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竹、秦梦菊决定去亲自查查看。
至少,她们要去楼外楼看看。
楼外楼已经不那么荒芜。
沈梦竹和秦梦菊到达的时候,只有小牛在浇花。
小牛见到沈梦竹,不禁吃了一惊。他看了沈梦竹半天,才吃吃的道:“沈大姑娘,是你呀?”
沈梦竹好似一点儿也没记前仇,笑道:“是我!你……小牛,你那齐大叔在么?”
小牛道:“齐大叔不在……沈姑娘……你来找大叔么?大叔要好一会儿才回来呢!”
沈梦竹微微一笑,看了看秦梦菊一眼道:“你看,小牛这孩子果然很乖,是不是?”
秦梦菊笑道:“可不?齐大叔不在,他一个人还在浇花,真是个乖孩子……”
小牛可很少有机会得到两个美女的称赞,一时高兴得合不拢嘴来。
他张罗着茶水,请沈、秦二女到楼下的一间小客堂中去坐坐。
沈梦竹跟秦梦菊,高高兴兴地进了楼外楼。
放在十六年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现在却是事实。
楼外楼的变化,可谓沧海桑田。
但是,整个的屋子,还是当年的架构,没有改动。
小牛咧着嘴,招呼这两个美女。
沈梦竹喝了一口小牛送来的茶,笑道:“小牛,这个地方,是谁要你来……”
她忽然想到这种问法似乎不好,又连忙改口道:“这地方住得惯么?你——打算住多久呢?”
小牛摇头道:“住多久?不知道。”
秦梦菊嫣然一笑道:“小牛,这屋子是你齐大叔买下来的么?你们的马车呢?还在么?”
小牛笑道:“马车还在,不过……”
他摇摇头:“这屋子是不是齐大叔买下来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来的时候,这儿也没有人。”
沈梦竹笑道:“没有人?这儿一直没有人?是不是?”
小牛道:“是呀!”
秦梦菊道:“那……小牛,你们住在这儿,没有人来赶走你们?没有别人也想来住?”
小牛道:“没有……”
不过,他忽然想起那个小和尚无家,又笑了一笑道:“有人住过……一个小和尚,他比我们先住在这儿。”
二女不由得一怔。
沈梦竹皱眉道:“小牛,那个小和尚还住在这儿么?”
小牛摇头道:“没有。”
他笑了笑:“齐大叔把他吓走了。”
沈梦竹呆了一呆道:“小牛,你说什么,齐敢把那个小和尚吓走了?”
小牛道:“是呀!”
秦梦菊道:“那……为什么呢?一个小和尚,你们为什么要把他赶走?他是不是……很坏?”
小牛道:“才不呢!那小和尚很好,只是,大叔好象很不喜欢他。”
二女互看了一眼,想笑。
她们似乎已想到了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
小牛瞪着沈梦竹,忽然一笑道:“沈姑娘,你今天真好看。比那天还好看。”
沈梦竹可没想到这个土小子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她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笑道:“小牛,别胡说八道,我天天都是这个样子的。”
小牛道:“真的么?沈姑娘,我……可不可以天天看看你?你是在城里还是在城外住?”
小牛忽然抓了抓头:“糟了,我……认不得到天香楼的路了。”
秦梦菊和沈梦竹全都忍不住笑了。
秦梦菊道:“小牛,认不得路,你不会去问么,街上有的是人,问路也不是犯法的事,怕什么?”
小牛大笑道:“对!对……我怎幺还是这么笨……”
他呆呆地看着沈梦竹,心中在想着什么,他不说出来,沈梦竹似乎已经想到了。
她知道,这土小子已经长得够大了。
那天,自己几乎是在半裸的情况下,被他抱在怀中,扛在肩上,这等于艳遇,在小牛来说,本是千载难逢的事,要他不想,那几乎是不大可能。
一念及此,沈梦竹的脸,又红了。
小牛仿佛被沈梦竹那桃花般的脸色吸引得呆了。
他不由自主的地,向沈梦竹靠近。
沈梦竹看了秦梦菊一眼。
秦梦菊笑笑,点了点头。
小牛这时正站在沈梦竹面前,缓缓地瞧着她。
沈梦竹拉着小牛的手,拍了一下道:“小牛……”
小牛愣愣地,哼了一声。
沈梦竹咭地一笑道:“你——你们的马车,还是好好的么?”
