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笑道:“我是你祖奶奶。”
挥手间已发出数道蓝碧光华,分向那人的前胸各穴射去。
这时虽然是夜晚,但那女子手法奇精,认穴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那男的身形未动,右臂微扬,已将数点寒星,卷入袍袖之中,便又一声冷笑道:“臭丫头,真的要打,这儿太不方便,我们换一个地方行不行?”
那女子怒道:“管你上天入地,难道姑奶奶还怕你不成?走!”
语声刚了,娇躯一伸展间,已笔直地射入暗影之中。
那男的随后急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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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在西跨院的树荫之中,亦藏着一男一女,他们是陈仰白与甄小苹二人。
甄小苹悄声道:“仰白!这男的声音好熟。”
陈仰白也悄声的道:“这声音你没听出来么?他是戒刀头陀。”
甄小苹道:“如此说来,戒刀头陀已经知道我们落脚的地方了?他为什么不与我见面呢?”
陈仰白道:“我想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在暗处行事比较方便,就是我们遇上麻烦,他也可在暗处维护,万一抖露出身份,那情况就不同了。”
甄小苹点头道:“不错,照刚才他将那女子引走的情形看来,他的确是在暗中维护我们,只是那女子不知是谁?”
陈仰白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可能就是那三才神女之一的人女梅蕊,因为她白天来此未能达到目的,决不会就此罢手。”
甄小苹道:“话虽不错,但她如果要来的话,决不会一个人前来。”
陈仰白道:“不错,也许这长生客栈的四周,已埋伏了不少智慧门的高手,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甄小苹道:“看来今夜局势,倒是异常凶险呢!”
陈仰白道:“这是必然的现象,在我们决定来京师之前,就已料到必有这种形势出现,而且这种形势决不止是一次两次,而会有更多次。”
甄小苹叹道:“早知如此,我们又何必来冒这个险!”
陈仰白道:“这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边讲间,突嘘了一声,表示有人来了。
甄小苹抬头看去,果见屋面上又出现出两个人影,此两人身形矮小,动作灵活,看来又不像是女子。
这两个人甫现身之际,便已跃入西跨院中。
直扑陈仰白等睡觉的三间上房。
陈仰白右手之大食二指一捏,塞在口中,学了一声枭鸣。
西跨院的东角上,突然蹿出一条人影,动作迅速无伦地已掩至那两人背后。
两人方感到不妙,甫一转身之际,突觉胸中部位一阵刺痛,连叫也未曾叫得出口,已被别人掌震五脏死去。
那人未待对方两人尸身倒地,已一手一个,拖到阴暗之处藏起来了。
原来那条人影是夏少游,他受了陈仰白的指示,隐在暗中,枭声一起,他便出手,以夏少游的身手,存心想收拾潜入的敌人,当无问题。
甄小苹悄声道:“先前那人如果真是戒刀头陀,看来那人女梅蕊绝无法逃得性命,如今这长生客栈又倒了两人,智慧门中第一回合已吃了个大败仗。”
陈仰白也悄声道:“不错!如果我计算无甚差池的话,他们今晚要栽的人,将不止三个人。”
甄小苹道:“他们如果真的想将我们一网打尽的话,当然决不会只来三个人的。”
陈仰白道:“正是!不过今晚这一关过了之后,以后的路将会更难走的了。”
甄小苹叹道:“看来我们这一趟京师之行,将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了。”
陈仰白笑道:“天下事没有绝对的道理,所谓被动也就是主动,正如今晚一样,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消除掉他不少的主力。”
甄小苹点点头,未及答话,又听到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一条高大的人影,已降落在西跨院中,身形未停,便直向上房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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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人落身的情形,武功造诣比以前那两人又高出许多。
但见他在房门口右手一扬,发出一股轻柔的掌力,人已穿门而入。
陈仰白右手在嘴中一按,又发出一声枭鸣。
夏少游闻声从暗中蹿出,守在房左边,那人进门之瞬间,已惊觉到房中无人,急转而出,身形甫出房之际,骤见剑光急闪,已刺向他的左胸。
那人大吃一惊,身形急急向右一偏,夏少游哪容他再逃出手去,长剑顺势一圈,反斩对方双腿。
那人被赶,又向左闪,夏少游左手一击,刚好印上他的左胸,这一记他是以十成功力打出,存心一举歼敌,只听那人闷哼一声,身躯摇了两下,已向后倒去。
夏少游岂容他倒下,左手顺势一托,已将他拖入黑暗之中。
本来以那人的功力,如果一刀一剑地正式动手,尚可在夏少游手下,走上个二三十招,但这是出其不意,而夏少游又存心一举歼敌,因此对方竟然没有还手机会。
甄小苹悄声道:“又是一个了,夏少侠出手,真算得是干净俐落。”
陈仰白道:“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敌人的武功,一个高似一个,如果下一个武功造诣比这个更高的话,就不是容易得手的了。”
甄小苹道:“果真如此,岂不要惊动外面的敌人?”
