兄少年英发,以‘玉笛神音’、‘一元神剑’,及‘阴沉竹蛟筋金弓’、七根‘射阳神箭’等绝学异宝,或可抵住‘旋风客’齐蒙,另一位曾经捣毁六盘山盘龙峡的少年豪杰叶元涛,或可抵得‘七指神魔’汪震宇,但留下一位最厉害的‘玉扇真人’萧去尘!却是无人能敌!则整个白龙堆大会,及正邪兴衰,恐怕都要败坏在这盖世魔头手下!”

严慕光听完谢小红所说,也觉当世之中,慢说是寻,便连想都想不出还有谁能是这‘玉扇真人’萧去尘的对手。

谢小红见他蹙眉寻思,便含笑问道:“严兄比我高明多多,你有没有什么足以克制萧去尘的卫道除魔妙策?”

严慕光摇头叹道:“小弟毫无妙策,恐怕这场白龙堆大会,难免成为正人侠士的无边浩劫!”

谢小红微笑说道:“小弟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儿,可以消弭这场浩劫,使群侠方面,从劣势转为优势!”

严慕光眼中一亮,大喜问道:“这人是谁?”

谢小红又干脆又简单地答道:“是你!”

严慕光蹙眉说道:“洪兄不要和小弟打趣,严慕光那里有如此能为?”

谢小红笑道:“严兄有此能为,不过只是‘无相能为’,不是‘有相能为’而已!”

严慕光听得越发惑然地,苦笑问道:“洪兄请说得明白一点,这‘无相能为’四字,却是作何解释?”

谢小红含笑答道:“我认为要想使群侠方面,由劣势转为优势,只有一项可能,这就是‘蛇蝎美人’令狐姑娘能与‘幽灵鬼女’阴素梅化敌为友!”

严慕光“哦”了一声,谢小红继续笑道:“只要令狐姑娘与阴姑娘能够弃嫌修好,化敌为友,则可由她们对敌‘旋风客’齐蒙,及‘七指神魔’汪震宇,使严兄和叶元涛,腾出手来,合力克制‘玉扇真人’萧去尘,岂不立把白龙堆大会的绝望局面,转变成有望局面?”

严慕光点了点头,瞿然说道:“洪兄这种想法,确有道理……”

谢小红双眉一扬,接口说道:“但常言说得好:‘解铃原是系铃人’……令狐姑娘与阴姑娘,是为了严兄成仇,今要想使她们化仇为友,除了严兄之外,又有谁能具此莫大力量?”

严慕光垂头一叹,默然无言!

谢小红又复笑道:“分析至此,整个武林祸福,已系于严兄一身!你若使情海生波,白龙堆大会便是群侠遭劫之所!你若能使令狐姑娘与阴姑娘和好,则可为这场茫茫浩劫,解难消灾,故而小弟才说严兄具有这种足以左右一切的‘无相能为’!”

严慕光叹息一声说道:“洪兄说得虽是,但令狐姑娘等如今踪迹难寻,却便怎处?”

谢小红笑道:“黄沙大漠,无法居人,我猜她们多半是在阿尔金山之中,想和严兄分头细细寻找!”

严慕光问道:“洪兄想怎样找法?”

谢小红笑道:“她们两位因被严兄薄情遗弃,都成了有心遁世的伤心人,倘若明面相寻,或许会赌气不见,故而我们最好分路细搜,遇有可疑之处,严兄可高呼‘聂小青、谢小红’,我则高呼‘严慕光’,令狐姑娘闻声以后,定然起疑出视,只要彼此能够见面,纵有天大误会,也必可以慢慢解释!”

严慕光点头笑道:“洪兄此计甚好,我们怎样区分?”

谢小红想了一想,含笑说道:“你往东寻,我往西寻,每隔十日,便在你埋藏金弓之处,相会一次!”

严慕光点头赞同,两人遂到了阿尔金山之中,分向东西寻找!

严慕光才与谢小红分手不久,便自大吃一惊!

因为他正好是走到他埋藏“阴沉竹蛟筋金弓”,及七根“射阳神箭”之处,准备把所藏之物取出!

但眼前却土石凌乱,仿佛是业已有人曾加发掘情状。

严慕光大惊之下,赶紧加以发掘,但金弓无影,神箭无踪,果然被人取去!

谢小红与他在埋藏弓箭之际,曾先行细察四外,确无人踪,才秘密埋弓藏箭,如今突告失去,简直是不可思议怪事!

