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牌初正之间,赵振飞到了涌金门。
大街近城内处有一条小巷,住的几乎全是西湖的船夫船娘。
他到了一栋住宅前,上前叩门。
青天白日,每一家的大门都是洞开的,就这一家大门虚掩,也许是当家的人已到湖上驾舟去了。
门开处,一位十一二岁相当清秀的小姑娘伸出头来,惑然打量来客,讶然问:“大爷有事吗?请问……”
赵振飞含笑道:“小姑娘,这里可是卢家?”
小姑娘不住打量他,点头道:“是的,大爷是……”
赵振飞道:“我是来找卢大嫂的,小姑娘,你是卢大嫂的女儿莲姑吧?”
小姑娘道:“是的,我娘已到湖上去了。”
赵振飞道:“哦!真不巧。莲姑,我有些事要请教你,我能进去坐坐吗?”
莲姑退在一旁,大方地伸手虚引道:“大爷请进,堂屋里坐。”
落坐毕,莲姑奉上一杯茶,含笑问:“地方不干净,大爷别见笑,请问大爷……”
赵振飞道:“听人说,你爹是五个月前去世的,去世前一月,你爹娘载客人游湖,救了覆舟落水的成公子和吴瑶姑娘,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莲姑的脸色暗下来了,黯然道:“还记得,听我娘说,这件事实在令人感到可怕,成公子死的第二天,我爹也因心绞痛而去世了。吴家派人送了二百两银子来道谢,刚好够爹下葬的开销。”
赵振飞道:“船是怎样翻覆的?”
莲姑道:“不知道,已经是傍晚,湖上晚霞满天,一无风二无浪,说翻就翻了。”
成家是杭州四大世家之一,有钱有势可说是杭州的首富,自建的画舫不但华丽,而且又大又坚牢,所雇的舟子皆是经验丰富的熟手。
可是,居然在一无风二无浪的西湖中,无缘无故地覆舟,未免不近情理。
成公子一月后呕血去世,莲姑的爹也在次日患绞心症而死,怎么这样巧?
赵振飞追问道:“当天雇你爹娘的船的那两位游客,姑娘是否还记得他们的像貌?那天你在不在船上?”
莲姑道:“他们雇船时是头一天订的,我不在。游湖时我在船上替客人弄点心。听娘说,他们一姓华,一姓文。姓华的一位是英俊潇洒的年青公子,姓文的年约三十左右,对华公子十分恭敬。”
赵振飞脱口自语道:“华斌和文公柏,事情明朗化了。”
莲姑惑然问:“大爷,你说什么?”
赵振飞探手入怀,取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笑道:“没什么,谢谢你,明天我要雇船,你娘回来向她说一声,定银先给了。”
莲姑道:“船资一天只要五两银子,管吃管喝,大爷要雇两天?有几个人?”
赵振飞起身道:“订一天,多的银子给姑娘买食物,咦!”
他的目光落在门外,看清了刚才走过门口那人的面貌,他认得就是那天在苏堤春晓,白昼公然施妖术绑架吴瑶姑娘的两个中年人之一,也就是挡住混江龙的人。
他心中一动,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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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青袍飘飘,已经到了巷口,前面就是大街。
赵振飞急走两步,叫道:“阁下,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中年人闻声转头回顾,看清是他,脸色一变,接着神色一懈,转身泰然自若问道:“你说什么?咱们见过吗?”
赵振飞欺近至三尺内,对方如有所举动,绝难逃出他的手下,淡淡一笑道:“阁下如果不健忘,当然知道咱们是否见过。”
中年人摇头道:“抱歉,在下不认识你,也没有认识你的必要,你有何见教?”
赵振飞不得不佩服这位仁兄的镇静态度,同时也提高了警觉。
他似有所悟,心情尽量放松,微笑道:“见教不敢当,只是一些小问题需要澄清和请教,希望阁下合作。”
中年人更为镇定,傲然道:“有何要事尊驾可以直说,在下不一定答复。”
赵振飞道:“阁下似乎成竹在胸,真不简单。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中年人笑道:“本来就智珠在握,何所惧哉?姓名无关宏旨,你不会将真姓名说出来,在下也不会将真名号告诉你,又何必多此一问?阁下似乎像个初出道的人。”
赵振飞一愣,笑道:“阁下有道理,在下出道的确没几天。”
中年人冷冷一笑,摆出训人的面孔,道:“年轻人,听在下的忠告,初出道的人,重要的是多看,多听,多接受老江湖的忠告,不要动不动就把行侠仗义四个字挂在嘴上,那不会有好处的,世间不平的事多着呢,你能管得了多少?”
