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包尚英睡得又香又甜,一觉醒来,外面已是日上三竿,披衣起床,才知道西门玉霜曾到他房中来过,因为桌上留了一张字笺,另外还留了两样东西,是一小瓶药粉和一块小银片。
包尚英见下那字笺,对西门玉霜的锦心绣口,又多了一层认识,微微一笑,收拾了一下,便直向天魔手袁多才藏身之处赶去。
他这次足有备而来,来到那间茅屋外的树林前,缓下身形,轻咳了一声,然后向林内走去。
前晚,他在林中一棵人树上,窃听了天魔手袁多才一伙三人的谈话,却不曾接近那间茅屋,因之,也没看出茅屋附近的诸般设施。
此刻是白天,包尚英一通过那片树林,便看出茅屋四周,竟然暗中排列着奇门阵式。
他不禁悼然一惊,暗道:“真庆幸前晚不曾贸然接近茅屋,否则,夜暗之中,一时不察,岂不就被困在阵式之中!”
他很快便把茅屋四周观察了一遍,同时也深深赞佩天魔手袁多才的高明,难怪他几十年来能履险如夷,盛名不衰。
原来包尚英虽然在海外的“无名岛”长大成人,但由于堂上双亲,乃是奇人中的奇人。
尤其他的父亲,更是胸罗万有,学富五车。
包尚英在这种环境之下,对奇门遁甲之学,自然也曾修习过,如今是白天,袁多才在茅屋四周的禁制设施,还难不倒他,他把那奇门阵式打量一遍后,便已了然于胸,接着俯身从地上拾起七粒小石子,拿捏好方位抛了出去。
别看这七粒石子,居然能将奇门阵式的门户敲开。
包尚英淡漠一笑,很快便直达屋前,到了门首,他止步朗声道:“在下包尚英,前来拜候袁老前辈!”
屋内无人应声,包尚英礼貌已过,便不再犹豫,单掌向前轻轻一推,发出一股柔和的掌力,大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了半边。
他吸了一口真气,立掌护胸,举步向屋内走去。
这座茅屋,只有一间大通间,一目了然,确是没有人在。
屋内有三张木床,各占一方,中间摆了一张方桌,房中各物,各适其位,毫不零乱,包尚英并未翻动他们的东西,靠着桌旁,坐了下来,目的是守株待兔,就在刚坐下不到半盏热茶光景,外面树林中传来脚步声。
包尚英料想是天魔手袁多才回来了,立即蓄势戒备,以防万一。
但,过了半晌,却不见有人进来,包尚英因弄不清状况,只好来到门后,暗中向外偷觑。
偏偏却看不到人彭。
又过了片刻,才听树林中传出低语声。
首先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咱们要动手,就快动手吧,那老鬼就快要回来了。”
另一个的声音更低,包尚英根本无法听清,不过他已心里有数,原来对方也是来找天魔手袁多才的,面且不怀好意,包尚英暗道:“世间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天魔手把紫玉佩弄到手,他的行踪,除了碰巧被我摸清之外,想不到还有另外的人摸到了他的底……”
他决定暂时不对外面的人采取任何行动,且暗中看看对方要如何对付天魔手。
不久,树林中的两人,已现身而出,可能他们真已查明天魔手已不在屋中。所以行动毫不慌张,这两人全长得一身怪相,一样的瘦,一样的高,穿着同色的麻布大褂,唯有脸形则完全不同,一个是上宽下窄,眼大嘴小,一个是上窄下宽,眼小嘴大。
原来这两人竟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巫山二怪,他们是同胞弟兄,嘴大眼小的是老大高山,嘴小眼大的是老二高水,老二高水因为嘴巴太小,是名副其实的樱桃小口,所以说出话来显得阴阳怪气,这时,老大高山举目打量了一眼,接着出手指指点点,并且边指点边解释,显然是在解释如何通过门外的奇门阵式,老二高水投再开口,只是不住点头,又过了一会儿,老大高山已交代清楚,两人同时扬手发出一样东西,老大高山手中发出的是一道红光,老二高水发出的是数道白光,分别射落在屋顶上和屋子四周,包尚英不知他们在捣什么鬼,他们打的红光和白光,似乎也没发生什么异状。
