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一齐转移了视线,望著这位以阴沉残酷著名的黑道魁首天罡手杨迅。
“在那西昆仑之西,大漠流沙绵延千里间亦有高山峻岭,猿鸟绝迹。但独有一样生物,能够安然居住在刺天之高,终年覆雪的山巅,那就是宗岳贤侄亲眼目击的怪物,当地土著称之为‘雪人’。土著们都严畏之,视之为一种邪恶的神明。”
他稍微歇了一下,目光掠过水明凤,水明凤那么放荡大胆的女人,平生见识无数男人,但此时一与杨迅如电的目光相触,心中陡然涌起阴森森的悸意,竟然垂下目光,不敢望他。
天罡手杨迅又道:“二十年前我曾遍走天下,到过西昆仑那边,听过‘雪人’的传说,其后又无意在一部秘籍上看到古人曾有雪人的记录,两者所述都十分吻合。说那雪人行动如风,皮韧而毛滑,不畏刀枪,同时天性极淫,最喜杂交,尤于人类中的女性,更不肯放过。但这种雪人繁殖力甚弱,因此数目甚少,不能成为大害!”
他向室中顾盼一眼,这时水明凤才明白杨迅刚才何以特别盯她一眼之故。敢情他的叙述中,涉及猥亵,忽又和他目光相触,心中突然为之大跳,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直觉地感到杨迅的目光之中,不但阴森可怖,而且还有一种极为邪恶的意味。
“在那西昆仑之巅,也是猿鸟绝迹,亘古俱无生物之迹。却产有一种‘天臭花’,不论人畜,嗅了那股臭味,便永远昏厥不醒,以迄死亡,这天臭花可以合药,以吕兄余兄的见识,自必听过此物之名!”
余吕都一齐点头,这时他们都越听越紧张,暗自思忖西昆仑离此何止万里,难道果有雪人出现?
“我自从十年前无意得到这一瓶千年香鹿的香脂之后,细加研究,遍览古籍,方始尽悉这瓶千年香鹿的香脂各种妙用。如今由宗岳贤侄的话,对证我所知的情形,宗岳贤侄必定是被那雪人误为女人,以天臭花迷晕,却又发觉不对,因而弃之远走。”
这时那余望才恍然明白早先杨迅何以不说之故,原来是他女儿在旁,许多话不便出口。
“宗岳贤侄目下虽无性命之忧,但如不寻到解药,则此后终生瘫疾于床榻之上,不能行走移动。”
余宗岳绝望地哼一声,道:“那样不如立刻死掉!”
余望柔声道:“我儿别急,你杨伯父既识得天臭花的来历妙用,必知解救之方。”
转回头向杨迅道:“杨兄可否指出迷津,小犬如获痊愈,此恩此德,铭骨不忘!”
天罡手杨迅阴沉地摇摇头,道:“难,难,欲治此疾,必须……”他的话突然中断,转面向著房门,厉声道:“什么人在外面?”
副堡主飞蛇倪盾如响斯应地疾飞出门去,但立即便纵回来,走到杨迅身边凑在耳上,轻轻道:“是王坤守在外面!”天罡手杨迅听了面色一沉。
飞蛇倪盾知他意思,立刻返身出房,沉声道:“王坤你不便在此,即到堡外巡视!”
王坤白玉也似的俊脸上,毫无表情,低应了一声,便走出院子。
房中的吕雄飞余望等人,都暗感诧异,一来杨迅喝得奇怪,只因目下并非什么机密大事,纵有人听了去,也不要紧,何必这么紧张?其次他们暗诧那天罡手杨迅功力之高,不可思议,居然在说话之时,还能觉察房外有人,而他们这些听说话的,却全无所觉。
余望记挂儿子的事,追问道:“刚才杨兄说到解救天臭花奇毒之事,敢问解救之法为何?”
“啊!那太难了,虽然有两个解法,但有等如无!余兄一定听过世俗传说有什么人参或何首乌成形,化为小人小马之事。据杨某鄙见,这都是真事,那天臭花就是要这等成形灵物的玉液,一滴入口,便可解去奇毒,但这不是太难了么?”
余望为之嘿然无语,吕雄飞性情直爽,大声道:“余兄不必发愁,刚才杨老兄说有两个办法,安知另一个解法不会容易一点?”