赵振飞到底年轻气盛,肝火旺,大声道:“阁下外表倒是一表非俗,说的话却是一派胡言……”
中年人嘿嘿一声,摇手阻止他往下说,怪笑道:“你瞧,你又来了,你就听不得老实话,接受不了逆耳忠言。不错你到杭州必定是有为而来,你已经机警地发觉了杭州将有大事发生,咱们也由于一时弄不清你的底细,因此还不打算对你采取激烈行动,以免影响大局,不然你就活不到现在。”
赵振飞正想反驳,中年人摇摇手继续道:“不管你是不是同意在下的说法,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以咱们的实力来说,对付你一个孤掌难鸣的外地人,可说易如反掌。今天你拦住我,是不是为了苏堤用法术掳劫吴瑶姑娘的事?”
对方主动提出来,反而令赵振飞大感意外,更有措手不及的感觉。
中年人已看出他的反应,笑笑又道:“你想想看,不管在下做了些什么不法的事,你凭什么插上一手管闲事?我可以否认一切,更可以振振有词反控你失心疯活见鬼。苦主吴瑶姑娘没提出控告,章二爷恐怕已经带了民壮到了桐庐,你能空说白话控告我用妖术公然掳劫?”
赵振飞忍不住抬手伸出,中年人却泰然道:“你如果妄想打主意先制住我,那才是世间最愚蠢最无聊的念头,即使你能制得住我,但你不敢,因为你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赵振飞总算抓住说话的机会了,哼了一声道:“你凭什么敢料定在下不敢?”
中年人道:“很简单,阁下必定抓住行侠仗义的招牌不放,强出头管闲事,你自己岂能违法犯纪胡作非为?你既没有抓住在下的罪证,又找不到苦主,我这里大叫一声强盗行凶,顷刻间,便可围上三百个以上看热闹的人,请教,你是否肯与街坊见官?”
赵振飞一怔,他真没想到可能发生这种情势。
中年人击中了他的痛处,淡淡一笑又道:“如果你不肯,你就成了当街打劫甚至闹市行凶杀人逃犯。”
赵振飞心中知道理屈,口中却强硬地冷笑道:“胡说八道!”
中年人得意地笑道:“不要嘴硬,你心里明白。我身上带了一百两银子,足以让官府先入为主认定你见财起意。就算你肯与在下见官吧,也算你可以找得到人证,在下同样可以与你周旋到底,舍命陪君子,打三五年官司,这种现场无人当场揭发的官司,你想打赢,真得花无数精力,而且保输不赢,因为在下可以举出一百个证人,证明在下是清清白白,安份守己的水客,甚至可以证明那天在下不在杭州。”
赵振飞像是挨了当头一棒,苦笑道:“你利害,可以说,除非在下使用非常的手段,不然,的确无奈你何了。”
中年人笑道:“你想通了吧?你说的非常手段,根本行不通。”
赵振飞冷笑道:“行不通?恐怕你料错了……”
中年人抢着接口道:“不要强辩,在下最了解你们这种自命侠义的年青人,你不会采用非常手段自贬身价,做错了一件事,你会自疚一辈子,所以我不怕你的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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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飞傻了眼,被中年人这一番话扣牢了。
一个行侠的人,重信诺讲道义,他的师门是武林北斗,岂能用非常手段来对付人?
这时,巷口附近已有不少好奇的人驻足观看。
情势对他大大的不利,假使这位仁兄真的撒起赖来,只要大叫一声,他就吃不消得兜着走。他如果成为官府追缉的疑犯,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一切后果皆由他负责。
显然,这位仁兄真可能要叫嚷了,脸上的邪恶怪笑已暴露了心中的卑劣意念。
他神色一变,哈哈大笑。
中年人一怔,讶然问:“你笑什么?”
他收了笑容,欣然道:“笑给看热闹的人看,不对吗?”
中年人更迷惑,问道:“给他们看有何用意?”
