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飞依言退至壁角装睡,吴仙客高叫道:“看守,我要水,我渴死了,水……”
大汉的脸孔出现在窗孔,脸上有惊讶的表情,打量囚室片刻,道:“吴姑娘,你醒来了?”
吴仙客半倚半躺,虚弱地叫道:“我好渴,我要水,请给我一碗水。”
大汉断然拒绝道:“在华公子返回之前,任何东西不准送入囚室。”
吴仙客仍不死心,道:“我渴死了,难道水都不许死囚喝一口么?”
大汉道:“水也不行。”
吴仙客大声道:“快去请你们的主事人来说话,哪有连水都不许死囚喝的规矩?”
大汉冷笑道:“这是华公子的规矩,他就是主事人,令出如山,谁也不敢违抗。目前他不在,你最好忍耐些。”
吴仙客尖叫道:“我快渴死了,我要水……”
大汉哼了一声道:“你死是你的事,反正不久你就要被处死的,你叫也没有用,你死了也不会有人介意的。”
大汉的脸离开了窗口,不再理睬吴仙客的叫嚷。
装睡的赵振飞大感懊丧,看情形,只有等华斌返回前来察看,方有脱身的希望了。
门不开,确是插翅难飞,这种沉重的铁叶门,决不是赤手空拳可以对付得了的,除非他有万斤神力。
吴仙客移近他身旁,低声道:“看守不开门,毫无希望。”
赵振飞低声道:“请放心,有的是机会。哦!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许能和外界通讯息呢。”
吴仙客道:“自从那天拒绝华斌的要求后,我便开始绝食,第二天便昏昏沉沉病魔缠身,最后华斌出现,恶狠狠塞一粒丹丸强迫我吞服,之后便人事不省,怎知身在何处?”
赵振飞低头沉思,道:“看格局,囚室虽然四周是石壁,地下也铺了石板,但霉气依然甚重,可知必是地底的秘窟。仙客,你看这些石板是否有异?”
吴仙客察看片刻,道:“不错,并非来自龙井旁风篁岭的青石,可看到一星星石英。”
赵振飞道:“可知这里决不在龙井附近。这种石,产自凤凰山西冈,这里距凤凰山不会太远。”’
吴仙客道:“你是说,这是排衙山的石块?”
赵振飞道:“不错,凤凰山西冈石笋林立,称为排衙石,采来作为础石,决不会远运他处,因为石材到处都有。”
吴仙客道:“就算是在凤凰山附近,又能怎样?”
赵振飞道:“那天我放走了冷凤和凌春风,曾在南屏山潜伏,观察了一个时辰,发现了不少可疑的地方,返回客店后,曾向蒲毒农提及。听看守大汉的口气,蒲毒农曾经在我后面跟踪,挨了华斌一记腐骨爪逃掉了。腐骨爪要不了蒲前辈的命,他有最好的解毒药,如果他真能脱身逃走,他会带着人在这一带相机救应的。我想,这里该是玉皇山附近,距我放走冷凤的地方不会太远。”
吴仙客道:“但愿如此。”
赵振飞道:“情势愈混乱愈好,我们且定下心神等候机会。”
好漫长的等待,但总算捱过去了。
吴仙客已被赵振飞激起了求生的意志,加以有赵振飞在旁不时劝解,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精神大佳,而且高烧也逐渐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赵振飞精神一振,低声道:“有大批的人来了,仙客,你必须忍耐,装病要装得像,不然恐有意外变化。”
吴仙客道:“我一定听你的话,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脚步已近,来人大声向看守问:“怎样,有何变化?”
看守大汉道:“不久前吴姑娘似已清醒,叫嚷着讨水喝。”
来人道:“奉公子之命,要将人提至刑室。”
看守道:“公子回来了?如何?得手了?”
来人道:“别提了,泄气得很,那批疑是运送工银的人,的确是盐丁,在海宁突然奉到官府命令,连夜将盐挑运来杭,公子与老师父会合之后,把那些盐丁拦住了。”
看守问:“盐担里真没有银子?”
来人咒骂道:“见他的鬼银子!百多名盐丁,搜光了也搜不出百十文制钱,老师父和公子气得要吐血。”
看守道:“百多名盐丁?传讯的人该死!”
来人道:“传讯的人怎么了?”
