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明略一沉吟,问周三立道:“就她—个人吗?”
周三立道:“就她—人,而且看样子还鬼鬼祟祟的。”
“你可问过她话?”
“问过。”
“她说什么?”
“她说鬼鬼祟祟是怕被天狗门的人看到,本来她早就来了,因为当时天还没黑,不方便进来。”
蒲公明点了点头道:“把她带进来。”
周三立应声而去。
蒲公明带些迷惑的望了袁多才和包尚英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白蔷薇是天狗门的重要人物,而且已经暴露了身分,天狗门为什么却又要她冒险自投罗网?”
袁多才皱下眉头道:“那只有等她进来以后,再见机行事了。”
蒲公明暗忖了一下道:“你老偷儿和包少侠要不要暂时避一避?”
袁多才道:“那倒不必,她虽然早就认识我老偷儿,但我现在易容变成了孙平南,她不可能认出,至于包老弟和你的关系,她也早就清楚,多两个人在这里,对你反而有帮助。”
就在这时。
周三立已带着白蔷薇走了进来。
白蔷薇面容憔悴,似乎身上还有伤势,连走路都有些不方便。
这情形,只看得蒲公明三人都有些愕然不解。
这是因为白蔷薇既是天狗门主的掌上明珠,这些天她在天狗门中,必定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应该容光焕发才对,怎可能反而形容憔悴呢?
周三立指了指蒲公明向她道:“那就是我们帮主,另两位是客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白蔷薇急急趋前儿步,竟双膝在蒲公明面前跪倒,热泪盈眶的道:“小女子白蔷薇参见义父大人!”
蒲公明先是一愣,但很快他就想起对方原是自己老伴的义女,如今把自己称为义父,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他连忙一抬手道:“姑娘站起来说话,在老化子面前,用不着行此大礼。”
谁知白蔷薇却摇摇头道:“女儿有罪,站起来内心反而越发有愧。”
蒲公明不动声色道:“你有什么罪呢?”
“女儿不该在义母和大嫂身上暗中下了毒,害得她们这两年全身病痛,也因而使得她们府上不安和难以和谐。”
白蔷薇一见面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大出蒲公明意外,连坐在一旁的袁多才和包尚英,也觉得不可思议。
白蔷薇拭了一下眼泪。
她再道:“不过,女儿做出的这些事,并非出于自愿,而是被迫,如果不这样做,自己就性命难保。”
蒲公明终于哼了一声道:“姑娘不必作戏了,现在就说明你的来意吧!”
白蔷薇抬起泪光莹莹的眸子道:“女儿说的全是真话,义父为何却认为是在作戏?”
蒲公明冷笑道:“难道你还认为老夫不知道你的身份来路吗?”
“义父知道哪些?”
“你根本就是天狗门门主的亲生女儿,被派到犬子家中卧底,以你的身分,准敢杀你?”
白蔷薇双颊猛地抽搐了几下道:“想不到义父真的被他们蒙骗了,其实女儿和天狗门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如果有关系,只是受他们利用而已。”
“这话当真?”
“女儿冒死前来,怎敢欺骗义父。”
“若要老夫相信,总该拿出一些证据来。”
“女儿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身上也遍体是伤,如果你老人家不信,女儿情愿当场脱衣相验,如果我真是天狗门门主的女儿,谁敢饿我三天?谁敢把我打成这种样子?”
白蔷薇是位年轻姑娘,蒲公明当然不能让她当众脱衣服。
他顿了顿道:“老夫相信你身上有伤就是,只是你要说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给你饭吃?为什么打得你遍体鳞伤?”
白蔷薇淌着泪水道:“这要从头说起。”
“好,你就从头说起。”
“女儿原是生于苗疆,三岁时因家乡闹饥荒,便由父母带着北上中原投亲……”
“你既是苗疆人,哪里来的中原亲戚?”
“女儿有一伯父,幼年时被人带别开封,据说已在开封发了财,所以家父母便决定来投奔他。”
“后来呢?”
“谁知到达开封,却找不列伯父,家父母只好再回乡,为了筹措盘费,不得已把女儿卖给开封一户人家。”
“于是你就在开封住下来?”
“不错,那户人家的主人,待女儿很好,视若已出,女儿在他家里,总算过了几年好生活。”
“再后来呢?”
