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潺溪,皓月如轮,微风过处,水面上银鳞万点,衬以朦胧远山,江岸榆柳,风物极是幽美。尤其是那怡荡东风,挟着浓浓的春意,使人泛起迷醉之感。
一座码头突出伸入河水中,严格说来,那只是一截石堤而已,大概是由于附近很荒凉冷落,所以没有船舶停泊。
但在这道约有三丈的石堤上,却有两条人影,凝立不动。皎洁月色之下,看得清楚,一个是华衣美服的妇人,另一个则是年纪在五六旬之间的老者,身上一袭灰布衫。
他们虽然同是站在堤上,但相距达两丈之远,既互不相看,也不交谈,毫无同携赏月的气氛。
过了一会,月色似乎更加明亮,四下景色,皆可清晰看见。
突然间这两人一齐扭转头,向后面望去。只见在他们后面两三丈远,有一排摇曳的柳树,此时柳荫下走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举步行来,轻飘飘的,好像是脚不沾地般滑行,一晃眼间,已到了堤上。
这人不但动作怪异,连面貌装束,也饶有诡异阴森的味道。在月光之下,他身上宽大的衣服,发出一种灰白的闪光。他面上肌肉极少,双睛深陷,两颧高突,乍看活似是骷髅头一般。
他的双手,也瘦得只剩下骨头,留着相当长的指甲,宛如一对鸟爪。
他干笑了一声,道:“两位好雅兴呀!今夜的月光真不错,对不对?”
他的笑声和话音甚是阴森而低沉,大有啁啾鬼语的味道,深夜乍闻,如若是不知他底细之人,准得骇死。
那老者和妇人都转回头向河面望去,没有作声。
这个形如鬼魅的人冷哼一声,意思似对这两人的不理睬他,感到愤怒。
老者突然开口,道:“邬老魅,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废话毋庸多说,假如你老兄已探知那艘水仙舫上,究竟有多少人的话,何不说出来印证一下?”
邬老魅阴声笑道:“蒲毒农名满天下,何须对那水仙宫如此重视?何况还有查三姑娘在此,她的‘断肠针’举世无双,我邬老魅只不过来瞧瞧热闹而已。”
那个妇人侧过面来看他,但见她鼻子挺直,双眸神采奕奕,风姿颇佳,她双眉一皱,冷冷道:“原来你只是来瞧热闹的,那么你趁早滚远一点,要被水仙舫上之人瞧见,把你也带上一笔,那时候你吃不着羊肉一身膻,多划不来。”
她自然是讽嘲对方不敢承认此来的真正意思,蒲毒农仰天一笑,道:“对啊!查姑娘的话,实是苦口婆心,顾全交情,邬老魅,你还是请吧!”
邬老魅那张可怕的脸上毫无表情,淡淡道:“邬老魅倒不怕沾上一身膻,但有一个人却当真有此戒惧,所以尽躲在一边,不敢伸出头来。”
查三姑娘似很感兴趣,举手摸鬓,道:“谁呀?倒是说来听听。”
邬老魅道:“除了铁冠老道还有谁?他的化装越练越高,眼下已练到化脓的地步,连他的人也变成脓包一个了,哈……哈……”
蒲毒农和查三姑娘也忍不住笑了,三姑娘道:“好得紧,他听见了准得气个半死。”
数丈外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道:“那也不见得,姓邬的老鬼狗嘴里怎会长得出象牙?本真人倒要见识见识他这对鬼爪,目下有什么惊人的成就?”