这一张金弓,七根神箭,不仅可于极远之处,取人性命,威势凌厉无伦,并是恩师“冷竹先生”查一溟所赐至宝,蓦然被人偷走,怎不令严慕光痛惜惊怒到了极点!

他愤然之下,几乎搜尽周围数里的峰壑冈峦,但依旧毫未发现任何可疑踪迹。

严慕光气愤万分,无可舒泄,遂站在一座小峰腰上,引吭怒啸!

谁知这一啸竟啸出一些动静!

严慕光在怒啸之时,仿佛听得从东南方也有一阵啸声,远远传来!

但等他闻声停啸,倾耳细听之际,远处啸声,竟也随之收歇。

严慕光本想循声寻去,但恐山高壑深,无处相寻,遂灵机一动,依照谢小红所想妙策,提足真气,运用“传音及远”神功,高声叫道:“聂小青姑娘、谢小红姑娘……”

叫了十来声,突然听得有人在峰下怒声叫道:“你这丑鬼,我不许你再复乱叫!”

严慕光愕然低头看去,只见在峰脚以下,站着一位青衣少年,正在指着自己,怒声发话!

他因“金弓神箭”被窃,正欲寻人探问,故而虽觉这青衣少年,出语蛮横无礼,却依然颇为高兴地,驰下峰脚,并在飘飘举步之间,隐藏了几成功力!

双方距离一近,严慕光更觉惊愕,因为这青衣少年,面貌竟比自己未毁容前,还要英俊,年龄则比自己为轻,一双炯炯俊目之中,并闪烁着异样光采!

更怪的是这青衣俊美少年,竟满面纵横泪痕,仿佛有极大伤感。

常言道:“物以类聚”,又道是“气味交投,惺惺相惜”!严慕光一见这青衫少年的出群风采,便对他颇有好感,遂微抱双拳,含笑问道:“兄台尊姓大名,为何如此伤感?”

谁知因为严慕光如今业已破相,形容丑怪异常,以致他虽与青衫少年气味相投,对方却不与他惺惺相惜,只是双眼一瞪,冷然说道:“我伤不伤心,关你屁事?何况我这伤心,又完全是被你害的!”

严慕光见这青衫少年的言语神情,过分无礼,也不禁微微动怒地,剑眉双剔,“咦”了一声说道:“在下与兄台素昧生平,怎会把你害得如此伤心了呢?”

青衫少年对严慕光左半边丑怪脸颊,看了一眼,满面哂然不屑神情,“呸”了一声说道:“你这丑鬼,少和我兄台弟台的乱套交情,刚才你若不那样怪啸鬼叫?我便不会突然流泪伤心!”

这几句话儿,听在耳中,严慕光便是泥人,也必发起土性,遂仰天狂笑,一指四外峰峦,向青衫少年说道:“这阿尔金山,大概尚非尊驾私人所有,在下爱啸便啸,爱叫便叫……”

话犹未了,那青衫少年便摇手说道:“这阿尔金山,虽然不是我的,但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怪啸,不要鬼叫!”

严慕光强忍胸中恶气,目注这位蛮不讲理的青衫少年,尽量平抑语音,缓缓发话问道:“假若我不识抬举,不听你的劝告,就要怪啸,偏要鬼叫,又便怎么样呢?”

青衫少年盯了严慕光几眼,骄傲无伦地,纵声狂笑说道:“你这丑鬼若不听我劝告,便是个天生的贱骨头!我只好把你揍上一顿,揍得你啸不出声,叫不出口!”

严慕光气极反笑,扬眉问道:“你凭什么揍我?难道不怕反而被我揍上一顿?”

青衫少年冷笑说道:“你这丑鬼也配?我便伸出一手指,也足够把你摔上八个觔斗!”

两人答话至此,已从青衫少年口中,竟四次叫出“丑鬼”二字!

严慕光忍无可忍,决心给予严惩。

他因对方太以无礼,遂也不再依照江湖规矩,蓦然欺身进步,一把“天外飞鸿”,猛挥右掌,掴向青衫少年左颊,并狂笑说道:“好个蛮不讲理的美少年,在你尚未把我摔上八个觔斗之前,不妨先尝尝我这丑鬼的一记巴掌,是个什么滋味?”

