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船接近府城。
左岸有人打出信号手式,赵振飞手一挥,船靠左岸。他向石头低声道:“你不要跟我来了,舟子会带你到三江镖局等我。”
石头道:“大爷,你不要人照料?”
赵振飞摇头道:“这里到三江镖局只有八九里,不久我就回去,任何人在路上找你问我的去向,你就说我去找文公柏去了。”
这一带的山都不太高,却不时可以看到石岩。
他找到一条小径,与一位化装为樵夫的人低语片刻,便沿小径进入山区。
两座山环抱着一座长长的谷中小冈,山岩壁立,风景绮丽,这是镇江的南山佳境中,最负盛名的名胜区。
冈西的树林深处,出现一座大宅院,隐约传出嘈杂的人声。
穿越宅前的果林,院门外站着四名劲装大汉,钢刀出鞘神色有点不安,一看便知宅内有了变故。
大汉们看到了他,一名大汉迎面挡住去路,大声问道:“哪一路的朋友?有何贵干?”
他含笑上前,抱拳道:“在下从镇江来,求见雷民兄。”
大汉哼了一声道:“来的人真不少,尊驾可有名帖?”
他摇头道:“雷兄也是刚到的,就有许多人找上他了?区区赵振飞,来得匆忙,未备名帖,相烦通报。”
四大汉一听他是赵振飞,全都吃了一惊。
大汉让在一旁,冷冷地说:“赵大侠自己进去好了,人都在大厅。”
另一名大汉道:“雷公子到了不久,上门找晦气的真是不少。赵大侠来得正好,雷公子需要有人助一臂之力。”
他迈步而入,信口道:“雷民兄已是众矢之的,仇家找上门来正常得很,诸位不必担心。进了这座门,就休想平安离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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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不错,院子里的花圃旁,背着手站着两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三角眼凶光四射,状颇悠闲,似乎对进入的人毫不介意。
正宅甚广,进门楼又是一座院子,两厢门关窗闭,似乎无人居住。绕过照壁,便看到大厅的一切。
大厅门大开,里面人声嘈杂。
远远地,便听到文公柏的语音,还有两个女人的娇嫩嗓子七嘴八舌,像在辩论,也像是争吵。
他的出现,似乎并未引起意外的骚动,所有在座的人,外表神色皆显得冷淡。
但他却心中明白,这些人外表显得不在乎,其实所有的注意力,皆集中在他的身上了,那无形的压力,他已可感觉出来。
厅堂人数众多,从座位便可看出这些人的不同身份。主座上坐着神色安详的雷民,锦衣华服一派公子哥儿派头,手中握着那把威力奇大的墨绿色折扇,似乎对眼前的危险情势毫不介意。
雷民身旁的两位老者,一脸冷峻不可亲近,眼中不时涌出阵阵冷电寒光。
客位是文公柏与一头金发被称为四姑娘的女子,和一颦一笑皆有表情的秦容姬。
另一面两批人各据一方,一批是两位中年大汉,一批是三位美而艳的年青女郎。其中一位年约十七八花样年华,不但身材十分动人,面貌更是出色,果真是眉目如画,丽质天生。
赵振飞一进门,注意力便被这美艳出尘的女子所吸引。
他的脸沉下来了,忖道:“如果她多一分楚楚可怜的神韵,岂不是活生生的尤丽君再生吗?”