杨迅沉声道:“另外一法,说了等如不说,据秘籍上所载,唐代大内藏有一样奇珍,称为‘香梦枕’。此枕乃细瓷所制,细致白净,上有精美图案,乃名师所设计,著色鲜艳中又有淡雅之致!光是这个瓷枕,已是一代奇珍,名贵无比。但还有宝贵之处,便是枕中嵌有一块宝石,因而此枕冬暖夏凉,据说枕于其上,必有绮梦!这个香梦枕中的宝石,取出来研成粉末,以无根水冲服,可解天下诸般奇毒!余兄请想,这件宝物到哪里去找,说了岂不是等如不说!”余望大为颓丧,却不敢露诸声色。
吕雄飞插口问道:“那香梦枕既是唐宫故物,不知后世可曾有发现此宝的传说?”
杨迅颔首道:“吕兄问得大妙,据传此宝仍在人间,百年之前,曾在江南出现,但至今便未曾听说过此宝何在。”
余望奋然道:“既然有过出现消息,好歹也得尽力访查一下,这件东西总比参仙之类好找些!”
话头至此告一段落,杨迅指派了副堡主飞蛇倪盾,副总管铁算盘尹尉随他一同入山搜寻那雪人踪迹。余望暗中一算,天明之前定能赶及回来,只要其时立刻便走,不要碰上铁甲金枪,便可不致于受辱。
这余望要参加搜索雪人队伍,自不为奇,吕雄飞也不能坐视,是以这一队搜索队伍,人数虽少,却几乎是集南北黑道中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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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出发之后,房间里挤满青年人,杨小璇和姜钧就在余宗岳病榻旁边闲谈。水明凤仍然缠著邵风下棋。她也不知何故,特别对个少年人感到兴趣。三更过后,房门突然出现一人,杨小璇首先瞧见,芳心大大一跳!原来在房门口出现的人,正是面容冷漠而又俊逸照人的王坤!
邵风也看见了,大声问道:“有什么事么?”
王坤躬身道:“没什么事,小的不过照例到处看看而已。”
这时杨小璇已不再瞧他,王坤也自退隐不见。
杨小璇忽然对余姜两人说去去就来,出了房门,只见王坤屹立在对面屋顶。她提气轻身,宛如一缕轻烟般纵上去,王坤猿臂一伸,把她抱住。
她挣扎一下,道:“别在这里,人家会看见!”
王坤烦恼地道:“随便什么地方也难保会有人看到。”话虽是这么说,到底一齐纵到一处暗陬中。
“唉,我不知何以会这么嫉妒难忍!”王坤慨然道:“我一想到你对那两家伙微笑和说话,就忍不住心头冒火,恨不得入去把他们撵出堡外!”
她在黑暗中偷偷抿嘴而笑,故意道:“谈笑有什么关系呢?余宗岳的确该有此报,我们在山中行猎时,他竟然离开他的区域,跑到我那边和我闲谈,大概他见我好说话,居然敢伸手拉我。”
王坤瞪大眼睛,道:“可惜我不是雪人,要是我,哼,不把他扼死才怪哩!”
她突然投身在他怀抱中,昵声道:“你别气坏了自己,他们哪能跟你比呢?”
王坤登时热情如沸,拥她长吻,脑中忽然想到相聚竟是如此之苦,又这么短促,心情便沉重起来,长叹一声,抬头望天。
杨小璇心中有一句话,实在憋不住,蓦然埋首在他胸中,恨恨道:“你老是长嗟短叹便能够解决事情么?为什么你不把我娶为妻子?”说完这两句话,心中又气又羞,握住粉拳狠狠地擂在他壮健坚实的胸膛。
王坤愣了一会,又长叹一声,道:“你父亲哪肯认这头亲事呢?”
“他不肯我跟你跑!”
刹那间,千万个念头掠过王坤心中,但每一个念头都使他增加痛苦。而现在他连叹气的权利也不敢使用,生怕她又怪他只会长嗟短叹。
杨小璇得不到反应,越发羞愤,恨恨一跺脚,转身纵过屋顶,回到房中。不久,她便唤姜钧一同出去散步。
他们在堡外的溪边缓步而走,垂柳拂过他们的头发和身上。王坤远远在后面跟缀著,那颗充满妒恨的心,几乎当场炸裂。
姜钧忽然得此机会,喜出望外,竭力和她亲近,口中没话找话地瞎聊一阵。可是此时杨小璇哪有心情听他说什么话,只知道王坤一定在远处窥视,为了要气气他,便故意和姜钧尽量贴近,几乎挨在一起。
忽地一条人影如奔雷逐电般驰到,疾然纵落在他们身边。杨小璇听到风响,虽然不曾回头去看。却暗暗大吃一惊,知道一定是王坤忍耐不住,故此真要出手!