看守道:“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还配当什么眼线?五十万两银子,百多名盐丁就可以运走?走长途,一个人只能挑一千或一千二百两银子,五十万两该要多少人挑?咱们的人未免太容易上当了,难怪这些天来,盲人瞎马般乱闯,风吹草动也穷忙老半天,至今银子到底在何处,依然一无所知,音讯全无。”
来人道:“你也派不上多少用场,少借题发挥吧,开门,我们要把人带走。”
看守一面开锁,一面道:“带往刑室上刑?两个都带?”
来人道:“是的,老师父和公子失败归来,气得发疯,发誓要从赵小辈口中迫出口供来,运银船行踪诡秘,定是赵小辈定下的诡计。”
铁叶门开处,五名大汉手执钢刀一拥而入,抓小鸡似的两人伺候一个,架起赵振飞和吴仙客,连拖带拉出室而去,如狼似虎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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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坑道,进入一幢大宅。
日影西斜,已是未牌末申牌初。
这是山坡间的一栋别墅,四周翠竹成林,枫林横亘宅前,囚室就在宅后的地底,进出的坑口正在一座小亭中,上面有一座石桌,进出时石桌有机关操纵,开合自如,谁敢相信下面是死囚牢?
赵振飞在踏出亭外时,便知道身在何处了,透过林隙,可看到东北远处平顶的凤凰山。
本来他打算动手,搏杀这五个行刑手并无困难,但知道身在何处,他压下了脱身的冲动。
今天,他终于找到重要的秘窟所在地,冒险成功了。
即将与这位神秘的老师父见面,难免心中有点紧张,这人是不是失踪多年的聚英楼主汪不凡?
水仙宫的人会不会在场?但愿假华水仙也在,该多好?该是揭开水仙宫之谜的时候了。
为免脚镣的链子撞击地面,他干脆缩起双腿,任由两大汉架起他移动,以免虚扣住的铁将军巨锁被震开。
刑室地方相当宽敞,只是一股腥臭味刺鼻令人作呕,中间是案座,堂下是行刑所在地,架上有各种刑具,大至钉板绞架,小迄濯剔骨刀,一应俱全。
大汉将他和吴仙客丢在堂下,在一旁横刀戒备。
主事的大汉至案前行礼,欠身禀道:“启禀老长上,两名死囚带到。”
案后高坐着曾在镇江雷府出现的怪老人,依然是不起眼的装扮,不同的是,老眼不再不带表情,冷电四射平添五七分阴森可怖的威势。
右首,站着冷凤;左侧,是华斌。
两旁,共排列了十六名男女,一个个怒形于色,威风凛凛,其中包括了孙玉如、金发美人,粗壮的陈大名。
没见有水仙宫的人,冷凤也许可以算是水仙宫唯一在场的见证。
堂下两侧,共有八名赤着上身的行刑手,一个个粗壮如牛,像貌狰狞。
老长上举手一挥,沉声向大汉道:“退下,人交给行刑弟兄。”
大汉应诺一声,行礼退下。
四名行刑手上前接人,两人一组分站在赵振飞与吴仙客的两侧,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动手。
吴仙客半俯半屈,蜷曲在堂下,似乎仍然昏迷不醒。
赵振飞曲腿而坐,脸上神色是冷然肃穆。
老长上哼了一声,问道:“赵振飞,你认识我么?”
赵振飞点头道:“在镇江雷府,在下与尊驾曾有一面之缘,可惜尊驾去意匆匆,不曾照面。”
老长上又问:“你对人说老夫是聚英楼主,你有何根据?”
赵振飞道:“尊驾不是么?”
老长上哼了一声道:“这些事老夫不想多问,先问重要的大事,小辈,你看清那些刑具么?”
赵振飞道:“看清了,相当唬人。”
老长上道:“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阁下不是愚蠢的人。”
赵振飞笑道:“有意思,到今天你才知道在下不愚蠢。”
老长上道:“老夫不希望动用那些刑具。”
赵振飞道:“当然条件是要在下合作了。”
老长上道:“不错。运银船的行踪,你必须从实招来。”
赵振飞道:“如果在下不招呢?”
老长上冷哼一声道:“你两人同时上刑,先从头箍开始。”
华斌举手一挥,两名行刑手取来两只头箍向下一丢,然后将数片箍钉慢慢地往下丢,最后丢下的是箍钉锤。
华斌欠身道:“师父,弟子亲自打钉。”
老长上点头道:“好,不要把他的头夹破了。”
华斌道:“弟子当有分寸。”
说完,大踏步下堂。
老长上厉声道:“赵振飞,你招不招?”