小牛嗯了一声。
他那两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可还真像一只初生的小牛犊子了。
沈梦竹道:“齐大叔没怪我们把他的马车夺走吧?他有没有说我们把他的马车弄坏了?”
小牛摇头。
秦梦菊忍不住道:“小牛,齐大叔什么都没有说么?”
小牛摇头。
秦梦菊笑了一笑,道:“齐大叔可真是大方。他……难道连马车也没查看过,有没有丢掉什么东西么?”
小牛依然摇头。
沈梦竹松开了小牛的手,低声道:“小牛,你……没听到秦姑娘的话么?”
小牛这回却在点头了:“我听到了嘛……”
沈梦竹道:“你齐大叔真的没有查过马车?真的没有少什么吗?”
小牛笑道:“没有,什么都没有,马车赶到这儿以后,一直就摆在楼下,齐大叔根本没管那个车子嘛!”
“哦?”
二女同时一怔。
她们可想不出齐敢为什么这样不重视这辆马车。
两人又互看了一眼,沈梦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小牛,有什么别的人来看过你们?”
小牛道:“没有……”他笑笑,“只有你和秦姑娘,你们头一个来的人,我好喜欢你们来。”
秦梦菊笑了。
沈梦竹也笑了。
不过,笑得很不自然。
她可不想被这么一个土小子缠住。因此,她缓缓地转过身,站了起来,道:“小牛,我们要走了。”
小牛一惊:“你们要走,你们为什么要走呢?我……”
沈梦竹笑道:“我们是来看看你,看过了,当然要走了……”
秦梦菊也站了起来,嫣然一笑道:“小牛,有空来天香楼玩,奸么?”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沈梦竹和秦梦菊离去。
小牛靠在竹篱边,发呆着。
齐敢回来了,沈梦竹、秦梦菊还没走,他就回来了。
不过,他不会露面。
天香楼夺走过马车,是友是敌,还在未曾辩明之际。
齐敢可不愿多跟他们打交道。
因此,他等到二女离去,这才现身。
小牛还在发呆。
直到齐敢拍了他一下,他才明白过来了。
齐敢笑了笑道:“她们来过了?”
小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
齐敢道:“她们来找我?为什么事,说了没有?”
小牛道:“大叔,她们……她们好像是来……看我的嘛。”
“哦?”
齐敢笑了。这个小子害上相思病了。
他拍了小牛一下,笑道;“好哇,沈姑娘能来看你,总算这丫头还有点良心。”
小牛笑道:“可不?大叔……不过,她们也问过马车,也问大叔有没有生气。”
“她们为什么怕我生气,为什么要打听我生不生气?”
齐敢忽然举步向放马车的那个草棚走去。
马车当然还在。
但齐敢已经不再是只看马车在不在,他想找出为什么天香楼夺去了马车,除了杀死那匹马,却又丝毫无伤的把马车还给了自己。
他本可以自我陶醉一下,认为天香楼是慑于自己的武功,才将马车完璧归赵。
但他已经够老练了。
老练得自己也明白,有些事情决不是那么简单,决不可自我陶醉。
所以,他仔细的查看马车。
一寸一寸的查,一分一分的查,
他却什么也没有查到。
马车还是那辆马车,但他却永远也查不出问题何在。
找不到,仍要找。
马车里面找不到,齐敢会到别的地方去找。
别的地方跟马车会有什么关系?