那条人影落地现身,原来是邵风。这个小伙子虽然恨不得一掌打死姜钧,但他唯一的办法,只能故意干扰。他道:“我也出来走走,屋子里闷得慌!”
姜钧赶快离开杨小璇一点,从容笑道:“是啊,尤其是不知搜寻雪人的情形究竟怎样?你们可见过那雪人?”他说得不在意,其实心中也把邵风恨得要死。
邵风淡淡道:“那雪人来去无踪,我们幸好未曾遇见过。”
姜钧心中尽管把他恨得要死,但如要追求杨小璇,则非巴结好邵风不可,忙笑道:“这话也对,幸好没曾遇上,说起来昨天我和杨姑娘都算得上十分运气!”
杨小璇想起王坤,哪有心绪和他们扯搭,忽然道:“你们且多谈一会,我有点事先回去。”
邵风讶问道:“师姐有什么事?莫非是头痛?”问话声中,杨小璇已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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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没有回房,左绕右转穿过几道长廊,忽在一座院子停步,四顾一眼,见没有人影,便迅疾地飘身穿入一个房中。房中灯光黯淡,毫无人影,她微噫一声,心想王坤又跑到哪儿去了。房帘响处,有人进来,她蓦地转身,两人目光相触,都凝定不动。
杨小璇的眼光是柔情如水,还夹有歉疚之色。对面王坤的目光,却冷得惊人,有如两支冰柱。
他终于恨声道:“我的房间狭隘污秽,姑娘你提防弄脏了绣鞋!”
杨小璇那两道宛如春山的细长眉毛轻轻锁住,幽幽道:“你赶我出去么?”
王坤冷笑一声,道:“小的岂敢无礼,根本上连这个房间都属姑娘所有,只要姑娘吩咐一声,小的立刻就得卷铺盖滚蛋。”他的话每个字都像利剑般刺入她娇嫩的心房,虽然明知王坤的话,乃是妒极之下,负气而说。可是他词锋太过凌厉,使她十分悲伤和痛心。
但她仍然没有强硬地反击,缓缓垂下螓首,叹一口气便软弱地走出去。
擦过王坤身旁时,她暗中万分希望王坤会忽然抱住她,对她说出甜蜜的求恕的话。
可是她失望了,王坤动也不动,隐约还可听到他气呼呼地呼吸。
她掀起帘子,身后仍然没有动静,因此她由伤心失望而变为嗔怒,心中狠狠赌咒再也不理会这个硬心肠的情人。
走到院子的暗影中,她又心软下来,暗想此时王坤只要叫一声,她便立刻转身回去,投入他的怀抱中。
但王坤仍然屹立在房中,宛如大理石雕塑的人像,动也不动。耳听著她细碎的步声,已出了院子,他实在忍不住,突然掀帘出房,直追上去,伸臂一抱,却抱个空!
杨小璇身兼崇明岛七指神翁和姑射仙子何静两大奇门武功,身法妙不可言,纤腰摆处,已脱出王坤手臂范围。
王坤没抱住她,登时气馁万分,呆了一下,见她仍然嬝嬝娜娜地向前走,不由得跺一下脚,痛苦地暗叫一声“罢了”,掉转身躯。
其实这时杨小璇芳心说不出多么希望他再来一次,而这一次她一定不会教他失望。本来她早想让他抱住,但当他手臂风力压体之时,也许是为了自尊心的缘故,忽然躲开。
王坤哪会明白女儿家这种奥妙的心情,颓丧痛苦地返回房中。杨小璇既然往前走,更不好意思再回到他房中。
夜阑人静,庭户无声,她在凄凉中回到自己绣房,和衣躺在床上,脑中思潮起伏有如万顷重洋中的波涛。一会儿凄然长叹,一会儿握拳切齿……
不知不觉,已到了五更时分。邵风突然在楼下叫她,说是师父他们已经回来。
她起来拢了鬓发,忽见镜中姿容,甚是憔悴,不由得感叹地轻诵道:“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多少泪珠何限恨,倚栏杆……”吟声哀感缠绵,动人心弦。
楼下的邵风又在催她,并且道:“余叔叔他们这就回西川去,师父说你也该下来相送!”她懒懒应一声,便下楼去。
这时余宗岳已被放好在一辆大车上,底下垫著厚褥。天罡手杨迅率领著飞蛇倪盾,恶屠夫郝衡等送出堡门,另外吕雄飞和水明凤姜钧两人,也在一旁。
她走到大车旁边,余宗岳瞧见她,眼睛陡现光采,轻轻道:“谢谢你来送我!”
