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圣剑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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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皇甫维一想起义父,早就热血沸腾,暗念能够到此的人,总与义父失踪之事有关,说不定吕东青目下正与敌人苦苦拚门,这么一想,洒开脚步疾冲入院。

目光到处,只见院中有两起人正在剧烈拚斗,一起是一个老道人和一个黑衣美女正在迅急无伦地互相猛击。那老道人乃是五岳掌门人之一的北岳恒山飞羽真人,那个黑衣美女竟是玄衣仙子冷清影。另一拨正在激斗的是三个黑衣劲装大汉合力对付一个使剑的中年人。那三名黑衣大汉一望而知乃是天星坞中好手,那中年人则是点苍快剑张搏云。

此外在墙边另有一个道人和一个女尼,都露出紧张万分的神色注视着院中激斗。

那玄衣仙子冷清影以家传特快的身法和招数,左手一条玄蛟飞爪,右手一支极短的匕首。此刻宛如穿花蝴蝶似的,在飞羽真人金枪光幢之间穿来闪去。暂时似乎双方势均力敌,尚可剧战一段时间。

但这一边的点苍快剑张搏云却气势如虹,他恰好也是以“快”著称于世,加上功力奇高,剑招精奥毒辣,每一剑发出,其实已刺戳劈削了好几剑之多。目下对付上天星坞之人,以快打快,他可就占尽了便宜。

皇甫维首先被点苍快剑张搏云那种奇诡奇快的剑法吸引住注意力,瞧了几眼,已看出那三名黑衣大汉势色不佳,心念连转,委决不下是否要出手相助。

他移目向院子扫瞥,发觉那些死尸已失去踪迹,忍不住遥遥向玄衣仙子冷清影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笑可就惊动了观战的一尼一道。玄衣仙子冷清影也发现了他,登时大喜叫道:“公子快出手帮一帮我们,对方的援兵马上就赶到啦!”

皇甫维陡然醒悟如果要查出义父下落,眼前这冷清影就是最好的线索!于是掣出“圣剑”,但见一道白虹如电光般打个闪,剑气森森笼罩全院。

那一尼一道齐齐掣出兵器,尼姑用剑,道士用枪,飞纵过来拦阻皇甫维去路。

一心一意要查出义父下落,是以变得像魔鬼一般凶恶,厉声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喝声中挥剑直劈那一尼一道。

点苍快剑张搏云见识过皇甫维的武功剑术,是以暗暗为那一尼一道凛骇。原来他们所以会在这座空宅出现,是因为华山掌门静虚子手下两尼无意中发现玄衣仙子冷清影率着三名手下走过。她们早已听说三公各有一女之事,此女这等装束以及那三名手下的形相,一望而知是星公冷央门下,是以忙忙分出一人跟踪,一人归报。恰好见到飞羽真人和张搏云,便把他们带来,一直追入此宅之内。

目下武林已动员无数人力,由心池圣女为首,严密追查一皇三公以及皇甫维的下落。是以飞羽真人及点苍快剑张搏云都毫不迟疑动手擒捉冷清影,于是展开激战。

静虚子两个门人之一留在此地,其一已再度回去报讯。此刻和留在此地的尼姑并肩出手的道士则是飞羽真人的门徒,武功已得真传。不过他们比起“一皇”之子皇甫维,自然相差甚远。是以张搏云为之凛骇,蓦然猛运真力,挥剑如风,迅急猛攻那三名黑衣大汉。

那边的飞羽真人也深恐那一尼一道有失,和张搏云同一心思,已不再考虑对方性命,加急猛攻。

点苍快剑张搏云本来就占了优势,目下这等狂迫猛攻,剑剑都急袭对方三人要害。那三个黑衣人感到难以应付,突然一齐奋力掷出双手的短匕首。

但见六道光华快如闪电般向点苍快剑张搏云击去,张搏云纵横武林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居于劣势之时,还把手中兵器丢掉的打法!但这时不暇多想,使出一招点苍绝学“金波旋”,那支长剑化为一道光墙般环绕全身急旋一匝,登时把六支匕首尽行击落。他这一招“金波旋”乃是不传之秘,守中有攻,只见剑光如银蛇般突然刺去,登时刺中一名黑衣大汉的前胸,那黑衣大汉惨叫一声,翻身栽倒。

点苍快剑张搏云的长剑当真快得异乎寻常,一击得手之后,已急如星火般向另一黑衣大汉刺去。

那两名黑衣大汉倏地一齐并肩挥掌来封,发出一股潜力,忽刚忽柔。点苍快剑张搏云的长剑差一点被他们这一招神奇掌法的潜力击出手,吃了一惊,电急旋绕过去。刷地一剑刺出。那两个黑衣人急急转身,仍是连手并掌迎击来剑。这一次点苍快剑张搏云已经有备,刚一感到对方掌力沉猛绝伦,难以硬拚,便忙忙收剑另行发招,总算不再吃亏。

就在那两个黑衣人连手拒敌之时,皇甫维手中圣剑光芒四射,大肆凶威,白虹如电掣般横扫过去,把恒山派道人的金枪扫为两截,剑光芒尾划处,那道人腰身处登时溅出一片血箭。皇甫维剑势如雷奔电掣,跟着削断华山派女尼的长剑,那女尼惨叫一声,蹬蹬蹬直退开去!

这两声惨叫使得北岳掌门人飞羽道长怒气填膺,面泛杀机。突然间用足全身功力,手中金枪宛如毒蛇出洞,凶猛无比地连攻数招,把玄衣仙了冷清影迫退数步。

另一方面那两名黑衣大汉却因见皇甫维出手相助,神威凛凛,连伤敌方二人,因而精神大振,陡然奋力抢攻。谁知点苍快剑张搏云功力深厚,剑术超群。一直苦于被这两个黑衣人连手并掌的一招抵挡住,无隙可乘。目下一见他们出手反攻,那肯放过机会?故意收起三成功力,外表上看起来似乎反被那两个黑衣大汉迫攻得不能还手。那两名黑衣大汉瞬息之间攻了五六招,两人已分开数尺。点苍快剑张搏云更不敢怠慢,倏地剑凝真力,一招“俊鹘摩云”,把那两人冲开数步,跟着化为“五陵云雨”之式,一连撒出三四排剑影。其中一个黑衣人惨叫一声,一条右臂被对方削断,跟着身上中了七八剑之多。另一个黑衣人见势头不佳,疾忙后退。点苍快剑张搏云眉笼杀气,目射凶光,如影随形般追扑上去,长剑猛送,却差半尺没有够上。好个点苍快剑张搏云不愧是西南数省第一剑手,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应变迅速,心狠手辣。但见他运足功力,借着长剑送出之势,五指一推一放。那支长剑化为一道银光,电掣射出,“嗤”的一声从那黑衣人后心刺入,从前胸透出去,登时向前仆倒当场毙命。

这时皇甫维已纵到边去驰援玄衣仙子冷清影,他谙知那星公冷央的绝招“同心若金”具有大妙用,是以万想不到那两名黑衣人竟会伤亡在点苍快剑张搏云手下。再者他主要也是想救援玄衣仙子冷清影,因此剑伤尼道两人之后,立刻纵到冷清影身边,圣剑划出一道白虹,奇诡无伦地连攻数剑,把个飞羽真人迫得倒退不迭。

那两名黑衣大汉惨死之声传入耳中之际,皇甫维衡度今日局势对自己这一方大是不利,主要是敌方增援立至。如不及早撤退,势非吃亏不可。此念一生,登时伸手拉住冷清影手臂,拉她急退。

冷清影动作以“快”为主,是以皇甫维一拉便即及时脚下发力,跟着皇甫维一齐越墙急撤。两人并肩迅速地出了此宅,到了街上。皇甫维边走边道:“我们得想个法子躲起来,免得那些对头跟踪追到。”

玄衣仙子冷清影道:“到我的地方去,我们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便可以摆脱他们!”