“谁知就在女儿十二岁时,那户人家的主人大妇,不幸意外亡故,女儿就被另外一人收养。”
“另外那人待你如何?”
“那人是个江湖人物,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我就随着他到处流浪,后来又遇到一个叫焦自安的,提起焦自安这人,义父一定并不陌生吧?”
蒲公明不觉心头一震,他对焦自安当然不陌生,此入正是天南神丐田北斗的弟子,自田北斗离开丐帮后,他也随着离开丐帮不知去向,上次深夜不速而来,把蒲公明引去见田北斗的,正是此人。
蒲公明极力保持着镇定。
他问道:“遇到焦自安又如何呢?”
白蔷薇道:“焦自安和另外那名江湖人原是朋友,为了得到我,他竟杀了那名江湖人,把我带走。”
“他把你带到哪里去?”
“他把找带去和一个老人见面,那老人便是义父的师叔田北斗。”
“再以后呢?”
“田北斗最初把我留在他身边,等于是他的一名侍婢,又过了两年,他们打听到义兄调为洛阳县令,就设下计谋,让我混进县衙,做了老夫人的义女,至于以后种种,义父已经清楚,用不着女儿再讲了。”
大厅里开始沉寂。
许久,蒲公明才再问道:“你可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白蔷薇道:“除了让义父和家人不得团圆外,最终的日的,是要把义父赶出丐帮,由他们的人来做丐帮帮主。”
蒲外明略一沉吟道:“他们打算由什么人来做丐帮帮主?”
白蔷薇道:“要做丐帮帮主,当然必须丐帮中人,否则如何领导?至于由谁来做,据说目前有两个人选,必须由田北斗做最后决定。”
“哪两个人?”
“一个是焦自安,另一个是目前正担任丐帮总护法的苟不理。”
这次蒲公明并未震惊,因为他早已知道苟不理以及自己最相信的大弟子秦寿正在图谋不轨。
上次护国寺和老夫人相会时,出现的那名黑衣罩面人,正是秦寿。
蒲公明紧皱着眉头问道:“焦自安是老夫那田师叔的嫡传弟子,而且这些年来他们师徒一直在一起,看来我那田师叔,十有八九是要让焦自安做丐帮帮主了?”
白蔷薇摇摇头道:“不—定。”
“为什么不一定?”
“因为田北斗认为焦门安已离开丐帮二十年,一下子就接任丐帮帮主,等于无功受禄,恐怕难以服众,而苟不理则是丐帮的老人,目前又担任丐帮总护法,由他来做,才比较适合。”
“那么老夫那田师叔,目前究竞是做什么的?”
“他现在正是天狗门的副门主,将来丐帮易主后,丐帮必定就要听命于他。”
“天狗门的门主又是谁?”
“这个……”
“只管说!”
白蔷薇顿了顿道:“女儿不敢欺瞒义父,实在是并不知道他是谁,当然更没见过。”
蒲公明再问白蔷薇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说明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白蔷薇又流下眼泪道:“女儿是来避祸,换句话说,就是请求保护。”
“你避的什么祸?”
“女儿自回到天狗门后,便受到惩罚。”
“他们为什么惩罚你?”
“他们说女儿在蒲府执行任务不力,很多事情,并没照着他们的指示去做,但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田北斗逼女儿嫁给大红堂堂主柳世俊做侍妾……”
蒲公明自言自语道:“大红堂堂主柳世俊?……”
白蔷薇道:“这人义父上次见过,就是假装着和田北斗谈判,答应三条件把女儿带走的那人。”
蒲公明立即想起当日所见。
他忙道:“那人年纪甚轻,相貌也不错,以他那种年纪便做了堂主,不是武功高人一等,便是智谋出众,你为什么不肯?”
白蔷薇道:“柳世俊的心狠手辣,在天狗门是出厂名的,他能登上堂主之位,正是求功不择手段。才受到上面的赏识,女儿就是死,也不会和这种人一起生活。”
蒲公明低头思忖了半晌。
他又道:“你既然已知有人要把我逐出丐帮,可见我这里已是岌岌可危,又怎可前来避祸呢?”
白蔷薇顿了顿道:“听田北斗的语气,他虽然已决定要把义父在丐帮除名,但也并非短时内可以做得到的,何况义父这里更有包少伙以及不少高手,而且女儿自身也习过武功,必要时尽可和他们一拼。”
蒲公明一沉吟道:“你说已有三天不曾用饭,现在就到厨房用饭去吧,如果还有什么话要告诉老夫,不妨吃过饭以后再说。”
接着提高嗓门叫道:“周三立进来!”