赵振飞背在后面的双手,徐徐向下沉落,大声道:“阁下要知道运银船的下落,不如让在下把整个启运计划供出来,阁下便知道该到何处去找了。”
老长上大喜,欣然道:“好,你招,老夫……咦!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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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匍匍一阵怪响,八名行刑手先倒了六名站得最近的,倒下便寂然不动。
赵振飞大笑道:“哈哈!工银已经到了府库……”
他双手一分,手已恢复自由,一拉镣锁,特制的奄板状脚镣脱扣而开。
他挺身而起,仰天狂笑。
已走近的华斌,砰一声倒下了。
老长上大骇,连人带椅向后飞退。
砰匍几声,倒了不少人。
冷凤向刑室门飞奔,砰一声栽倒在门侧。
陈大名一声怒啸,飞扑而下。
赵振飞向侧跨了一步,让过正面笑道:“你是最差劲的一个。”
一声大震,陈大名摔倒在堂下失去知觉。
唯一逃出刑室的人是老长上,赵振飞不敢丢下吴仙客,只好眼睁睁让老长上逃掉。
吴仙客也昏厥了,他抱起吴仙客出室,刚跨出室门,便听到前面的大楼杀声震耳。
他退回刑室,解开一名大汉的腰带将吴仙客背上,取了一把沉重的刽刀,闭上刑室门向前面的大楼掠去。
踏入楼后的院子,劈面碰上五名大汉,奋勇挡住了蒲毒农和查三姑娘,地下有四具大汉的尸体。
五大汉武功相当了得,已将蒲毒农堵住了。
他飞掠而上,沉喝道:“蒲前辈,交给我,请把守后面的刑室,一刻时辰之内不可进入,进去必定昏倒。”
刽刀一挥,当一声大震,一名大汉刀断头落,他这一刀的劲道十分惊人。
查三姑娘向侧跃退,左手一扬,叱道:“针到断肠!”
一名大汉嗯了一声,丢刀抱腹摔倒在地。
未倒的三大汉撒腿便跑,逃命去了。
赵振飞衔尾急追,查三姑娘叫道:“赵兄弟,不必穷追,外围有鬼见愁亲率黑道群豪瓮中捉鳖,你得赶快离开好办大事。”
赵振飞闻声止步,急问:“查三姑娘,有何要事?”
查三姑娘道:“麓大师在客店立候,有重要消息见告,老和尚不信任我们,固执得很,你不去他不会说。”
赵振飞道:“好,这里的主脑已大部被制,只逃走了汪楼主,这老贼机警得很,我的药物未能及时制住他。我得找到我的百宝囊,不然无法取得解药,你们便无法进入囚室擒人。”
在华斌的卧室中,找到了他的宝刀和百宝囊,他从囊中取出一只瓷瓶,倒一些在掌心放在吴仙客的鼻端轻揉,顺手将瓶交给查三姑娘道:“擦一些在鼻端,便可入室擒人了。那些家伙不必浪费解药,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自会苏醒,用冷水泼更好。”
查三姑娘尚未离开,吴仙客已连打三个喷嚏,猛地挺身而起,茫然轻呼:“赵郎!赵……”
赵振飞忘形地抱住她亲亲她的秀颊,笑道:“我在这里,我们已经脱险了。”
查三姑娘笑道:“郎情似水,妾意如绵,真够瞧的。”
吴仙客一惊,讶然道:“咦!查姐姐你救了我们?”
查三姑娘笑道:“要我替你赵郎呐喊助威,也许尚能胜任,要寄望我救你们,有如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吴仙客转向赵振飞问:“赵郎,怎么一回事?刚才……”
赵振飞道:“那是我大伯父给我的救命玩意,藏在我的紧身背心内,是一种并不歹毒但药力甚猛的药物,天幸派上了用场,你也被弄昏了。”
吴仙客道:“那你……”
赵振飞笑道:“大伯父已给我服食了解药,终生可不受这种药物所制,如果需先服解药,哪还会有用处?我们这就赶回客店,麓大师在等我,这里的事由蒲前辈与查三姑娘,会同鬼见愁善后。”
他又转向查三姑娘道:“那位冷凤姑娘是水仙宫主人的爱女,留着她或许有用。”
查三姑娘道:“我会先折掉她的凤翅膀,免得她作怪,放心啦!你们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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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店中,厉英陪伴着麓大师品茗,等得心中焦躁,接到人大喜过望。
吴仙客是由小轿抬回来的,她需要歇息。
赵振飞向麓大师行礼毕,麓大师并不问他最近的遭遇,似乎早已料到他必可平安脱险,有道行的僧人,对任何事皆看得开,也许是真的具有神通。
老和尚要他坐下,从容不迫说道:“振飞,你知道运金船的动静么?”