当下两人匆匆赶到左方另一条街上,冷清影带他走入一座宅院。她道:“那些人虽然目下尚未追来,但只须在街上略一查问,就可查出我们在此。我们现在马上从暗道出去,打别一家的后院溜走,他们可就难以查出我们去向!反正我只带着三人同歇此宅,那三人都已送命,这地方不要就算啦!”她说话快得如珠走玉盘,这番话只当平常人说两句话的时间,可是字字清晰,无一遗漏。

皇甫维道:“如今尚是光天化日,我们不论从何处高开,以我们这两人的装束形貌,只要在街上走过,就瞒不了他们耳目,我看还得乔装才行!”

玄衣仙子冷清影道:“公子设想周密,的确必须如此,我这就去找些衣服出来,你身上的衣服很短小,可以换下来给我,你改穿别的衣服。我份作你的小书僮,大概谁也查不出我们的行综!”

皇甫维道:“这主意很高,你若乔装为男子,自然避开他们的耳目……”

玄衣仙子冷清影奔入一个房中,转瞬间已找出一件淡青色的长衫和一具琴匣。她迅快地道:“你快点换上这件长衫,我替你梳一下头。这个琴匣正好放你的剑,这样人家绝看不出我们是武林中人啦!”

皇甫维左右四顾,要找地方换衣,突然面色一沉,侧耳倾听!

玄衣仙子冷清影轻轻道:“怎么啦?可是有什么异响?”皇甫维点点头,道:“好像有两个人进来,我们暂时已无暇换衣,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冷清影道:“那么我们这些东西绝不能让来人瞧见,以免泄漏以后的机密,我先把这些东西放在暗道入口之内,等会儿走时可以顺手带走!”她说话极快,以致令人不会浮起误时间之感。她说完之后,立刻向后面奔去,皇甫维屹立在院子中,运起天视地听之术,查听那两个从前面侵入的敌人踪迹。

那两人一会儿就搜索到院子外,可是冷清影还未回来。皇甫维从她刚才去时的声息中查出此宅地方甚大,因此生恐一旦走开,冷清影回来时就不易找到自己。再者从那两个敌人脚下声息已查出他们武功不见得太高明,是以有恃无恐地屹立院中。

转瞬间院门处出现两个人,一个是铁网神刀李幸,另一人则是个中年和尚,此时已把僧袍掖起,手中持着一把精光闪闪的戒刀。

他们一望见院中有人,并且赫然就是皇甫维,都怔了一下,才缓步踏入院中。

皇甫维理也不理,仰头望着天空。铁网神刀李幸哼了一声,道:“皇甫维你虽是一皇之子,但本身却没有什么恶行,大家仍然对你一身武功甚表敬重。可是你适才剑劈华山恒山门下弟子,手底未免太辣!”

皇甫维一言不发,也不望他们一眼。铁网神刀李幸和那个中年僧人迅速对望,面上都流露出怒色,接着齐齐开步向皇甫维迫去。

李幸右手一柄金光灿然的大刀,左手一面两尺大的黑色铁丝网,蓦地挥刀进扑,斜斫过去,左手铁网化为一朵黑云花,护住全身要害。这一招刀猛力沉,果然不愧有“神刀”的外号。那个僧人戒刀一摆,倏然匐伏前扑,幻出一片刀光,急削下盘双足。

皇甫维直到他们出手之时,才疾如星火般撤出圣剑,一招“上天入地”,轻轻易易就把对方上下交侵的两招迫退。李幸和那僧人扯退又上,都是奋不顾身地凶猛攻扑。

皇甫维手中圣剑光华电掣,脚下寸步不移,竟把对方攻势完全抵住。他冷冷一笑道:“姓李的你刚才还说我没有什么恶迹,为何一出手就好像仇深如海?我先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家父绝对不曾出手伤你门下弟子,信与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

铁网神刀李幸怨声道:“我弟子惨死的血账,算不到你头上,只找你父亲一皇算账。但你本人事实上罪大恶极。你以为天下的人都是昏慵无知之辈么?”

皇甫维怒气渐生,冷笑道:“就算我罪大恶极,关你什事?假如我落在你手中,不知你如何处置我?”

李幸峻声道:“今日如果不能将你生擒,那就当场格毙,用不着说些假如怎样的空话!”

那中年僧人也断截地道:“这等恶人何须与他多言,李施主说得极对!”

皇甫维冷喝一声“好”字,陡然首先发难,左掌疾然向僧人拂去,右手圣剑化作一道白虹,直取铁网神刀李幸。他的掌法剑势都奇诡凌厉之极,出手之后,绵绵不绝,一连五招,把对方两人完全罩在剑光掌势之内。

第六招时但见圣剑过处,李幸手中大刀已短了四寸长的一截刀尖。但那中年僧人却趁机滚低,使出地堂刀,但见一片刀光,在皇甫维脚下滚来滚去。

皇甫维忽然记起这趟神奇精妙的地堂刀法正是泰山掌门长老矮头陀的嫡传心法,他对那矮头陀甚有好感,是以心中一动,真不想伤此和尚。但李幸和那僧人一上一下凶猛夹攻之势,又使他罢手不得。正在激战之际,耳中忽然听到后面隐隐传来搏斗之声,这一来可就激起他满腔杀机!

他略一凝神,运起天视地听之术,瞬息间已大约查出那玄衣仙子冷清影遭逢了强敌,正在舍命苦斗。心中一急,左掌电急拂将出去,五指指尖发出阳刚之力,猛恶无俦,直袭李幸胸前大穴。

铁网神刀李幸刚刚与他这只左手拆了数招,因对方掌指间均是阴柔之力,是以一味铁网化解。那知皇甫维一身武功得自“一皇”亲传,每一招都是变化繁复,刚柔兼有,可随心意变换力量。这一下碰上对方发出的刚猛掌力,立时吃亏,那面铁网一触之下,“呼”地掀飞。李幸右手大刀急急抢救,皇甫维手法奇奥,突然又化为阴柔招式,掌势一沉一拂,一阵阴力击在李幸手腕上,登时半身麻痹,大刀脱手坠地,发出一声金石碰击之声。

皇甫维左手对付李幸之时,右手圣剑威力陡增,一剑划去,已迫得那僧人收刀拆解,皇甫维剑发连环,突然深入对方刀光之中,只听“呛”地一声,戒刀断为两截,那僧人也惨哼一声,原来右腕已被锋快无匹的圣剑光华芒尾扫着,整只右掌和手腕分了家。

