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心中揣摩这个问题,并且都觉得很有道理。假如冯不良一直是以各种埋伏对付他,则虽是曾经对面说话,但必定不曾予朱涛以动手拼斗的机会。因此,朱涛可能装出力竭之状,想诱出对手,来一场货真价实的决斗。
当然纯以武力拼斗的话,朱涛自是出色当行,必能击败毒郎君冯不良无疑。
方雷道:“冯兄终于没有现身么?”
冯不良点点头,道:“兄弟作此决定,可有哪一位认为做错的没有?”
方雷首先应道:“冯兄错过了这个机会,甚为可惜!”
百邪派的莫谢双妖也道:“方兄说得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太可惜啦!”
毒郎君冯不良的目光,转到蛇蝎美人林幽面上问道:“林师姐怎么说?”
林幽嫣然一笑道:“我虽然素来佩服你的才智,但在这一件事上,你可能做错了。”
厅堂内只剩下为首的俞百乾尚未评论,冯不良没有放过他,转目注视,无言地征询他的意见。
一般说来,这是极为自然的趋势,凡事总是先听取了地位略低之人的意见,才由最高之人,作一总结。
俞百乾亦不能推辞,先点点头,才道:“冯兄作此决定,不贪便宜,避免与朱涛作殊死之斗,实是十分明智之举。兄弟斗胆下句断语,假如冯兄当时以为朱涛当真力乏,已无有拼斗之能而加以追击的话,则今日咱们之会,冯兄就不能参与了。”
他说得如此肯定,叫人一听而知他对这个看法,决计不会更改,所以无论接纳不接纳这个意见的人,都不打算与他驳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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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不良见众人都没有言语,当下如释重负地透一口大气,道:“幸而俞老哥支持小弟的看法,这些年来,小弟却为了此事,时时烦恼不安。因为小弟一直未能证实当日的决定,是不是做对了……”
方雷道:“既然俞兄这么说,八成错不了,你可以放心啦!”
冯不良点头道:“是的,现在可以放心了。话说回来,兄弟当日的确给朱涛一顿难忘的教训,这是兄弟感到虽败犹荣的原因。”
话说到这里,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但俞百乾摆摆手,使众人都注意他,随即说道:“据兄弟所知,贵门中形形色色的使毒手法,似乎有不少须得辅以武功,方能发挥威力。只不知当日对付朱涛之时,有没有施展这一类的手法?”
冯不良道:“自然有啦!小弟曾施展敝门一种称为‘探囊取物’的手法对付他。”
俞百乾道:“只不知冯兄可不可以略略解释一下个中奥妙?”
冯不良道:“这门手法,乃是利用地形,预先设下各种毒器埋伏。对方一旦踏入预定方位时,诸般埋伏发生作用,环攻敌人,当此之时,小弟趁机出手,施展毒掌功夫,恰恰迫得他非出手抵挡不可,但由于四下有其他埋伏环攻,因是之故,对方又不能全力与我相拼。因而毒掌的威力可以十足发挥。此时杀敌致胜,易如探囊取物。”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等手法,虽欠光明公平,但不失是极为厉害的绝招。因为取巧的程度很有限,定须武功高明之人,方能施展,尤其是面对这等当代无双的强敌。
俞百乾道:“冯兄既是施展这门手法,则朱涛抵御之时的武功手法,兄弟大概可以猜得出来。”
冯不良道:“这倒是很有趣味的事,请问俞老哥,朱涛用的是什么手法呢?”
俞百乾环顾众人一眼,但见大家的表情,都不外是好奇之意而已,并没有任何一个人露出震惊的神情。
要知此地所有的人,无一不是各邪派顶尖角色,个个都是老奸巨滑,一肚子坏水的人物,是以不论在何等情形之下,他们都很少有表情变化。
但俞百乾一来是群邪之首,深悉各人的底细,诸如脾气性格等,无不洞悉。二来他擅长观测,眼力不是一般之人可比。
是以纵然奸猾老练如在场的群邪,他们内心中的情绪反应,仍然瞒不过这个秘寨首领的双眼。
在他预期之中,如果有人“震惊”,则可以窥知这个人在武学上的造诣,已超出高手的程度。
这是因为在理论上,俞百乾除非深知在武学领域中,有哪一些手法,可以抵挡毒郎君冯不良的“探囊取物”功夫,才得以设想出朱涛如何招架。至此问题便出现了,俞百乾纵是见多识广,武功绝世,但如何可以得知武林中各门派的秘传手法?