齐敢却认为有关系。
他走到天香楼——西湖旁边,栖霞岭上的天香楼。
楼内没有人。
所谓没有人,是指没有活人,死人到是有一个。
齐敢见过他。
齐敢见到他的时候,他在正砍柴,是浑身充满了活力的小伙子。
现在,齐敢见到的,只是一个浮肿溃烂,臭不可闻的尸体。
柴铁夫死了。
温柔乡是英雄冢。
齐敢掩着鼻子,叹了一口气。
他不必去想,就可以知道,他是死在疯女帮的女人手中。
因为,柴铁夫连尸体也是赤裸裸的。
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去。
人生,本就是这样。
齐敢忽然感受到一股痛苦的消极意味。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也看到了自己像柴铁夫一样,赤裸裸的躺在地上。
山中的月色很美,美得像披了一件白纱。
齐敢很消沉的由天香楼走了出来。
四周是这样静。
静得使人觉得特别的孤独。
他忽然不想回转楼外楼,也不想去查访马车的事了。
本来,他应该赶到杭州城内的天香楼去的。
他原本打算去追问沈梦竹。
可是,此刻,他居然为了柴铁夫的死,改变了主意。
踏着月色,他步上栖霞岭的山石上。
而对着灯火灿烂的西湖,齐敢似乎有着昏昏欲睡的感受。
他直愣愣地看着,也直愣愣的坐着。
似乎是什么也没想,更似乎是什么都在想。
不过,与生俱来的警觉性,始终还回绕在他的脑中。
因此,他即使是意志消沉的时候,仍然能耳听八方,眼现四面。
后山,传来的声音,令他特为惊讶。
因为,那本该是入夜无人的所在,此刻居然有着男女欢笑之声,他能不惊讶?
茅屋内,小风和小黄正在调笑。
小紫、小蓝、小红围在旁边。
小青、小白、小金则在屋外,她们似乎在巡逻,也似乎在散步。
她们对于室内的一片春光,非但视如不见,也是听而不闻。
她们只在屋外走动着。
齐敢已逼近了茅屋。
他本来很消沉,但此刻却是机灵得有如窥伺老鼠的猫。
正一步一步的向前悄悄地逼近。
屋外三女,居然没有发现。
屋内的四女一男,当然更不可能发现。
她们所能看到的,只是诱人的躯体和狂野的动作。
屠小风本是个大孩子。
但是,他却仿佛天生异禀,在这四个少女眼中,他比柴铁夫更强更壮。
齐敢已到了窗前。
齐敢也看到了屋内的四女一男。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也不曾料到,明明看来比小牛要瘦弱得很多的屠小风,怎能在女人面前表现得如此粗野。
他当然也会联想到柴铁夫。
柴铁夫死了。屠小风呢?他会不会步柴铁夫的后尘。
齐敢只看一眼,就不忍再看。
一个大孩子而已,怎可如此放荡淫邪?
他忽然有点为他老子屠九伤心了。
不过,齐敢忘了一件事,屠九是个中能手,否则,他怎能让疯女帮的副帮主为他生下屠小风。
齐敢走向另一间小房的窗口。
房内无人。
但房内有灯,好像里面的人,刚刚走开。
齐敢沉吟了一下,突然一闪身,穿室而入。
桌上有茶,有点心,还有个小小的牛皮封套。
齐敢刚伸手想去拿那个牛皮封套,忽然又缩回了手。
天赋的警惕,使他退了两步。
齐敢迅速的打量了一下房内的陈设,忽然摇了摇头,向桌边走过去。
因为,他一眼就可以把房内一切看清楚了。
而且,她们也不会料到有个人会在此时侵入茅屋之内。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打开那个牛皮封套。
霎那间,齐敢呆了。
“疯女帮花、秦两位护法妆右:楼外楼有人已占据,所托之事,无法再行查访,尚祈见谅。桃花岛主人的马车,已然驶抵,但经检查,并无任何图文之属,是否传闻有误,请另查证。为避免嫌疑,我将他去,花前月下,当另图佳会之期,释无家合十。”
齐敢迅速的将函件装回牛皮封套,更迅速的退出到室外。
齐敢忽然吐一口大气,暗道:“原来马车中果真另有奥秘,金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没对我说明?”