尤其令包尚英困惑的,是二怪并未进屋,竟然转身而去,屋外随即又沉寂起来,不久之后,树林中又传来脚步声,接着人影出现,这次现身的是三个,一个是鲍阴山,一个是那说话像连环炮的家伙,另外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儿,不消说,这其貌不扬小老头儿就是天魔手袁多才了,上次是在夜间,包尚英只见过袁多才的背影,正面相见,这还是第一次,若论袁多才的面貌,实在平凡得毫无半点突出之意,正是最易易容化装的那一型,怪不得这多年来,他都能履险如夷。
对方三人一路行来,有说有笑,好像快乐的不得了,突然,天魔手袁多才脸上笑容一凝,双臂一探,阻住了另两人的前进之路,目光盯注在包尚英所抛的那几块石子之上。
那几块石子所在的位置,太巧妙了,竟把原先排布的奇门阵式中的生门,在敲开之后,又统统闭死。
如此一来,原来的阵式,不但并未破去,反而产生了另一种威力,把要进去的人隔绝在屋外,天魔手袁多才为人机警无比,微一沉思,暗笑了一声,回头就走,另两人也随在他身后。
包尚英想不到袁多才居然毫无争强好胜之心,正要飞身而出,蓦地,树林内发出一阵鬼哭狼嗥般的怪啸之声。
那鬼哭狼嗥之声一起。听得人不寒而栗,有如置身鬼域之中,天魔手袁多才等三人显然也颇为震惊,闻声之后,立刻止住身形,各自凝神而立,严阵以待,包尚英内功精湛,初闻那怪啸之声,并未放在心上,听了一阵,才渐渐觉出不对。
但闻那啸声一起一落之间,似是有一种无形魔力,影响了他的真气运行,全身的真气内力不但无法凝聚,反而有阵阵消散的感觉,他不禁凛然心惊,暗自忖道:“这是什么功力,如此厉害!”
于是,他不得不再吸了一口气,运集内劲抗衡。
那怪啸之声并未继续多久,便自动停了下来,包尚英长长吁了一口大气。止住厂那颗几将脱腔而出的心,谁知刚刚心跳缓和下来,接着竟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立即掏出一粒随身携带的“宁神丹”,投入口中,总算稍好了些,就在这时,只见原先现身过的那两名怪人,已再次现身出来,挡住了天魔手袁多才三人的去路。
同时,在那对怪人之后,又多了九个同样身穿麻衣的汉子,各守方位,围成了半月形。
只见天鹰手袁多才双拳一抱道:“两位可是巫山双侠?”
大怪高山冷森森的嘿嘿笑了几声道:“用不着尊驾抬举,我们正是巫山二怪。”
巫山二怪的名号,过去真还不一定吓得倒天魔手袁多才,可是现在袁多才却不得不对巫山二怪刮日相看,重新估计。
因为,奇门阵式中的那几颗石子,有如无数利刃,插在他心头上,教他不得不心惊神夺,但天魔手袁多才毕竟是久经大风大浪的老江湖,心惊肉跳之下,表面上却仍能保持着镇定,淡淡一笑道:“高大侠,如此盛气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二怪高水一声怪笑道:“姓袁的,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袁多才面现莫名其妙神色,讶然道:“阁下就明讲出来,不是更直接了吗?”
大怪高山面孔一板道:“真人面前别说假话,快快把得自黑凤凰手中的紫玉佩交出来,否则,你该知道我们兄弟的手段。”
袁多才哈哈一笑道:“两位该是找错人了吧!什么紫玉佩,我们从来就没听说过。”
他面无惊容,一片问心无愧的神色,看得巫山二怪似乎也不得不信他并没说假话。
二怪交换了一下目光,像是彼此在询问对方:“是否真的找错了人?”
但高山很快就怪笑了一声道:“老小子,你骗不了我们!”