皇甫维冷笑一声,涌身纵出院外,当真快如掣电,一眨眼已奔到第三进的一座院子之内。

目光到处,但见玄衣仙子冷清影业已被漫天匝地的虹光笼罩住。她的匕首及玄蛟飞爪已经施展不开,全仗武林罕见的特快身法暂时支撑残局。

围住冷清影对头虽也是两个人,但这两人却非同小可,竟是天下知名的左右双钩吴家二老。

这吴家二老平生罕有一齐对付敌人,但目下似是急于收拾下冷清影,所以才施展出合璧钩法,宛如天罗地网般困住冷清影。

皇甫维聪明机警,一眼瞥见这两人连手对付冷清影,登时已料出他们必是存有生擒之心,如若不然,则单是一个对一个,冷清影也未必能够不败,何况对方以二敌一?两人又是兄弟,擅长双钩合璧,威力之大,比之同样功力之人连手又要大上许多。如要取她性命,最多不过二十招就可办到。

就在他查看形势之时,左右双钩吴家二老似是发觉不对,左钩吴圆老人口中轻轻招呼一声,两人徒然出手猛攻,那两柄又长又利的钢钩蓦地变化为数十柄,罩住玄衣仙子冷清影全身大穴。

皇甫维看出他们要施展杀手,这一招之后的变化,势必更为凌厉难当,冷清影绝难幸免。心中一急,人已迅急纵扑过去。就在他现身疾扑之时,心头已掠过一个主意。

吴家二老本来就因发现敌人踪迹,所以加急施为。是以皇甫维突然急扑,他们倒不露出一毫半丝惊讶之意。但见钩光如网般撒开来,把皇甫维得身形也卷入在双钩威力范围之中。

皇甫维撞入战圈之内,手中圣剑霎时幻出十重白色霞光,出手之凶毒辛辣,武林罕见。左钩吴圆首当其冲,吃他迫开数步。右钩吴景的长钩急运如风,疾卷过来接应兄弟。皇甫维突然一剑向数尺外的吴圆递去,竟空出后背任得吴景攻袭。左钩吴圆自然不必硬拚,又飘退四五尺之远。这一来玄衣仙子冷清影可就完全脱出对方双钩威力以外。皇甫维沉声喝道:“清影快走!”刚刚说完这一句话,后背心已堪堪挨上吴景老人的利钩。

玄衣仙子冷清影反应极快,刷地纵上院墙。但美眸回盼时,却见皇甫维身陷危机绝地,不由得花容失色,惊叫一声。这时皇甫维背心已被吴景老人利钩刺中,但皇甫维却是个去势,因此卸消对方不少力量。但见他快如闪电般掠上墙顶,头也不回,竟和冷清影双双遁走。

左右双钩吴家二老在武林中纵横数十年,却从未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被自己利钩击中之后,尚会逃走。要知皇甫维虽是借势卸去不少力量,但吴景是何等人物,单是武林中就没有那一个吃得消。

这一战之后,在武林这一边的人因皇甫维连伤数人,包括李幸在内,已知道他武功的确高强之极。加之吴家二老对于这一战并不隐讳,因而皇甫维的威名登时如日中天,已可与“三公”相埒。

皇甫维和冷清影越过数重院落,冷清影忽然拉住他的手,纵入一个房间之内。房中只有只有一张木榻,冷清影过去掀起木榻,底下竟有一个三尺方圆的入口。

她又拉住皇甫维的手纵落暗道入口,在黑暗中她用另一只手摸索起什么东西,便拉着他向前急走,转个弯之后,又走了三丈余远,她斗然停住脚步。后面的皇甫维一下子碰着她的身躯,为了免得两个人一齐跌倒,便疾地伸臂把她拦腰抱住,这才稳住脚步。

冷清影突然也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公子你刚才没有受伤么?”皇甫维但觉脂香袭鼻,不禁呆了一下,道:“我没有事!”

她道:“那是什么功夫?你知道一定当得起那吴景老鬼的一击么?”皇甫维道:“这种护身奇功称为‘血炁’,必须纯阳之体才能练成。以吴景钩上的深厚功力,我实在没有把握,但总得冒险试一试啊……”

他忽然发觉冷清影的头伏在他胸膛上,宛如小鸟依人,又生像是求他保护似的,因此他突然对她感到十分怜惜,和缓地道:“你既然率三人到那空宅去,定然知道我父亲的事情,是不?”

冷清影道:“我不晓得有什么事,只是我父亲传令着我日夜到那边巡视,查看会有什么人到那空宅去!”

皇甫维听了这话,大感失望,道:“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么?”冷清影立时急得起个毒誓,并且道:“就算是以前公子问我什么话,我都不会骗你!何况公子刚才舍命相救,我这条性命,已经属于公子,更不会向你说一句假话。公子如果不能置信,可以命我去办点事,看看我是不是忠心诚意为公子效力!”她说得虽然极快,可是情真意切,教人难以不信。

皇甫维发觉她浑身微微发抖,只好安慰她道:“我相信你就是,你不须这等激动。现在你回去报告你父亲吧!”冷清影却紧紧搂住他,好似怕他忽然消失似的,皇甫维觉得奇怪起来,柔声道:“你怎么啦?”

冷清影道:“我只想请问公子一句,那就是我在公子你的印象中是什么样子的人?”

皇甫维不假思索,道:“聪明美丽兼而有之,若果你主持中馈,一定是井井有条,上下和洽!武功也很高强,足以纵横江湖之上!我说得对不对?”

冷清影沉默了一阵,道:“谢谢公子的褒言,我此生此世都会记着公子……”她松开手,转过身子。皇甫维感到她话声中隐隐含着极深切的凄凉意味,忍不住问道:“你可是马上回到你父亲那儿?”

她道:“不,我不能回去了!”皇甫维大感惊讶,道:“为什么?”黑暗中忽然瞧见她面上似乎有泪光闪动,便又接着问道:“你可是哭了?”

她道:“没有,没有什么……”说罢,向那一边奔去,转眼间已托开一块石板,透入新鲜的空气和光线。皇甫维见她不肯说,不便多问,便过去先从洞口纵出去。她也跟着出来,把石板放回原位。这时他们处身在密密的树丛中,四面没有一点人声,甚是恬静。

皇甫维看看这个娇小的黑衣少女,只见她那美丽秀气的面上,似乎浮动着非常动人心弦的忧郁。灵活的眸子此刻已失去光彩,好像已经遥看到无望的未来。但他感到自己对她无能为力,假如她向自己要求帮助的话,他倒是万分愿意帮助她脱离忧郁的阴影。

她突然道:“公子对那辣水仙杜筠的印象很不错,是不?但我却知道她的底细。”

皇甫维怔一下,道:“这个女孩子好像还不坏,你晓得她什么底细。”

冷清影道:“据我所知,她以前对她的表哥神算公子屠元庭十分迷惑;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可是直到你出现之后,她又不爱屠元庭了。昨天她已和屠元庭以及手下的金旭。邵一峰和易恒等数人离开富春啦!”