杨小璇暗想这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曾经对自己表示爱意。她乃是情重的人,见他如此下场,微觉心酸,柔声道:“你回去要好好保养啊,恕我不能远送了。”
余宗岳剑眉一剔,含笑道:“承你肯让我再见一面,我已心满意足,还请你保重玉体。”她微叹一声,余宗岳忽然低声道:“有一句话我连父亲也不敢告诉他,便是我很怀疑那雪人会不会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假扮的?但你也别告诉令尊,免得他心里难过!不过你却得小心一点,也许是杨伯父的仇家。”
杨小璇惊道:“这话应该告诉他们啊!”
“不行,我在白水堡地面内出事,如把这话说出来,杨伯父恐怕会发生误会,反而不美。你自己小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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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余氏父子已经走远,大家都回去准备休息,哪知大家尚未解衣,已有人来禀报说铁甲金枪陶彬来访。
天罡手杨迅带了飞蛇倪盾,一齐出迎。只见那铁甲金枪陶彬年逾半百,身材雄伟,骑著一匹白马,鞍边挂著一支金光灿然的长枪,威风凛凛地站在堡外。
大家见过礼,铁甲金枪陶彬洪声道:“陶某不速而至,惊动堡主大驾,心中实感不安!”
天罡手杨迅道:“难得陶大侠驾临敝堡,披沐光宠,幸如何之!请到堡中稍坐。”
大家一齐入堡,到了大厅中,那威镇河朔吕雄飞亦已起来,天罡手杨迅为他们介绍过,便在厅中落坐。
铁甲金枪陶彬凝视姜钧好一阵,笑道:“吕兄有此佳徒,尽传绝艺,可喜可慰。”
吕雄飞心中甚喜,连忙谦逊一番,天罡手杨迅面上闪掠过一丝阴笑,却无人发觉。
谈了一会不著边际的闲话,铁甲金枪陶彬便对天罡手杨迅道:“陶某久已仰慕杨堡主威名,今日踵门拜晤,实有要事奉商,但尚希杨堡主恕我冒昧才好。”
天罡手杨迅淡淡一笑,道:“陶大侠英名震海内,杨迅也心仪极久,今日方始识荆,大有恨晚之意。大侠如有什事,尽管吩咐,只要杨迅微力所及,无不从命。”
铁甲金枪陶彬哈哈一笑,道:“杨堡主虚怀若谷,更足见高明,陶某此来,实是有事相求。”他稍稍停顿一下,眼光迅疾地扫过姜钧,然后又带笑道:“陶某一向心直口快,这件大事本不应草率开口,但陶某尚有要事,不克久留,至祈杨堡主原谅!陶某此来,实是家师叔有命,著陶某先来探探堡主口气。”
吕雄飞微讶道:“令师叔不是峨嵋前辈神枪手陶光宇么?他老人家久已不理世事,纵或出现江湖,也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陶兄可是说他?”
铁甲金枪陶彬明知师叔神枪手陶光宇,早年以绝世天聪,将本门枪法融会贯通,另创神枪十二式,以此成名武林,天下无不知晓他的威名。因此吕雄飞微现讶色,他也觉得甚是寻常。
“雄飞兄说得不错,陶某正是奉这位师叔之命,来向堡主探探口气。”他的眼光炯炯转向杨迅,接著道:“家师叔门下没有弟子,只在晚年得了一位儿子,便是陶某的小师弟陶澄,今年正好是二十岁,一身武功,已尽得家师叔真传。又因家师叔的朋友中,多是饱学鸿儒,因此我那小师弟满腹珠玑,文才华茂……”
他说到这里,厅中诸人,包括天罡手杨迅在内,均感惊奇。各各在心中暗忖,以峨嵋高手陶光宇的威名声望,难道会为自己的独生儿子,向黑道中人之女求婚不成?
