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的客人,全被两个疯女人赶走了。
到天香楼的客人,都是有钱的大爷。
大爷们的毛病就是怕别人瞧他们不起,怕别人拿他当孩子看待。
流水、飘香就猜中了这一点。
她们一到,把每位花钱的大爷们全当成了儿子,一句一个乖儿子,叫得十分亲热。
她们很美,叫大爷们儿子,大爷们倒似乎能忍受,而且还自甘下贱,引以为快。
但是,当她们揪住每一个大爷儿子的耳朵,要他们跪下叫亲娘,要他们趴在地上,舐亲娘的脚丫子时,花钱的大爷可就受不了啦。
一个个都成了丧家之犬。
一个个都恨不得爹娘当年多为他们生两双脚,好跑得比别人快些。
花钱的大爷们逃光了,天香楼管事的人,岂能不管。
石梦兰、秦梦菊只好出面了。
疯女帮的人来,齐敢也乐了。
至少,他可以先坐山观虎斗,看看他们为了那辆马车,要闹到什么地步。
齐敢这回忽然很大方的拍开了沈梦竹被拂的穴道。
这一手大出沈梦竹的意料之外,她嫣然一笑道:“谢谢你!”
齐敢摇摇手道:“不必,疯女帮的人不好惹,你最好去帮帮石梦兰和秦梦菊。”
沈梦竹虽然还料不准齐敢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天香楼的安危,但她倒是真心的感激齐敢此时此刻解开了她的穴道。
沈梦竹略一运气,又连说了两声多谢,这才赶去大厅。
小牛却有些不安。他看看齐敢道:“大叔,疯女帮的女人很凶,大叔,你要不要……帮天香楼女人的忙?”
齐敢哈哈一笑道:“不要,傻小子,天香楼的主人,不会让自己手下吃亏的!”
小牛抓了抓头道:“大叔,天香楼主人不是不在这儿么?你……”
齐敢笑道:“女人的话,你为什么要相信?沈梦竹不是说她不能进这种地方么?你有没有看出,她自己就是这儿的主人之一?”
小牛茫然一笑道:“我是看出来了,可是……可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完全被女人的事弄糊涂了。
女人对女人,各有各的一套。
疯女帮对天香楼,更是各有各的一套。
石梦兰、秦梦菊、沈梦竹和秦流水,花飘香五个漂亮的女人正凑在一起聊天。
屠小风被冷落在一边,看来既寂寞又可怜。
他想过去插上一腿。
但她们根本就不理会他。
小风逡巡厅内,冷眼瞧着五个女人,就是猜不透她们在低声谈什么。
双方本是敌对的对头,却为什么见面以后,倒互相聊得十分热络起来了?
屠小风越看越不解,但他却又无法启齿,也无法过去偷听。在流水、飘香二女面前,她只能算是晚辈。
晚辈当然不能管长辈的事。
不过,屠小风是个不甘寂寞的大孩子,所以,眼见五个女人不理他,他就自己顺着楼梯,向二楼走过去。
梯口有两名少女,正是先前被齐敢吓走的两位。
也正是去向石梦兰、秦梦菊报信的两位。
小风走到楼上梯口,咧开嘴向二女一笑,道:“楼上还有没有客人?他们是不是……”忽然邪恶地笑笑:“是不是在和姑娘们……亲热?”
二女笑了笑摇头。
小风怒道:“你们是哑巴?”
二女中穿红的摇摇头道:“我叫阿珠。”
另一个穿绿的少女也笑道:“我叫阿桃。”
小风冷冷地看了看阿珠,阿桃一眼道:“会说话为什么不说话,偏要摇头?”他指了指那些垂着珠帘的门户道:“有没有人?”
阿珠道:“没有。”
阿桃却笑道:“有。”
小风看看二女,皱眉道:“到底有,还是没有?你们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阿珠笑笑道;“公子,房子里没有姑娘,也没有客人嘛!所以,我说没有!”
小风看看阿桃;“你说有,又是为什么?”
阿桃笑道:“房子里虽然没有客人,却有两个找天香楼麻烦的人……所以我说有!”