袁多才笑着摇头道:“两位果然是找错人了。”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一抱拳道:“在下关镇西,这二位是在下的结义兄弟,一位叫鲍阴山,一位叫甘亮,在下兄弟三人,在江湖上也混了不少日子,也有个小小名头,不知两位可曾听说过‘飘萍三星’没有?”
“飘萍三星”在江湖上不是无名之辈,巫山二怪闻言之下,不免都是一怔。
原来巫山二怪一向多在巫山一带活动,并未见过天魔手袁多才等三人,故则两人竟然真的一下子就被袁多才蒙住了。
袁多才得理不让人。接着又冷笑道:“以贤昆仲在江湖上的大名,当不致张冠李戴,误信人言吧!”
巫山二怪一阵犹豫之后,大怪高山便歉然陪笑一抱拳道:“原来是飘萍三侠,敢情真是找错了人,失礼失礼!”
袁多才内心暗自窃笑,还了一礼道:“彼此素不识荆,认错人算不了什么,别客气I”
大怪干笑了一声,接着又道:“在下兄弟远道而来,如今是饥渴交迫,不知可否向三位讨杯茶水喝喝?”
大怪高山说这话的用意,是已在茅屋外下动了手脚,当然不愿就此离去。
但袁多才却误会了对方的用意,以为对方想破去他那奇门阵式,在这种情形下,走既不可能,也就不甘示弱,当下,微微一笑道:“两位侠驾光临,蓬华生辉,理当有请入内奉茶。”
说完话,当先向屋前阵式之内走去,大怪高山转身挥挥手,示意带来的九人留在原地,然后也举步前进,二怪高水立即向鲍阴山与甘亮打个招呼道:“二位请!”
鲍阴山与甘亮笑了一笑,随在大怪高山之后,进入阵内,二怪高水走在最后,五人一路穿行无阻,三、四十步之后,便已到了屋前,袁多才推开屋门,回头道:“请!”一面侧身肃客,他这身子一侧,正好看到了屋内的包尚英,他前天晚间,在蒲公明招待包尚英和西门玉霜时,已在暗中见过包尚英,此刻一见包尚英赫然气定神闲的坐在屋内,不由头一震,神色也为之一变,巫山二怪何等机智老辣,睹状之下,当然不肯走在最前,当下,大怪高山冷冷一笑道:“尊驾请走前面!”
话声中,退后两步,同时双手往腰间一探,已各扣了一枚巫山二怪的成名暗器“白骨神针”,随时待发,袁多才脑筋灵活无比,一看大怪高山的表现,不由暗笑一声,忖道:“看来他们决不是一路的人,我原先还以为是巫山二怪点破了我的门外阵式,现在才知原来是这年轻人干的,只要他们双方不是一路的,老夫今天就用不着在乎他们。”
于是,他望着包尚英微微一笑,先行举步进入屋内。
巫山二怪原先因立身位置不同,并来看到屋内有人,直到踏入屋内后,才发现另外还有一人端坐在里面,这两人全属心狠手辣之辈,竟然问都不问,大怪高山便双手一扬,两枚白骨神针,电射般向包尚英射去。
袁多才在看到包尚英之后,原木打算鼓起和簧之舌,在包尚英与巫山二怪之间制造事端,若他们双方因而两败俱伤,岂不一举两得。
这本是他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而如今情况的发展,竟比他想象的更有利,大怪高山居然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动上了手。
袁多才虽内心暗喜,口中却惊叫一声道:“高大侠,有话好讲,别伤了和气!”