周三立本就站在大厅外,应声而入。
然后再向周三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要注意白蔷薇的行动,防止她在厨房动什么手脚……
周三立立即带着白蔷薇离开大厅。
由于天色已晚,不大一会,大厅也摆好一桌酒食。
蒲公明、袁多才、包尚英开始用餐。
蒲公明道:“依两位看,这姓白的丫头前来,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袁多才不假思索的道:“依我老偷儿观察。她可能真是来避祸的,但不管如何,你老叫化子还是要提高警觉,防着她点儿。”
蒲公明再问包尚英道:“包少侠的看法呢?”
包尚英道:“晚辈很同意袁老哥哥的看法,她如果是假意,就不可能说出那些话来,这些话都是天狗门的秘密,没有理由泄漏。”
就在三人酒饭尚未完毕之际,周三立又带着白蔷薇进入大厅。
蒲公明问道:“吃饱了吗?”
白蔷薇微施了一礼道:“吃饱了,多谢义父。”
蒲公明道:“老夫已决定把你收下,后面尚有空房,你可以休息了。”
白蔷薇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她正容道:“女儿还有件大事,必须现在禀告义父。”
蒲公明直盯着白蔷薇的脸道:“你说!”
白蔷薇反问道:“那天义父在邙山那栋茅屋里,坐在田北斗身旁的那两个老人,义父可知道他们是谁?”
蒲公明道:“老夫已听田师叔介绍过,一个是五行尊者水灵,一个是终南神君弓满,你为什么忽然提起他们来?”
白蔷薇再问:“当时田北斗可对义父说过什么?’’蒲公明心头一动。
他很快想起田北斗曾说过,要把这两名老魔头派来丐帮辅佐自己。
这些天他正为此事担心。
这两名老魔头,都是二、三十年前黑道上的一代巨擘。
两人的武功,都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在武林中杀人无数,江湖中人对他们莫不闻名丧胆!
若这两人来到丐帮,等于开门迎进两头恶虎,到那时自己必定完全落入对方的掌握之中,也就是丐帮的末日已到。
而自己的帮主主座,也必定摇摇欲坠了。
事实上,他对这帮主之位,可说并无丝毫恋栈之意,但他却决不能让数十万丐帮弟子,由自己手中陷于魔掌。
否则,自己不成了丐帮的千古罪人?……
白蔷薇再问道:“义父在想什么?”
蒲公明长叹一口气道:“老夫那田师叔要请弓满和水灵到敝帮来协助老夫整理帮务,你问的是不是这件事?”
白蔷薇点点头道:“正是这件事,难道义父就一点也不担心?”
“你认为老夫该担心什么?”
“田北斗派这两个老魔头来,目的就是要把义父控制住,到那时只怕义父对丐帮之事,已无法作主,一切都要听他们摆布了。”
“你可听说他们真的要来吗?”
“大约就在这一两天,他们便要来向义父报到。”
蒲公明心头又是一震,几乎连脸上也变了颜色。
他沉默了半晌,才极力保持着镇定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却为什么又要跑到这里来避祸?”
白蔷薇眨动着眸子道:“义父可是担心女儿被他们看到?”
蒲公明道:“这事老夫怎能不担心,他们都认识你,若看到你在这里,岂不增加了老大的麻烦?”
白蔷薇道:“义父放心,女儿习过易容术,身上并有易容药物,明天起床后,女儿就会改变成另外一个人,他们绝对认不出。”
这让蒲公明实在为难,但还是吩咐周三立道:“把后面的空房,整理出一间给白姑娘住,现在就带她去吧!”
白蔷薇临走时又回头道:“义父千万不能小看这件事,一定要有万全准备。不然,丐帮的命运,很快就会掌握他们手上。”
大厅里只剩下蒲公明、袁多才、包尚英三人。
蒲公明哪里还顾得再吃喝,停下杯箸道:“包少侠,你真的要到西门丫头那处独乐宫报到吗?”
包尚英岂不知蒲公明问话的用意。
他顿了一顿道:“蒲前辈放心,目前丐帮已面临危急存亡关头,晚辈岂能坐视,只是已答应西门姑娘之事,若食言不去,总是有些不妥。”
蒲公明道:“凡事需要衡量轻重缓急,老夫这里,现在已是非你帮忙不可,至于西门丫头那边,我会派人去通知她,说不定她还会亲自来帮忙我呢!”