小风一听有人要找天香楼麻烦,可就乐了:“好啊!有人来找你们麻烦,可是妙极了。我要去见见他们……”
他刚刚举步,楼下的秦流水已经大声喝道:“小风,快回来,去不得……”
小风一怔,略一迟疑之间,阿珠、阿桃全都笑了。
花飘香也尖声道:“小风,屋里的人也是我们的对头……”
疯女帮的对头似乎不多。
疯女帮在江湖上广布善缘,扩大布施,结欢喜缘者大有人在,结仇的事并不多见。
是故,屠小风一听屋里的是对头,立即想到了齐敢。
因为,他打出世以来,十六年中所遇到的人物中,敢屈辱自己,几乎要了自己小命的人,只有齐敢一个。
所以,他倒是十分听话,闪身向楼下退去。
小风身在半空。
他退跃而下,本该很快的落地才是。
但他人在半空,就是沾不到地面。
齐敢高大的身子,就在他身后站着。
小风就象被人吊在旗竿上的吊死鬼。
屠小风只叫得半句:“快放下我……”就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了。齐敢冲他一笑:“好小子,咱们的缘份不错,刚刚分手,马上又再见了……”
小风咬牙不语。
齐敢抓着小风,走向五女。
花飘香嫣然一笑,盈盈一礼,道:“齐老前辈!”
秦流水也趋前笑道:“齐老,小风是孩子,你老人家快放了他,晚辈要他给你老人家陪罪。”
齐敢看看小风。
小风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咬紧牙根,正瞪着齐敢。
齐敢忽然发现,屠九的这个儿子,若能早日除去,不啻是替江湖上除了一大害。否则,以他的个性,再加上他父母的关系,由他任性胡为,结果必将造成江湖上的纠纷,为祸武林。
齐敢的右手已然举起。
他只要一掌拍下,屠小风的一身武功,就要废去。
齐敢的右字并没有拍下去。
因为,有一双白玉般的纤纤玉手架住了他。
是秦流水的手。
她比花飘香看得仔细。齐敢刚刚一咬牙,刚刚举起右手,她就暗叫了一声:“不妙?”飞身赶了过来,举手托住了齐敢的右肘。
“齐老,小风是个孩子,你老人家何必跟他计较?”秦流水笑着。笑得很甜,“小风纵然任性点,但有我们在约束着他,他不会为祸江湖的!”
齐敢皱了皱眉头,暗忖:好厉害的丫头,居然能瞧出我的心意,疯女帮中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不过,他想到,有这么厉害的女人约束屠小风,屠小风真想惹出什么小纰漏,倒也真是不大容易。
齐敢冷冷地看了屠小风一眼,道:“好,看在你老子份上,老夫再饶你一次!”一抖手,把屠小风抛了出去。
屠小风凌空连连翻了三个筋斗,居然还没有卸掉齐敢那抛出去的劲力,若非花飘香腾身一捞,屠小风纵然不把脑袋撞破,也要跌上个四脚朝天,皮破血流。
不过,花飘香虽然捞住了屠小风,但却被屠小风撞来的劲道,冲得两人同时坐倒地上。
石梦兰、秦梦菊两人互看了一眼,柳眉双蹙,暗暗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们总算刚才没有冒失跟齐敢一拼,否则,后果就已不堪设想了。
花飘香扶着屠小风,站了起来。
屠小风瞪着齐敢,恨不得把他吞下肚子。
没有人能把齐敢吞下去。
连天香楼主也不行。
石、秦二女至少知道,就算楼主来了,恐怕也奈何不了这根旗杆。
他走了过来,走到秦流水的面前,冷冷一笑道:“你们去而复回,是为了马车么?”忽然望向石梦兰:“马车就在这儿,是不是?”
齐敢至少已经问过三次以上这句话。
但每次得到的回答却不相同。
石梦兰这回点了点头道:“在!”
她如此干脆,倒是大出齐敢意料之外。
齐敢沉声道:“在?为什么早不承认在?”
石梦兰笑道:“齐老,你几时问过我,你几时提过马车在不在这儿的事了?”
齐敢抓了抓满头乱发,失笑道:“不错,我忘了问你,我只问过你有关谁砍了马,谁夺走了马车的事!”
秦梦菊笑道;“齐老的记性不错……”
齐敢瞪了二女一眼,道:“马车既在,老夫也不想跟你们为难,快将马车还我,并为老夫找上一匹骏马,老夫就不计较砍了马头的那些事情了。”
石梦兰迟疑了一下道:“齐老,这事……”忽然摇摇头,闭口不语。
齐敢道:“怎么了,你们不肯还老夫马车?”