二怪高水虽走在最后,手中也一样扣好了白骨神针,听袁多才如此一说,也就不便出手。
高山那两枚白骨神针袭向包尚英,包尚英坐在原处连位置都不曾移动,便以如意金轮将两枚白骨神针袭落在身前地上。
包尚英接着霍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高山却忽然纵声发出一阵大笑。
这笑声正是先前在树林里的那种怪啸声,包尚英一怔之下,心弦又急剧的跳动起来,只听袁多才惊地大叫道:“不好,巫山二怪暗中做了手脚,我们已中了他们的暗算,如果他们逃走,我们就只有束手待毙了!’喝声中,袁多才已身形陡起,向后面的高水扑了过去,高水发出一阵嘿嘿怪笑,两枚白骨神针猛向袁多才打来。
袁多才这时显出了他的真功夫,身形急闪,躲过二枚白骨神针,接着滑步欺身,人已旋到高水身前,右手一探,抓向高水肩头,高水当然也不是省油灯,肩头一斜,让开一抓,趁机向门外掠去,袁多才一式走空,立时化抓为掌,一推一送,—股无形劲力,已随掌而出,只见高水身子一震,分明已挨了一记掌风,但这一掌并未将高水击倒,高水依然踉跄向屋外奔去,袁多才料想高水逃不出门外的奇门阵式,冷笑了一声,并未追赶,回转身来,再对付高山,别看袁多才才与高水动手只是三招两式,但却捷如电光石火,这时,高山仍在发着怪笑声,笑声在茅屋内回荡不绝。
正因为他运集内功发出怪笑,准备以笑声伤人,因之,反而顾不得出手,面这时,袁多才已感觉上体内气血翻滚,心头发慌,眼中也出现了黑影,根本无法再向高山出手,再看包尚英、鲍阴山、甘亮三人时,也正在运功相抗,出手不得。
袁多才急急探手入怀,取出一只药瓶,先倒出一粒药丸,纳入自己口中,接着高叫道:“你们注意张口接药!”
挥手一撒,将三粒药丸各按方位抛了出去,还真是奇准无比。
鲍阴山和甘亮接的也准,张口接住,便吞了下去。
但包尚英却是用手接的,接住之后,随手放在桌上,并未吞服。
高山似是有恃无恐,任由袁多才分送药丸,根本不加理睬,但怪笑声却越来越响。
袁多才服下药丸之后,本想立即拿下高山,哪知他自制的化毒丹,竟然毫无效力。
高山一见对方四人,全已无力出击,这才收住怪笑之声身形闪动间,分别点了四人穴道,自己则在桌旁一张椅子上坐下。
袁多才穴道被制,体内反而舒服了一些,不待对方向话,先自冷笑一声道:“姓高的,你别以为暗算了我们,就能随心所欲,咱们是一条绳子上拴的两个蚱蜢,谁也跑不了。”
高山哈哈一笑道:“我以为你那些鬼画符能困得住老夫吗?老夫且教你睁开眼看看,也让你死了这条心。”
说着,站起身来,提起袁多才走到门外。
原来巫山二怪已在对面树上,牵过来一条绳索,高高击在屋角内,只要攀绳而过,设在地面的奇门阵式,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再看二怪高水时,早已站在对面一棵大树下,对着这边大笑不止,原来所谓奇门阵式,在于迷人心智,发生幻觉,陷入于自困之境,如果越空而过,根本就不坠其术,奇门阵式再是神秘玄奥,也不会发生任何效力,巫山二怪真是有备而来,一切都有预谋,袁多才事到如今,除了苦笑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话好说。
高山再把袁多才拉回屋内,阴恻恻笑道:“老夫现在也不管你是袁多才也好,关镇西也好,要的只是那块紫玉佩,有了紫玉佩,老夫马上就给你们解药,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不管你们是准,老夫也不能留下后患,让你们回头再来找老夫的麻烦。”
袁多才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老夫不知道什么紫玉佩不紫玉佩。”
高山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概是想尝尝老夫的白骨搜魂手法,那么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
袁多才一咬牙,闭起了双目。
高山冷笑了几声,手起指落,一连点了袁多才七处穴道,巫山二怪练的是一种旁门邪道,阴毒无比,指力一吐,袁多才立觉经脉之内似是注入了无数三棱角铁,随着血行,周身游动,这种滋味,用不着亲身体验,凭想象也不难想象得出来,其痛苦的程度,比千刀万剐还要令人难以忍受,但袁多才的忍耐力也实在大得惊人,居然咬紧牙关,连哼都没有一声。
他头上冒着一颗颗比黄豆还大的汗珠,脸上变成猪肝色全身肌肉颤抖得像跳动的弹簧,依然不肯发出求饶之声,然而,他虽能挺住不叫不喊,但身体所能忍受的程度,却有一定程度极限,不久,只见他双眼一翻,人已昏了过去,高山见了这情形,似乎大感意外,自言自语道:“这老小子怎么这样硬,老夫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不怕痛苦的人。”
只听一旁的鲍阴山道:“他练就了一种‘忍术’,任何人所难忍的痛苦,加到他身上,他都能承受下来,一直到死为止。”
高山直着两眼问道:“他这种‘忍术’,有罩门没有?”