假使有人震惊,则他不但在武道上,学力已高出一般高手,同时尚须获悉另外一个秘密,那就是愈百乾已是“三仙四佛”中的一人的传说。
现下这些人既然只是好奇而已,愈百乾暗暗松一口气,说道:“朱涛如若能够以护身神功,硬接诸般毒器袭击,而出手封架冯兄的毒掌的话,则冯兄当时不易全身而退,至少亦须被他缠住,作一场武功的拼斗。既然情况并非如此,可见得朱涛闯过这一关时,甚为勉强。”
冯不良不禁接口道:“愈老哥说得是,他过我这一关之时,相当吃力。”
“从这一点上的推测。”愈百乾说道:“可知朱涛不敢拿肉身硬接毒器,而是施展泼水不透的手法,护住全身。当此之时,冯兄趁隙攻到的毒掌,定然使他有手忙脚乱之感,说不定当时朱涛还吃了亏。”
冯不良双掌一拍,大声道:“对,对,正是如此!”
蛇蝎美人林幽终是女人家,气量窄浅,眼见连俞百乾对冯不良也有推崇之意,她与冯不良原是死对头,不禁暗暗妒嫉,道:“可惜呀!如若冯郎你当时把朱涛擒杀了,今日的集会中,你可神气啦!请想想看,每个都得向你奉献一件最佳礼物……”
方雷接口道:“假如冯兄业已擒杀了朱涛,兄弟定必奉上敝帮珍藏多年的‘藏宝图’,绝不吝啬。”
百邪派的莫问天嘻嘻笑道:“冯兄要什么东西,敝派都可以弄来献上,只除了那幻府一娇乔双玉这个女人我们可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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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人都吃吃地笑起来,只有林幽绷紧了那张粉面,不言不笑,她心中的确十分懊恼,首先是同门中的死对头冯不良,抢尽了风头。现下莫问天又提起了乔双玉,这幻府一娇的妖艳声名,自然亦压倒了她。
俞百乾接口道:“兄弟不妨夸个海口,哪一位如果擒杀了朱涛,倘若想获得幻府一娇,包在兄弟身上。”
众人都惊异地向他望去,方雷洪声道:“俞老哥这话可是当真?”
俞百乾道:“兄弟几时有说过不算的话?”
他这句话,算是直接有力的答复亦可,算是强词夺理,亦无不可。
别人没有作声,反倒是毒郎君冯不良说道:“俞老哥的话,小弟不敢不信。然而幻府一娇乔双玉,声名更在咱们各大门派之上。正如那孤剑独行朱涛一样,咱们都承认斗不过他,是以败在他剑下,说出来似乎不伤体面。
乔双玉与咱们虽然不算仇敌,但亦非朋友,而她排名既在咱们之上,俞老哥岂能轻轻易易就降住了她?”
他刚刚受俞百乾的褒扬,依理说目下不该提出询问。但这一群邪恶之人,好像没有什么“交情”可以讲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俞百乾果然没有一丝一毫怪他之意,说道:“兄弟敢于夸这等海口,有两个大理由,第一个理由是乔双玉最近被朱涛紧紧追杀,从天南逃到地北,仍然躲不过朱涛的威胁。因此,咱们拿朱涛的生死,要她以身体为酬劳,必获答允。”
他略略一停,又加上一句,道:“而且她将是万分欢愉地答允献出肉体。”
几个男性都发出笑声,林幽却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但她实在也不敢得罪所有的人,所以没说什么。
谢人愁问道:“请问第二个理由呢?”
“第二个理由是乔双玉目前功力已大不如前,假如咱们突然向她下手的话,定可将她制服……”
这回兴奋的是蛇蝎美人林幽,她急急问道:“为什么她功力大减?”
“因为她长久以来,被朱涛紧追穷迫,本身武功既疏于练习,复又神魂不定,心志不能集中。因是之故,咱们略布疑阵,稍施手段,便可以从她这个弱点将她击败制服。”
这番理论既大胆又玄妙,但是细加推想,却又是稳妥可行,成功的机会,高达八成以上。
群邪都为之愕然,惊喜交集。
林幽尖锐的声音,冲破了静寂,说道:“哪一位要是查得乔双玉的下落,我赞成马上把她擒下!”