石梦兰又摇头。
秦梦菊却接道:“齐老,不是我们不肯还你马车,只因为……只因为……”
她看了秦流水、花飘香一眼,道:“她们两位姊姊是疯女帮舒帮主派来的,舒帮主和我们楼主大姊姊交情很好,舒帮主说要这辆马车,所以……我们刚刚已经答应把马车交给疯女帮的秦姐和花姐了。”
齐敢挺有耐心的听着,秦梦菊话音一顿,他立即望着花飘香和秦流水笑了一笑,道:“她说的是真的么?”
花飘香、秦流水互看了一眼。
秦流水道:“不假!”
齐敢道:“这么说,老夫要要回马车,不该再找天香楼,而是该找你们疯女帮了?是么?”
花飘香笑道:“齐老,马车我们还没有到手哩!你找疯女帮,只怕太早了些吧?”
她不笨,石梦兰和秦梦菊想嫁祸,结果,花飘香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解除了自己的困境。
石梦兰心中暗暗一惊。
秦梦菊则粉面含怒,柳眉扬起,瞪了花飘香一眼。
花飘香娇俏的一笑,道:“秦大妹子,你别瞪我,我说的也是实话啊!”
老实话好像从来就不被人喜欢。
一个人如果说了老实话,非但不会被人认为不识时务,而且还会得罪朋支,到处树敌。
但是,此刻却有一个人喜欢听老实话。
这个人当然是齐敢,他冷冷一笑道:“只要你们说的是老实话,老夫就不跟你们为难……”
马车果然在。
齐敢第一眼就发现了它。
就在天香楼的马厩里。
石梦兰、秦梦菊、沈梦竹和飘香、流水外加小风、小牛跟在齐敢身后,也都见到了这辆漆有桃花的马车。
马厩里有马,虽然只有五匹,但要选上一匹可以驾车的马,却也不难。
齐敢哈哈一笑,道:“小牛,套一匹好马!”
小牛应了一声是,走过去打量那五匹马。
终于,他选了一匹五花马套上车轭。
齐敢正在检查车厢内外,他没有发现仟何差错。
车身跟他离开桃花岛时完全一样。
里里外外,连车上的白漆都已经擦拭得纤尘不染。
他满意的笑笑,跨上马车。
五女和屠小风却干瞪眼瞧着。
小牛扬了扬鞭,笑道:“大叔,我们这就走么?”
齐敢道:“傻小子,不走,还想赖在这儿?”
小牛笑了笑,“走!是……”吆喝一声,啪的扬了扬鞭,五花马放腿向外奔去。
齐敢呵呵一笑道:“少陪了……”
马车驰出了天香楼,只留下了一阵飞起的尘土。
屠小风忽然大吼道:“气死我了……”
他转头看看花飘香、秦流水,道:“阿姨,你们就这么让他把马车驾走? 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
花飘香格格一笑道:“为什么?小风,你难道不明白!”
屠小风道:“我本来就不明白!我不相信我们……六个人,还斗不过他一个?”
花飘香道:“不错!我们六个人合起来,还真是斗不过他!”
屠小风不服,还想说什么,秦流水已大声叱道:“小风,齐敢成名在二十年前,连你爹都不愿惹他,你往后少再自找麻烦了?”
小风咬了咬了牙,喃喃道:“我不自找麻烦,但我……我一定要找他麻烦……”
秦流水摇了摇头,转向石梦兰一笑道:“石姑娘,打扰了……,请代向天香楼主问好!”
她挥了挥手,向花飘香和屠小风眨眨眼,道:“我们该回去啦!”向外走去。
花飘香微微一笑,拉了小风,就跟了出去。
石梦兰也嫣然一笑道:“好走,不送了……”
沈梦竹等到花飘香等身子消失,忍不住低声道:“梦兰姐,你应该留下她们!”
石梦兰笑道:“为什么?”
沈梦竹道:“不让她们去追齐敢呀!”她笑了笑:“我可不信咱们真的会把马车还给齐敢,是不是?”
石梦兰笑道:“不是,梦竹,这回你可是料错了?”
沈梦竹呆了一呆,看看石梦兰,又看看秦梦菊:“你们……在耍什么花招么?”
秦梦菊笑道:“什么花招也没有,你别乱猜了!让疯女帮的人树一个像齐敢这样的强敌,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沈梦竹有些不明白,道:“可是……马车我们已经夺到了手,为什么……为什么……”
石梦兰在笑,看着沈梦竹笑。
忽然,沈梦竹居然像是明白了。她十指一纹,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小风也在笑。
花飘香道:“你知道了什么?”她忽然止步,“你能知道什么?”
