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浩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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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大开杀戒

柳姑娘大骇,花容失色向后退,被这残忍冷酷的一抓,惊得血液都快要凝结了。

秋声右手向前一伸,五个手指鲜血淋淋,向柳姑娘阴阴一笑道:“柳姑娘,下一个就是你。”

柳姑娘打一冷战,银牙一咬,伸手拔剑。

秋声一声长笑,人化流光逸电,近身了。

柳姑娘剑刚脱鞘,还来不及挥出,鲜血淋漓的手指已伸到她的胸口。

她仰身急退,剑终于挥出了。

但她感到握剑的手一震,挥出的剑势突然中止。同时,左肩并已被扣住了。

紫极观主急叫道:“长上,留活口。”

秋声的左手一带,将扣住的长剑夺过丢在脚下,右手也将柳姑娘压在身前,强迫柳姑娘跪下,阴笑道:“我不要她死,她的嘴刻薄利毒,杀了她,岂不便宜她了?”

柳姑娘胆裂魂飞,恐惧地尖叫:“夏爷饶命!请……”

她再也无法说话了,美好的樱桃小口被秋声反掌一拍,门牙全折,嘴唇破碎。

秋声仍不感满意,揪掉她的双耳,扭掉鼻尖,指甲扫过她的右眼,方放手将她推倒在地,冷笑道:“天下间敢在夏某面前如此无礼的人,你算是第一个,我不杀你,让你活着现世。”

他在柳姑娘的衣袂上拭净手上的血迹,向柯万成道:“打进去,见一个杀一个。”

他的语气凌厉万分,字字杀机,威风凛凛具有无上权威,不容误解。

宅内仅有五六名巡风放哨的小人物,被柯万成与门神杀得干干净净,仅费了片刻工夫。

秋声四个人走后不久,林子里钻出谭山健和赵振飞,两人进入宅院察看片刻,回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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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飞站在气息奄奄,头部血肉模糊的柳姑娘面前,向谭山健道:“这位仁兄心肠之狠,手段之毒辣,委实令人心懔。谭老师,你赶快回到镖局,交代所有的人,碰上这家伙千万不可大意,言语上放客气些,千万不可逞强与他交手,以免惹下杀身之祸。”

谭山健也悚然心惊,问道:“赵大侠之意,是说他可能到镖局找麻烦?”

赵振飞道:“很难说,但不得不防。在府城内他当然不至于像这样肆意下毒手,但他的神魔爪所中处外表看不出伤痕,而且当时并不致命,他很可能用神魔爪来对付拂逆他的人,更可能用霸道的毒物暗算。”

谭山健苦笑道:“这种人的确可怕,此人到底是何来路?夏琛是不是他的真名?”

赵振飞道:“你最好不要打听,以免乱了方寸。”

谭山健讶然问:“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是可心中有数吗?”

赵振飞道:“知道底细之后,心理负担沉重,岂不心生恐惧?再说,如果被他知道你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他便会不顾一切杀你灭口。”

谭山健打一冷战,问道:“赵大侠是否知道他的来历?”

赵振飞道:“不错,所以他已经向我下过毒手了。”

谭山健又问:“赵大侠对付得了他吗?”

赵振飞谦虚地微笑道:“尚可应付,他无奈我何。你走吧,我来救这位姓柳的女子。”

谭山健摇头苦笑道:“赵大侠,你救了她又能怎样?她五官已毁,女为悦己者容,恐怕她一清醒发现真象,第一件事便是自杀。”

赵振飞迟疑道:“但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谭山健道:“她们的人该已快来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再不走便嫌晚了,说不定被人误认是凶手呢。”

赵振飞略为沉吟,叹口气同意道:“好吧,他们的人果然快来了,是从北面来的,咱们从南面走。”

谭山健跟在他后面越野而行,一面走一面问道:“赵大侠,你认为夏琛这群人,必定与华斌那些人生死一拼?”

赵振飞道:“以目前的情势估计,有此可能。”

谭山健道:“在他们了断之前,赵大侠是否打算插手介入?”