这阵话声忽远忽近,说到末句,一道人影凌空飞到,落至提上。
邬老魅身上的宽衣无风自动,惨白的反光虽然微弱,但由于飘摆摇动的关系,颇为惹眼。
别人一望而知他已经运功戒备,再看那刚刚凌空飞到之人,却是个又瘦又高的老道士,身后还有一只灰鹤,正如它主人一般的高瘦,相映成趣。
这个老道神情严冷,由于他双目炯炯盯住邬老魅,使人感到气氛紧张,大有战端一触即发之势。
蒲查二人袖手旁观,并不出言劝解。但他们也显出小心戒备之状,好像深防这对峙中的两人,会忽然攻袭自己。
堤上虽然站得有四人一鹤,但却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人略略移动,仿佛突然被妖术所袭,都变成了石头一般。
过了一阵,他们都被某种声响所惊动似的,齐齐转头向河流的左方望去,那是此河的上流,大约在四五十丈远处,便是一处转角。
这刻一盏蓝得眩目的灯,亮在转角处。这盏蓝灯乃是高悬桅端,所以大家都先见到灯光,却看不见船身。
查三姑娘嘘口气,道:“来啦!水仙舫的辟邪灯,已经有十年之久,不曾在三江五湖出现了。”
铁冠老道接口道:“见她的鬼吧!她们先辟辟自己的邪,方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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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大船顺流而下,因此,忽然就转过了弯角,但见另外的两支桅上,也悬着灯火,却是黄的,而且挂的低矮得多,所以总是先看见蓝灯。
这艘船相当巨大,头尾和船身都有灯火,但舱中有没有人却看不见,尤其是内舱的情形,更无从窥测。
蒲毒农突然道:“假如在场诸位,尽皆有意出手的话,咱们先定个次序,免得到时场面混乱,反而便宜了对方。”
查三姑娘道:“蒲老之言甚是,假如无人反对,我就第一个献丑吧!”
邬老魅道:“不行,三姑娘固然是艺高胆大,可作表率,但却不免有不公平之嫌了。”
铁冠道人道:“那么咱们抽签吧!十年前也有人试过此法,倒也公平得很。”
人人都同意了,并且公推铁冠道人主持。他们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已弄妥了,第一个出手,乃是邬老魅。
依次是查三姑娘、蒲毒农,最末是铁冠道人。
邬老魅那张骷髅似的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从他闪闪的目光中,却可以窥出他心情的紧张沉重。
这实在是很奇异的现象,他们一方面不肯落后,以抽签方式决定出手次序。但另一方面,那只神秘的巨舫,显然很不好惹,抽到第一的邬老魅,竟不由得流露出紧张的心情来。
那艘“水仙舫”,很快就驶近了这道石堤。船上每一边有四支长桨,非常整齐地起落划水。
此刻虽然距石堤只有三四丈,但仍然看不见人影,连船尾也看不见舵工的影子,整艘船的外表,看来与平常的船舶并无分别,然而全船见不到人影,却显出一种特别的精工的设计。
此时船头忽然伸出两支竹篙,撑住河底,把船舶定住。
靠近前面的船舱中,灯光忽然大亮,从窗户中透射出来。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由于这个女子乃是背向着灯,所以堤上之人,只分辨得出她的身影是个女性,面貌和衣着,都瞧不清楚。
这等朦胧的景象,含蕴着如梦如幻的旖旎气氛,实在令人十分神往,见过之人,无不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石堤上的人,都不作声,所有的目光,盯牢那窗间的女子身影。
船上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立刻使这旖旎如梦的景象幻灭,代之而起的是一个骄狂狠毒的女性的幻影。