他咬了咬牙,正待赶回楼外楼,再去到马车中寻找什么图文。
但他却忽地觉得,有人逼近身边。
他立即伏地不动。
以他的功力,伏地不动,又是在黑夜之中,就算来人武很高,也不可能发现得了他的!
果然,齐敢没料错。
花飘香、秦流水正匆匆地由外走来。
她们一面走,一面在谈什么。
因此,根本就不可能想到有人躲在室外的小径之旁。
花飘香,秦流水笑着由齐敢身边走过,步入户内。
齐敢冷笑。
他很小心的探头,侧身聆听。
他相信这两个丫头一定有什么机密,也有什么可以让他听得进耳中的消息。
齐敢并没有失望。
花飘香、秦流水果然在谈话,谈的正是齐敢要听的。
齐敢笑了。
花飘香、秦流水显然完全没有发现窗外有人。
秦流水拍着桌上的那封信笑道:“这个小和尚真滑头,他居然溜了,飘香,我们——要不要去楼外楼看看?”
花飘香笑了一笑,道:“去楼外楼?小和尚不在,我们为什么要去?你……”
她忽然红着脸叹了一口气道:“那地方,若是只有那个瘦竹竿在,多煞风景?”
秦流水咯咯一笑道:“哎哟,小和尚不在,不是还有一个傻小子么?”
她喘了一口气:“何况,依我看,那个瘦竹竿,并不差劲,说不定比小和尚还要强壮!”
齐敢突然咬嘴唇想笑,想不到自己居然也受到这两个女人的青睐。
花飘香却笑道:“流水姐,你若是对齐敢有兴趣,他给你好了!至于那个傻小于么?我……我……”
她忽然摇了摇头,不往下说了。
秦流水道:“怎么?你……也要让给我?你肯?你愿意独守空闺,你怎么忽然吃起素来了?”
花飘香笑了一笑道:“流水,你真的是小风的阿姨,我可不是,是么?”
秦流水忽然明白了。
敢情花飘香原来在打自己姐姐秦飞雨的儿子的主意!
她不由得笑了,竖起大拇指,道:“飘香,你还真有眼光,你总算是……”
花飘香突然摇了摇手,道“我看,小风的事,算了!我……唉,究竟我是他长辈嘛!”
秦流水略感意外,怔了怔道:“什么呀?你也不是小风的亲阿姨,怕什么?唉,如果我是你,我才……”
两人忽然低声说着,笑得花枝招展,
显然,这些话一定非常精采,非常令人想听,可惜,就算齐敢耳力很好,他仍然听不到,
其实,齐敢听不到倒好,否则,他一定会把肚子气炸,他会为这些疯女人吐血。
花飘香看看秦流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笑着,低声道:“流水姐,你是不是也在流口水了……”
秦流水道:“那……那也只能怪你飘香飘得太香嘛!你还好意思说我么?我……”
突然间,两个女人抱着头笑在一堆。
齐敢有点不忍目睹,也不屑目睹。
他摇摇头,刚自转身,忽然,他怔住了。
一个女人,一个只有肚兜儿而无衣履的女人,正站在齐敢的眼前。
她在笑。
月色之下,笑得很美。
齐敢可以看得出,她的肚兜儿上有白边,长发的鬓角上,有一朵白花。
她是小白。
齐敢皱了皱眉,刚要张口说话,突然想起,房内还有两个女人,硬生生地把到了口头的话,咽了回去。
小白没有叫,居然微微一笑,用手向外一指。
这一指是什么意思,齐敢本不曾多想,就顺着她所指的方向,闪身疾行而去。
小白放他转去,这是齐敢所不敢想的事。
但是,小白竟是真的放了他。
不过,小白也跟了来了。
齐敢不由得又怔了。
她为什么跟来?难道……
小白好似在那七女中,是属于智慧过人的彩女,她已经看出了齐敢的怀疑,微微一笑,道:“齐大叔,小牛呢?他好吗?”
