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阵阵秋风和蛩声,发出萧索的悲吟,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在黑夜中,一切都归于沉寂,白天的喧嚣活动,这刻回想起来,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上的事情。
龙少腾在秋风蛩语声中,听到三下弹指微响,立刻跳落床,顺手抓起长刀,开门出去。
墙头一道人影向他招招手,转身跃去,龙少腾身纵起,身形如大鹰扑空,掠过院墙,落在巷子中。
他脚下不停,跟着前面的人影奔走,不一会,已到了城郊大道上,举目但见一片黝黑。
前面的人影在路边一座凉亭前停步,龙少腾赶上去,跪下行礼,道:“弟子见过师父。”
在他面前的是个中年人,瘦长个子,手中也提着长刀,他拉起龙少腾道:“不必多礼,阿平马上就会来此会合。”
龙少腾粗壮的身躯扭动一下,转眼四望,问道:“阿平是谁?”
“是为师的干儿子。”他师父说:“但你不要多心,他和你一样,外面没有一个人晓得我和他的关系。他也不知道你的事情……”
龙少腾笑了一下,他那副忠厚端正的面容,一望而知不是那种小心眼会嫉妒的人,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掩饰住内心的紧张。
他师父看了出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道:“放轻松一点,你将来是我徐天复的继承人,也就是五行派的掌门,如果修养功夫不到家,凡事沉不住气,如何担当大任?”
龙少腾嗫嚅一下,道:“师父,弟子不想做五行派的掌门人。”
徐天复笑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正因为你不贪不忮,所以本派掌门人非你当不可,当然,你现在还太年轻太嫩,从未踏入过江湖,但这都不成问题,等咱们今晚截杀快剑门请来的人手之后,咱们就动身前往武当山,这一路上,你可以历练一番,到了武当山,更是高手如云,困难重重,经过这次行程,你的江湖经验,比别人在江湖上混三五年还要管用。”
他们静默下来,过了一阵,龙少腾轻轻道:“师父,大概是阿平到了。”
徐天复赞许地道:“好极了,你听力之佳,已经超过为师啦,古人说英雄出少年,这话一点也不假。阿平以轻功见长,为师从来听不出他的行动声音……”
一道人影随着秋风声飘入亭来,当真轻如羽毛,快如闪电。
这条人影落地现身,但见他身量瘦小,一身紧身黑衣,背上斜背一口长剑。在黑夜中,龙少腾发现这个素未谋面的同门,面庞白皙,好像从未晒过太阳,与他的黝黑面孔,恰成强烈对照。
此外,这个少年眉清目秀,微笑之时,牙齿闪耀出洁白的光芒。他的声音也带着稚嫩的味道,说道:“啊,义父,我没有迟到吧?”
徐天复道:“没有,你来得正好,这一个就是我今天才告诉你的龙少腾,你叫他大哥,且以后要听他的话。”
阿平现出洁白的牙齿,笑着道:“小弟见过龙大哥。”
龙少腾心中很高兴,暗忖:“在五行派中,我终于有个同伴了。”
这个秀逸的少年,也使他泛起了爱惜之心,当下伸手握住他手掌,道:“师父刚刚才告诉我,他从没有提过你……”
他不但感到阿平双手细小柔软,而且发觉他微微挣动,好像不想让他握住似的,心想:他一定是第一次见面,不好意思太亲热。
于是放开手,退开两步。
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徐天复道:“我一直希望你们见面之时,能够合得来,现在至少龙儿没有问题啦……”
龙少腾道:“只要是师父信任的人,弟子一定合得来,何况平弟年轻俊秀,他一定比我聪明得多……”
他的声音浑朴诚恳,一听而知字字出自肺腑。
阿平过来拉住他的手,道:“大哥,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小弟算不了什么!”
他笑一下,又露出洁白的牙齿,道:“你可知道,一旦遇上了强敌,只有靠你打硬仗,小弟轻功还过得去,所以到时跑得比你快……”他嘻嘻哈哈道来,却是真话。
徐天复轻咳一声,道:“你们以后多的是聊天的机会,现在仔细听我说……”
两个年轻人都把注意力转到徐天复身上,这个五行派的掌门人才又道:“我得到的消息说,那快剑门重金聘请了盗泉双怪,来偷本门的三狮玉印,他们今夜就动手!”