大凡所谓绝色的美丽女人,外表也许很难分辨何处最美,这得决定于审美人的心境和爱好程度而定。某些人喜欢动人的眼眸;有些人喜爱醉人的樱唇;有些人欣赏令人心荡的美好身段……
这位丽质天生的女子,面貌并不完全与尤丽君相同,而是她流露在外的风华与神韵,的确与尤丽君神似。
销魂蚀骨,超凡绝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尤丽君时的感觉。
以沉鱼落雁来形容女人的美,这是一种不伦不类的形容词。雁与鱼的美是不同的,审美的角度有异,只有用人的眼光来审定美的标准,方能决定真正的美丑。
在他的眼光看来,尤丽君的确是他心目中的美绝尘寰,不沾人间烟火的绝世美人。
而这位身穿月白衫裙的美丽少女,神韵与尤丽君相去不远,同样人间尤物,谪凡仙子。
首先是雷民向他打招呼,含笑离座道:“赵兄怎么也来了,请坐请坐。”
赵振飞在下首的客座止步,笑道:“雷兄先一步离开太湖,不才也动身返回镇江,途经此地,听说令兄妹已到龙冈大院,因此顺道前来拜望,雷兄可否为不才引见龙冈大院主人?”
这一带是镇江的名胜区,统称南山。兽窟与回龙两山,中间是白龙冈,龙冈大院的主人是镇江的财主,似乎不是武林人。
但雷民出现在龙冈大院,表明大院主人决不是单纯的地方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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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民向身旁两位脸色冷峻的老者道:“洪老,这位就是帮助小侄的赵大侠赵振飞。”
接着向赵振飞道:“赵兄,这两位老伯,就是龙冈大院的主人,洪大爷和二爷。”
赵振飞客气地抱拳道:“久仰久仰。来得鲁莽,大爷二爷海涵。”
洪大爷神色冷淡,略为颔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十分注意,但外表毫不着痕迹,道:“好说好说。你也是为了雷芙蓉侄女而来的?”
赵振飞道:“为了雷姑娘的安全而来。这次与雷兄同赴太湖,就专为了接雷姑娘而去的。雷兄兄妹先走,在下晚一天动身,途中听说当日在镇江苦苦追寻雷姑娘的人,将在沿途有所举动,对雷姑娘有所不利,因此在下也跟来了。雷兄,你认识这位文公柏吗?”
雷民傲然冷笑道:“不认识,他胆子不小,竟然敢公然投帖求见呢!”
赵振飞道:“投帖求见,比公然袭击安全得多,万一闹翻了,主人也不得不送他们安全出去。”
他转向文公柏又道:“文兄,你怎么一而再算计我那位浑朴的随从石头?你到底有何图谋?”
文公柏笑道:“赵兄,你的一切指控,皆是无凭无据不值一笑的胡言,别忘了你答应的约定,单凭约定的事,就可证明不才没有算计贵仆的理由。”
雷民接口道:“这些人都是为舍妹而来的。这位姓文的妙想天开,荒谬绝伦,居然妄想要舍妹与他的主事人会晤呢!”
风华绝代的少女用悦耳的语音道:“雷公子,妾身是专诚前来商请令妹一谈的,这点要求不算过份吧?”
两位中年大汉之一道:“雷公子,你该已知道令妹的去留,皆可影响大局了。不管你答应任何一方的要求,皆可引起一场无可避免的惨烈恶斗,因此,在下特地前来向阁下提出忠告,不可轻率地下决定。”
雷民冷笑道:“区区也知道情势严重,所以早已将舍妹送至外地隐身。多蒙诸位沿途护送,不才特致谢忱。”
文公柏脸色大变,倏然离座沉声问:“我不信,在下亲眼看到你兄妹俩进入龙冈大院的。”
洪大爷鼓掌三下,后堂出来一位荆钗布裙秀色可餐的少女。
雷民大笑道:“哈哈哈!你们所看到的,是不是这位姑娘?”
风华绝代的少女一怔。文公柏点头道:“不错,是她……”
雷民笑意更浓,道:“区区替诸位引见,这位是常州武林世家,绰号称赛孟尝的高怀德高大爷的千金,拳剑出类拔萃的高姑娘高素兰,她姓高不姓雷。”
赵振飞也一怔,忖道:“这家伙果然狡狯,这手金蝉脱壳妙计,委实令人佩服,大概在动身赴太湖之前,他便有周详准备了,难怪他不急于赶路,有意招摇,引人上钩,连我都栽了。”
高姑娘明媚地微笑道:“家父与雷老伯交情不薄,雷姐姐有了困难,妾身理该与她分忧,诸位有何见教?”