赵振飞欠身道:“好教大师失望,弟子如堕五里雾中。”
麓大师道:“船队中有令师叔祖智药大师与令伯父坐镇,以无上智慧逃过种种劫难,昨日方派人捎来手书,要你前往接应,而且愈早愈好。”
赵振飞大喜,果然不出所料,船上有师叔祖和大伯父,难怪汪楼主与水仙宫如此实力庞大的集团,依然无所施其技白费工夫。
他心中大定,道:“家师叔祖要弟子往何处接应?”
麓大道:“在海盐县以北,无法突破水仙宫的巡海快船封锁线,更难逃过水仙舫的袭击,要你火速前往计议。”
赵振飞道:“好,弟子这就准备动身。”
麓大师道:“有关四大世家的内眷调查结果,等你回来再告诉你未为晚。如果你能在此行中除去水仙宫主人,这些消息便没有用处了。”
赵振飞道:“万一那老妖妇漏网了呢?”
麓大师笑道:“那么,这些消息便可让你迫她现出原形来。”
老和尚将一封书信递给他,又道:“书信内有去会合点的地图,你看完之后,必须加以焚毁,老朽先走一步。”
送走了老和尚,赵振飞展信细看,看完将书信揉成一团塞入口中吞掉,向厉英道:“情势急迫,在下要跑一趟海盐,这里的事,尚请厉前辈照料。等蒲前辈返店,务请诸位将吴姑娘与石头,火速送至灵隐安顿,以免又生意外。”
厉英拍拍胸膛道:“老弟,在下可以随同前往,助你一臂之力。”
赵振飞笑道:“目下府城仍然混乱,诸位千万不可离开,而且还得请蒲前辈化装易容,以在下的面目忽隐忽现,吸引对方的注意,在下方能放心行事,所以还得请诸位鼎力相助呢,前辈这里的事极为重要,尚请多多偏劳。”
他说得诚恳,厉英只好答应。
换了装,他从店后悄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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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掀起一场混乱的大风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由于赵振飞的被掳,蒲毒农受伤逃走,不得不促请鬼见愁出动黑道群豪协助。因而在汪楼主的秘窟中,发现了不少过去神秘失踪的黑白道名人,被胁迫接受控制的秘密被发掘出来,这种残害武林同道的罪行极为严重,立即引起武林公愤,为同道主持公道的呼声风起云涌,搜杀汪楼主的报复行动,在鬼见愁的推动下,有计划地推展开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巨流,把那些本来有意前来浑水摸鱼的人,吓得纷纷离境,以免遭了池鱼之灾。
这一来,赵振飞的武林声望,也随之升至风云人物的境界,成为家喻户晓的江湖名人,深受武林朋友的尊崇。
他不再孤单,随时皆有人愿意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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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不久,他到达海盐县北一处河口,河口北面五六里,是一处相当隐蔽的海湾。
距海口约两里地,他进入河北岸河湾的一座小渔村,村口的晒网场大树下,坐着一位红光满面,脸团团和蔼可亲的胖老人,正和一位满脸风霜,正在网架前补网的老渔夫话家常。
他飞奔而上,欣然大叫:“大伯父,您好,侄儿昼夜兼程赶来了。”
胖老人不等他行礼,笑吟吟地把住他的臂膀笑道:“你来得好,再不来伯父就得冒险动身了。来,见过早年海上老英雄东海钓鳌客任重光任大侠。”
他吃了一惊,赶忙整衣恭敬地行礼道:“振飞有眼不识泰山,前辈恕罪恕罪。”
任重光放下手中活计,含笑打量着他,不住点头,笑吟吟地向胖老人道:“芝兰玉树,此赵家千里驹也。侯爷一生公忠为国,理该有此佳子弟克绍箕裘。不过,让他闯荡江湖,这是朝廷一大损失,草野狂客不敢苟同。”
胖老人笑道:“任老请放心,家叔之意,是让他历练一些时日,看看天下形势,体会民生疾苦,留神江湖变局,对他将来做人处事大有好处。”
接着转向赵振飞道:“孩子,你知道有关任老早年的光荣事迹么?”