赵振飞慎重地道:“还不一定,须视情势之转变而决定。”

谭山健道:“赵大侠,那华斌练了绝学腐骨爪,这位夏琛也具有可怕的腐骨掌,两者之间是否渊源有自?他们碰面之后,也许发现彼此是同一宗支的门人子弟,说不定联手结成同盟呢。”

赵振飞笑道:“利害冲突,亲骨肉也会相残,这倒不用担心,可虑的是他们坐下来谈,利益分沾各让一步,方有结成同盟的可能。但双方在这种失去理性的残杀中,多死一个人便少一分坐下来谈的可能。”

谭山健突然低声道:“右面那条小径有人,形迹可疑。”

赵振飞反应甚快,飞快地闪在一丛小树后,低声道:“是陶森以前的党羽,我盯住他们,你赶快返回镖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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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方门外秀公亭以东一带,也是名胜区。秋声四个沿小径走向一栋果林中的精舍。

小径幽邃,桃林千株枝叶蔽天,林下野草丛生,显然未经过修整。

已可看到百步外的精舍,前面桃树丛中缓步踱出三位千娇百媚,穿了月白色衫裙的美娇娘,挡住了去路,中间那位年约三十上下,脸上涌现销魂蚀骨媚笑的丽人,以悦耳的俏甜嗓音笑道:“尊驾的脚程并不快,算算你也该来了。”

秋声直逼近至丈内,冷冷一笑道:“在下已挑了三处秘窟,这里已是第四处了,你算定在下该来了,在下毫不感到意外。现在,夏某要挑你这处秘窟。”

美妇不笑了,神情一片肃杀,沉下脸道:“真的吗?本姑娘却是不信。”

秋声敞声大笑道:“哈哈!又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在下不是小气的人,现在,你也可以用刻薄狂妄的话,挖苦在下一番,等你自己也觉得无聊时,咱们再生死一决,如何?”

美妇纤掌徐引,泰然发话:“本姑娘不再浪费口舌,阁下可以上了。”

秋声示意同伴后退,拉开马步道:“很好很好,在下就不客气了。”

两人的左掌突然同时吐出,双掌终于接触,同时五指一收,十个指头牢牢地交叉扣实了,两人的身形同时下挫发劲,脸色立变。

两人的右掌皆立于左肘下方,随时可以吐出帮助左手攻击。

双方似乎势均力敌,脚下稳如泰山,力贯五指真力绵绵而发,逐渐加重力透指尖。

只片刻间,美妇的指甲尖而长,像锋利的钢锥,似要扣入秋声的掌背,秋声的手掌,后屈的倾斜度有了些少改变,似乎挡不住美妇指尖的诡异可怕怪劲。

旁观的紫极观主脸色一变,向柯万成低声说:“这鬼女人所练的爪功,威力不下长上的神魔爪,势均力敌,如果有人加入,很可能两败俱伤,因此必须留神另两个女人。如果她们冲上加入,你我各分一个。”

柯万成是行家,当然了解后果,点头道:“好,在下准备截击左方的人,道长负责右面,她们不动便罢,一动咱们就上。”

交手的人有了变化,秋声的手掌不再后屈,反而逐渐向前沉,美妇的手掌也就主客易势,向后徐徐弯屈了。

美妇的脸色开始泛起苍白,冷汗沿太阳穴向下流。

秋声已将美妇的手压得渐渐后移,美妇的手肘已沉下三四寸了。

美妇的呼吸也起了变化,高耸的动人酥胸,起伏加强呼吸渐紧。

秋声一面发劲,一面冷笑道:“敢和在下比内力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你将永远后悔。”

美妇已不敢发话,呼吸已不稳定了,先前令人心动神摇的水汪汪媚目不再可爱,涌起了惊惧恐怖的神色,双膝有沉落之象,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

另两名美妇脸色大变,手按剑靶向前举步。

紫极观主拂尘一抖,举步迎出沉声道:“无量寿佛!女施主如觉技痒,贫道奉陪。”

柯万成也从左方迎上,大声道:“柯某不才,领教姑娘无上绝学。”

两美妇脚下一顿,有所顾忌不敢再接近。

秋声的手掌,渐渐变成紫色,腐骨掌力徐发。

美妇的双膝,又沉下了三寸,脸色苍白肌肉扭曲变形,已到了生死关头。

秋声一面加紧压迫,一面狞笑道:“小女人,你如果能再支持片刻,夏某不杀你,毁去你的气门,留你一命。你很美,美得令夏某不忍心杀你,虽则夏某不是好色之徒。”

右方桃林深处,突传来一声娇笑,语音随后传到:“秋二爷,你难道是卫道的鲁男子吗?”