这是因为这阵笑声含蕴着一种令人嫌恶的特质,那是冷酷、荒诞、狠毒、贪婪和厉害等等性质组合的声音。
尤其是这些老江湖们,见多识广,似这种可怕的妇人,也见过甚多,所以能在想象中,幻现出她的容貌来。
笑声持续了一阵,方才停止,接着说道:“想不到我水仙舫的辟邪灯,还未曾被武林人物遗忘,想来本舫的规矩,你们也都记得。”
铁冠道人严厉地道:“你的声音甚是陌生,本真人一听而知,速速报上名来。”
舫上的女人影子移动一下,声音传上岸来,道:“你的武功如果能像听觉这般高明的话,看来本舫的威名可真不易保全了。不错,本宫向例由三花五艳发言,并且在十五年间出尽风头,天下无人不知。但如今隔了十载之久,本宫后起之秀辈出,目下更有新三花五艳,出巡江湖宣威扬德。本人便是新三花之首李玉蕊。”
她的声音仍然是那么悍泼恶毒,使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拿她与美丽的“玉蕊花”牵扯在一起。
铁冠道人哼了一声,身畔的灰鹤两翅伸展,似是想飞起来。他迅即伸手,按住灰鹤,低低叱了一声。
巨舫上又传来李玉蕊的可怕笑声,道:“牛鼻子,算你还有一点眼力,如若让这头蠢物飞起,那你就得另找一只从头养起了。”
铁冠道人勃然而怒,道:“臭丫头休得夸口,等一会儿你就尝到神鹤的滋味了。”
邬老魅直到这时才开口道:“曲山邬庸意欲请教贵宫绝艺。”
李玉蕊用那尖锐可怕的声音道:“曲山老魅这些年来威风殊甚,果然有资格到本舫一斗。但本舫的规矩,最重要的一条是凡是落败,必无幸理!此是为了保持本舫秘密,不得不尔,你估量估量,如果不怕死,方可前来。免得怨尤后悔时,已经莫及了。”
邬老魅头皮果真有点儿发炸,他成名至今,不仅是十年八年之事,大风大浪见得甚多。可是这一艘充满了神秘的“水仙舫”,历来传说最多,杀人也是最多的。据武林所知,说是无人上船挑战之后,尚能生还的。
既然此舫这般凶险,这些武林人物如何又肯登肪挑衅呢?他们不会邀舫上之人到岸上来比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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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任何初次听到“水仙舫”这段异闻之人,都会提出来。而答复却也定能使问者满意,那就是“水仙舫”系得到当今武林第一大家派的少林寺方丈大师保证,一是保证船上并无机关埋伏,比斗绝对公平。二是水仙舫任何承诺,如果有违,可向少林寺交涉,少林方丈愿负全责。
这水仙舫已销匿了十年之久,而在这十年当中,武林间提及此事,少林派之人仍然承认属实。
因此,不论是黑白两道,再狡诈刁滑之人,也无不深信“水仙舫”能公平决斗。这是因为少林寺方丈,从来都是天下武林的领袖人物,以他的声望德行,那是绝对不必猜疑的。
邬老魅高声道:“我邬庸不作兴在嘴巴上称能,多说无益,我上来啦!”
李玉蕊尖声一笑,道:“好,好,你来吧!”
但见那水仙舫的右舷,突然伸出一块木板,长达丈半。最末处有一盏风灯,因此即使是在漆黑无光之夜,也能看得见这块跳板的位置。邬老魅身形也没有如何作势,呼一声已划空飞去,稳稳落在跳板上。
曲山老魅邬庸才站稳了,那块跳板已经缓缓缩回,也就把邬老魅一齐带到船上。
石堤上的三个人,运足目力遥视。但见邬老魅很快就走入舱中。从窗户间可以隐约看见,那个本来在窗边的女子,也转过身子向着邬老魅,长发飘拂,姿态甚美。不过她的声音传在众人耳中,竟是那么可怕,因此这美感全消,都幻想着她一定是个罗刹般的可怕女人。
那扇窗户突然被帘幔封住,因此,舱内的情形,谁也看不见了。
查三姑娘突然低声宣布道:“啊,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铁冠道人大为讶异,道:“姑娘如何得知的?”