严慕光因想先重重掴这青衫少年一记耳光,然后再痛加教训,故而这招“天外飞鸿”,出手相当迅疾,何况又是猝然发动,眼前人物,便换了当世武林中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够闪避得过。

谁知那青衫少年一见他挥掌进袭,身形微转,足下轻飘,竟以一种从来罕睹的灵奇身法,闪出了七八尺外!

这一招“天外飞鸿”,居然打空,着实把这位武功大进,今非昔比的严慕光,惊出了一身冷汗!

青衫少年双眉间突现煞气,向严慕光冷笑叫道:“想不到你这丑鬼,不仅脸丑,连心肠也丑恶不堪,武林中稍有品格之人,会这样乘人不备地,偷偷动手?还不赶快在我出手揍你之前,报出名姓宗派,让我好决定揍得轻点还是揍得重点。”

严慕光偶为对方抓住差错,猛加讥讽,竟被这青衫少年骂得脸红耳热,并丝毫无语可辩。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那里还好意思说出“玉笛金弓神剑手”严慕光的姓名外号?

青衫少年见他不作答覆,又复冷笑说道:“原来是个无名丑鬼,我照你对我偷袭的模样动手,让你也尝尝我这招‘天外飞鸿’,是个什么滋味?”

语音了后,欺身进步,果然照样用了一招“天外飞鸿”,举起右掌,向严慕光的左颊掴来!

严慕光适才是猝然进袭,如今这青衫少年是先告后打,照理说来,自然更容易加以闪避。

但严慕光虽把身形闪开八尺,青衫少年却如影随形,跟踪而到,原招原式丝毫未变,使严慕光实胚胚地,在左颊上挨了一掌!

这一掌打的太以缺德,几乎令严慕光晕了过去!是下手太重了么?

不是,是下手太轻,对方右掌只在严慕光左颊上轻轻一触,便即缩手收势!

故而严慕光不是几乎被打得晕了过去,而是几乎被气得晕了过去!

青衫少年缩手收势之后,便在严慕光身前三四尺处,傲然卓立!

严慕光又惊又气地,怒声问道:“你既然打我,却为何不打得重些?”

青衫少年扬眉一笑,伸出两个指头,应声答道:“我有两点理由,不便把你打重!”

严慕光问道:“我想知道这两点理由!”

青衫少年目光一闪,哂然说道:“第一点是你这半边脸颊,长得太丑,我不愿意打得太重,玷污了我的手掌!”

严慕光闻言,不禁气得全身发抖,但仍咬紧牙关,强遏盛怒地,继续向这青衫少年问道:“第二点理由呢?”

青衫少年笑道:“你和我究竟只因一点小事争执,并无不解之仇,我若下手太重,你必魂归地府,似乎略觉过分!故而轻轻拍你一掌,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那点功夫,比我差得太远!倘仍不知厉害,再敢逞强,我左掌扬处,便把你右半边稍微还像个人的脸颊,打成左边一样!”

严慕光静静听完,心中一酸,垂下了两行珠泪!

青衫少年见状,“咦”了一声问道:“我打得一点不重,你为什么哭了?”

严慕光举袖拭泪,冷然答道:“你刚才流泪是为了伤心,我如今流泪自然也是为了伤心!”

青衫少年扬眉笑道:“我也要问一问你,你伤的是什么心呢?”

严慕光双目之中,精芒电闪地,厉声答道:“因为我自信在武功方面,决不会不如你强,但却冤里冤枉,糊里糊涂地,挨了一掌!”

青衫少年冷哼问道:“你还敢不服?你还觉得冤枉?”

严慕光厉声叫道:“我自然不服,我正在揣想,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才会被你打中!”

青衫少年狂笑说道:“这还用问,自然是你的武功,远不及我!”

严慕光凝神寻思,忽然一面垂泪,一面从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

青衫少年讶然问道:“你为什么又哭又笑?”

严慕光拭去腮边泪痕,应声答道:“我哭的是今日居然被你打了一掌,未免有负师恩,自觉愧疚!”

青衫少年哂然一笑,又复问道:“笑呢?”

严慕光道:“笑的是我已经想出了被你打上一掌之故!”

青衫少年神情极傲地,冷冷说道:“是什么缘故?我要请教一下!”

严慕光剑眉双挑,朗声说道:“我近些时来,专心于三种绝技,以致对掌法,及轻功身法方面,未曾深研,进境较浅,才会避不开你那招‘天外飞鸿’!倘若不是用掌,换了用剑……”

话犹未了,那青衫少年便接口说:“用剑又便如何?”