龙少腾和阿平都哦了一声,阿平问道:“敢问义父,那三狮玉印若是让快剑门偷去,有何用处?其次,义父怎知盗泉双怪准在今晚前来动手?”
他一开口就连问两个关键性的问题,徐天复赞许地点点头,道:“问得很好,关于第一点,那一方三狮玉印,正是快剑门与本派结怨的根源。据说在五十年前,这方三狮玉印本是快剑门的宝物,由于当时快剑门的掌门人李保山家中发生问题,这方玉印便随着他李家一个女子,来到本派,……”
他话声略顿,面上泛起忧愤之色,寻思了一下,才道:“详情现在没有工夫慢慢说了,总之咱们与快剑门的仇恨却是这样结下来的。一直到七年前,在为师苦心多方侦查之下,才发现本派被对方收买的奸细是谁。我考虑了三日三夜,决定佯作不知,此外,我开始暗中培植你们两个。同时,我又建造了一个巧妙机关,藏放玉印。这个机关开启时手续十分麻烦,只要有一步弄错,触动了消息,那方玉印便将被千斤大石砸成粉碎。这个机关的消息,果然很快就传到快剑门那边了……”
龙少腾已经觉得很明白,假如他师父不说下去,他决不会追问。
只听徐天复又道:“我又因感到对方的手段卑鄙,所以也收买了他们一个人作为耳目,果然探听不少机密。这些年来,本派大致上略占上风,都因为我在重要关头,往往给对方一个假消息,而又得知对方的行动之故。像今天晚上咱们的行动,那是我早已透露说今日闭关练功,对方果然聘请了盗泉双怪来偷三狮玉印,今夜便要下手了。”
龙少腾感到更加明白,心想:师父既是使用这种奇谋,今夜一定如他所料。当下运足眼力,向四下查看。
只听阿平说道:“义父您这样说法,无疑从未考虑到对方也查出了我方奸细的可能性。要知您几年来都能趋吉避凶,屡次得利,对方若有高明的人,不难看出蛛丝马迹,暗暗查出此秘密,这一点义父不可不防。”
徐天复怔一下,才道:“你说得很对,唉,我早该跟你商量才对,你的脑筋才智,比本派任何一个都高出很多,可惜我没有早早与你商量大计。”
他沉吟一下,又道:“我希望你将来能够多多帮助你师兄才好。龙儿虽然不笨,但比起你来,还是差一大截。”
阿平笑道:“义父别这样夸赞我,大哥听了,心里可能会不舒服。”
徐天复道:“你放心吧,他胸襟宽大,个性沉毅,决不会多心计较。正因如此,他才有资格做本派的掌门人。”
龙少腾没有插口,仍然耐心地流目向四下查看。
阿平问道:“难道义父座下的一众师兄们,竟没有一个成器的么?”
徐天复痛心地叹口气,道:“谁说不是,简直没有一个行的,有脑筋的或是不忠心,或是贪财好色。忠心的却又缺乏脑筋,武功也不大行。唉!还有我的那个宝贝女儿……”
龙少腾听师父提到他女儿时,才注意地望着这个高瘦的中年人,忽然发现他愁眉锁起之时,面上挤出很多皱纹,流露出疲倦和老态。
他一方面很同情这个做父亲的忧愁痛苦,另一方面泛起了一个少女的面庞,艳丽而娇纵任性,心地偏狭。这便是他对这个美丽少女的印象。
虽然如此,他仍然对她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阿平突然伸手推推龙少腾,道:“我很羡慕你!”
龙少腾一怔,问道:“为什么?”
阿平道:“因为你身份虽没有公开,人家只以为你是对门杂货店的伙计,可是你却认识本派每一个人……”
龙少腾这才恍然,微笑着安慰他道:“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迟早会认识他们。”
阿平问道:“你是见过义父的爱女的,她长得一定很漂亮,是不是?”
龙少腾感到他这一问有点不像话,生怕师父暗暗不满,不觉为他着急,吃吃道:“她……她……很漂亮……”
阿平轻啊一声,道:“唉,我真想见见她!”