包尚英道:“既然如此,晚辈就只有留下。”
袁多才也道:“我老偷儿也决定暂时留在这里,至于令郎那边,目前已没有什么事,只要抽空去看看就成了。”
虽然有了包尚英和袁多才仗义相助,蒲公明还是忐忑难安。
这问题实在太严重了。
最后还是袁多才道:“我说老化子,船到桥头自然直,暂时就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两个老王八蛋虽然厉害,咱们这位包小老弟也不是好惹的,而且我老偷儿也必定会替你想想办法,时间不早,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次日。
蒲公明起床后,刚打开门便见一名中年女子,手捧茶盘,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老化子不觉一愣。
丐帮这处大宅院,一共只住了十几个人,而且清一色是男的,哪里来的这么一名中年妇女呢?
蒲公明直眨着两眼道:“这位大嫂是从哪里来的?”
那中年女子“噗哧”一笑,露出两排雪白而又整齐的牙齿,道:“义父连女儿是谁也认不出来了?”
蒲公明哦了一声道:“你是白姑娘?”
若非白蔷薇仍穿着昨晚来时的衣服,又对他口称“义父”,蒲公明根本不可能认出对方是谁。
他内心不得不暗赞白蔷薇的易容术高明。
白蔷薇端着茶盘进入屋内,把茶放在桌上道:“这是女儿到厨房现沏的,义父请用茶。
她因在蒲知县衙内服侍惯了老夫人,态度上分外显得亲切、体贴而又殷勤。
蒲公明暗忖道:“她若真是毫无虚假的来投奔我,我倒真希望能有这么一个女儿……”
他当然并未饮用那杯茶。
他向白蔷薇周身打量了一眼道:“这身衣服,也该换换了,待会儿我就命周三立到街上给你买两套,连鞋子也要一起换,这样才不致露出破绽。”
白蔷薇连忙深施一礼道:“多谢义父!”
蒲公明道:“不管你的易容术有多高明,最近这几天,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妙。”
白蔷薇点点头道:“女儿晓得,包少侠还住在这里吗?”
“你问包少侠做什么?”
“水灵和弓满那两个大魔头,可能很快就会来,女儿希望义父最好能把包少侠留住,还有,那位保护蒲大哥的袁老前辈,不是也是义父的好友吗?”
“不错,他经常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
周三立匆匆由大门外奔进来道:“禀帮主,外面有两位老前辈请见!”
蒲公明心头猛然一震。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蒲公明迫不及待的问道:“可问过他们姓什么叫什么?”
“属下问过,他们不肯讲,只说见了面以后帮主就明白。”
蒲公明立即吩咐白蔷薇道:“你暂时进房躲起来,没有我的交代,不可以出来。”
白蔷薇应了一声:“是。”
蒲公明吩咐周三立道:“随我到外面迎接客人。”
来到大门口,只见外面的两名老者,果然是五行尊者水灵和终南神君弓满。
这两名凶残成性的老魔头,一个面孔白里透青,一个身形高大肥壮,尤其形貌上散发出来的阴森之气,谁见了也会打心底发毛。
好在今天他们都换了一身斯文打扮,故意显出乎易近人的模样,因之,尚未引起路人注目,蒲公明连忙趋前几步,双手抱拳,深深一礼道:“丐帮帮主蒲公明恭迎两位老前辈驾临!”
五行尊者水灵手捻山羊胡,呵呵笑道:“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客气!”
这“一家人”三字,听得蒲公明心头猛震。
随在蒲公明身后的周三立,则根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蒲公明只能硬着头皮闪身一旁肃客。
进入大厅。
两个老魔头一言不发的便在最上首的两张椅子上踞高坐下。
蒲公明亲自沏茶,然后在一旁打横相陪。
这情景看得周三立直发愣。
他心想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趾高气昂,而身为丐帮帮主之尊的蒲公明,竟表现得如此低三下四。
蒲公明干咳了两声,向周三立挥了挥手道:“你出去!”
周三立怔怔地离开大厅。
此刻,蒲公明面对着两个江湖上人人闻名丧胆的大魔头,实在不知讲什么好,便索性以静待客,看看他们会说些什么。
五行尊者水灵喝了一口茶,嘿嘿笑了几声道:“蒲帮主,这里就是丐帮的临时总坛吗?”