王坤伫立在厅外,侧耳留心听他们说话,这时一手抓住厅外廊上的石柱,露出紧张之色。天罡手杨迅的眉头轻微得看不出来地皱了一下,跟著满面浮起笑容。
铁甲金枪陶彬见他神情愉畅,也自双眉一舒,朗声续道:“家师叔久仰杨堡主有一位千金,不但容貌绝世,武功出众,为人更是温柔娴雅,知书识礼,故此特命陶某专程而来,向堡主婉达心意。”
此言一出,确定了大家的猜测,吕雄飞面色微变,暗忖以峨嵋前辈神枪手陶光宇的威望,欲结这头亲事,直是探囊取物,自己的爱徒姜钧,哪还能高攀得上杨家?姜钧也知情势恶劣,脑海中掠过杨小璇的艳丽姿容,不由得大为气沮。
铁甲金枪陶彬又道:“按理说,这等大事,陶某不该如此草率进言,但陶某另有要事,立须动程赶去,故此再请堡主见谅。如蒙堡主不弃,有意结为秦晋之好,便请收下这件薄礼。”说时,打开手中小包袱,内中竟是一个扁形的钢盒,精光耀目。陶彬小心地打开盒盖,只见盒中尽是珍珠,五彩光晕隐隐流转泛射。
厅中诸人,无一不是大行家,一见此物,都不禁低噫出声,一齐离座过来观看。
铁甲金枪陶彬伸手取处,所有的珍珠俱应手而起,原来这些珠子不但都缀串在一起,还是一件上衣,款式美观之极。
王坤在厅外窥见,心头一震,忖道:“陶家挟武林崇高声望,加上此宝,璇姊姊终身定矣!”这个念头有如利剑烈火般刺戮煎焚著他的心,忽听“叨嘞”连声,王坤五指已深陷在那纹路细密,坚实无比的木柱中。
天罡手杨迅平生不知见过多少宝物,但这时双目一亮,讶道:“久闻珍珠衫乃是唐代镇宫之宝,身怀此宝,不但可以冬暖夏凉,舒畅无比,还能够令容颜艳丽,皮肤细白,确是人间一桩至宝。陶大侠,杨迅此言说得可对?”
铁甲金枪陶彬洪声笑道:“堡主和在座诸位都是一等一的眼力,自然瞒不过各位。这件珍珠衫,果是唐代镇宫之宝,家师叔屡代相传,藏护甚秘,故此天下无人得知。堡主如许高攀,则此衫便是家师叔对堡主表示的一点诚意。”
天罡手杨迅双目凝注在这件珍珠衫上,其上的五彩光辉,令人眼花心动!
陶彬见他不即回答,大感意外,便道:“堡主无妨稍作考虑,陶某来时曾禀明家师叔说,如若喜事谐合,则陶某便专程赶返江南报讯,反之则自去办事。家师叔见我至期不返,亦知结果。”
天罡手杨迅的眼光在珍珠衫上收回来,舒服地笑一下道:“令师叔竟肯屈就寒门,杨迅实感荣幸!”
吕雄飞满肚子不舒服地回到自己座位,一眼瞥见爱徒满面自卑自怜之色,一阵心疼,忍不住冷笑道:“神枪手陶光宇名满天下,单凭声望,杨兄已算高攀啦!”
话方出口,便觉后悔,暗骂自己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物,怎会说出这等大欠思虑的话?本来惹怒任何一方,已不容易接下来,何况此言伤及陶杨两家?不过话出如风,已收不回来。奇怪的是天罡手杨迅毫不动容,反而微笑道:“吕兄之言不错,杨迅的确高攀。”
铁甲金枪陶彬哼了一声瞋目侧视吕雄飞。
吕雄飞这刻正是骑虎难下,继续道:“还有这件家传至宝珍珠衫,世所罕见,若然好事得谐,异日杨兄大有面子。”
这一番话明捧暗贬,意思讥讽一方面以重宝求亲,形同贿买,竟不知男方长得如何,恐怕是见不得人,因而如此。另一方面则可能为陶家名望及重宝所动,结成亲家。
铁甲金枪陶彬厉声道:“吕兄此言令人费解,莫非因令徒而难过,故出此言!”
一轰便中要害,又不留情,吕雄飞面上一红,怒道:“陶彬,你不得胡扯,别人怕你,姓吕的可不怕你!”
“哈!哈!陶某又曾怕过谁来,否则这件珍珠衫,世之所羡,陶某岂敢随身携带,行走于江湖上!”
天罡手杨迅打圆场道:“两位不必动气认真,一切从长商量。”
吕雄飞闻言暗喜,心想杨迅此言,分明暗示他并非已决定许女给陶家。铁甲金枪陶彬却对吕雄飞多添一分恨意,认为他有意捣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