文公柏大怒,变色道:“区区不曾见过雷姑娘,因此已认定你就是雷芙蓉。”
赵振飞笑道:“文兄,以你在灵隐寺引诱在下的布置,及和陶森协议的手段来说,虽然成效不显,但的确可称才智之士,没想到今天居然如此冒失,未免令人齿冷。”
文公柏冷笑道:“你不要得意,别忘了阁下与我有办一件事之约,我可以要求你践约办事,把雷姑娘替我找出来。”
赵振飞大笑道:“文兄,你是否记性太差?哈哈!你和陶森的协议如何,在下不需理会,与在下订约的人是陶森而不是你,你凭什么说是你与在下有约?”
文公柏怒声道:“三面订约,是你亲口答应我两人的。陶森的毒药,是在下给他的。”
赵振飞泰然道:“陶森的毒药是不是你给他的,在下不知道,三面订约,践约也该三头六眼交待清楚,你能单方面要求在下践约?请问陶森目下可在此地?”
文公柏愣住了,咬牙道:“好,我去找陶森。”
门外跨入三名老者,三个大汉和书生打扮的江香主。领先入厅的干瘦花甲老人用老公鸭嗓子厉声问:“谁要找陶森?混帐!”
赵振飞心中电转,忖道:“妙极了,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他赶快向文公柏一点头,笑道:“他要找陶森,因为陶森掳走了他千方百计要掳的人,现在打上门来胁迫雷姑娘……”
话未完,老者已火暴地怒吼:“教训他!把这些人全给我赶走。”
第二名老者大概也是一个霹雳火,扑上就是一掌劈出,走中宫毫无顾忌地发掌抢攻。
文公柏伸手抓住大环椅,顺手扔出叫道:“到外面去见个真章。”
“啪”一声大震,沉重结实的太师椅崩裂四散。
厅中大乱,人纷纷向外退。
第三名老者不管三七二十一,突向风华绝代的少女一掌猛掴。
少女柳眉一挑,左手急拨掴颊的手掌,右掌吐出,快逾电光石火,同时叱道:“老贼斗胆!”
老者百忙中用左掌封架,但已来不及了,突然踉跄后退,脸色死灰,直退至壁根下,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滑倒在地。
这瞬间,少女脸上已多了一条蒙面巾,掩去本来面目,带了两名女伴,闪电流光似的出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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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留意这里的变化,也没看清交手的经过。
赵振飞的注意力已被文公柏和老者交手所吸引,并未看到少女和另一老者交手的变化。
洪大爷二爷冷然袖手旁观,懒得出声喝止。
雷民跟着高姑娘,从后堂走了。
文公柏撤出厅外,脸色泛青。原来老者一掌虽被飞起的太师椅阻了一阻,但暗劲潜力已先一刹那迫近了文公柏,可怕的神奇掌劲直迫心脉,掌风像是千万枚针同向体内硬插而入。
文公柏武功不差,知道利害,逃出厅便发出撤走的暗号,溜之大吉。
赵振飞发觉雷民已经失踪,便知雷民有意躲避他,已无留此地的必要,也就乘乱走了。
他这一手挑起双方混战,以毒攻毒的妙计果然有效,文公柏与陶森两方,仇恨愈结愈深,势必走上火并一途,死的人一多,化解谈何容易?
洪大爷离座到了躺在壁根的老者身旁,看了老者的面容,大吃一惊赶快退回原位。
洪二爷一惊,问道:“怎么啦?人死了?”
洪大爷脸色不正常,惶然低声道:“六脉俱绝,脸有灰雾依稀上升,知道是被何种奇功击中的?”