语音未落,眼一花,前面多了一个比即将落败的美妇更美更艳的彩衣丽人,由于浓妆艳抹,因此很难看出真实的年龄,眉目如画,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目尤其令人心动。

秋声一怔,冷然狠狠地盯视着这位美极艳极的女人。

彩衣丽人噗嗤一笑,胸前双峰微颤,柳腰轻轻款摆,流露出千般媚态,万种风情,美妙的樱口轻轻吐出八个字:“秋二爷请手下留情。”

紫极观主一声沉叱,疾冲而上,拂尘突发慑人心魄的厉啸,一招“天外来鸿”以雷霆万钧之威,向彩衣丽人狂野地攻去。

彩衣丽人彩袖一挥,叱道:“住手!无礼。”

一声闷响,罡风四散,彩衣丽人的大袖与拂尘接触,强劲的气流呼啸刺耳,两人同向侧飘退八尺。

但紫极观主多退了一步,优劣已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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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丽人一怔,眼中涌起疑云,凛然问:“道长可是清霄宫的世外高人?”

紫极观主哼了一声道:“贫道紫极,修真紫极观,紫极观乃是清霄宫山门外下院,贫道是本宫第八代直系门人。妖妇,再接贫道几招,能接得下贫道一炁真气的人,江湖上屈指可数,你是其中之一,今天你我不死不休。”

彩衣丽人右手一抬,晶莹如玉的纤手伸出袖口,食拇指贴紧相扣,其余三指上伸,抬肘沉掌中指按在左肩穴,然后向前平伸手臂,如此连做三次手式。

紫极观主一怔,脸上怒意迅速地消溶,讶然道:“姑娘也是本门弟子?这是……”

彩衣丽人收手式笑道:“这是贵宫第七代门人的手式。道长与元真道长如何称呼?”

紫极观主又是一怔,不假思索答道:“那是家师伯。你打出本宫第七代弟子的手式,该是贫道的长辈,为何称师门为贵宫?简直是大逆不道。”

彩衣丽人道:“本姑娘受艺于元真道长,但并未名列贵宫门墙,元真道长传艺并非毫无代价的,而是以一炁真气,交换本姑娘的绝艺轻功登萍渡水。”

紫极观主大感震骇,悚然道:“有这等事?元真师伯岂不是犯了师门十大戒律吗?再说,即使师伯一时糊涂,以本门绝学妄自易艺,也不至于愚蠢得把本门的秘密手式也传给你。”

彩衣丽人笑道:“元真道长答应日后将本姑娘带至贵宫,也许贵掌门肯破例将本姑娘列入门墙,有何足怪?”

紫极观主怒声道:“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彩衣丽人媚笑道:“是否一厢情愿,日后自知。目下情势混乱,彼此敌对的立场不是不可改变的,化干戈为玉帛的希望仍在,道长可否暂不插手,让本姑娘与贵长上研商?”

紫极观主的目光,投落在不远处的秋声方向。

秋声仍保持着绝对优势,紫色的手蓄劲待发,虽因彩衣丽人出现请他手下留情,未将美妇毁于神魔爪腐骨掌下,但美妇已屈一膝着地,花容惨淡已完全失去反抗力,成了待决之羊。

如果秋声的手再加一分劲,美妇的手毁定了。

紫极观主收回目光,冷笑道:“敝长上平生不好色,辣手摧花从不怜香惜玉,你找他打交道,不会有好处的。”

彩衣丽人笑道:“他总不能将你们几位得力属下的生死置于度外,对不对?”

紫极观主变色道:“女施主是不是大言了?”

彩衣丽人道:“道长何不试试运真气走任脉?如果发现丹田要穴毫无阻滞,本姑娘便不再多费唇舌,如何?”

不远处的秋声冷笑一声,伸手制了美妇的双肩井大穴,手一抖,美妇摔倒在地。

柯万成一跃而上,将美妇拖至一旁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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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声拍拍双手,向紫极观主冷冷一笑道:“紫极观主,这妖妇说的是实话。”

紫极观主脸色大变,惊道:“长上,贫道……”

秋声打断他的话:“妖妇在附近设了多具可泄出断肠毒烟的泄管,这时毒性已开始发生作用了。”

紫极观主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变得苍白。

秋声神色丝毫不变,向彩衣丽人接近道:“断肠毒烟对在下毫无作用,本座不但有解药,而且体内具有抗拒多种奇毒的功能。观主且退在一旁,只要不催动真气探索丹田,毒性便不至于加快蔓延内腑。”

彩衣丽人道:“妾身知道秋二爷是一代玩毒宗师,世间有数的罕见奇毒亦无可奈何,但贵属下却难逃大劫。秋二爷,为免两败俱伤,何不彼此破除成见,平心静气商量善后?”

秋声虎目炯炯,沉声道:“你大概已摸清了在下的底细,难怪敢胆大妄为,公然胁迫秋某的属下供你驱策,派人过江拦截试探,炫耀你的实力,你心目中哪将秋某放在眼下?多言无益,今天的局面是你我誓不两立,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命,秋某的话够明白了吧?”