这一句话更有点离了谱,却听徐天复道:“你最好别和她见面!”
龙少腾惊诧不已,忖道:“奇怪,师父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啊,莫非打算把徐佳佳许配给他了?所以任他谈论?”
他心中有一点不自在,可是回心一想,阿平长相俊逸,看来似是富贵之家出身,正好匹配徐佳佳,哪像自己从小孤贫,如果不是师父收留,安插在对门的杂货店,又授以本派绝技的话,目下已不知变成什么样子的人了!这么一想,登对大感释然。
徐天复拍拍两个年轻人肩膀,道:“咱们暂时不谈,反正佳佳这个女儿我已经不想认啦,你们才是我的孩子,唉,……”
他还是禁不住叹一口气,又道:“时候已差不多了,你们警觉一点,等咱们收拾了敌人,便立刻悄然上路,前赴武当山紫霄宫……”
凉亭内寂静下来,在黑夜中,秋风一阵阵吹刮,那条沓无人影的古道看来倍感荒凉凄寂。
过了好一会,已是二更过快到三更时分,阿平轻轻道:“假如敌人现在还不出现,那就要等到明天晚上了。”
他话声甫歇,龙少腾忽然嘘了一声,低低道:“有人来啦,但不止两个!”
一眨眼间,三道人影出现在数丈外,疾奔而来。
他们施展的是陆地飞腾之术,可见得乃是长途奔跑而来。
正因此故,脚下声音比施展轻功时重了许多,在常人耳中,还没有声息,但在龙少腾这种内外兼修,而又天赋耳聪特佳之士,却能远远听见。
徐天复一抖双肩,身形如大鸟般飞了出去,轻飘飘落在路中心,挡住那三个夜行人的去路。
那三人的脚步一刹,目注这个突然阻路之人。
他们迅即识出了来人是谁,其中一个也是高瘦个子的中年人,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五行派掌门人,徐兄亲自出马,你的消息灵通得很呀……”
他说话时,便有一人移近凉亭,查看亭子内外,然后迅即发出暗号。
那瘦长个子的中年人又道:“更想不到的是徐兄孤身前来,竟然未带帮手,敢是认为我盗泉双怪不难应付,用不着劳师动众么?”
徐天复的目光这时才回到发话的人面上,严峻地道:“戴兄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今夜果然是对付本人而来的。这样也好,咱们别的话也不必多说了!”
姓戴的中年人摇头道:“徐兄错了,凭我盗泉双怪戴迅、王速两人,可的确招惹你不起,所以我们不是对付你老兄来的!”
徐天复疑惑地嗯了一声,他心知盗泉双怪戴迅、王速这两人在武林中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定然不会当面抵赖。
但他明明是仇家对头快剑门所聘的,此来不是对付他的话,却对付谁?
王速走回来,他中等身材,面白无须,神情阴险。
他仰天笑了一声,道:“徐兄武功之高明,咱兄弟一向耿耿不忘,心中佩服得紧,所以咱们兄弟实在不是对付你来的!”
戴迅接口道:“徐兄不必多疑,咱们兄弟此来,只是打算瞧瞧你老兄那个机关有多么巧妙而已。当然啦,如果徐兄在世,岂容咱兄弟瞧看那个机关,对不对?”
他打个哈哈,突然厉声喝道:“徐天复,对付你的人在此!”
徐天复目光立刻转到他身边的人的面上,刚才他已经打量过,却没有认出是什么人,因为此人相貌平凡,身材普通,除了手中拿着一个长条形物事,用布包着,显然是兵器之外,别无一点特征,实是无法辨识。
这人也和徐天复对瞧,眼中渐渐射出凶悍慑人的光芒,霎时间气势迫人,威棱四射,那副平凡面孔,忽然变得凶厉剽悍之极。
徐天复身为一派掌门,自是见多识广之人,心中迅即想到一个人,不禁一凛,道:“这一位敢是幽州杀手晁任重晁兄么?”
那个凶悍的人应声道:“徐兄猜得不错,正是晁某人!”