赵振飞更为轻松,轻摇折扇状极悠闲,道:“他们就不会怀疑在下是强盗了,你身上那一百两银子排不上用场,在下无法控告你在苏堤掳人绑架,你也休想指证在下抢劫你。”
中年人阴笑道:“阁下很聪明,可是,似乎突然想起了坏主意,对不对?”
赵振飞点头道:“不错,在下已有了对付你的妙计。”
中年人道:“我看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会有对付在下的妙计?算了吧,阁下,在下大摇大摆地走也!”
赵振飞笑道:“那你就请吧,不送。”
中年人举目四顾,警觉地搜寻可疑事物,冷笑道:“看来,你似乎真有什么鬼把戏唬人呢。”
赵振飞道:“你不是有恃无恐吗?怎么又害怕起来了?”
中年人的目光,落在街角一个灰袍老者身上,老者的目光寒芒闪烁,络腮花白胡子乱糟糟,背着手远远地眺望巷口的人群。
老者有意无意地吸住了中年人的目光,脸上涌现令人莫测高深的阴笑。
中年人打一冷战,情不自禁低呼:“好眼熟的阴毒眼神!”
赵振飞接口道:“你如果记起这种眼神,你就会每晚都做恶梦,保证你寝食难安。”
老者迈出一步,施施然缓步而来。
中年人低头沉思,蓦地浑身一震。
赵振飞扭头便走,呵呵大笑。
老者已排众而入,脸上的阴笑令人毛骨悚然。
中年人抬头,骇然发叫:“蒲毒农!”
化了装的蒲毒农,真没料到对方能从眼神中看出底细,听到叫声便知大事不妙。
在镇江,谁不知蒲毒农与赵振飞合作?如果蒲毒农在杭州出现的消息传出,敏感的江湖人便猜想赵振飞可能已回到杭州了。
事出意外,远出十余步外的赵振飞也吃了一惊,倏然转身。
蒲毒农也情急发动袭击,疾冲而上。
中年人也惶然逃命,狂鹰展翼飞跃而上瓦面,亡命飞逃。
蒲毒农在江湖道上声誉不佳,是人人头疼的玩毒宗师,再不见机早早逃命,岂不是存心给自己过不去?后面有赵振飞,因此只好上屋逃命,顾不了惊世骇俗。
这一条小巷所有的建筑,皆是贫苦人家居住的平房土瓦屋,檐高不过丈二,上屋逃走轻而易举。
看热闹的人中,有人惊叫:“飞贼!快报官。”
蒲毒农不假思索地跃上瓦面,跟踪便追。
城中出了飞贼的消息,片刻间便传遍了城厢。
中年人轻功不差,飞越房屋如履平地。
蒲毒农怎肯放手?穷追不舍。
赵振飞不便登屋追赶,失去了大好机会。
有些自不量力的人,沿着小巷追逐飞贼,更有些游手好闲的人起哄,有不少人疯子似地从赵振飞身旁冲过。
赵振飞苦笑,让在一旁。
飞贼已经上屋走了,在下面的小巷如何能追得上?
就在他迈步闪开的刹那间,他眼角瞥见一双他相当熟悉的眼睛。
中年人从蒲毒农的双眼,看出蒲毒农的底细。赵振飞也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不吉之兆。就在他即将有所反应的刹那间,另一种意念电光似的在心中闪现,压下了将发的反应。
噗一声闷响,背心挨了一掌。
巷子窄小,谁也没料到擦身而过的行人中有仇敌暗算,这一掌来得太突然,任何高手也难逃大劫。
两个人架住了他,一男一女,男的笑道:“赵兄,你病发了,快回家歇息,我扶你走。”
他两眼发直,呼吸急迫,脸色渐变,木然地让两男女挟着他,半拖半拉走向小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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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底不远处便是城根,沿城根开出一条丈余宽的走道,按例是不许建造房屋,以便有战乱时通行兵马。这条走道平时极少人行走,有些宽敞的地段成了顽童嘻戏的荒地,不时可发现一两间孤零零的木屋,座落在杂树荒草荆棘间,那是一些穷苦拾荒人的居处,住在里面的,大都是一些年老无依的人。
两男女挟持着赵振飞,钻入荒僻的一间破屋。
这种破板残木钉起来的破屋,既没有厅房之分,也没有正式的家具,中间是三五块板铺在地上的床,墙角三块砖架只灶,棚架似的活动门搁在一旁,晚上拖过顶住就可以挡风,简陋得像个狗窝。
两男女将赵振飞往地板床上一丢,开始搜身。
赵振飞一无表情,任由摆布。
他身上没有任何兵刃暗器,只搜出一些碎银,百十文制钱。
还有,那把被制时跌落在地的普通折扇。
简陋破败的木屋中,却散发着品流甚高的脂粉香,显得极不调和。
男的颇表失望,丢掉搜来的银钱,冷笑道:“这厮身上毫无兵刃暗器,分明是不会武功的人,怎会是赵振飞?”