方雷以洪亮的声音道:“林姑娘之言甚是,兄弟第一个赞成。”
百邪派的山精莫问天、木客谢人愁相继应道:“对呀,咱们这次集会,实是不易,如果趁大家都在之时,擒下了乔双玉,就太有意思了。”
俞百乾连连点头,目光转到毒郎君冯不良面上,问道:“冯兄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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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突然感到形势已发生急剧变化,原来这毒郎君冯不良在大毒门中,地位向来比林幽稍有未及,尤其是对外之时,照理说既然是林幽提出的意见,冯不良纵然不赞成,亦不可公开表示。
推而论之,别人亦无须在林幽表示意见之后,再向冯不良征询,否则便是暗示说,林幽目下不能代表大毒门。尤其是俞百乾的地位,更须顾虑这一点。
因此之故,众人发觉形势已变,在目前来说,大毒门的领袖,竟已变为毒郎君冯不良了。
只听冯不良道:“兄弟决不反对此说,但问题是谁能知道乔双玉的下落呢?”
俞百乾道:“冯兄正好是问到节骨眼上,不错,问题是谁也不知道乔双玉的下落。”
蛇蝎美人林幽感到那冯不良不独地位已超过了她,甚至好像已变成第二号人物,除了俞百乾,就轮到他了,心下大是不平,当即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意见,高声道:“这样好不好,咱们原本议定,擒杀了朱涛之人,便有奖赏。对于幻府乔双玉,亦可援例办理……”
方雷道:“你的意思是说,哪一个查出乔双玉下落,而又证明不误的话,将获咱们全体奖赏,是也不是?”
俞百乾接口道:“林姑娘正是这个意思,此计甚佳,如若无人反对,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至于奖赏方面,诸位可各自在纸条上,画上花押,还要捺上指印,将来凭押印领赏。”
霹雳手方雷扬一扬手中的白纸,问道:“敢情俞老一早就预料到目前的结果,是以交下这张白纸,准备给大家记事画押的么?”
俞百乾徐徐道:“虽然不是预测得毫厘不爽,但大致上还是依照兄弟的估计演变。”
他的目光投向毒郎君冯不良,旁人与他一般,转眼注视着这位大毒门北宗的主脑人物,原来他们斗了半天心机,说了无数的话,可是人人心中还记挂那只未曾打开过的锦盒,而这只锦盒,正是在冯不良手中。
冯不良见大家都注视着自己,当时举掌高及胸际,那只锦盒,平托在掌心,让大家都看得见。
他显然亦不敢冒失打开锦盒,说道:“俞老哥的雄才大略,天下无双,是以这一只锦盒之内,藏有什么玄机,谁也猜不出来……”
全场之人,莫不同意毒郎君冯不良这句话,但正因大家都相信那俞百乾有莫测的玄机,是以对于这个小小锦盒之内,藏放的究竟是什么物事,更加渴想得知。
冯不良又道:“以兄弟看来,这个锦盒,体积既小,复又密不透风,自是不可能藏放着剧毒蛇虫之物。再以俞老哥的身份威望来说,这个小盒之内,亦不可能装设着奇巧恶毒的机关。只不知兄弟这一猜,可有道理?”
他没有指定任何一个人询问,是以谁也不答腔。
阴暗的厅堂内,静寂了好一会。俞百乾才道:“假如冯兄不打算开此盒,那就交还与我。”
冯不良迟疑了一下,才道:“好吧,兄弟虽是认为此盒没有古怪,但还是那句老话,俞兄你的玄机实是神鬼莫测,我还是不要沾手的好。”
他举步向俞百乾行去,旁的人都感到失望,因为这个锦盒如果交还给俞百乾,由他亲自打开,就没有什么好瞧的了。
要知在场这些人,无一不是当今四大邪派的首脑人物,个个身怀奇异绝技,复又老练诡诈无比。是以他们在平时生活中,罕得会有“危险”发生。换言之,若在平时,只有他们危害别人的份,自身决计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故此像今日这等机会,实是极为难得。一旦平平淡淡地过去了,焉能不感到可惜。
冯不良走向俞百乾时,才跨出三四步,突然翻掌一拨,掌上托着的那个锦盒,“呼”一声向百邪派的木客谢人愁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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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锦盒一出手,人也迅快闪开,纵到另一边角落,恰好与谢人愁相隔得最远,而且当中还有一个俞百乾。这么一来,谢人愁纵然想把锦盒推还给他,亦因俞百乾的隔阻而无法可施。
那边的木客谢人愁一抬手,就接住了那个锦盒。众人方自惊诧此人的大方,竟肯冒险收下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时,接着就发现这百邪派的高手,敢情是以一只黑色的假手,绰住了锦盒。
方雷哼了一声,道:“谢兄的外号恐怕须得改一改啦!”
蛇蝎美人林幽向方雷抛个媚眼,笑道:“方兄这话怎说?”