蒲公明欠了欠身道:“晚辈只是在这里临时住几天,连房子都是向友人借用的,哪里能称得上是什么临时总坛。”
水灵点子点头道:“难怪,丐帮是叫化子帮派,纵然有钱,也不该住这么好的房子。”
这时终南神君弓满开口道:“你是堂堂丐帮大帮主,手下有几十万名弟子,纵然临时住在这里、随同前来的高手,也必定不少吧?”
蒲公明摇头一笑道:“实不相瞒,晚辈这次来洛阳,只带了几名心腹手下而已。”
弓满也嘿嘿笑了几声道:“只是老夫听说你还有几位得力帮手,他们虽然不是丐帮中人,但却是你在洛阳的一份力量。”
蒲公明极力保持着镇定。
他故做不解的问道:“不知弓前辈指的这些人是谁?”
弓满笑了几声道:“听说有个叫包尚英的年轻人,武功高的不得了,另外,那个叫西门玉霜的丫头,也常在你这里走动,对不对?”
水灵紧接着道:“弓兄还漏了一个人。”
弓满转过头去道:“漏了谁?”
水灵道:“天魔手袁多才,不是也常到这里走动吗?”
浦公明只好点点头道:“袁老偷儿是晚辈的老友,来到洛阳,彼此免不了要见见面,这对丐帮根本谈不上帮助。”
水灵又喝了口茶道:“既然他们常到这里走动,老夫很希望能见见他们。”
弓满连忙接道:“这个水兄用不着交代蒲帮主,咱们既然要住在这里,何愁见不到他们。”
水灵点了点头,望着蒲公明道:“蒲帮主,上次令师叔天南神丐北斗兄讲的话,你一定还记得吧?”
蒲公明虽心里有数,却故意茫然问道:“敝师叔那天讲了很多话,不知水前辈指的是哪一段?”
水灵干笑了几声道:“令师叔央请我们两人来协助你蒲帮主把丐帮好好整顿整顿,有这句话没有?”
蒲公明尚未来得及回答。
弓满便紧接着道:“蒲帮主,这可是我们两人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不妨打听打听,五行尊者和终南神君这一生曾帮过谁来?更何况我们两人早已不问江湖中事,这次能够出山帮助你,应该算是丐帮之福了。”
蒲公明啼笑皆非的道:“不知晚辈何德何能,能得到两位老前辈的大力相助?”
水灵捻着山羊胡子嘿嘿笑道:“当然是看在令师叔的面子上,同时我们两人对你蒲帮主,也早就颇有好感。”
蒲公明顿了顿道:“晚辈实在不清楚敝帮还有什么好整顿的?”
水灵忍不住大笑道:“你说这话,显然还没把我们两个当成自己人。”
“水前辈请道其详?”
“据老夫所知,目前丐帮有很多人对你不满,他们早在暗地里策动,希望把你赶出丐帮,就凭这一点,还不够严重吗?”
蒲公明故作吃惊道:“有这种事?晚辈尚未听说过。”
水灵冷哼了一声道:“若等你知道,那就什么事也来不及了!”
蒲公明不动声色道:“水前辈准备对敝帮如何整顿?”
水灵略一沉吟道:“对丐帮的不肖之徒,必须杀字当先,决不能姑息,蒲帮主用不着操心,我们来了以后,你只管喝你的酒,睡你的觉,一切大事,全由我们担当,只要清除了内奸,你就永远高枕无忧了。”
蒲公明越感忐忑不安,搭讪着道:“敝帮纵然有内奸,也只是少数而已。”
水灵冷笑道:“蒲帮主看来该是个极为精明的人,想不到竟受了这样大的蒙蔽,实对你说,丐帮至少有一半是内奸,你现在身边的人,全不可靠。”
弓满也趁机道:“若不是令师叔北斗兄设想周到,央请我们两位老人家及时赶来解救,你这丐帮帮主,不出三天就坐不稳了。”
蒲公明只好抱起双拳道:“多谢两位前辈仗义相助。”
弓满干笑了几声道:“老夫们先前不是说过吗?咱们现在已是一家人了,你蒲帮主的事,也就是我们的事,还有什么可谢的。”
“可是晚辈何德何能,竟蒙两位老前辈如此垂爱?”