陈仰白道:“不错!”
甄小苹道:“到了那种情形之下,我们又只能有一条路走了。”
陈仰白道:“哪一条路?”
甄小苹道:“除了面对面与他们硬拼一场而外,似乎没有别路可寻。”
陈仰白摇摇头道:“你错了,我们尚有很多路可以走。”
甄小苹道:“我想不出,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
陈仰白道:“这要看当时的情形而定,如果实在没有法子时,我们尚有最后一条路。”
甄小苹道:“什么路?”
陈仰白道:“退!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甄小苹叹道:“看来你的鬼主意的确不少,只是人家公安全地让我们退出去么?”
陈仰白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斗智呀!”
甄小苹点点头,未再说话,此时大约已经三更左右,夜空仍是一片黑漆漆的,比以前更静了,风儿在一些些的吹着,深秋的风,总是使人有凉飕飕的感觉。
陈仰白摸摸甄小苹的手,阴凉彻骨,他吃了一惊说:“你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甄小苹轻轻地一笑,悄声道:“有你在我的身边,始终是温暖的。”
陈仰白听得心中一荡,忽见右面屋上人影晃动,他忙嘘了一声,示意甄小苹不要出声,但见那人在屋面上犹豫一下,终于跳落院中,可是他并未急于扑向上房,只是静悄悄地站着,这样足足有一刻钟之久,突然身形急起,又回到屋面之上,跟着连晃了两晃,已失去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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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小苹悄声道:“这是什么人?”
陈仰白道:“当然是智慧门中的人,他可能想到来了几个人无有动静,是下来打探消息的。”
甄小苹担心道:“这样说来,他们可能已发觉到情形不妙了。”
陈仰白道:“这是必然之理,因此我猜想到下一步可能有两个动向。”
甄小苹道:“哪两个动向?”
陈仰白道:“他们第一个动向是集中全力来对付我们,第二个动向是全部撤退,再图后举。”
甄小苹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仰白沉思一下,悄悄地说:“我们现在开始向预定的地点集中。”
他边讲间,学了两声枭鸣,然后拉着甄小苹的手,沿着浓荫,向后院退去。
原来他们约定的暗号,是一声出击,二声退却,当他们退到后院之时,那夏少游与书僮小舒及元丽艾华二女,已先后到达,长生客栈西跨院的后院,是个小小的院落,平时堆柴之用,院墙外面是一道小河,约数丈宽阔,敌人如果侵入长生客栈,必不会从此经过。
这是陈仰白白天观察好的情势,他们躲在此地有两个作用,一是如果敌人人数不多,而本领不高的话,他们可以全部将他吃下来,假如敌人太多,而其本领又强的话,他们便可以安全地从后院围墙跳出,横越小河,便可安全退走。
陈仰白既是决心与智慧国师斗法,就不得不处处小心,因为对方无论是武功、机智以及人手,都比他们强得多。
元丽悄声道:“陈少侠,下一步我们应该如何打算?”
陈仰白道:“我们是打软仗而不打硬仗,可吃则吃,不可吃则退。”
夏少游道:“如果决定退的话,我们尚有很多应用之物,是否要一齐带走呢?”
陈仰白笑道:“用不着,因为我们白天仍可大摇大摆地回来,任智慧门在京师有多大的势力,大白天里,他们决不敢闹事的。”
艾华道:“陈师叔说得不错,智慧国师在朝廷中是有身份的人,所作所为,有很多地方他得顾全一点皇家体面,否则的话在官面上就说不过去了。”
陈仰白道:“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京师这一方面的安全问题,宫廷中一直仰仗着智慧国师,如果出了乱子,就算人家不知道是他干的,在面子上他也下不了台。”
元丽道:“陈师叔好像对京师一带的形势,熟悉得很?”
陈仰白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夏少游点头叹道:“陈师叔的机智,的确是高人一等,如果武功未失的话,当今天下,非朱大侠不能与你相比了。”
陈仰白摇头肃容道:“夏兄你错了,如果说到别人,兄弟虽然一向潜修秘练,但从未服过谁,若说到朱大侠,则又当别论。”
陈仰白虽然论辈份是夏少游的师叔,但他一直呼夏少游为夏兄,而不以师叔自居,也算得上是谦恭有礼的君子了。
夏少游道:“陈师叔好像对朱大侠知之甚深?”
陈仰白道:“别人我不敢说,至于那朱大侠与我确有一段不平常的缘份,记得前时我与他同时被囚在秘寨绝牢中时,他那超人的智慧与定力,以及卓越的见解,没有一样不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夏少游道:“朱大侠真是神人,今日如果有他在此,情形也许更不相同了。”
陈仰白道:“不错,但我们尚未完全绝望。”
夏少游微微一晃说:“为什么?”