齐敢笑了。
他可还真没有想到,这个疯女帮少女,居然关心那个忠厚老实的傻小子。
齐敢看看小白半响,方始点头道:“小牛很好,他吃得饱,睡得着,无忧无虑,所以,他才活得比别人快活,也能长得很壮。”
小白似乎有些失望。
因为,齐敢根本没说到她心中想知道的事。
她想知道的是什么?
齐敢当然知道,可是,他偏偏不说。
小白低声道:“他……没有来吧?”
说着忍不住向四下看看。
齐敢道:“没有。”
小白显然又有些失望。
但齐敢却笑道:“你想见到小牛,很容易,他整天都会在楼外楼。”
小白笑了。
“现在也在么?”她低声,却很急切地说:“我如果去,他会不会不肯见我?”
齐敢忽然觉得年轻真好,自己可就没有这种遇事迫不及待的心情了。
他终于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望着小白那既兴奋,又切盼的神情,他不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他当然会见你!小牛很好,是个很乖的好孩子,不是么?你……为什么还犹豫呢?”
小白开心的笑着:“是……”转身就待离去。
齐敢笑了笑道:“你这就去了么?”
小白止步,道:“我……大叔你是不是也要回去?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齐敢笑道:“我不回去,但是,你得穿一件衣服吧?这样去,晚上不怕在路上被人当作妖怪么?”
小白怔了一怔道:“这……大叔,你知道么,我们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多穿衣服的!”
齐敢不禁笑了。
在外人面前不多穿衣服?多妙,多怪。
他摇头道:“疯女帮真是疯子,莫非你们只有在帮内时才穿衣服么?”
小白道:“是!”她忽然有点不安,“大叔,你看,我们是不是都晒得很黑了?”
齐敢道;“不黑,我倒觉得你们只是晒得有些发红,这样很好看,仿佛连身上也抹了胭脂,很好!”
小白又笑了。她扬扬手,说了声:“谢谢!”不等齐敢再说什么,一闪身如飞而去。
齐敢瞧着她在夜色中消失,正想转身再去茅屋,却发觉有人走了过来。
他不想惹事,他本可以走避。
不过,他忽然想起,小白刚走,刚刚要去见小牛,自己何不去找她们逗逗乐子,替小白多争取一些与小牛共聚的时刻呢?
一旦有警,她们当然就不会发现小白不在了!
当然,这还得包括把她们引开,引得她们非得去追击自己才行。
因此,齐敢故作张惶,弄出了声音来。
“什么人?”果然,小青上当了。
她直扑而来。
其实这也不算是上当,只是小青本能的反应而已。
小金也扑了过来。
齐敢没有让她们认出自己,就已一掠而起。
小青、小金当然不会放过侵入的人,两人尖叫一声,直追下去。
茅屋不远,小青、小金的声音,已经足够令那五个还沉醉在声色中男女警觉下。
赤裸裸地,一男四女,也冲了出来。
如果半夜的山上有游人,一定会被眼前的景况所吓坏!
当然,也有不会被吓坏,反面认为大饱眼福的人。
至少,现在就有—个人在这么想。
而且,他还是个方外之士,年轻轻的小和尚。
无家,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他在看,在笑。
不过,另外也还有两个人在看,在笑。
她们是花飘香和秦流水。
她们本在吃吃低笑,喁喁低语……
但是,小青的叫声,也惊动了她们。
她们虽然情若忘我,却仍然机警的奔出房门。不想,竟然发现眼前的景致却是一场无遮大会般可看,可笑。
花飘香瞪大了眼,只看小风。
秦流水不想看,但也忍不住跟着花飘香,直向屠小风追过去。
齐敢是杀手,通常作为杀手,不但机警、狠毒,而且还要善于追踪。
当然,他还要会逃跑。
杀了人,不会逃的杀手,大概也不会称为杀手。
因为,他只能杀一次人而已。
齐敢怎会只杀过一个人呢?