“哦,我明白了,她的感情似乎有点儿朝秦暮楚,不大靠得往是不是?我可对她没有野心,倒不在乎她怎样。”

“那么再见吧,但愿此生还能见到你!”她异常忧郁地深深望了一眼,好像向他永诀似的,之后,便奔出这个宽大的花园。

皇甫维自己怔了一阵,低头见地上放着那件衣衫和琴匣,于是就在树丛之中脱掉身上又短又破的衣服,换上那件淡青色的长衫,同时把圣剑放在琴匣之内,又将破旧衣服塞入去。然后取出人皮面具戴上,登时变成一个面色蜡黄的书生。

他提着琴匣走出花园,到了街上,十分警惕地混入人群中向前走。不一会工夫,他就发觉街上不时有劲装大汉匆急地驰过,来去方向不一定,偶尔也有快马飞驰。皇甫维现在已有了江湖经验,同时又是在本城中长大,深知一向没有这种情形。是以脑筋一动,已知道这些匆急来去的壮汉必定是传递消息的人。

他又发觉这些传递消息的劲装大汉个个衣饰有别,显然不是同一帮的人。可惜他虽有不少江湖经验,却未达到足以从衣饰装束上分别辨出这些人是什么来历的地步。这时他不禁想起玄衣仙子冷清影,他知道唯有这个忧郁聪明的女孩子也许能叫得出这些人的来历,于是不禁想到假如能把她带在身边,在江湖上走动,自然相当有利,何况她武功甚高,武林中等闲所谓高手人物都不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不觉暗暗惋惜自己居然放过了她,尤其是她好像已不敢回到星公冷央那儿,倒不知她今后行止有什么打算,目下当真连找寻她的线索也没有。

惋惜之情尚在胸中,忽又想起义父和吕东青失踪之事,于是心烦意乱起来,在街上走了许久,脑中尽是在寻思如何查探义父去向之法。想来想去,觉得应当从“三公”身上下手。目下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找得到“三公”?

他集中全部智慧,苦思了一阵,突然间面露喜色,放步向东门奔去。不久已出了城外,到达钱塘江畔。但见岸边船舶辐集,极是热闹。他向左边一个小码头走去,在船堆中找了一会,便步下码头,趁别人不觉之时,迅速把面上人皮面具取掉,登时回复俊美飘逸的本来面目。

一艘单桅船上突然响起一声娇脆喊声!“皇甫相公,你老找谁啊?”皇甫维欣喜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船娘打扮的妙龄女郎,正含笑向他招呼。

皇甫维不答,走上船去,一下子缩入低矮的舱中。然后道:“你先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那船娘敏捷地坐在船头,脆声笑道:“相公好像有什么急事呢!”

皇甫维道:“这次我要请你帮个忙啦!”那船娘立刻道:“相公的恩德我一世也报答不了,有什么事我们这些粗笨人做得来的话,你老尽管吩咐!”

船舱中传出低沉声音,道:“我说出来你不要吃惊,我要查几个老坏人的下落,他们到处都有耳目,所以你最好装出自言自语,别教人晓得我躲在舱里!”

那船娘是十分精乖,马上起身把船门和小窗弄一下,使得外面的人瞧不见内面有人。然后道:“相公的意思我懂得,要秘密小心是不是?相公这一说我可想起来啦,这几天我好像见过几个长相很特别的老头子,他们都在船上……”

皇甫维大喜道:“我想到这三个老贼既然不在城内,但似乎又密迩本城,因而推断他们可能就在江上船只之中,这是吕东青认为最易藏匿形迹之所,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他自言自语子一大堆,才问那船娘道:“你可知道他们停泊在何处?”

那妙龄船娘转动眼珠,想了一会,道:“他们乘坐一艘双桅船,是从别处雇来的,现下倒不知停靠在那儿!”

皇甫维仍不失望,道:“不知你现在再见到那船,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那船娘笑道:“我们自幼生长在水上,以船为家,无论什么船一看就记得,现在只要见到,自然认得出来,好比你读书的相公认得字一样!”

皇甫维虽然感到她这种譬喻不伦不类,但这刻没有多说之必要,便催她解缆开船去找找看。

那妙龄船娘踌躇一下,这才解缆离开岸边,先向上游缓缓驶去,边行边看。皇甫维好生不解,想了半晌,突然问道:“我瞧得见你神情,刚才好像不大想解缆,是不是怕耽搁了正经事?不过你不必多虑,等会儿我自会重重酬谢你……”

那船娘一面摇船,一面应道:“相公这样说可冤屈死我了,我不是怕耽搁正事。实不相瞒,相公这等说法,我已经明白相公要找的人定是江湖上的人物,我们碰上这种事,规矩是不许答应,不然的话那些人可以找码头上的人对我不利!不过我又想到身受相公大恩,以前如果不是相公仗义帮忙,我父亲永远冤沉海底,我也流浪无以为生了!那一次官司相公花了不知多少银子和时间,我就算为相公粉身碎骨也得去做啊!”

皇甫维耸耸肩,道:“以前的事再别提啦!我倒没有想到码头上还有这种规矩,若是早点知道,就不会要你破坏行规了!现在我们回去吧!”

那船娘反而固执起来,坚持要找下去。这艘单桅船到了上游没有船泊之处,这才掉头回来,顺流而下。

她十分仔细地向岸边的船只瞧看,皇甫维躺在舱中,动也不动。他这人做起事来,老练深沉之极,早已想到“三公”那等人物耳目定然十分敏锐,或许在他们四周另外布有守望之人,所以绝对不可轻举妄动起身瞧看。

直到下游无船之处,才折回来。那船娘甚感失望地在皇甫维耳边絮聒,皇甫维自家也甚是灰心,又集中智慧猜想“三公”可能匿藏在什么地方。

回到码头上,皇甫维只因在想事,所以一直躺着不动,竟然不知已经停泊在码头。忽然听到那船娘“嘘”了一声,道:“相公千万别起身……”

皇甫维反应何等灵敏,登时机警地原式不动,同时运起天视地听之术,侧耳细听。

但听码头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们小心一点!”除了这句话声之外,另有纷沓脚步之声,霎时都下了左邻大约第七八艘船上。

皇甫维听出话声正是那冷月神狐谷云飞所发,心中大喜,仍然运功倾听,好在目下相距不超过三丈,在他这等练过“天视地听”奇功的人耳中,简直就像置身于那边的船上。那船娘坐倒在船头,轻轻道:“那几个人抬着一口箱子落了那边一艘双桅大船上。那个穿着银白色长衫的年青相公我以前见过,就是和那几个老头一伙的人!”

皇甫维道:“你别向那边瞧着,也不要做声。假如他们开船,你也设法跟住……”嘱咐之后,便潜心运功查听。他马上就发觉那边的大船上除了一些手下之人以下,那“三公”居然全部在座。

冷月神狐谷云飞的声音传过来!“敬禀三老,弟子已把冷清影擒了回来!她起初居然有抗命之意,想是因手下三人丧命而大感害怕,同时也拒绝供出皇甫维行踪!”

皇甫维为人聪明绝顶,听了那谷云飞一番话,心中大感不满。只因那谷云飞的话表面上似乎照实直说,但可恶之处正在于此。因为这么一来,人家乃以为他是公正地叙述经过,因而对于她的略有抗命的企图及不允供出皇甫维的行踪这两点感到无可宽恕!皇甫维若不是早已知道这些人个个心术诡诈卑鄙,此刻就算聪明过人,也无法察觉这冷月神狐谷云飞想害死冷清影的阴谋。

皇甫维迅速地转动脑筋,寻求搭救冷清影的法子。可是想来想去,都无法可施。要知目下他身上内伤未痊,实在无法与“三公”匹敌,若然碰上这三个老魔,以他们目下胆敢对付“一皇”的情势看来,势必也敢用全力对付于他。因此一旦被他们碰上,一定只有死路一条。是以他搭救冷清影的话,绝不能让他们发现!但难题就在这里,既不能明目而强求,也无法潜入船中救人,教他当真没有措手之处。

正想之际,耳中已听到冷清影哎的叫了一声,似是穴道被解时所发的声音。这玄衣仙子冷清影一旦恢复说话的机能,立刻珠炮似地迅急道:“三老亮察,弟子因碰上那飞羽真人及点苍快剑张搏云,以致失利遭辱,若不是皇甫维公子及时出手,连弟子也不得生还。皇甫公子出手相救之后,就自行离去,弟子连跟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怎知他的去处?伏望三老垂察……”

星公冷央道:“你是说不但不知皇甫维的去向,甚且连话也没有说过,是也不是?”