彩衣丽人讶然道:“秋二爷何必说得如此决绝?本姑娘敢向你保证,并未派人过江拦截试探惊扰二爷的虎驾。”

秋声冷笑道:“那么,是华斌派出的?”

彩衣丽人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他负责侦查三江镖局的动静,决不敢擅离职守。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二爷的底细。”

秋声一怔,问道:“那么,拦截在下,说出在下真名号的人又是谁?”

彩衣丽人道:“妾身所属的人,并未过江。”

秋声道:“那人已挨了秋某一记腐骨掌,该已身死江北,死无对证,你当然可以坚决否认了。”

彩衣丽人笑道:“本姑娘敢作敢当,没有否认的必要。秋二爷,这次二爷过江,可说是我们事先有此安排一手促成的,不过,二爷来得太突然,我们也没料到情势转变得这么快,几乎失去控制,以致促使二爷提前赶来。”

秋声冷哼一声道:“原来镇江之谋,是你一手促成的?”

彩衣丽人道:“贱妾只是执行人之一而已。”

秋声心中暗惊,问道:“你贵姓芳名?主事人是谁?”

彩衣丽人道:“贱妾在江湖甚少露面,姓名随时变更。目前,贱妾的姓名叫包丽莹。”

秋声道:“好吧,就算你是包丽莹。”

包丽莹道:“镇江之谋的主事人,是徐如冰的至亲。”

一语惊人,秋声大吃一惊。

包丽莹笑道:“这证明我们对二爷并无恶意。”

秋声脸色一变,讶然问:“你是说冷魂仙子徐如冰徐三姑娘?”

包丽莹点头道:“二爷并未忘了令兄百了谷主的爱侣。”

秋声道:“徐三姑娘现在何处?”

包丽莹长叹一声道:“三姑娘已不幸仙逝黄山锁魔崖囚香洞府。”

秋声黯然道:“她的年纪比我小些,何至于死在我前面?”

包丽莹道:“她死在一个年轻人手中,这就是敝长上设计将二爷诱过江来相见的理由。”

秋声咬牙沉声问:“杀她的人是谁?”

包丽莹道:“敝长上当行详告。”

秋声道:“贵长上到底是谁?”

包丽莹道:“届时自知。二爷行踪如谜,飘忽如神龙,敝长上在江湖虽则耳目众多,但仍然无法知道二爷的化身到底在何处,只知二爷因扩展会务,仆仆风尘奔走各地筹措财源,因此设下雷芙蓉无极岛宝藏之谋,将二爷引来镇江相晤,如不用此手段,势难如愿。”

秋声脸上的杀气逐渐消溶,冷笑道:“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包丽莹笑道:“二爷海涵,得罪得罪。”

秋声道:“在下姑且相信你的话。”

包丽莹道:“谢谢二爷的信任,可否请移玉见见敝长上?”

秋声道:“好,在下对你们先兵后礼,前倨后恭的态度与手段,颇有几分好感。”

包丽莹大喜道:“多谢二爷赏脸,贱妾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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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期间,赵振飞在三江镖局的花厅,接见了各处眼线询问所见,然后一一打发眼线各回监视的地面。

花厅中共有五个人,赵振飞、李镇、杨少帮主、谭山健、镖局暗器名家江南李春雨。

李局主显得相当兴奋,欣然道:“师叔神机妙算,委实令人佩服,目下一切情势尽在掌握之中,想来咱们该可以松一口气了。”

谭山健也笑道:“秋声那些人果然向华斌一众爪牙大开杀戒,华斌带了高手在龙冈大院附近盯蒲毒农的梢,文公柏已死,陶森远走高飞,赵大侠这几步棋,下得高明极了。”

赵振飞却面有忧色,苦笑道:“诸位也许欢喜得太早了。”

谭山健问道:“赵大侠之意是……”

赵振飞道:“在下忧虑的是,秋声与华斌之间,可能因利害攸关,化敌为友暂时协议联手对付江南群雄,后果相当严重。文公柏之死,在下可说完全失败了。”

江南李春雨接口道:“文公柏到处扇风拨火,诡计多端,可说是罪魁祸首,他死了天下太平,赵大侠为何说是失败了?”

赵振飞道:“文公柏死了,在下追查水仙宫的重要线索从此中断,岂不是失败了?”

李镇道:“文公柏虽然死了,他们的大师兄必定会来找师叔的,那时还怕没有线索?今晚雷府的事……”

赵振飞道:“按计行事,而且提前一个时辰准备。”

厅门开处,蒲毒农与石头神色惶乱飞奔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