所以,他要逃,你就不容易追得上。
但他却偏偏在快要摆脱追兵的霎那,又忽然犯下露出踪迹的错误。
于是,一逃九追,迫得不亦乐乎。
无家也看得不亦乐乎。
他双手合十,默默祈告,希望有人能逃到他面前来,当然,最好是那六名彩女。
当然,他也祈告,千万别是那瘦子和小风。
祈告是见了效了。
有人来了。
但是,偏偏来的不是那六名彩女中的女人。
是小风。
和风细雨般的小风。
小风追到无家面前,那是因为小风武功比六名彩女高明。
而且,他也有一干少女没有学过的本领,眼力过人,能在黑夜中,看出五丈以外。
所以,他发现了合十祈告的无家。
小风追到那儿,飘香和流水也就追到了那儿。
因此,她们也看到了无家。
“是你?”
屠小风呆了一呆,盯着无家,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原来是你这个小和尚?”
无家叹了一口气,合十道:“是,是……正是小僧我,无家可去,甚是凄凉。”
小风顿足道:“你还凄凉?你……”
飘香、流水也来了,她们没有想到会是无家,不由得也呆了一呆。
不过,她们却不像小风那么恼火,她们眼睛中,还是赤裸裸的屠小风。
当然,她们也很喜欢唇红齿白的小和尚。
“小风,你……你怎么没有穿衣服?这孩子……”秦流水明明喜欢看他赤裸裸得像个大孩子,口中却又不能不故作埋怨,摆出一副长辈的口气,好掩饰自己和飘香的尴尬。
其实,天才晓得,她们是不是会尴尬。
小风似乎也明白这两位长辈并不是真拿自己当孩子看待。因此,他只是笑笑,连想遮掩一下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他大方的一笑道:“阿姨,我来不及穿衣服嘛……”
无家忽然合十道:“阿弥陀佛,人赤裸裸而来,有没有衣服,何伤大雅?两位女施主,小僧说的对不对?”
秦流水嫣然一笑道:“对!对……”
她斜睨着小和尚,眼光如水荡漾:“小师父,你呢?你为什么不也赤裸裸地和世人相见,不伤大雅的事,本是皆大欢喜嘛!”
无家笑了。
花飘香也笑了。
小风更笑了,道:“妙,妙!和尚无衣又无家,那倒真是四大皆空了。”
花飘香低低一笑,道:“四大皆空还好,别耍弄得五大皆空,那就无味了。”
五大皆空?
秦流水、屠小风都怔怔地看着花飘香。
小风忍不住问道:“花姨,什么是五大皆空?”
花飘香咯咯一笑,向无家看了一眼,道:“小风,你为什么不问他,这只有他这个小和尚自己知道呀!”
小风看看无家,无家胀红了脸,合十道:“善哉,善哉,女施主也不怕堕入拔舌地狱么?阿弥陀佛!”
小风显然不懂为什么花飘香要堕入拔舌地狱,他可没听明白花飘香有什么损及口德之处。
他向秦流水求救般的看了一眼。
秦流水不由得走了过来,红着脸,低声道:“小风,如果你天天像现在这样,天天和小紫、小红她们玩,你也就会五大皆空了!”
小风终于明白了。
他看看秦流水,两人站得这么近,近得秦阿姨说话时的口水,都可溅到自己脸上。
小风忽然心中激起了一股欲望,眼睛忽然也红了。
究竟她是小风的亲阿姨,因此,她不得不闪身向后退了三步。
而小风却像被磁铁吸引,也闪身跟进。
幸好,花飘香正巧走了过来。
屠小风咭的一声,双手伸了出来,向秦流水抱去。
但他没有抱到秦流水,却抱住了花飘香。
秦流水并没有闲着。
她也被人抱住了。
抱住她的,是那个自信还没有五大皆空的小和尚。
四个人纠缠在一起,而且,很快,另外三个不像婴儿般赤裸裸的人,也变成了赤裸裸地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