洪二爷大骇道:“九大奇功之一,水仙宫的绝学太阴掌力。”
洪大爷急道:“不可声张,那个绝代尤物是水仙宫的人。”
江香主匆匆奔入,扶起了老者,骇叫道:“夏法主死了……”
老者已声息俱无,脸部不再有灰雾升起,肌肉青中泛灰,已看不出是被太阴掌力所杀的痕迹了。
为首的老者重回厅堂,向洪大爷声色俱厉问道:“姓洪的,那小女子是何来路?竟然能一掌震毙夏老,绝非默默无闻的人,必有来历。”
洪大爷不安地答道:“洪某的确不知她的来历,她是尾随文公柏而来,要找雷姑娘的人,来了便大吵大闹要将雷姑娘交出带走。连姓都没有通,洪某怎知她的来历?”
老者再问道:“她不是文公柏的人?”
洪大爷道:“洪某不敢断定,反正她们是尾随文公柏而来的,前后脚到达,与文公柏似乎不是同路人。”
老者咬牙道:“老夫会找到文公柏问清楚的。雷姑娘何在?快叫她出来见我。”
洪大爷苦笑道:“雷姑娘根本不曾前来。”
老者厉声道:“你说谎!你想窝藏她?”
洪大爷道:“雷贤侄早知他妹妹处境凶险,事先早就请人在太湖等候,三更半夜有高家的人接应下,从水中上下换人,用金蝉脱壳计瞒天过海。今天他们这一闹,雷贤侄必定见机一走了之,不信诸位可以搜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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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柏带着两女从冈尾匆匆撤走,绕过一座树林,前面小径转角处,踱出背着双手,神色安详的赵振飞,拦住去路笑道:“文兄,你们才来呀?”
文公柏一惊,接着脸上涌起莫测的诡笑,道:“那三个老鬼的武功深不可测,掌力骇人听闻,再不走岂不是傻瓜?”
赵振飞向秦容姬笑问:“你的腿好了?大概文公柏已带你找到了老师父,你们的大哥也宽恕你们的过失,真是可喜可贺。”
文公柏大惊,变色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师父的事?你知道我大哥的底细?”
赵振飞笑道:“咦!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还说,老师父其实未死,他隐身的地方有不少致命的禁制,那些茅山法神鬼莫测,只有秦姑娘知道进出吗?”
文公柏脸色泛灰,急急分辩道:“胡说八道!你这些话有何用意?”
赵振飞道:“你这个人真不够朋友,怎么说话反复不定的?为了交换我践约的条件,你说了许多有关你们本身的秘密,怎么今天否认起来了?”
他向秦容姬一指,又道:“秦姑娘也说了许多秘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说了更多有关你的阴谋诡计,不过我答应她不说出来的。还有那位像貌酷似秦姑娘的孙玉如,她招得更多。文兄,你把孙姑娘怎样了?她替我捎的信当然你已经接到了,已表示你接受了我的要求。”
秦容姬惊得花容失色,骇然道:“赵爷,你怎么胡说八道?我落在你手上,被你迫坐轮回椅,我什么都没有说。”
赵振飞笑道:“好好,不错,你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说倒好,这一说,秦容姬更是惊得脸色苍白,向文公柏急道:“二哥,真的,我什么都没有说,请相信我。”
赵振飞再放上一把火,接口道:“你放心啦!反正我不说就是。你二哥所说的一切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已经花了不少心机替你隐瞒一次,当然也会替你瞒第二次的。哦!秦姑娘,你师父用云锦花解救轮回椅上的化石晶奇毒,份量如果不够,日后仍要发作的,你师父曾经告诉你吗?”
一旁的金发女子,突然向外退,沉声道:“好啊!二哥,难怪你对三姐那么好,不惜抗命不动手杀她,原来你自己也心怀叵测,早存了欺师灭祖与外人勾结,有叛逃亡命的意图,把连自己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告诉这个姓赵的,你……”
文公柏急得脸色发青,急道:“四妹,你不要相信姓赵的胡说八道。”
赵振飞故意沉下脸,大声道:“文兄,你这位四妹倒是忠心耿耿的,你并未说动她跟你走,为何不早说?饶她不得……”
金发女子扭头飞奔,去势奇疾。
秦容姬急得跳脚,美眸中泪光闪亮,哀伤地向含笑而立的赵振飞道:“你可把我害惨了,你这种含血喷人的作为,怎算是侠义英雄大丈夫?”