严慕光豪气如云地,狂笑说道:“倘是用剑,你也照样逃不出我一招之外!”

青衫少年目闪精芒,冷笑说道:“你倒真会设词解嘲,既然如此自诩,却为何还不拔剑?”

严慕光摇摇头说道:“我生平向不欺人,你若要我拔剑,便先须有兵刃在手!”

青衫少年闻言,也有点敬佩严慕光的磊落襟怀,遂点头笑道:“你倒着实有点傲气!我一向不用兵刃,但今日为了要见识你的自诩剑法,且以这枯枝代剑便了!”

说完,便伸手折了一段三尺枯枝,横持掌内!

严慕光本来已把令狐楚楚所赠的那柄珍贵短剑取出,如今既见青衫少年,折技代剑,遂又将短剑揣回怀内,也自折了一段三尺枯枝备用!

青衫少年笑道:“你不要好强逞傲,须知纵有‘莫邪干将’等前古神兵在握,也未必能胜得了我这手内枯枝。”

严慕光冷然说道:“你小心了,我这一招要刺中你胸前‘七坎’死穴!”

青衫少年闻言,不禁扬眉狂笑!

笑声未了,严慕光便已欺身进步,以枝代剑地,挺看那三尺枯枝,向青衫少年胸前缓缓点去!

青衫少年见严慕光招式太缓,不禁哂然一笑,巍立如山,根本不架不闪,要等枯枝近身之际,再复施展绝世手法,夺将过来,倒看对方如何自圆其说。

谁知就在他哂然一笑,略略疏神之际,严慕光的挺枝进袭手法,突然由慢变快,宛如石火电光般,根本不容许青衫少年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便点中胸前“七坎穴”上!

青衫少年深知虽是三尺枯枝,但在内家好手手中,却无殊精钢利剑,“七坎”又是人身死穴之一,遂只好长叹一声,束手待毙!

但严慕光轻重之间,极有分寸,在用枯枝尖端,把青衫少年所著青衫胸前“七坎穴”的部位之上,点了一个豆大小洞后,便即缩手收势,未曾伤及他丝毫皮肉!

青衫少年木然片刻,低头看了看胸前青衫上的小小破洞,不禁目闪精芒,发出一声裂石穿云的凄声厉啸!

严慕光心中雪亮,知道自己先前避不开青衫少年一掌,以及青衫少年适才避不开自己一剑的主要原因,全是“轻敌”二字!

自己被掴以后的垂泪,与青衫少年被点以后的凄然厉啸,用于同样心情!严慕光因已找回场面,如今对于这位青衫少年,倒起了一种英雄爱英雄的惺惺相惜之感!

既已惺惺相惜,严慕光便想对青衫少年安慰几句,彼此互通姓名,化敌为友!

但严慕光心念动处,双拳一抱,尚未及含笑发言,那位青衫少年已带着满面惭愧神情,转身电疾驰去!

严慕光正想叫他回转,或是追上青衫少年,加以解释之际,突然听得西方有人远远在高叫“严兄”!

青衫少年身法如电,就在严慕光闻声回顾之间,业已转过山峰,走得无踪无影!

严慕光因有人在叫自己,只得任凭青衫少年驰去!

刚才那声“严兄”,是来人施展“传音及远”功力,在远处相呼,约莫过了半盏茶时,方从西方峰脚,转出了一条矫捷人影!

来人竟是化名为“洪配元”的谢小红!

严慕光愕然一惊,迎上前去问道:“洪兄,你不是已与小弟约定,分别在阿尔金山的东西两部寻找令狐姑娘与阴素梅的踪迹,每隔十日,于我埋藏金弓之处,相会一次么?怎的如今便自寻来,莫非已有什么重大发现?”

谢小红点头说道:“严兄猜得不错,我确实有重大发现!”

严慕光大喜问道:“令狐姑娘与阴素梅现在何处?阴素梅所生婴儿,是男是女?”

谢小红摇头笑道:“我不是发现令狐姑娘与阴素梅隐居之处,而是发现了一个怪老头儿!”

严慕光闻言,不禁颇为失望地,蹙眉说道:“这怪老头儿,与我们有甚相干?”