方雷道:“他凭空多了一只手出来,外号岂不是要改为三只手了么?”
林幽吃吃笑道:“这话有理,想不到一向是穷凶极恶的方兄,也会说笑和挖苦人了。”
谢人愁温和地道:“兄弟这一只手,也是木头做的,我外号‘木客’,正是顺理成章之事。”
这百邪派双妖之一的木客谢人愁,话声虽是十分温和亲切,宛如与老友谈心。但那对望着方雷的眼睛,却射出阴毒可怕的光芒。接着又道:“此盒就算本来没有一点问题,但经过冯不良兄拿了许久,说不定已沾染上绝世之毒,兄弟可不敢用肉掌接下。如果方雷兄不怕,这个盒子就转送与你如何?”
蛇蝎美人林幽马上接嘴道:“使不得,方兄千万不要受激才好……”
她几度表现出偏向方雷,大有与他联成一气之意。
莫问天可真怕这两人联合起来,则均衡的局势,立时打破。
要知他们虽是在这等纵横捭阖,尔虞我诈的局势中,但男人与女人结成盟友,总是比较容易,尤其长得漂亮的女人,更容易获得男性接受。
山精莫问天当下发出一声长笑,道:“林姑娘这么一说,方兄为了面子问题,更是不得不接下这个锦盒啦!”
谢人愁晓得莫问天的用意,立刻跟着说道:“我瞧这样吧!林姑娘乃是大毒门的第一高手,当然不怕冯兄使下什么手脚,这个锦盒,还是让你收下的好,只不知林姑娘意下如何?”
他最后还在征询对方的意思,可是事实上已经振腕一推,内力涌出,托住那只锦盒,向林幽飞去,速度相当缓慢。正因如此,适足看出这谢人愁的内功精湛深厚,甚是惊人。
蛇蝎美人林幽当然不愿收下这个锦盒,她能够在大毒门中,成为第一人物,又在江湖上纵横了多少年,未遭挫败,当然有她的一套。但是今日的形势对她来说,实在相当糟糕。
这是因为一向屈居次席的北宗,似乎已经爬起来。毒郎君冯不良不但曾与朱涛交过手,而且今日的表现,显然比之往日高明得多,可以说是挥洒自如,才智出众。
那俞百乾说话很少,但在他的态度上,显然已对冯不良十分看重。因此只要他再稍为显明地表示一句,则大毒门对外而言,第一人物的地位,就须得让给冯不良了。正因她心中有了这个疙瘩,所以谢人愁提到“第一人物”这句话,正好击中了她的要害。
目前她必须给大家瞧瞧,她的确不怕冯不良任何使毒手段。然后她再想其他方法,务求压倒冯不良。
这些情况分析起来虽是啰嗦,但林幽判断决定之际,只不过是心念一动而已。
但见她一伸手,那只洁白的手掌,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抢眼。她一下子就接住了锦盒,随即掌势略沉,消卸了盒上那股强韧的内力。
她冷冷道:“诸位未免疑心太大了,敝门之人,若不是遇上了敌人,岂能妄施毒手。”
林幽这句话,极是得体,隐隐争回了领袖大毒门的地位。
方雷接口道:“林姑娘不必打开此盒,交还与俞百乾兄,也就是了。”
毒郎君冯不良突然冷笑一声,道:“我师姐的事,用不着旁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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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雷转眼向他望去,神情十分凶恶。
冯不良竟然又道:“这话是我说的,咱们师姐之事,不用别人操心。”
他意思摆得很明白,谁要是认为有资格为林幽操心的,须先得到他的同意。如果认为没有道理,亦可于此时发话。
方雷是“穷凶帮”的首脑人物,向来所作所为,都极尽凶恶之能事。
因此他并不在乎与冯不良干上一场,反正他出道以来大小战役,真是不下万次之多,打架拼命,在他已是家常便饭。反而没有架打的话,更为难过。
他瞪视着那个挑衅之人,方在动念寻思一个比较适当的拼斗场所,突然感到不大对劲。
原来是蛇蝎美人林幽,居然不发一语。
方雷忖道:“我若是为她拼命,而她却不领情,还在心中嗤笑于我的话,这场架还有什么好打的?”
他转眼向林幽望去,道:“冯兄说得有理,你是何等人物,自然不须旁人为你操心。”
百邪派双妖莫问天和谢人愁,一瞧这场架居然打不起来,真是大失所望。
他们估计之下,认为连那方雷都不动手,则旁人自然更无出手的可能了,所以也不再出言挑拨。
蛇蝎美人林幽这时已经把锦盒托在手中好一会儿了,摹然感到有点不妥,掌心无端发烫起来。
她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这正是中毒的征兆。
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个锦盒上的古怪,究竟是俞百乾使的手脚呢?抑是毒郎君冯不良放的毒?