“‘忍术’练到了这种程度,就变成‘忍者龟’,龟和人不同,根本没有罩门。”
“忍者龟?老夫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现在你就看到了。”
“此人平日为人如何?讲不讲道义?”
“我们和他在一起二、三十年,他行侠仗义,从不后人,如果他还不算讲道义,那么武林中就没有再讲道义的人了。”
高山点了点头道:“老夫明白了,原来这人吃软不吃硬,老夫现在想问一下,他学了‘忍术’,你们两人学没学过?”
鲍阴山心头一震道:“我们和他在一起几十年,当然也学过。”
高山嘿嘿笑道:“老夫向来不受骗的,必须试试才能知道。”
他话声一落,立时出手一指,点向鲍阴山的穴道。
鲍阴山怒叫声中,高山落指如风,下手决不留情,转眼也被点了七处穴道。
高山以“白骨搜魂”手法,点了鲍阴山七处穴道后,才又一弹指,把袁多才震醒过来。
袁多才清醒后,尚未睁开眼来,只觉满耳全是鲍阴山的衰号惨叫之声,立即睁眼一看,只见鲍胡山痛得已全身缩成了一个人球,在地上不停打滚,这时高山满是横肉的脸上,发出阴森森的狞笑道:“老小子,老夫已看准了你就是天魔手袁多才,这名姓鲍的,该是你数十年的老朋友了吧?你是否希望他少受点痛苦?”
袁多才双目一瞪,大声道:“不干他的事,快解开他的穴道!”
“只要你交出紫玉佩,老夫自然就不再难为他。”
“好,老夫就答应你。”
“你老小子若早肯这样,刚才何必吃那么大的苦头。”
高山说完话,出手几指,很快便解开下鲍阴山的穴道,这时,包尚英又已暗中服下一颗丹丸,把体内之毒压下去,静静的冷眼旁观,同时,他对袁多才的为人,也暗感钦佩。
只听袁多才长长叹息一声道:“还有一件事,我们得事先说明白。”
高山道:“什么事?”
“老夫把那紫玉佩交给你,你也得同时把解药给我们,并且解了老夫的穴道。”
“这根本是理所当然的事,者夫现在就町以替你解了穴道。”
高山这样说话,是落得大方,因为在没服解药之前,就是解了穴道,也无法施展屉武功,他挥手一掌,立即解开袁多才的穴道,袁多才穴道一开,倒真是一言九鼎之人,点头道:“老夫现在就取出紫玉佩,你也请把解药拿出来。”
就在这时,忽听包尚英叫道:“袁者前辈,你这话未免答应得太快了吧?你该先问问在下才对!”
众人全感一楞。
包尚英最初的表现,虽然看来身手不弱,但经过高山发出怪笑之声后,照样也显得束手无策,因此,高山并未把他放在心上,认为他已是俎上之肉,所以才暂时没有动他,直到这时,高山才在愣过之后喝问道:“你小子是什么人?”
包尚英不动声色道:“在下是什么人,你知道了也没用,但你如果想得到那块紫玉佩,却非先问问在下愿不愿不可。”
袁多才忍不住抢着问道:“为什么要先问你?”