陈仰白道:“如果我推算得不错,朱大侠与阮玉娇二人,目下可能已经到达京师了。”
夏少游道:“陈师叔是根据哪方面判断出来的?”
陈仰白便将昨夜与甄小苹所说的详细情形,又说了一遍。
夏少游道:“若果朱大侠真的到了此地,再加上陈师叔从旁协助,你们二位是一时瑜亮,那智慧国师想不落败,也不可能了。”
陈仰白一笑道:“就是朱大侠真的到了这里,也未必见得就会那么乐观,因为天下无必胜之策,何况我们的对手又是机智武功两皆绝顶的智慧国师呢!”
夏少游点头道:“陈师叔虽然说得有理,但对两位颇具信心,只要朱大侠一会合,那智慧门将必败无疑。”
陈仰白一笑道:“我又何尝不希望如此。”
正说间,忽见前西跨院中,灯火通明,人声吵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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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小苹一愕,悄声道:“那智慧国师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做么?”
陈仰白道:“看来对方到的人的确不少,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甄小苹道:“退?”
陈仰白点点头道:“不错,光杆不吃眼前亏,除去退走一途而外,似无别路可寻,我想先请夏兄看看退路上有没有障碍?”
夏少游身形一长,已飞上墙头,见后面是一条碧绿的小河,约四五丈宽阔,过河之后便是一片田野,沟叉纵横,芦茅高过人头,他又飞身下来道:“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敌人似乎并没有在此处设伏,只要我们以极快的身法,飞渡过小河,钻入芦茅之中,那也就不怕他们了。”
陈仰白轻喝一声:“走!”
已拉着甄小苹跃上墙头。
夏少游后发先至,当前开路。
艾华元丽及小舒三人断后,六个人倏忽之间,已飞渡过河面,隐入芦茅之中。
他们沿着沟叉,一直下去三四里之多,方始停了下来。
陈仰白道:“这里已经是安全地带,我们用不着再进了,现在已是五更将近,过了这段时间的黑暗,天色将会慢慢的明亮起来,那时敌人必早已退走,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夏少游道:“以陈师叔看法,敌人第一次未曾得手,会不会再卷土重来呢?”
陈仰白道:“目前我们已成了敌人的股上刺眼中钉,我们存在一日,将会一日使他们坐卧不安,卷土重来,那是必然之理。”
艾华道:“但我们总不能夜夜如此逃避他们呀!”
陈仰白一笑道:“你放心,他们下次再来,决不会以这种方式了,他们将会暗中施用手段,比如说下毒等等。”
元丽道:“果真那样,倒也并不怕他,智慧门的那些手段,我们清楚得很。”
陈仰白正色道:“你们知道的,他们一定不会去用,他们施用的,你们也一定不会知道。”
艾华听得一愕说:“那就难了。”
陈仰白道:“但也不必去怕他,此种事情本来是一半凭智慧,一半凭运气,如果这种邪恶组织应该存在的话,我们就无话可说,如果不应该存在的话,那我们总可以将他消灭。”
夏少游道:“不错,经陈师叔这么一说,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陈仰白道:“我辈行道江湖,不计成败,只要理之所在,天下无不可为之事。”
甄小苹道:“不错,就是大势已去,明知不可为,也当为之。”
陈仰白道:“邪正之分,也就在这些地方了。”
此际一声鸡鸣,窜入云霄,东方也现出鱼肚白色。
陈仰白一笑道:“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只是回去之后,一切衣食住行,必须多加小心,以免上了别人大当,因为今后我们将是步步危机,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甄小苹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陈仰白一笑,抚着她的香肩道:“总之不管成败,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甄小苹报之一笑道:“再听你这句话,就算是真的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陈仰白道:“这是最坏的打算,但是除了最坏的打算而外,我们尚有最好的打算。”
甄小苹感慨的道:“但愿如此。”
艾华听了他们的话,与夏少游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元丽却缓缓走向小舒身边,这个书僮虽然年纪比她小些,但曾经数度与他有接体之缘,小舒这幼小的心灵中,已泛起了情爱的成份。
六个人已成为三对,一起回到长生客栈之中。
长生客栈中住的人不少,但半夜经智慧门的人一闹,大家都未睡好,现在却又安安静静地进入梦乡,因此他们回到西跨院之时,竟然没有人发觉。
陈仰白轻松地一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于是他仍与甄小苹睡在一间,夏少游与艾华睡在一间,书僮小舒与元丽睡在一间,这倒真的变成名符其实的三对了。
元丽一进了房,便将房门反手扣上,向小舒一笑道:“你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
小舒面上一红,喃喃地道:“我!我……我没有想什么!”
元丽向他飞了个媚眼,发出一阵咯咯娇笑之声道:“你没有骗我么?”
小舒道:“我……我……我……”
元丽更加咯咯地娇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