冷清影应了一声“是”。冷月神狐谷云飞阴森森笑一声,道:“这样说就好办了,我还以为你回来之后会改口另编一番话,反咬我一口呢!既是如此,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在圣女那边潜伏有人,你与皇甫维第二次交手之事,我们知道得十分清楚,而且查明皇甫维是利用暗道走开,还遗有许多痕迹,现在你总不能说连话都未曾跟他说过吧。”

冷清影那么能言善辩的人,这时也哑口无言。星公冷央嘿嘿冷笑道:“到底不是亲生骨肉,一见到长得不错的男孩子,竟然就背叛师门……”冷清影“哎”了一声,道:“不是亲生骨肉?你是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冷央嘿了一声,道:“这些题外的话,不必多费唇舌。现在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知道皇甫维下落?”

冷清影突然啜泣起来,一听而知她满腔情绪剧烈震荡。冷央又问了一声,她仍然哭泣不停,星公冷央道:“我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云飞,把她放箱子内!”

于是一阵箱子关阖之声传来,跟着便听到一阵低沉哑闷的惨哼之声。皇甫维双目一闭,双手紧握拳头,心中感到难过得快要裂开,原来他已听出冷清影在放入箱子之前,已遭受星公冷央施展不知那一种恶毒手法,以致关入箱子之后,忍不住惨哼起来。这种惨哼之声一听而知乃是冷清影用尽全力压抑自己不要发出呻吟之声,可见得她尚能说话,因此她忍受不住之际,便可以开声招供!但大约又另有严厉禁条,所以冷清影尽管能够发声,却不敢叫出口来。

这种情形,就算是一个漠不相识的人,皇甫维听入耳中,也会气愤难过!何况冷清影与他颇有点感情,加之施刑之人又是他的强仇大敌,使他不禁生出敌忾同仇之心,因此格外同情冷清影而难过不堪!

冷清影那种惨不忍闻的闷哼之声不绝于耳,皇甫维难过愤慨得无法抑制,突然间冲出船舱。那船娘低低惊叫一声,道:“相公你闷热得忍受不住么?看你一头大汗……”

皇甫维出了舱外,被清冷的江风一吹,登时清醒过来。俊目一瞥只见码头上有三个劲装大汉,那艘巨型的双桅船上也有一个黑衣大汉和一个红衣大汉,但可幸他们都注意着岸上,想不到码头下面的小船上会出现这个敌人。皇甫维立刻又钻回船内,迅速地想道:“我绝不能这等鲁莽。假若我扑过去,大闹一场。虽然泄了胸口之气,可是叫我这样死在三公手中,实在不能甘心瞑目。何况这样对冷清影她也没有一点好处!不过这一下冲出去,倒使我灵机忽动,似乎有法子可以救得冷清影一命……”

忽然听到那船娘低低道:“真奇怪,那些人难道整天不干事,就站在码头上看人么?咦,那个穿银白色长衫的人也站在码头上,看东看西的!啊,他的眼睛真厉害,好像会射出电光,看透别人的心一般……”

皇甫维听得心中一沉,忖道:“冷月神狐谷云飞亲在码头上守着的话,我就算乔装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如若吃他看破行藏,三公势必闻惊现身出手,我的性命大是堪虞!退一步说,就算是我逃出三公毒手,以他们这等老练的魔头,还不立即迁移巢穴么?那时再想查出他们的下落,竟比登天还难!自然也无法救出清影了!”

其实这刻危机四伏,纵然皇甫维不离开那小船,但冷月神狐谷云飞眼力何等厉害,时间一久,总会看出毛病。

皇甫维等了一阵,低声问那船娘,得知那冷月神狐谷云飞不但还在码头上,而且找了一张椅子坐着,看情形一时三刻之内绝对不会离开。他发急起来,知那谷云飞不向这边张望,便伸头出去窥看一下,立刻又缩回舱内。

坐在码头上的冷月神狐云飞虽是坐着守望,其实他也不能让圣女那方面的武林人瞧见,是以选择的位置是在一艘高大船舷边,好遮住他的身形。他精悍机警的放目四顾,任何可疑迹象都逃不出他的注意。

忽见一个船娘抱着几件衣服,从他面前走过,顺着石阶走下去,就蹲在最末的一级洗起衣服来。他以居高临下之势,恰好望见那船娘翘起来的大腿,她的衣裳这时只遮盖到膝盖上面,是以目光沿腿而入,隐隐约约还可见到亵衣。

饶地谷云飞一生见多识广,这时也禁不住心跳起来,但觉这等景象比之玉体横陈的香艳又大不相同。

皇甫维迅快地从船舱中钻出来,一踏上码头,就以从容不迫的姿态,抱着琴匣,缓步向岸上走去。

他真实走的不算太慢,可是在他的感觉中,似乎时间忽然停住,以致他一步一步的老走不出危险范围。

他眼角已瞄见冷月神狐谷云飞一径低头凝望住那个船娘的大腿,不过说不定他会突然转头来看。再者,另有两个劲装大汉监视着岸上的动静,此刻侥幸也都被那船娘的色相所诱惑,俱已注目在水边那女人的大腿间。但他们可能忽然转眼瞧见。

不过在外表上,他仍然十分沉着镇静,渐渐离开码头,混入岸上的人群中,最后,他长长地透了一口大气,心中连叫“好险”!跟着放开脚步,向城内奔去。

进得城中,他先把琴匣寄在一家相熟的茶叶店中,然后走到大街上,漫步徐行。

大概走了二十多家店面,可就发觉四周气氛有异,迅即闪目四顾,只见前后都有劲装疾服的汉子遥遥监视。

他不加理会,又走了一段路,忽然两个人从人堆中闪出来,拦住他去路。皇甫维哼了一声,道:“南岳掌门大力神翁唐世一以及武当娄真人居然亲自出马,皇甫维实在不敢当得!”

娄真人神情深沉严肃,并不说话。那大力神翁唐世一道:“皇甫公子想必料到这等局面,是以老朽反而得请教于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维道:“我有事要见心池圣女,不知两位可肯为皇甫维引见?”

对方两人闻言不觉相顾一眼,都流露出诧讶之色!

皇甫维又笑道:“我今日公开露脸,目的不外要你们找上来,因此我绝不会开溜,你们两位如果须要商量一下,尽可放心走开几步交换意见!”