他声音寒冷如冰,含蕴着无穷杀机。
徐天复虽然大为凛惕,但并非惊惧害怕,见他很不客气的样子,于是也面色一沉,冷冷道:“晁兄来到我们宣城这个小地方,无怪变得目中无人了,哼,哼!徐某虽是不才,却也不怎么把晁兄放在心上……”
幽州杀手晁任重的表情全无变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好像对徐天复的讥嘲奚落全然无动于衷。
甚至在他那张平凡的脸上,所泛现的凶毒剽悍威势,亦不曾增加或减少。他徐徐动手把长形包袱解开,露出一把镶满了翡翠宝石的刀鞘,刀柄末端也嵌着不少光芒四射的宝石。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把长刀上,尤其是盗泉双怪,他们乃是盗窃门的高手,一看鞘柄都镶嵌了许多翠玉珠宝,可就情不自禁的暗暗估计此刀的价值,甚至还考虑到应该用什么方法销售这种赃物。
徐天复掣出长剑,随手把剑鞘丢到老远。
隐藏在草丛黑影中的两个年轻人,看到徐天复这个暗示,便都悄悄起身奔去。
他们奔行的方向,正是返城之路,大约走了半里左右,阿平停步道:“这儿行啦,我们别走太远。”
龙少腾也停下来,转身向师父那边张望,眼中流露出忧虑之色。
在黑夜之中,又不是笔直的大路,他当然看不见师父和敌人的影子。
阿平拉他到路边树影中,藏起了身形,轻轻问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害怕?”
龙少腾怔一下,才道:“害怕?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因为我惦记着师父的安危,人家有三个之多,如果一拥而上,师父吃亏可大啦!”
阿平道:“你放心吧,你没瞧见那幽州杀手晁任重骄傲自负的样子么?他出手之时岂肯让别的人插手?”
龙少腾点头同意道:“看来我果然是多虑了,那家伙一副冷漠不在乎的神气,当真是不准旁人插手的那种人。他的外号听起来凶得很呢!”
阿平道:“哦?你不知道这个人么?他是江湖上极为著名的职业杀手,听说出道了十年,没有失过一次手的!”
龙少腾登时又大为忧虑起来,道:“那么师父不是很危险么?”
阿平沉默下来,过了一阵,才道:“你说得对,义父的情况很危险,唉!我为何一直都不大替他担忧呢?”
龙少腾耸耸肩,忖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只听阿平低声自语道:“我明白了,这一定是我向来钦佩崇拜义父的缘故,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他的处境,只想到我自己的安危。”
龙少腾一听这个理由,觉得也说得过去,便道:“我们不如去瞧瞧师父的情形,说不定那盗泉双怪没有如师父所料先行离开……”
阿平摇摇头,道:“不,他们一定先走,以便趁义父未能脱身以前,到义父家里盗取玉印。义父的推测和我的既然一样,相信错不了的!”
龙少腾有点不服气地忖道:师父的预测我做弟子的既不能置评,也向来膺服,但你这小子算老几?居然敢和师父相提并论起来。
他侧转头打量这个俊俏的少年,虽是在黑暗中,可是他的眼力仍能把阿平面上的汗毛一根根数出来。
这个少年清秀白皙得简直像个女孩子,甚至举止谈吐中,也带有一点脂粉味。
龙少腾猜测那一定是向来娇生惯养之故。
他正在打量时,忽然听到极低微的脚步声,立刻伸手碰碰阿平,示意他戒备。
阿平一直凝神向来路查看,并没有看见人影。
故此龙少腾警告他时,他实在有点不大相信。
忽见两道人影在两丈以内出现,风声飒然一响,龙少腾已经跃了出去,拦在大道当中。
阿平不觉耸耸肩,忖道:义父说过龙大哥天赋异禀,不但耳目之聪胜过常人百倍,而且一身武功已有青出于蓝之势,现在看起来义父似乎并没有夸大其词呢!