包尚英道:“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东西已到了在下手中。”
包尚英能在这里突然出现,袁多才自是大为惊讶,只因巫山二怪强敌当前,使他无暇与包尚英周旋,而他对包尚英所说的话,则是无法立辨真假,因为那块紫玉佩,他确是藏在茅屋内,包尚英可能已来了很久,当然可能已被搜去。
袁多才正要开口。高山已嘿嘿—笑道:“好,朋友,算上你一份,老夫也给你一份解药就是。”
包尚英微微一笑道,“解药在下当然要,不过,你那‘白骨搜魂手’,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在下很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高山先是一呆,接着咧嘴笑道:“小子,你是不是疯了?”
“你看在下像疯了的人吗?”
“好,既然如此,老夫就成全你!”
高山话刚说完,便甩头一指,点了包尚英一处穴道。
须知高山一向心机深沉,是一只老得不能再老的狐狸,他因不信世上有这样自讨苦吃的人,所以在下手之际,暗中早已警念高张,提防对方使的是诱兵之计,岂知指力一落,包尚英竟是着着实实的受了一点,并未耍出任何花样,这使他反而大感意外。
他暗笑了一声,接着,落指如风,又点了包尚英四处穴道,岂知当他再次落指,将要点到包尚英第六处穴道时,突感自己腕脉一紧,竟被对方扣个正着。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变化。
包尚英在闭住五处穴道之后,居然尚能出手制人。
而包尚英这时发难,也正是高山毫无戒心之际,可说手到擒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高山大惊之下,只好奋力一抖手腕,可惜已经迟了,他不用力还好,这一用力,只觉一股火辣辣的暗劲,竟然从腕脉之处直涌体内,与自己内力一接,但觉自己内力一冲而散,很快就四肢无力,全身瘫软。
包尚英又有了新的动作,用另一只手在高山“喉结穴”点了一下,随之扣住对方腕脉之手一松道:“老小子,称也尝尝在下的手法吧!”
但高山却似乎没什么感觉,反而在包尚英松开他腕脉之后,将内力收回,那火辣辣的感觉立刻消失,体内顿时舒畅起来,高山不禁心里暗笑,出其不意的闪电般一出手,竟然又倒扣住包尚英的腕脉,岂知他内力一吐,反而如遭电殛般,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大号起来,声音之惨,令人不忍卒闻,包尚英笑了一笑,探手拍拍高山肩头,替他止住了痛苦道:“现在,咱们是彼此彼此,大家可以公平合理的谈一谈了。”
高山吃了苦头,知道了对方的厉害,已无法再狠,只好打起笑脸道:“少侠有何指教,老夫但凭吩咐就是。”
包尚英道:“首先,咱们以命换命……”
“什么叫以命换命?”
“你交出解药,在下解了你受制的阴脉。”
高山苦笑道:“这样未免不太公平吧?”
包尚英不动声色:“有什么不公平?”
“老夫只一个人,你们是四个人,这就是不公平。”
包尚英笑道:“你与鲍阴山、甘亮狼狈为奸,内应外合,请问,他们两个现在算是谁的人?”
此语一出,最感吃惊的,莫过于袁多才,顿时呆在当场,他做梦也想不到交了几十年的亲密战友,居然是内奸,高山望了鲍阴山和甘亮一眼,冷笑一声道:“他们这种人,自己相处了二、三十年的老朋友都能出卖,老夫能把他们当成我的人吗?”
鲍阴山和甘亮只听得全低下头,一脸羞惭之色。
袁多才则只能长长叹息了一声。
本来,对鲍阴山和甘亮的出卖朋友,包尚英只是怀疑而已,他方才说的那句话,不过是试探性质,想不到竟然完全证实了。
这时,他探手入怀,缓缓取出那块假的紫玉佩,放在桌上道:“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东西?”
高山顿时双目射出贪婪的光芒,死死盯向那假的紫玉佩上,同时,心潮一阵激动,连脖子也涨得几乎租子一倍。
包尚英担心被看出毛病,很快便将紫玉佩收回怀中,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在下与这位天魔手袁老前辈,毫无关系,你如果有心染指这紫玉佩,只是你我双方的事,犯不着留他们在这里碍手碍脚。”
高山点点头道:“少侠说得是,留下他们,的确不便,就把他们处置掉算了。”
“你怕他们回头再找麻烦吗?”