娄真人和唐世一大概觉得有理,便闪开七八步远,互相耳语密议。

皇甫维忽然转身疾走,仗着熟悉地形,一下子就闯入一家店铺之内。由后门急奔出去,在巷子里左转右转,一会工夫,就转出一条僻静的街道上。

但见那条街道尽头处有座古朴高大的观宇,他毫不迟疑放步奔去,转眼间已奔到观门。

那观门打开一半,蓦地冲出四人,双方一碰头,都不禁楞住。原来那四人之中,一个是鬼医向公度,一个是山精关炎生,即是少林寺无意大师,另外两个就是祈门二鬼。

鬼医向公度突然阴声一笑道:“好极了,居然送上门来,我们合该得此一功。”

皇甫维明知鬼医向公度功力奇高,堪以和自己决一死战,祈门二鬼也不是泛泛之士,至于山精关炎生也属时下高手。这四人合力围攻之下,自难幸免。在这等情势危险之下,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当下冷静地道:“等一等,你们可知道第一批迎截我的是什么人?”

阴魂袁京应声道:“是不是娄真人和大力神翁唐世一?”

“不错!”他冷冷一笑,接着道:“你们几位又可知道他们几时迎截我的?”

阴魂袁京皱一皱眉,道:“这句话有点意思,他们刚刚出去,我们得讯稍迟,所以慢了一步,我话已说完,目下你不妨说如何甩开他们两位,如何?”

鬼医向公度一直蓄势欲发,此时也不觉缓下来。

皇甫维傲言道:“我既敢公然出现,自然有所部署,哼,他们两人目前已自顾不暇……”

阴魂袁京急急接口道:“可是三公护送之故?”

皇甫维摇摇头,目光转向鬼医向公度面上,道:“你自诩智计过人,猜一猜吧?”

鬼医向公度缓缓道:“既然不是三公,可是令尊亲自出马?”

皇甫维想起义父,面色微变。但他机警过人,虽是心神微分,方寸仍然不乱,立刻应道:“你早已知道不是三公,对不对?”他这句话本也是顺便支吾之言,故意答非所问。可是话一出口,便感到向公度似乎是有一点异常的反应,登时想起在小船中偷听三公等人的说话时,曾经听出三公在圣女这一边埋有暗线。为何这句无心之言,加上他面色随时变化,却变成强烈的暗示,迫使向公度考虑一下他是否知道内情而让他感觉出来,当然这不过是皇甫维自己的猜测,尚乏事实证明。

他顺势利用这种奇怪的情况,又接着道:“诸位可要再猜一猜我为何知道圣女住在此地?”他说话之时,目光故意注视着鬼医向公度,心中忖道:“我虽是从娄真人唐世一密议时以天视地听之法听出来,但如果鬼医向公度真是三公内线的话,他一定以为我曾与三公接触,由三公处获知。他势必错认我这句话是向他暗示我已与三公有了默契,要他不要拦阻,且看他反应如何?就可加多几分把握推测他是否三公眼线。”

阴魂袁京冷笑道:“她老人家暂驻这长寿观中,并不十分隐秘,你查出此事何足为奇!”

皇甫维顺水推舟,打个哈哈,道:“阁下当真聪明,闲话少说,目下就烦诸位替我通传一下,说我有紧要事面谒……”

祈门二鬼打不定主意,便望望向公度。皇甫维心想只等这向公度有所反应,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三公眼线。

本来那鬼医向公度是否三公眼线对皇甫维全无关系,只是目前若果让他猜对了的话,则他便可以面谒圣女,不被阻拦。而他要面见圣女之故,就是搭救冷清影的计划中最重要的部份。

鬼医向公度忽向山精关炎生道:“关兄一直冷眼旁观,可有什么高见?”关炎生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向公度沉吟一下,道:“此事老夫不便作主,烦袁兄王兄两位向圣女请示如何?”

祈门二鬼果然迅快奔入观中,皇甫维心中叫声“糟了”,忖度情势,已经明白向公度乃是故意支开祈门二鬼。这时当机立断,微微一笑,道:“听说你向公度一身功力又有精进,我瞧一瞧是否属实?”话声甫落,双掌已交叉迅疾拂出。鬼医向公度飘开数尺,两脚一沾地,右掌已凝聚真力,隔空力劈。这一掌气势威猛,竟是抢制机先的手法。皇甫维左手掌背轻拂,已化开对方强劲无伦的劈空掌力,右手施展一招“鸟鹊南飞”五指上数缕劲风,袭到对方面门五官要穴。

向公度见他出手都是辛辣无比的凶毒手法,急急举掌护住上盘,斜闪数尺,皇甫维见有空隙可乘,身形一晃,从他身边擦过,向观内迅疾扑去。却不防旁边的山精关炎生突然一拳横击出来,皇甫维本来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这时蓦然发觉此人拳力如山,凌厉之极,因此不敢仗着“血炁”神功硬挡,身在空中之际,一掌向后面拂去。

双方真力一触,皇甫维身躯如风中落絮一般,飘摇不定地震开六七尺远,但那关炎生却凝立如山,脚下丝毫不曾移动。皇甫维禁不住噫了一声,但眼见鬼医向公度已纵扑过来,不暇多说,转身疾奔入观。

这座道观第一进是一间宽敞高大的神堂,皇甫维打侧门绕奔进去,快如掣电,刹时已冲到第二进的宽大院子之内。

院子内左首一排房宇刚好有四五个人走了出来,皇甫维飙然甫煞住前冲之势,朗朗道:“圣女何在?”

刚刚出来的四五个人除了祈门二鬼之外,还有左右双钩吴家二老和华山派掌门人静虚子。

只见静虚子倏然化为一道剑虹,向皇甫维急掣电射而去,并闻脆声喝道:“凶悻之徒,还我徒儿一命!”

皇甫维第一次见到华山派嫡传剑术,但觉大有无坚不摧之势,心中一凛,脚下急退,双手忽拂忽拏,展眼间已发出四五招之多。招招都是拂穴拏脉的奇奥手法,迫使对方长剑一时无法吐出伤人。

那位面貌清丽的道姑长剑虽未发出,但仍然蓄势待发,如影随形般迫到皇甫维身前。只等他手法微懈,就可乘隙攻出,制他死命。

皇甫维身陷危机之中,面色丝毫不变。原来他天性奇特,坚忍过人,越是碰上危难,越是忘去一切,专心一志,全力应付。这时但见他手法微滞,那静虚子脆声一叱,长剑疾吐。皇甫维也大喝一声,威风凛凛,左手运力一拍,震得对方长剑光影闪颤,右手疾如电闪般使出秘传“分光折影”无上手法,蓦然探入剑光之内,两指直取对方双睛。

这一招当真极尽奇奥毒辣之能事,只看得四周所有的武林高手无不震凛失色。

静虚子欻然退开一丈以外,眼光之中愤慨交集,显然内心情绪已不能保持平日的冷静。

皇甫维喘一口气,发觉自己这几招耗去真力极多,比之剧战千招还要疲乏。是以不暇说话,连忙调息运气。同时游目一瞥,但见院门处是鬼医向公度和山精关炎生守住,右边屋宇廊上又出现恒山飞羽真人及泰山矮头陀。左侧有左右双钩吴家二老和祈门二鬼,正面则有华山静虚子。这些人无一不是当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他们不许自己离开,便再也逃不出去。

这一干武林绝顶高手个个虎视眈眈地窥伺着皇甫维的一举一动,都有跃跃欲试之意。

皇甫维极快地想道:“今日情势危险万分,我如果落在他们手中,就算有苏秦复生,以三寸不烂之舌,也难说动他们自动释放我……”

华山掌门人静虚子深深吸一口真气,施展出移形换位的功夫,欻然闪到他面前五尺以内,长剑指住皇甫维,缓缓向他前胸刺去。

这一招去势虽慢,但凝聚剑上的真力凌厉无比,只要外界稍有阻力,立时就爆发出来。

皇甫维自然看出这一剑的威力迥异寻常,眼珠一转,厉声道:“你可是奉了圣女之命,阻我见她?”