查三姑娘道:“因为邬老魅动身时,即行发出传声,那是一种讯式的传声,音节长短不一,须得谙懂他的暗号之人,方能了解其中意义,我不知道他向谁发出传声,但这声波目下忽然中断。可见得他已经运集功力,出手对敌,才不得不停止传声的。”
铁冠道人道:“原来如此,这倒是探悉那水仙舫之谜的妙法。可惜的是看来一上船就得动手,以致没有时间把上船所见的情形,通传岸上之人。”
蒲毒农突然插口道:“也许人家水仙舫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因此,她们的船舫永远靠泊在三丈以外,除此之外,也许尚有别的妙计绝艺,隔断了一切传声。”
查三姑娘霍然道:“是啊!人家何尝想不到这一点?多年来,江湖上无人说得出舫上是怎生样子,可知此舫必有隔断一切传声之法。”
她停歇一下又道:“假如这水仙肪不是如此神秘,相信就不会有这多人冒险上去一逞了。”
铁冠道人道:“然则三姑娘只是怀着登舫一观秘密之心而已么?”
三姑娘道:“那当然不是啦!但我的企图,与你们这些臭男人全不相同,那是我敢断定的。”
铁冠道人冷冷说道:“本真人年逾古稀,修真炼气,一向没有凡心。三姑娘万万不可一竹篙打尽一船人才好。”
蒲毒农接口道:“不但铁冠兄提出异议,连我这山野老农也不能承认。固然许多男人是为了舫上如花似玉的女孩们而登舫,但我老农可没有此心。”
查三姑娘只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于是三人静默无声,凝眸注视那艘水仙舫。
他们都似乎有所等待,隔了一会,舫上突然传来一阵圆润清亮的琵琶声,入耳但觉动听之极,古人说“大珠小珠落玉盘”,又说“携手含情还却手,一抹梁州哀彻骨”等语,正好拿来形容。
石堤上的三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就被这阵入耳动心的绝妙琵琶声响所吸引了,凝神倾听。
过了一会,乐声夏然中止。查三姑娘道:“完啦!邬老魁从今而后,永不复出现江湖了。”
这只是兔死狐悲式的同情而已,而他们真正感到惊心的,却是曲山老魅邬庸之死,时间太短促了。
以邬老魅的功力身手,千儿八百招之内,能收拾得他,已经是万分骇人听闻之事,但邬老魅到那“水仙舫”上,不过一炷香之久。依照历来的传说,琵琶声一歇,就是敌人被解决了。
就在众人心念转动之时,舱窗忽然打开,仍然是一个女子,背灯站在窗边,向岸上瞧看。
舫上又传来那阵使人厌恶的声音,道:“邬老魅已被本舫结果了!你们还有哪一个上来?”
话声甫歇,突然光芒一闪,宛如掣电一般,把那艘水仙舫照得明亮之极,纤毫皆现,因此,堤上这些武林名家们,也在眨眼间,看清楚了那个女子。
他们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女子长得美貌之极,乌发披垂,玉面朱唇,真是可比画上的美人。
这道闪光一下子就消失了,舫上传出尖厉的声音,道:“是哪一个使用‘电光弹’照明?此举犯了本肪大忌,当得处死!”
岸上没有回答的声音,而事实上石堤上的三人,完全没有任何动作。查三姑娘低声一笑,道:“她好像很有把握一般,但究竟是谁施放‘电光弹’的,尚未得知。”
蒲毒农皱眉道:“奇怪,听她的口气,好像的这个施放‘电光弹’之人,如不自招认罪,就一定逃不过她们毒手似的,这倒是不可轻视之事。”
铁冠道人却讶异地注视身边的灰鹤,因为它露出一种觳觫惊惧的样子。
他们刚讨论了几句,数丈外的树林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叫,尖厉之极,在这月夜中,足以使胆小之人骇死。
众人往那边望去,但见一团黑影,冲天而起,一下子就隐没在长空中,谁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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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毒农等人都呆了,过了一下,查三姑娘道:“我们不过去瞧瞧么?”
铁冠道人道:“那边一定有人惨遭毒手,哎!我明白了。下手的一定是水仙舫所养蓄的异鸟,大概是一种极猛恶可怕的异种鹰隼。不然的话,我的仙鹤不会露出畏惧之态。”
此是最合情合理的解释了,况且水仙舫若非养有异物,早先岂敢夸说那仙鹤一飞起,就可击杀的大话?