赵振飞正色道:“秦姑娘,你这些话未免有欠思量,也有失公允。我所说的话,本来就是你们口中说出来的,你总不能说是我凭空杜撰出来的吧!杜撰的话能取信于人吗?”
文公柏咬牙切齿道:“三妹,这厮存心恶毒,可把我们害惨了,四妹回去一说,大哥绝对饶不了我们,反正结果一样,不如拼死了他出口怨气。”
一声刀啸,月牙刀冷电四射,文公柏已掣刀在手。赵振飞倒纵丈外,笑道:“区区怕你了,虽然你们不堪一击,但对付存心拼死的人,最好避之为上。”
文公柏飞扑而上,脸色厉恶已极。
赵振飞脚下如行电流水,飞掠而走,一面大声道:“文兄、秦姑娘,如果你们决定弃暗投明,可到三江镖局找我,不然就乖乖回去接受门规处罚吧,不必费神追来了,后会有期。”
文公柏怎追得上他?三追两追便失去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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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飞这一招反击,的确十分霸道,造成敌人内部的混乱,比和敌人动手拼命好多了。
他取道奔向府城,一面走一面沉思。
文公柏这些人的大哥,是何许人物?文公柏该已计穷力尽,这位大哥该出来主持大局了吧?
不过据他估计,文公柏还不至于被处死,还有利用价值,至少他与文公柏所定的约会,对方如不至完全绝望关头,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他也不希望文公柏被处死,他要从文公柏身上找出水仙宫的下落来。
同时,最要紧的是,明的敌人并不可怕。文公柏如果被处死,敌人便会派人替代,来人是谁不易查出,暗中另出阴毒诡计,那才防不胜防呢。
回到三江镖局,李总镖头大喜过望,欣然道:“师叔,石头已经平安回来了。”
一面说,一面取出一封书信呈上,又道:“这是急报送来的书信,师叔请过目。”他拆信看毕,默然不语,低头沉思。
李镇问道:“师叔,信上说些什么?”
他将书信收妥,道:“是多闻居士的来信。”
他不能将内容告诉李镇,这是有关大局的机密。信上说破解测音仪的方法虽已获得,但日后水仙宫的人重出江湖,所用的水仙舫可能还有比测音仪更利害的武器,因此要他早些找出水仙宫的秘窟,及早除此妖孽方保万全。
迄今为止,他不但不知水仙宫的秘窟所在地,连水仙宫的人也不曾遇上。上次那位叫柳百灵的少女,可能是水仙宫的人,可惜已失去柳百灵的下落。
有关柳百灵的底细,他准备从陶森处下工夫查明。
他感到心中烦闷,事情太多,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雷民兄妹的事亟待解决呢,哪有工夫再去追寻水仙宫的下落,想起来难免心中烦恼。
午后不久,他感到心中发闷,便交待石头留在镖局,信步到街上走走散心。
镇江是大埠,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他不喜人多的地方,信步到了城西宏大的喜雨楼,登楼远眺,江上烟波飘渺,帆影片片,江中闻名的镇江三山如在目前,西北江边的金山隐约可看到青葱的林木中,寺院的红墙绿瓦。
他想:该到金山寺去散散心。
他倚栏沉思,下面突传来悦耳的娇嫩嗓音:“赵大侠,雅兴不浅。”
他转首下望,心中一震。
是龙冈大院中,登门寻找雷芙蓉的风华绝代少女,独自站在右首的小亭内,那闭月羞花的笑容万分动人。
一瞥之下,他几乎以为是尤丽君。
尤丽君,那绝代佳人,他心中有点隐隐作痛,天人永隔,留给他的,只有沉痛的回忆和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