小风道:“我们去追齐敢,不是么?阿姨,你们故意说要回去,其实,不过是要去追那辆马车而已,对不对?”
秦流水格格一笑道:“小风,你果然很聪明,想得也不差,只是,这回你却猜错了。”
小风呆了一呆:“我……我错了?你——阿姨,咱们不去追赶齐敢?”
小风看看花飘香,花飘香点了点头,笑道:“我们不但不去追齐敢,我们还要偷偷地溜回天香楼呢!”
齐敢的马车,驰向西湖。
此时,正停在楼外楼前。
楼外楼上逍遥客,不羡鸳鸯不羡仙。
但是,这已经是陈迹了。
十六年前,秋水仙死后,楼外楼早巳荒芜。
当年漂亮的小红楼,如今已是颓圯倒塌。
楼外楼看来只像一堆瓦砾场一般。
唯一完整的地方,是楼侧的一间石屋。
这石屋本是当年秋水仙用来练功的秘室。
如今却还是保存得很完整。
因为,它是巨石搭建的,经得起风吹雨打。
齐敢就站在石室的门口。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伸手去推那厚重的石门。
呀然一声,重逾千斤的石门,居然轻轻地就推开了。
齐敢似是大感童外,他怔怔地盯着石门,仔细的查看。
石门竟然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落下来。
齐敢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想到了一件事。石门如是历经十六年之久未启,不可能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除非,有人在打扫,或是有人天天在开启这道石门,否则,绝不可能没有灰尘。
齐敢等了一会儿,才向石门门内探望。
石门内静悄悄地。
十六年没有主人的地方,本该是静悄悄的。
但是,齐敢却发现,屋子内虽然没有人,可是,却干净得令人难以相信。
这本是练功的石屋。因此,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靠角落处,只有一张石床,床上也只摆了一个蒲团。
墙上,原该挂着些刀,剑之属的兵刃地方,全都是空的,只留几个钢扣或铁钉。
不过,齐敢却很清楚的看出,墙上,留下了不少崭新的痕迹。
这些痕迹,仿佛是练功时留下来的。
十六年无人居住的屋子,为什么会留下这些崭新的痕迹,为什么那蒲团看来还如刚摆上去的那么清爽?
齐敢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心想:“这石屋只怕有人住过,而且,就是不久前……也许,就是现在——”
齐敢忽然有种毛发耸然的感觉。
他一向自命胆大包天。
但此刻却手心直冒冷汗了,浑身的汗毛都在直抽冷气。
可是,石屋内没有人。
他一眼就可以把这间石屋看清楚。
因此,他可以确定,眼前,屋内是没有人。
正因为看不到人,齐敢才会感到不安。
他记得临出发的时候,金莺曾告诉他,楼外楼已经倾圯荒芜。
他也记得金莺告诉他,楼外楼亟待重建,要他先来整理一下。
可是,齐敢却不敢相信金莺的话了。
这间石屋,就明明有人住过。
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间石屋之内?
齐敢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齐敢刚刚走到那石床面前,要去察看那个蒲团。
守在马车边的小牛,忽然大声叫喊起来:“大叔,有人来了。”
齐敢心中一震,迅速的闪身而出。
金莺告诉过他,楼外楼已十六年没有人来了。但此刻忽然有人来了,这人会是什么来头呢?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人是谁。
门外。
齐敢终于看到了来人了。小牛正跟一个和尚在争执。
来的是一个出家人。
一个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和尚。
齐敢走了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和尚一眼,道:“小师父,你来找人的么?”
小和尚哈哈一笑道:“找人?我来找人?你呢?你来,又是为什么? ”
齐敢道:“老夫齐敢。”
他略为顿了一顿话音道:“老夫是来打扫楼外楼的。”
小和尚笑道:“原来是楼外楼主人的家人么?楼外楼十六年无人居处,怎么忽然想起要来打扫了?”
齐敢皱眉道:“小师父,为什么要来打扫,不关你的事,不知小师父怎么称呼?”
和尚一笑道:“贫僧无家。”
齐敢一怔道:“无家?”
无家笑道:“和尚乃是出家之人,当然无家了。”
齐敢道:“寺庙不是和尚的家?”