“老夫如果怕他们,就不会来找他们了。”
“在下也这么想,凭巫山二怪,也不该把一个天魔手放在心上,在下更是有意将来有机会斗斗他们,在下要你给他们解药,其目的就在这里。”
“好,老夫就给他们解药,让他们离此而去。”
“那么就命令你老二把解药送过来吧!”
高山不觉一愣道:“你怎么知道老夫身上没带解药?”
包尚英笑道:“这是当然的事,你身上若带得有解药,在下还用得着和你谈交换条件吗?”
高山暗中一凛,忖道:“这小子不知是什么来路,还真是不好对付。”
心念转动之下。不由又犹豫起来,包尚英轻笑一声道:“你是担心吃亏吗?你的命好像比解药贵些吧?那紫玉佩的价值,你心里也必定有数吧?”
高山顿了顿道:“好,咱们就这样成交了。”
说着,离座走到门口,向外面打了一个手势。
高水很快就攀着绳子,来到屋内问道:“老大,怎样了?”
高山吩咐道:“先给姓袁的他们三份解药,把他们赶离此地。”
高水愣愣的道:“那紫玉佩呢?”
高山指着包尚英道:“在这位少侠身上,我现在就是在和他谈条件。”
“既然在他身上,把他做掉搜出来就成了,何必谈条件。”
“你不懂,现在只管把解药拿出来给他们。”
高水不再多言,取出三颗白色药丸,掷向袁多才三人,哼了声道:“算你们命大,接住。”
袁多才立即把解药投入口中,一面运功催行药力。
他这时心情甚是复杂,对包尚英说不出是该感激?还是该和他没完没了?因为紫玉佩竟然被他得去了,这对他实在是极大的讽刺和侮辱,自己一向是予取予求的拿别人的东西,从来没人能讨到自己的便宜,如今竟栽了这样的大跟斗,这个人实在丢不起,不过,现在他最要紧的,是要知道解药是真是假,也就是说,必须当着包尚英的面把解药服下,才不致误人误己,片刻之间。
袁多才逼出一身臭汗,将毒性排出体外,实是真的解药,他随即向包尚英抱拳道:“少侠,后会有期,大恩必报!”
身形一转,看也不看鲍阴山和甘亮一眼,便大步出屋而去。
鲍阴山与甘亮愧悔交加,长叹了一声,也低头走出茅屋,高山一见三人都先后寓去,嘿嘿笑了几声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的事了,是你先替老夫解开穴道呢?还是要老夫先把解药给你?”
“你信不信得过在下?”
“这个……”
高山当然信不过包尚英,但却又不能说出来,别看他老奸巨猾,照样也有受窘的时候,原因是对方这句问话不易应付,包尚英笑笑道:“在下却是相信得过你们二位。”
笑声中,已解开高山的穴道,高山禁制一除,精神立振,但脸上却泛起一层怒意,大有反日食言的模样,还是老二高水道:“老大,难道咱们弟兄还怕了他,就把解药给他,谅他也别想跑掉。”
高水边说边取出一粒解药放在桌上。
包尚英服过解药,双拳一抱道:“两位是准备文夺或是武夺?”
高山两眼一直道:“何谓文夺武夺?”
“武夺即是彼此各尽所能,有什么手段,使什么手段,你们若能制住在下,这紫玉佩就是你们的。”
“文夺呢?”
“那是按照正式比武方式进行,以三场分胜负,胜者就是紫玉佩的得主。”
高水立即看了高山一眼道,“老大,咱们已用不着再跟他客气了,有什么手段,就使什么手段吧1”
高山点了点头,朝着包尚英嘿嘿笑道:“少侠,屋内地方太小,咱们到外面施展如何?”