“这些话更不必说了,一来是老夫们和令师叔的交情;二来我们也不忍见丐帮就此在江湖上毁灭。”
水灵接口道:“刚才老夫曾说你身边的人至少有一半是内奸,你是否已经觉察到?”
蒲公明摇头苦笑道:“请恕晚辈愚鲁,在这方面竟毫无警觉。”
水灵不动声色道:“刚才随在你身边的那人,是否叫周三立?”
蒲公明颔首道:“不错,水前辈为什么忽然提起他来?”
水灵道:“他就是你身边内奸中的一个。”
“何以见得?”
“曾有人看到他和天狗门暗通消息,而且不止一次。”
蒲公明当然明白,这是对方恶意中伤,因为用三立是他最得力的心腹手下之一。
对方的目的,不外是要除去他,慢慢把自己架空,使自己心腹尽失,以方便对方对自己的操纵掌握。
此刻,蒲公明已决定不再多说话,看看对方还能再讲些什么。
就在这时。
一名英挺潇洒的年轻人迈步而入。
不消说,这人是包尚英。
包尚英早就知道水灵和弓满两名老魔头已经来到。
当两名老魔头被蒲公明引进大厅经过天井时,他已在窗内看到,于是便整衣而出,来到大厅门侧偷听蒲公明和他们的对话。
刚才两名老魔头说了些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他并不想这么早便和两名老魔头会面,但又觉得既然迟早都要碰头,而且此刻蒲公明又在受窘,还是立即现身为妙,这样做至少可以让两名老魔头心存警惕,不至于说干就干。
他望了弓满、水灵一眼,故做不知的问蒲公明道:“帮主,原来你这里有贵客,这两位老前辈是什么人?”
蒲公明忙道:“提起这两位老前辈,在武林中可谓鼎鼎大名。”
接着分别指指两人道:“这位是五行尊者水老前辈,这位是终南神君弓老前辈。”
包尚英显出吃惊模样。
他哦了一声道:“这两位老前辈的大名,如雷灌耳,晚辈早就听说过,想不到今天竞有幸拜识,真是太难得了!”
说完话,分别向两名老魔头拱手为礼。
两名老魔头虽然也答了礼,也只是欠了欠身而已。
包尚英故意轻咳了声道:“既然帮主有贵客在此,晚辈就
暂时告辞了。”
蒲公明忙道;“少侠慢走,两位老前辈刚才曾提到你,对你十分赏识,难得有机会见面,不妨坐下谈淡。”
包尚英随即告了座。
水灵转过头来问道:“蒲帮主,这位小兄弟可是包少侠?”
蒲公明道:“正是包少侠。”
水灵颔首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将来必是位了不起的人才。”
弓满在旁接腔道:“何必将来,现在已经够称得上是位英雄了!”
水灵转头问道:“弓兄怎么知道?”
弓满道:“听说包少侠在中州一带时间并不长,但此刻已是大名鼎鼎,尤其对丐帮出力很大,蒲帮主早巳把他倚为左右手了。”
水灵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今日能与包小兄弟相见,真是幸会。”
包尚英不动声色道:“承蒙两位老前辈谬识,实不敢当,今后还请多多赐教。”
两名老魔头却谁都没说话。
包尚英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水灵望了蒲公明一眼道:“这位包小兄弟就住在这里吗?”
蒲公明道;“不过偶而来一次而巴,并不常住这里。”
“那么他都住在哪里?”
“这个晚辈就不清楚了。”
“听说他并非中原人士,为什么来到这里却滞留不去?”
“他虽非中原人士,但在这一带却有很多亲友,此次前来,主要是办一些私事。”
“那么你蒲帮上是怎么和他拉上关系的?”
“不过是朋友引介而已。”
“哪位朋友?”
“这个……”蒲公明语音一顿道:“都是些无名之辈,说出来老前辈也不会知道。”
这时正好周三立由门外走过。
蒲公明将周三立叫进来吩咐道:“马上交代厨房,准备一桌酒席,以便为两位老前辈接风洗尘。”
周三立应了一声是,蒲公明又道:“还有,速速整理出两个房间,供两位老前辈住宿。”
周三立讶然问道:“两位老前辈要住在这里?”
蒲公明道:“两位老前辈是来帮咱们整顿帮务的,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周三立怔了一怔,才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