静虚子耳中听到“圣女”二字,登时分心忖想。要知这一般武林中正派高手,都对心池圣女景仰万分,因此皇甫维这一句正好击中她唯一弱点,叫她非分心忖想不可。

就在她剑势微滞之时,皇甫维迅如雷电般两掌交叉先后拂出。静虚子玉面凝霜,微嘿一声,手中长剑乍缩又进,这一次出剑快如星火,剑尖直取对方胸前大穴要害。

皇甫维这时又抢制机先,因此从容不迫,等到对方剑尖已堪堪递到胸前之际,倏地一招“仙园拂花”,手法怪异神奇之极。静虚子但觉对方掌指封闭住万分严密,自己不论如何攻去,手臂穴脉定被对方击中。万般无奈之下,撤回长剑,移退六七步之远。

旁观的尽是一流高手,可是这刻只见到皇甫维两手拂出,仅是路数怪异,其实全无攻势,脚下也不曾移动,照道理说静虚子只须长剑疾吐数寸,就足可刺入皇甫维胸膛之内。却不知何故那静虚子反而收剑跃退?因此更感到皇甫维这一身传自“一皇”的武功,实在有超凡入圣的威力。

阳魄王精二生性浮躁,毫不考虑当时情势是否应该出手,暴喝一声,人随掌走,向皇甫维迅击而去。

皇甫维冷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难道你以为自己的武功强过华山掌门人么?”

他又使出一招怪异手法,似攻似守,追得阳魄王精二有力难施,无法不收回掌力急急退开。

静虚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然不能弱了华山威望。是以虽然明知那王精二浮躁鲁莽,不会讲究规矩细节,却也不能轻轻放过。但见她面笼冰霜,轻跨一步,身形已移到远在丈半以外的阳魄王精二的面前,沉声道:“王施主介入其中,可是认为贫道不堪承担重任?”

皇甫维在那边接口道:“他自然不敢承认,不过事实上他是个浑人,掌门人何须与他计较?”

左钩吴圆老人道:“皇甫维你极力挑拨不知是何用意?”在他后面那排屋子当中的房间之内,突然有人接口道:“皇甫维你施展这等小伎俩,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此人因在房帘之后面,是以都看不到他的面目。

皇甫维认出这人口音正是铁剑公子尹世泽,不觉聊天笑道:“尹公子口气似是正大坦荡之人,其实所做所为,比之皇甫维更见不得人……”

房帘应声掀开,一条人影迅疾飞出,欻然落在皇甫维面前,正是那一表人才傲气凌人的铁剑公子尹世泽。他一落地现身,即掣出那柄寒铁铸练而成的长剑,指一指皇甫维道:“本公子不屑与你在口舌上争雄,今日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此人也是聪明机警之辈,两句话就把皇甫维一肚皮的话顶了回去。

皇甫维傲然一笑,道:“谁还怕你?那一位肯借把剑用用?”

静虚子扬一扬手中之剑,道:“贫道可以借剑与你!”当中那个房间帘子轻响,有人出来,道:“皇甫维,我的剑呢?”语声娇柔中又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这位最后出现的人原来是“心池圣女”,但见她身穿一袭黄色布衫,装束非道非尼。头上绾起高髻,淡朴无华。但这等装扮却丝毫无损她天生的国色天香,依然容光照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高华气度,令人不敬仰视。

皇甫维一心一意要求见她,但这刻圣女现身之后,他却反而有点紧张起来。表面上他冷静如恒,朗声道:“我知道你要夺回圣剑,所以不曾带来!”

圣女面色似是稍觉宽慰,一本正经地点头道:“不错,你不配用我的剑,假如你带在身上,我见到就要收回!”

皇甫维微微一笑,傲然道:“我来此之前曾经考虑过此事,假如那柄圣剑在公平交手之下被你夺回,我也心甘情愿认输。但以今日的情势,却生怕在未曾见到你之前,就被别的人以多为胜抢去那剑,所以不肯带在身上,假如你有意取回圣剑,同时胆敢面对普天之下唯一赢得你的人的话,那就请在下午未时正移驾城北许氏花园!”

圣女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她那对澄澈如秋水般的眸子中没有令人心寒的杀气,可是却生像能够透视别人深心中的秘密。皇甫维突然感到对方似是已经窥破自己说谎,因此他表面上虽然若无其事,其实暗暗提心吊胆。

四周之人听知皇甫维居然是来邀圣女赴约,不啻是天下武林中正邪两派分出高下决定存亡的关键。这一来人人都噤声屏息,不敢插嘴。

心池圣女平和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一皇三公都将在场,是也不是?”

皇甫维游目瞥视铁剑公子尹世泽及鬼医向公度他们一眼,只见他们都装出十分冷漠之色,显然在这等情势之下,他们纵然是“三公”的内线,得知“三公”曾经对付义父之事,却也不敢拆穿自己的诳语。当下点点头,道:“不错,你可以把此地所有的人带去!”

心池圣女忖思一下,道:“你回去告诉皇甫孤,就说我今午未时孤身赴约!回去吧!”

皇甫维忽然暗暗一怔,原来他察觉心池圣女好像含有深意地向他微笑一下。

左右双钩吴家二老及静虚子、飞羽真人、矮头陀等身份较尊的人,都移步走到圣女面前,低声请她改变孤身赴约的主意。皇甫维故示从容,走到院子那边等候圣女最后答复。

铁剑公子尹世泽突然纵到皇甫维身边,鬼医向公度和山清关炎生也围上去。尹世泽冷冷道:“皇甫维你到底是真是假?”

皇甫维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掠过山精关炎生,忽然如有所悟。

尹世泽面色微变,蓦地纵声长笑道:“没有什么,本公子只是可惜放过这个决一死战的机会,目下只好让你暂时苟延残喘……”

皇甫维剑眉一皱,忖道:“此人分明已投效三公,为何对我十分怀恨?此刻尚且出言相激?”

鬼医向公度阴阴接口道:“皇甫维,你几时见到三公?”

皇甫维深知这话不能随便回答,不好就得露出马脚,心念一转,突然低嘿一声,一掌向山精关炎生拍去。

他出手迅疾异常,事先又没有警告,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山精关炎生蓦地拳打掌劈,封开他的掌招,跟着急如星火般移形换位,斜斜闪开数尺。这山精关炎生反应之快,功力之强,竟一如皇甫维心中猜度。

向公度忽地欺身发招,运掌如风,一连攻了三招。皇甫维双掌忽拂忽劈,虽是把他的攻势化解,却感到鬼医向公度一身功力比以前更为精纯,竟吃他迫退两步。

铁剑公子尹世泽长剑在手,突然乘隙抢攻,一出手就是连环五剑,幻出无数剑影,招招都攻击对方身上大穴要害。只要中上一剑,非死不可。

这铁剑公子尹世泽一身功力虽然非十分出类拔萃,但剑术却奇奥变幻,足可以惊世骇俗。加以一上手时已占了机先,是以数招甫过,皇甫维对已陷身于杀身危机之中。

皇甫维暗暗出了一身冷汗,要知他的一身武学传自“一皇”,除了功力深厚,招数神奇之外,还有一点好处就是“遇强越强”,也就是说对方越发厉害,他的手法招数中的奥妙变化更能发挥,外人看来便变成“遇强越强,遇弱不弱”了。

但目下那铁剑公子尹世泽的剑上奇招却是得自心池圣女,正好克制住皇甫维的武功,是以皇甫维一旦失了机先,便险象环生,动辄有杀身之危。

这时心池圣女及吴家二老、静虚子、飞羽真人等正在谈论,虽然也知道这边在动手,但都没有工夫瞧看,再说谁也想不到皇甫维一着失机,便即这等危急。

鬼医向公度和假扮山精关炎生的“无意大师”迅速地交换一下眼色,无意大师沉声道:“目下情势混乱,尚待澄清,向兄以为如何?”