女的已脱下破旧的衫裤,从墙角的草堆中拖出一只大包裹,毫无顾忌地换穿了一袭彩花衫裙,一面用巾擦掉脸上的易容药,一面信口道:“那天在三江镖局,难道你没看清他的面目?”
男的哼了一声道:“那天晚上灯光幽暗,而且那时他的穿着打扮不同,这人完全没有威武慑人的气概,所以我不信他就是三江镖局的赵振飞。”
女的开始整理秀发,除去易容药物,现出粉面桃腮回复本来面目,原来是个颇为俏美的半老徐娘。
她,赫然是断肠针查三姑娘。
男的是与邬老魅合称鬼门双怪的枯骨神君厉英,那双厉光四射的鬼眼,令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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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三姑娘白了厉英一眼,意似不悦地哼了一声道:“亏你也是个宇内闻名的人物,闯了多年江湖的高手名宿,连一个人也认不出来,你配称什么老江湖?”
厉英不以为逆,反而得意地邪笑道:“等我问清口供,便知是不是他了。”
查三姑娘道:“既然蒲毒农出现了,当然是他,不要浪费工夫了,你还不赶快去通知胡老二?”
厉英道:“急什么?如果不是赵振飞,胡老二岂不笑掉了大牙?查三姑娘,讲讲理好不好?”
查三姑娘不再坚持,娇笑一声道:“想不到你做事倒是相当谨慎的,那你就问吧。”
厉英在赵振飞身前身后共拍了一掌,赵振飞毫无反应,依然保持茫然发呆的神情。
厉英脸色一变,讶然道:“怪事,他怎么醒不过来?”
查三姑娘也走近蹲下察看,黛眉深锁问道:“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好像已成了白痴。”
厉英道:“我的枯骨掌从不失手,只用了三成劲制他的督脉,这在一个武艺不差的人来说,绝对禁受得起,唔!除非他根本不曾练过武。”
查三姑娘轻佻地推了厉英一把道:“你仍然认为他不是赵振飞?”
厉莫笑道:“在他不曾亲口承认之前,我谁也不信。”
查三姑娘道:“那就快把他弄醒呀!”
厉英苦笑道:“我不是在弄吗?”
厉英推拿了片刻,赵振飞依然毫无动静。
查三姑娘不耐烦地推开厉英道:“走开,我来试试。”
厉英不肯,道:“使不得,你还不熟练解枯骨掌禁制的手法。”
查三姑娘杏眼一翻,沉下脸问:“你是说,你教我的枯骨掌藏了私?”
厉英陪笑道:“好姑娘,你……你怎么多心?枯骨掌虽是我厉家的不传秘学,但在你面前,我哪敢藏私?”
查三姑娘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听,要我相信你不难,这得看我能不能解他的禁制,解不了就是你藏了私,以后休想我理你。”
厉英急得额上冒汗,只在一旁搓手道:“我自己也未能解开,你又怎么说呢?也许……也许真是下手下得太重了,你一说他是赵振飞,老实说,当时心里难免紧张,一紧张手就控制不住劲道,说不定已经震毁了他的督脉,气血升不上头部……”
查三姑娘不理睬厉英,卷起衣袖,露出细皮白肉肤润骨匀的小臂,跪坐在旁吸口气功行双掌。
她更衣后裙带尚未系妥,胸襟也未完全掩上,一运劲衣裙受到震动,上身一向前俯,胸襟松张,露出半截未穿胸围子的饱满酥胸,玉乳半现,幽香四荡,那光景,委实令人想入非非,心动神摇。
对面站着的厉英,看了个春光满目,眼福不浅,看得心中一荡,嗯了一声道:“查三姑娘,你这是罗襦半解,玉体横陈……”
查三姑娘的手掌,按上了赵振飞的背部,及时收回劲道,骂道:“死鬼!这是什么时候?在我行功运劲时,你色迷迷地口头轻薄大占便宜,是不是想害我岔气走火入魔?真是岂有此理!”