他们离开石堤,向树林奔去。霎时已奔到树下,但见地上有两具尸体,一个俯卧地上,浑身没有伤痕。另一个的死状可真惨了,脑袋瓜已不见了半边,脑浆鲜血,弄污了一地。
查三姑娘掩口低叫一声,道:“他们可不是洞庭双枭汪氏兄弟?他们被什么异物所伤,居然在同时之间,一齐送了性命?”
蒲毒农似乎对死人和血污全不在乎,蹲下去审视,又扳动他们查看,高声道:“通通死啦!我猜那是极厉害的鹰隼,突然扑落,用铁翅扫死一个,同时以双爪抓死一个。”
查三姑娘倒抽一口冷气,道:“如若水仙舫豢有如此厉害的异禽,我看还是退走的好。”
话声未歇,蒲毒农已用传声之术,向他们两人道:“请你们哪一位巡视一匝,如果没有敌踪,我就把这排行第二的老枭救活片刻,可以说上几句话。”
铁冠道人重重咳了一声,道:“奇怪!我的鹤儿呢?”转身走开,借势查看情形。
他马上就确定没有敌人在旁边窥伺,当下迅即奔回树下,比个手势。
蒲毒农拿出一根银针,在那个毫无伤痕的尸体上,连刺了十五针,出手如风,快得使人看不清楚。
他另一只手把这人托起来,但见此人一身劲装疾服,俱是黑色,面貌尖削,年约四五十之间。
这就是鼎鼎有名的洞庭双枭汪氏兄弟之一了,他是老二,乃是水道中一流高手,想不到今日丧生于鸟兽一击之下。
汪老二突然间张开双眼,但毫无神气,嘴巴微微开阖。众人听时,却没有声音。
蒲毒农又拿出一个小瓶,在他鼻孔下面晃了两下,汪老二顿时有了一点精神,眼珠转动,瞧看眼前之人。
蒲毒农问道:“汪老二,刚才是什么物事袭击你们?”
汪老二缓缓道:“是一头黑鸟,好像鹦鹉。”
蒲毒农道:“你对那水仙舫已探知了多少秘密?”
汪老二道:“全……全是女的……都很漂亮……”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蒲毒农道:“还知道些什么?”声音低而有力,直击心弦。
汪老二虽是垂死之人,但被他有力的声音所感染,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气力,道:“很多人都……活着……那水仙宫……在……在……”
那三人恨不得把耳朵伸长些,好听这当世一大秘密,便是水仙舫的地址。然而汪老二却只差那么一缕气,老是讲不出来。
接着汪老二头颅一仰,全身瘫软,一看而知已经死了。
蒲毒农遗憾地叹口气,道:“他死啦!纵然是华佗扁鹊,也没法子再使他多说一句了。”
查三姑娘道:“可惜得很,只差那么一点。”
蒲毒农道:“我已尽我之所能,以世间至剧之毒,透入他全身经脉要穴。他本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受到刺激,才又恢复跳动。假如他不是伤势太重,定可多讲几句。”
铁冠道人突然一震,低声道:“咱们被包围了。”
外面果然有三条人影,都是矮矮瘦瘦,全身黑衣,连头罩住,只露出两只光芒闪闪的眼睛。
他们不必多看,也知道在另一面的黑暗中,已埋伏得有人,而头顶则是那只猛禽把守,不论逃向何方,也难躲过那头猛禽耳目。
这三人对觑一眼,顿时都会悟于心,成立了攻守同盟的默契。
当下一齐转身出去,蒲毒农随手把汪老二的尸体抛开一两丈,并且好像怒恨那血泊中的汪老大,阻他的去路,所以也一脚踢开老远。
但他们却出不去,铁冠道人一手轻摩灰鹤的头,冷冷道:“诸位可是从水仙舫下来?”
那三个黑衣人散开,似是一个盯一个,各有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