无家大笑道:“无家和尚,眼前连寺庙也没有,所以,贫僧可谓名副其实的无家。”
他看了齐敢一眼,笑了笑道:“出家为僧,无庙可住,自号无家,名副其实。”
齐敢道:“无家无业,你身居何处?”
无家笑道:“处处无家处处家,废宅荒园,街头巷尾,贫僧处处可住。”
齐敢冷冷地又打量了无家一眼,道:“这儿也是你住的地方么?”
无家合十道;“此乃荒园废宅,贫道是当仁不让,偶而住上几天,也是常事。”
齐敢笑了。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荒废了十六年的楼外楼,石屋会打扫得如此干净了。他哈哈一笑道:“想必这间石屋,就是小师父日常居住之处吧?”
无家竟然摇了摇头,
齐敢一怔。
无家笑道:“贫道虽是方外之人,但楼外楼是何等所在,贫僧还不会不知道。贫僧一向也曾自命胆大包天,但要贫惜住在秋公子的楼外楼,贫僧还自愧不敢!”
小牛看了看那个小和尚,低声道:“大叔,他才多大,他怎么知道秋公子的事?”
齐敢皱了皱眉,无家已笑道:“你又才多大?你为什么知道秋公子的事?”
小牛道:“我当然是听大叔说的嘛!”
无家道:“小施主,你能听别人说,贫道难道就不能么?”
小牛抓了抓头,嘻嘻一笑。
齐敢忽然发现,这个小和尚颇不简单。
齐敢沉吟了一阵子,笑道:“无家,你既然借住过楼外楼,想必会知道这石屋中住的是什么人吧?”
无家笑道:“知道!”
齐敢道:“谁?”
无家道:“是一位少年公子和一位老仆。”
齐敢哦了一声:“是位公子?”
无家道:“是!年纪不大,跟这位小施主差不多。”
齐敢心中一动,脱口道:“他姓什么?你问过没有?”
无家摇头道:“贫惜一向独善我身,不过问别人的闲事,那位公子是什么人,贫惜没有问过。”
无家忽然合十一礼,又道:“老檀樾,你是不是要重建这楼外楼?”
齐敢道:“老夫只管打扫,不管别的事……”目光一转,笑了笑:“小师父,那位公子还住在这里么?”
无家道;“也许!”
齐敢又愣了一愣。
也许,当然就是不一定了。
他忽然发现,问了半天,居然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齐敢咬了咬牙,转身走进了石屋。
石屋内当然不会有人。
齐敢去查看那只蒲团,忽地脸色一变。
他一闪身又回到外面。
小牛还在那儿,但无家却不见了。
齐敢顿了顿足,道:“小牛,和尚走了?”
小牛道;“走了!”
齐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真想不到,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却被这个小和尚骗了!”
小牛听得呆了一呆。
“大叔,小和尚骗了你什么?”
齐敢道:“他没有说实话!”
小牛当然想不出齐敢又进去打了一个转,就发现了小和尚没说真话。
他想问,但他没有问。
齐敢却已经在告诉他:“小牛,这和尚就是住在石屋里的人。”
小牛道;“大叔,你怎么知道那位小师父是住在这石屋里的人?大叔,你……”
齐敢笑道:“小牛,你注意到小和尚的草鞋没有?”
小牛道:“有,大叔,那有什么不对吗?”
齐敢道:“嗯!他那草鞋是天山寒叶草打的!”
小牛道:“天山寒叶草是什么东西?大叔,那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齐敢道:“特别的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牛,那石屋里的蒲团,也是天山寒叶草编织成的!”
小牛忽然明白了。
齐敢是从寒叶草打成的草鞋和蒲团,认定了无家小和尚是住在石屋里的人。
但小牛还不明白,那个公子和老仆人又去了哪里。
“大叔,小和尚住在石屋里面,那位公子和老仆人呢?他们住在哪里?”
他拍拍小牛,道:“那无家和尚说的,你还能相信么?你怎么还会认为真有一位公子和老仆?”
小牛终于是真的明白了:“大叔,原来……原来那无家和尚,全是骗人的。”
不过,小牛又想起一件他想不通的事:“大叔,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齐敢哈哈大笑道:“问得好!小牛,大叔也正要问这句话呢!”
问谁?
小牛抓了抓头。
齐敢也在抓头。
无家和尚走了,要揭穿这个谜,该去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