赵振飞道:“侄儿岂只是知道?简直是耳熟能详,无限景慕。早年海寇汪直与倭寇数千,最后一仗就在此地发生,由于有任老率海盐八百壮士参战,俞大猷将军方能在茶山洋一战功成,汪贼从此一蹶不振,倭寇远窜闽境不敢再犯浙东,汪直不久便投降被擒。”
任重光用手向东南一指,笑道:“茶山是海中的一座岛,是南北两洋水师的会哨所在地,本来老朽要令伯将运银船泊靠茶山岛暂避风头,没料到不少神秘的快船,已封锁了望虞山岛一线,逻舟直迫茶山,因此不得不暂且在此地藏匿。”
胖老人道:“你师叔祖目前仍在北面平湖县的乍浦港,带了五艘快船,设下疑兵之计,往来无定,与那些神秘快船捉迷藏,早几天曾南驶浦港,连夜走海宁设法出动水军假扮盐夫,故意透露风声说工银改由陆运,半途果然碰上了劫贼。”
赵振飞道:“那是聚英楼主汪不凡的爪牙所为。”
胖老人道:“海上的神秘快船,定是水仙宫的妖女了,所以我要将你找来商量。”
赵振飞道:“如侄儿所料不差,水仙舫二号可能就在附近了。”
胖老人道:“任老已准备好一艘浪里钻特制海鳅船,你弄到的测音仪已由运银船上拆下,改装在海鳅船上。我一共带来了八只抗音器,你与任老的七位子侄负责毁去水仙舫,不知你能不能认出水仙舫的真面目?”
赵振飞道:“侄儿尚无把握,水仙舫构造特殊,可在片刻间改头换面,但侄儿当尽力而为。伯父这次除了测音仪抗音器之外,还带了些什么奇妙器具可派用场?”
胖老人道:“水仙宫的五雷珠,陆上水下皆极具威力,为免水中的人被震昏,我带有防震的水靠和耳塞面罩。再就是由轴形双头船钻,顷刻间可钻进四寸厚的船底。依火镖的原理,我改装了几枚大型的阴雷,配合船钻使用,水仙舫即使是铁底的船,也禁受不起阴雷的爆炸。问题是你是否能认出水仙舫,不然绝难冲破他们的海上封锁线。”
赵振飞欣然道:“如果工银不需克期运抵府城,侄儿便有对付他们的妙计。”
胖老人道:“这不用你担心,期限尚有半月之久。”
赵振飞道:“那就好,咱们白天巡逻海上侦察,夜间逐一收拾他们的侦哨船。依侄儿估计,他们在海岛训练的人数并不太多,除了水仙二号之外,最多拥有十艘快船,夜间凡是不断打灯号的船只,一定是他们的,要不了三两天,他们能战的船就会所剩无几了。”
胖老人道:“你可不能大意,要知道五艘运银船,每一艘皆有工银十万两,任何一艘皆不能发生意外。只要他们有一艘船可战,我们就不能冒险。”
赵振飞道:“除了水仙舫之外,其他的船想接近我们谈何容易?伯父带了弓箭么?”
胖老人笑道:“水上交锋,弓箭为先,哪能不带?”
任重光道:“贤侄,白天巡逻侦察,你们也有暴露自己的危险,他们一眼便可看出底细来。海舶以帆为主,无风则用橹,而海鳅船由于以速度见长,用的是排桨,他们如果采取敌对行动,势必不让你接近,甚至会设法先击沉你们。”
赵振飞对水仙舫颇有认识,除了舫本身船坚器利之外,并带了数艘小快舟,舟上携有测音仪、五雷珠,围攻敌舟与对付由水下接近的人,十分霸道可怕。
用水仙舫进攻速度有限的运银船,可说有如泰山压卵,弓箭对付小快舟或许有用,对水仙舫便毫无用处。他略一沉吟道:“任老伯,双方的船只速度情形如何?”
任重光道:“按平常中等风速估计,运银船一个时辰可航行约四十里左右。老朽特制的海鳅船用猪油熏底,破水力极佳,约可行六十里,如果用桨,短期间可行七十里以上。我看过他们的快船,多加了一张尾帆,一个时辰可行五十里以上,用橹则最多可行三十里。至于水仙舫,就不是老朽所能知道的了。”
赵振飞道:“巡逻侦察时,海鳅船如能改用橹,可就不怕暴露行迹了。”
任重光道:“可以,共设有五座橹脐,备有大橹。”
赵振飞道:“好,小侄准备今晚就开始巡逻。”
任重光站起笑道:“也好,我带你去见见犬子任远,让你们亲近亲近,他将是海鳅船的总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