在外表上,谁也看不出这个漂亮的娇小女子,心中正是波涛万丈地震撼不已。
俞百乾道:“诸位既然都不愿打开此盒,那就让兄弟效劳吧!”
他作个手势,要林幽抛给他。
林幽没有理会,使大家都惊讶起来。
俞百乾笑道:“如果林姑娘想打开此盒,亦无不可。”
林幽一面苦苦推想这盒上使了何种毒药,为何能使她这个全身皆毒的人,也中了毒?一面应道:“我正在想,这个锦盒之内,究竟是什么物事?”
冯不良接口道:“林师姐这样说法,当然是已经有了眉目,快快说出来听听如何?”
林幽跟他胡扯道:“恰恰相反,我初步的结论是,这个锦盒之内,所藏的物事,一定是我们大家决计猜不出的东西。”
莫问天居然一本正经地道:“林姑娘此言甚是,俞兄一直不肯宣布,可见得他已认定咱们都猜不中的。”
方雷道:“如果俞兄存心要咱们猜不中,以天下之大,物品之繁,随便塞一样在盒内,就算请出智慧国师,他老兄也猜不中。”
谢人愁干咳一声,用含有警告意味的声音道:“方兄别提到他老人家,咱们江湖之人的恩怨是非,不必扯到他老人家头上。”
莫问天接口道:“咱们还是先商讨一下这个锦盒的问题,大家别把话题岔开。”
他这话有两重作用,第一个作用是避免再提到“智慧国师”。第二个作用是使大家的矛头,再度集中指向俞百乾。
要知他们刚才已隐隐形成了合力对付俞百乾的情势,这是相当难得的机会,所以莫问天希望继续下去。
毒郎君冯不良却道:“咱们共只有六个人,就算谈论到智慧国师,难道他也能够知道不成?”
莫谢二人不便再说,因为他们终是一大邪派的代表,岂能过于示弱。
方雷欣然道:“冯兄说得是,咱们从来不敢提起此人,其实有什么关系?”
冯不良道:“只要俞老哥不反对,咱们素性大大地谈上一谈,如果有人不敢听,尽可以离开。”
莫谢二人当然不能撤退,只听俞百乾道:“咱们谈上一谈,亦不打紧。不过为防隔墙有耳,还是换个地方的好,因为咱们这个秘密集合之地,早已不成其为秘密了。”
方雷问道:“俞兄这话怎说?”
俞百乾道:“实不相瞒,兄弟多年前已故意透露了这个地点。当然我经过种种安排之下透露出去的,是以闻悉此一秘密之人,决计想不到是我故意这样做的。”
莫问天道:“俞兄此举有什么作用呢?”
俞百乾道:“以我想来,咱们的敌人对头,当然千方百计地想参加这个集会,若是如此,咱们正好趁着人手足够之时,一举将敌人除去。”
他的声音和态度,已透出森寒迫人的杀机,似乎已查出了混入此间的敌人,马上就要动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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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的人,无不凛惕地注视着俞百乾的动静,同时暗暗运聚功力,以免淬然发生了事故时,由于没有提防而吃上大亏。
蛇蝎美人林幽道:“俞兄别吓唬我们好不好?你这一来,弄得大家都疑神疑鬼的……”
她虽然只说了几句活,但已费了不少气力。原来那只锦盒带给她的烦恼,真是说也说不尽。她的万毒不侵之身,现下居然被某种奇毒所侵,虽是危险可怕,但她决不能说出来,因为她目前尚是大毒门的第一人物。如果她承认中了毒,当然此毒若是“毒郎君”冯不良施放的,则她不啻承认自己已比不上冯不良了。
尚幸所中之毒,虽是奇奥莫测,但来势不猛,她自知可以支持相当一段时间,所以仍然留在当地。
她为了要表现出若无其事,故此开口说话。正因这样,她须得费不少气力,才令别人不察觉她有异。
俞百乾道:“林姑娘说错了,兄弟并无故意制造事端,使大家觉得不安之心。事实上的确可能有敌人混入咱们这儿,举个例说……”
他拉长了声音,使得大家都为之心急如焚,但急于听听他举的是什么例子?并且是哪一个人被用在例子中?
俞百乾那两道闪电般的眼神,在众人面上打个转,最后停在毒郎君冯不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