说完话,转身出了茅屋,和老二高水立即从绳索上度过地上的阵式。
包尚英见对方离去后,张口将药丸吐了出来,纳入怀中。
他虽不存害人之心,却不能不存防人之心,好在他自己的“宁神’丹,连续服用两粒之后,已将药性行开发生了神效,渐渐能压制体内之毒了,只要能压制毒性不发,回去之后,西门玉霜一定有办法疗治,他在屋内稍作沉忖,才走了出去。
穿过阵图,只见巫山二怪,早已带着九名手下,围成半月形,严阵以待。
这时,巫山二怪手中已各自亮出兵刃,看来很像是一条哭丧棒,连他们那九名手下,用的也是这种不在十八般兵器之内的怪兵刃。
包尚英不动声色,缓步向巫山二怪身前行去。
突见巫山二怪身后的九名手下中,其中两人抬起手中的哭丧棒,向包尚英遥遥一点,立即有两股淡淡白烟,向包尚英迎面掠来。
包尚英已知巫山二怪擅于用毒。
不消说,那白烟必定含有极强的毒性,他一向最是恼恨这种不以真实功夫取胜的手段,当下,暗运内功,闭住全身毛发气孔,随之右腕一扬,如意金轮脱手飞出。
但见金光闪射下,那散发毒气的两名汉子,全发出一声惊呼,同时手中的哭丧棒已被截腰斩断,手里只剩下半截。
那哭丧棒一断,棒筒内浓烟尽出,把两个汉子全笼罩在浓烟之内,这时,其余七名汉子,包括巫山二怪在内,全大惊失色,纷纷向两旁纵开避让。
浓烟慢慢向四周扩散,浓度也渐渐转淡,那两个汉子,又人影重现。
只见两人这时已倒在地上,脑袋肿胀得其大如斗,人却已经不动了,原来,这两人虽然事先己服下解药,但因中毒太深,所服解药已不足解毒,仍然死于非命,其实。包尚英当初只想制止对方不再发射毒气,并无意伤人,却不料因而将那两人置于死地,不由怔了一怔,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巫山二怪和他们的手下,在一阵慌乱之下,根本弄不清包尚英手中发出的那道金光是什么东西。
但他们很快便发现那道轮形金光,滴溜溜的在空中打了一个盘旋,忽然一个转折,又飞回包尚英手中,现出原形,这才看出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轮。
但他们却弄不清一个细小金轮,为何竟有如此神奇魔力?发出之后,居然仍能飞回,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就在这时,突见剩下的七名汉子中,其中一名忽然将哭丧棒远远抛了出去。
这名汉子的做法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根原是用以制人的奇形兵刃,现在已成了反过来置自己于死地的利器,唯有把它丢出去,才能免于引火自焚。
岂知他把哭丧棒一抛,其余六名汉子紧跟着也不约而同,纷纷把手中的哭丧棒扔了出去。
只有巫山二怪,因碍于自己身份,仍然像孝子孝孙般,紧握着哭丧棒未放,但四只手却在发抖。
包尚英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一击,竟然击中了对方的弱点,立奏奇功,将对方的气焰一下子就镇压下去。
他不觉暗暗发笑,忖道:“看来巫山二怪也不过这么大的气候,警告他们也就是了。”
当下,发出一声长啸,接着猛喝一声道:“两位让在下留点记号吧!”
双手一扬,两道轮光同时飞出,向巫山二怪当头卷去。
巫山二怪手中的哭丧棒,本是精钢打造而成,普通兵刃根本就削不动它。但这时他们却不敢再用抵抗包尚英的飞轮。
同时也顾不得身分,吓得急急将手中哭丧棒一抛,各自一探,取出两把匕手,准备舍命相拚。
但包尚英的飞轮来势快如闪电,匕首刚露腰而出,已是眼前一花,一道凉风掠面而过,接着,但觉一阵剧痛起自耳间,不自觉的手摸去,才知一边耳朵已不翼而飞,两人虽没哼出声来,却心胆已寒,人也僵住了,当两人定过神来,包尚英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他们心里有数,这是对方手下留情,让他们保住两条老命。
事到如今,两人只好带着七名手下,狼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