当下他摇摇摆摆的行了出去,口中还发出“嘿嘿”的冷笑声,在静夜中,听起来分外刺耳。
龙少腾拦住的两道人影,正是盗泉双怪戴迅、王速两人。他们奔来之时,一直都是利用大道两旁的地形树影等掩蔽身形,这是他们的习惯,在任何情况下,都尽可能隐藏起身形行踪。
此所以阿平虽然一直查看着,也没有发现他们。
阿平走近龙少腾身边时,但见盗泉双怪已经掣出兵器,戴迅是一条亮银软鞭,王速拿着一对判官笔。
戴迅沉声道:“你们干什么的?何故拦住我等去路?”
他自然知道拦路之人,必是五行派的伏兵,但为了要有机会打量查看这两人,以及观察四下情势,才发出这等不痛不痒的问话。
龙少腾没作声,依他的意思,根本不必多言,杀将上去就是了。
阿平却在后面应道:“我们是专门收妖伏怪的天兵天将,奉师祖徐天复之命,把守此地,你们若想过得这一关,须拿出一点本事来。”
戴王二人现在已瞧清楚对方,只是二十左右的少年,又听说是徐天复的徒孙,感到这话十分可信,当场心定胆壮,齐齐发出轻蔑的冷笑声。
戴迅道:“老二,你负责擒下这个油腔滑调的小子,为兄收拾这个拿刀的。”
两人唰地分开,王速双笔一碰,发出“噹”的一声,急向阿平迫去。
阿平斜退开去,一面掣出长剑。
戴迅银鞭一抡,发出劲厉的风声,声势汹汹的向龙少腾迫去,但只跨出两步,便停了下来。
原来是被一阵强大森寒的刀气所阻。
这时他才大吃一惊,发现对面这个少年,不但不是好欺负的,甚至简直是罕见的强敌。
以他那么老练的江湖道,这时只顾得急急凝神运功戒备,忘了发警告给王速。
那边王速双笔一分,身形捷逾飞鸟般扑去,笔尖分袭阿平身上数处大穴。
阿平一面挥剑招架,一面跃开,他身法之快,比起素以轻功见长的王速似是更胜一筹。
是以王速第一招徒劳无功,心想:这小子好生滑溜,可别要吃他逃掉。
念头一转,急急跟踪追扑,霎时已追出三四丈远。
这边龙少腾发刀攻敌,第一招“神龙抖甲”,刀光如练,飞泻疾劈。
戴迅手中银鞭呼地扫出,卷敌刀,点敌面,一招之中蕴藏两种变化。
龙少腾心中暗暗称奇,敢情他已发现敌人的鞭招中,有一个致命的破绽。
他只须踏向辛酉金位,刀化“飞鱼势”,定可把敌人剖腹开膛,当场劈死。
可是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鼎鼎大名的盗泉双怪之一,武功竟会如此稀松。
暗念大概是一着深不可测的诱敌绝招,当下脚踏甲寅木位,长刀唰一声斜挑敌鞭。
但见戴迅马步一转,让过了他这一刀。
好个戴迅得理不让人,银鞭盘打抢扫,招式凌厉,挟着一片震耳风声,把龙少腾打得有点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阿平的情况这时候跟他完全不一样,原来他轻功之佳,远远超过王速,手中剑招细腻精妙无比,但见他在王速身前身后忽隐忽现,剑剑攻袭大穴要害,把王速打得团团直转,只能勉力防守,全无反击之力。
阿平偷眼看见龙少腾的情况,顿时心中一急,攻得更加迅疾凶毒。
恨不得一下子打倒了王速,好抽身过去帮助龙少腾。
但这个时候可就显出王速的成名,并不是侥幸的。他虽然已屈居下风,却仍能强韧地支持下去,见招拆招,一点也不慌乱。
一任阿平催动剑势抢攻了十三四招,仍然无法攻得下王速。
龙少腾吃力的招架了二三十招,只打得他冷汗直冒,好几次都险丧银鞭之下。
正在危急之际,忽然又发现敌人鞭招的后着变化出现破绽,与最初他所发现的破绽,大同小异。
龙少腾这回已无可选择,大喝一声,脚踏丙午方位,长刀化作“火内莲花”之式,精芒暴涨,电急扫劈。
但见他长刀一直劈入鞭影中,毫无留滞的砍中了戴迅胸口,戴迅方自惨叫出声,已被龙少腾一脚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