谢小红笑道:“他肩后背着一张金弓,手中持着七根长箭,看来极像严兄埋藏之物,我遂特地追来,报知严兄,赶紧前往埋弓之处,察看有无失去。”

严慕光苦笑说道:“洪兄,你所见那怪老头儿所持的一张金弓,及七根长箭,大概正是小弟的师传异宝!”

谢小红“呀”了一声说道:“严兄已到埋藏金弓神箭之处,察看过了么?”

严慕光摇头叹道:“小弟自与洪兄分手以后,便去取那埋藏弓箭,谁知却已全部失去!遂追寻至此,与一不知名的青衫少年,发生争执,动起手来!”

谢小红恍然笑道:“小弟适才在远处闻得啸声,原来竟是严兄和人动手,但那青衫少年何在?是被严兄打得心惊胆碎地,逃走了么?”

严慕光赧然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严慕光二次艺成以来,难免略有自得之感,但今日受了这次教训,却使我大杀傲气,深知像我这点微薄武学,宇宙间简直车载斗量,那里算得上是什么绝世身手?”

谢小红听得大惊叫道:“严兄,你说什么?凭你如今这身功力,会败给一个不知名的青衫少年?”

严慕光叹道:“我们各败一招,我接了他一掌,他接了我一剑。”

谢小红皱眉说道:“那里来的一位这等厉害的青衫少年?严兄请把你们相遇争执,及动手经过,说给我听听好么?”

严慕光遂把这段经过,向谢小红说了一遍。

谢小红听得脸上闪现出一种奇异光辉,含笑说道:“原来是他?怪不得在功力方面,能与严兄相若!”

严慕光目注谢小红,惊奇问道:“洪兄这样说法,莫非认识这青衫少年?”

谢小红扬眉笑道:“他就是被‘七指神魔’汪震宇目为绝世高手的叶元涛!”

“真想不到这青衫少年,竟是叶元涛兄?可惜我不仅错过了结交机缘,并使彼此间有了误会!”

谢小红摇手笑道:“严兄不必焦虑,叶元涛与我交情极厚,纵有天大误会,也可一言立解!”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又向严慕光含笑问道:“严兄适才说是叶元涛挨了一剑,但不知伤得可重?”

严慕光摇头笔道:“我是以枯枝代剑,仅仅在他胸前‘七坎穴’部位的所著青衫之上,点破一个小孔,根未曾伤及丝毫皮肉!”

谢小红闻言笑道:“这样说来,更是无妨,我们还是仔细商量一下,对付那怪老头儿之事。”

严慕光目光电射,轩眉说道:“洪兄在何处看见那怪老头儿?我们赶去把金弓神箭夺回,不就好了!”

谢小红眉峰微聚,摇了摇头说道:“假若那张金弓,及七根神箭,真是严兄之物,则这桩事儿,真还棘手得不好办呢!”

严慕光颇为惊奇地,目注谢小红问道:“洪兄,你所说的‘棘手’二字,却是何意?”

谢小红微叹说道:“那怪老头儿的武学太高,慢说小弟这点微能,不足比拟,便连严兄身负绝顶神功,恐怕也远非他的对手!”

严慕光暗想这阿尔金山之中,那有这多绝世高人?遂略存疑惑地,又向谢小红问道:“洪兄与那怪老头儿交过手么?”

谢小红摇头笑道:“不曾交手,我是藏在七八丈外,偷看那怪老头儿,玩弄金弓神箭!”

严慕光扬眉笑道:“洪兄既未与那怪老头儿交手,却怎会知道此人具有足使我们望尘莫及的神奇功力呢?”

谢小红笑道:“我是从他玩弄金弓神箭的手法之上,看出端倪,知道这怪老头儿恐怕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严慕光越发奇诧说道:“他在玩弄金弓神箭之上,有什么神奇手法?”

谢小红含笑说道:“严兄那张宝弓,小弟曾经试过,知道要想弓开满月,非有两三千斤的罕世神力不可!”

严慕光点头笑道:“洪兄说得不错,莫非那怪老头儿,能够把弓开满?”

谢小红目闪精芒,扬眉笑道:“他不仅能把弓开满,尤其那开弓手法之奇,委实是小弟生平未见!”

严慕光问道:“他是怎样开弓?洪兄不妨讲给小弟听听,也使我长点见识!”

谢小红微笑说道:“那怪名头儿一共开弓四次,次次把弓开满,但次次手法不同,第一次是满把开弓,第二次是一指勾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