厉英淫笑道:“这不能怪我,谁教你……你不知你这时酥胸玉乳半露的情景,是如何美丽动人吗?”
查三姑娘格格娇笑,毫不脸红地啐了厉英一声。
厉英更是得意,伸手摸了她一把,半真半假拍了赵振飞一掌,用带了醋意的口吻道:“幸好这小子脸向下看不见,不然我会毙了他。”
两人打情骂俏,把正事给忘了。
查三姑娘格开厉英蠢动的手,啐了一声道:“肉麻!你走开好不好?”
蓦地,门口传来蒲毒农冷酷的语音:“老夫猜得不错,神君的独门秘技,果然找到同参的伙伴了。厉英,你的独门秘技,是在床上与查三姑娘同参的?有了几成火候了?”
厉英吃了一惊,一蹦而起,不假思索地大喝一声,一掌向门口的人影拍去。
查三姑娘也不慢,纤手急急伸入腰间的百宝囊,要掏她的绝活断肠针。
可是,手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伏卧着的赵振飞翻滚而起,强劲的虎臂随势滚转,把查三姑娘带得尖叫一声,翻倒在地,反被赵振飞压在下面,完全失去了反抗力。
而在这一翻一滚之下,赵振飞的左脚,以雷霆万钧之威,踢中厉英的膝弯。
变生仓卒,一连串的变化,似在同一瞬间发生,也在同一瞬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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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毒农已退出门外,避过厉英一记霸道的枯骨掌,毛发未伤。
厉英枯骨掌的威力不及三尺外,急怒一击劳而无功。
蒲毒农并不知厉英挨了一脚,退出门外立即拉开马步,准备反击回敬,却发现厉英双脚半屈,直挺挺地飞越大门,龇牙咧嘴飞冲而来,神情狞恶已极,不由吃了一惊,不敢出手攻击,赶忙向侧一闪。
砰一声大震,厉英摔倒在地。
蒲毒农大惑,大感意外。
赵振飞的叫声,总算及时传到:“他的左腿快断了,活擒他!”
厉英屈左腿以右脚支撑身躯,拔出腰带上两尺二寸长的枯骨短手杖,咬牙道:“蒲毒农,你坏了老夫的大事,我与你势不两立,你已经惹下了杀身之祸。”
蒲毒农冷笑道:“你还能杀我?真是死鸭子嘴硬。”
厉英痛得冷汗直冒,口气一软,道:“蒲毒农,咱们也算是朋友,何必乘人之危?”
蒲毒农道:“有了你这种朋友,不下十八层地狱才是怪事。好吧,在下不管你的事,让赵振飞老弟来收拾你。”
赵振飞架着云鬓散乱,肉感动人半裸的查三姑娘,迈步到了门外,将人往地上一丢,拍拍手向蒲毒农道:“蒲前辈,你来得不是时候。”
蒲毒农笑道:“怎么?你也想与查三姑娘同参秘技,嫌老夫惊散你的鸳鸯梦?”
赵振飞脸一红,笑道:“前辈取笑了。在下要等他们的主事人到来,看看查三姑娘所说的胡老二是何人物?问问他们为何暗算我?”
蒲毒农道:“这时再问,还来得及。”
赵振飞道:“恐怕没有多大用处了。前辈是怎样找来的?”
蒲毒农道:“那还不简单?老夫追不上那个怕死鬼,追入一栋大宅便把人追丢了,回到现场找你,一问之下,吓了我一大跳,以为你真被人擒走了。青天白日街上人多,这两个家伙的去向瞒不了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找来了。”
赵振飞走近严阵以待的厉英,沉声道:“阁下,我赵振飞与你无冤无仇,而且在镇江,在下无条件地把名震江湖的辟邪灯借给你,算起来你该欠在下一份情,而你却在大街之上,卑鄙无耻地用枯骨掌暗算我,恩将仇报,可耻已极!”
他逼进两步,眉梢眼角煞气怒涌,又道:“我已经有杀死你的理由,除非你能招出辟邪灯的下落,与及暗算在下的原因,不然你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