向公度点点头,突然发掌向尹世泽后背劈去,他这一掌威胁多于伤人之心,是以掌力猛烈惊人,其实并非真正杀手。

铁剑公子尹世泽想不到鬼医向公度由背后突袭,疾忙收剑护身。皇甫维找到机会,双掌连连拂出,错眼之间,他的人已走出重围。

尹世泽怒视向公度道:“你这厮如此反复,究竟是什么用意?”

鬼医向公度冷哼一声,道:“圣女她老人家尚须此人回报一皇,尊驾一旦杀死他,这干系那一个承担?”

尹世泽大怒道:“自然有本公子承担,我看你分明有意找碴,嘿,看剑……”手中长剑一挥,刷刷连攻数招。

他的剑术非同小可,鬼医向公度赤手空拳,实在不易对付,是以阻遏不住开头的锋锐,双掌急急封拆,脚下却步步后退。山精关炎生忽然劈空一拳击出,拳力如山。猛袭尹世泽。那尹世泽随意发出一剑破解,那知此人拳力奇重,手中长剑一震,差一点儿吃他的拳力荡开,心中大凛。鬼医向公度得此一拳之助,已撤出圈外。

皇甫维看得一清二楚,迅速忖道:“这山精关炎生武功之强,出人意料之外,我曾经猜想他是别人假扮,现在看来绝不会错!不过另有一事令人大感迷惑,那就是我原本认为鬼医向公度是三公内线,但尹世泽居然对他施展煞手毒着,却又好像猜错了……”

他转念之际,心池圣女已姗姗走起来,平和地道:“皇甫维,你回去告诉令尊,我准时孤身赴约!”

皇甫维眼看着她的面容,再听着她的声音,心中突然泛起一种微妙奇异的感情,他暗自忖道:“幸好这场约会不是真的,否则我真不忍让她冒险……”

圣女的两道澄澈明亮的眼光好像一直透视到他深心之处,突然间美丽的面上掠过一丝飘忽的笑意,跟着优美地挥手道:“你赶紧回去,时间无多,好自为之……”

她这几句话倒像是临别赠言,把所有的人包括皇甫维在内都听得莫名其妙。皇甫维不暇多想,向她拱手行了一礼,便施施然从大门走出去。

出了大门之后,唯恐后面有人跟来,以及碰上回来的娄真人和大力神翁唐世一,便立刻纵入巷子内,凭着熟悉地形,左一转,右一转,又打人家店铺后门钻出大街上。

最后,走到那家寄剑的茶叶铺子,取回琴匣,便坐在店中等候未时来临。对此事他有两个假想,一是三公可能冲着“圣女”而到许氏花园去,一是三公仍然留在船中。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上一试,纵然可能和三公正面对垒而有杀身之危,他也得冒险试图去救那玄衣仙子冷清影脱身。

他尽管心中思潮澎湃起伏,情绪紧张,但他天生城府深沉,表面上不露一点神色。

到了未时,皇甫维霍地起身,挟住琴匣向江边走去,不一会已到了码头上。

他在远处时已盯住码头上的三公手下,一共是三人,一个红衣,一个银衣和一个黑衣的劲装大汉。那三人发现他出现并且似是向码头走来时,都露出讶骇之色,匆匆忙忙交换意见。

皇甫维仗着“天视地听”之术,不但远远就瞧得见他们的表情,而且也能听到他们商议的话。

因此,他走到码头上时,已经胸有成竹,转眼一瞥,那三名劲装大汉均已隐身在人丛后或船舶之间。当下毫不迟疑,迅疾奔上“三公”雇用的双桅大船上。

船上前舱紧紧闭着,他一掌推开,踏入舱中,突然一阵强劲掌力从侧面袭到。皇甫维运起“血炁”护体,竟不闪避,右手一招“击鼓催花”,猛可拂去。

这一招拚命的打法,对方纵然是武功再高之人,也将感到猝不及防,难以招架。是以皇甫维身上刚刚挨上对方的掌力,自家五指也拂中那人的面门。但听一声惨哼,那人应手飞开,撞在舱壁上然后坠跌舱板之上,皇甫维转眼一看,却是个黑衣劲装大汉,此刻已闭气昏绝。

他迅速一瞥,只见角落中有个巨大的木箱,侧耳一听,似乎听到痛苦呻吟之声。

这时船上陡然微微震动,皇甫维衡度当前形势,疾忙从琴匣中取出圣剑,插在背上,一面掣剑出鞘,一面把琴匣丢落江中。

这时舱门外已出现一个红衣大汉,皇甫维冷笑一声,掣剑迅扑。白虹乍现,挟着强烈的震慑人心的破空声电射而去。

那红衣大汉身形急退,手中飞起一道光华,以攻代守,疾取皇甫维腕臂脉穴。

这时因舱门狭窄,皇甫维只能进退而不能横移,是以无法施展出更奇奥的招术反击敌人,只好一挫剑势。那红衣大汉退到船头,和另外的两人会会。这红衣大汉出手进退之间,功力甚强,显然是太阳谷中高手之一。

那三人身上衣服颜色各别,手中兵刃也不相同,红衣大汉使的是一柄长达四尺的大刀,刀身狭窄,一望而知比普通的大刀灵活得多。

那银衣大汉手中一把细长的利剑,也是四尺之长,剑刃轻薄,寒芒四射。

那黑衣大汉右手持一把短短的锋快匕首,左手却是一把长约两尺的短剑。护把特大,剑身肥厚,内行人一望而知此剑作用防身多于攻敌。

这三个人唯有那黑衣劲装大汉手中兵刃和玄衣仙了冷清影不同,冷清影右手也是锋快短匕首,但左手却是玄蛟飞爪。

皇甫维深知这三人连手之际,别具一种威力,决无法在短促时间之内把他们解决。这一来问题就大了,只因目下已是未时,三公等人马上就会回来,对方只要能支持数十招,自己这一次不但救不了冷清影,连自身也陷在罗网之中。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出手舍命进攻,十招之内,如若不能取胜,就飘然远扬。不过,这样一来三公势必猜到他是为了营救冷清影而来,必将她立刻处死无疑!

他想到这后顾之忧,心中不觉天人交战,一时委决不下是否先求保存自身?抑是用尽全力营救冷清影,宁可为她被三公杀死。

那三人见他虎据舱门,谁也不敢上前。皇甫维念头电转,陡然下了决心,挺剑冲出舱外,向那三人攻去。船上立时涌起无数刀光剑影,四周的船家及码头上的人群都骇异地围拢过来瞧看,因此远处的人一望而知码头上发生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