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情剑无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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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武林正道

一连又是几天过去,育化城终于陷入粮尽援绝的境地。

好在上次曾俘获不少驴、骡和马匹,若把这些牲畜宰杀充饥,仍可勉强维持三五日时间。

偏偏又传求战报:皇元教主将于明天再度率大军前来攻城。

育化地方面听到这消息,严寒等首脑人物虽表面仍能保持镇定,但一般弟兄们,却都人心惶惶,相顾失色。

这是育化城方面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晚饭后,严寒随即召集关琳、方天铎、何慧仙、岳小飞、袁小鹤、周海山等在大厅会商对策。

摆在面前的,只有三条路。

一是孤注一掷,拚一死战。

一是虽不出战,但却坚决固守,与育化城共存亡。

最后一条路,便是弃城乘夜于秘道遁出谷外,至于以后的事,出谷后再做计较。

众人议论了很久,还是莫衷一是,使得严寒始终犹豫不决。

这是因为谁都没有绝对良策,而决定权又在城主严寒,只要严寒决定走哪—条路,他们都不致另有异议。

严寒当然明白,育化城方面的实力,绝不能和皇元教相比,胜败之分,早成定局,但却有一件事使他必须设法确保育化城。那就是灵堂内数十位服药人棺的高人,这些人全是武林各大门派以及豪门世家的首脑人物,一旦落入皇元教主白荻手中,势必助长她进军中原的气焰,后果不堪设想。

但严寒一旦由秘道撤退,却又无法将棺中这些高人带走。

就在严寒大感踌躇不决之际,忽然有人来报:谷外秘道口有人破坏了机关,负责守护秘道的弟兄拦阻不住,来人已经杀了进来。

这消息不但严寒大为震惊,在场所有的人也几乎全呆在当地。

因为由育化城通往谷外的秘道,可说是机密中的机密,尤其在谷外,根本无从发现。如今居然遭人破坏而杀了进来,在严寒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奇事。

严寒在大感惶骇之下,急急问道;“一共杀进来多少人?”

来人道:“只有两人,他们把守护秘道的弟兄。全以点穴手法点倒,并未加杀害,然后大摇大摆的冲了进来。”

“这两人目前已到了什么地方?”

“已经进了城,属下方才一路急奔前来禀报时,还看见他们就在附近不远。”

立刻,大厅内群豪齐齐亮出了兵刃,不待严寒吩咐,便准备出去迎战来人。

就在这时,一名神采飘逸、翩翩儒雅、眉清目朗、颔下留着五绺长髯的中年儒士模样的人,缓缓迈步进入了大厅。

只见袁小鹤和岳小飞呆了一呆,立刻冲上前去,双膝跪倒,两人一个口称“师父”,一个直叫“庐伯伯”。

原来这人竟是圣手书生庐云。

其余众人,虽不认识圣手书生庐云,但对他的大名,却早已如雷贯耳,听袁小鹤、岳小飞这么一叫,当然知道了他是谁,于是纷纷上前见礼,井把庐云请至上座。

岳小飞和袁小鹤随即再介绍群豪与庐云认识。

其中何慧仙因庐云有恩于爱子小飞,立即上前拜谢。

当下,庐云说出他进入天谷的经过。

原来庐云在袁小鹤和岳小飞走后不久,无意中遇到了一位当年好友,而这人正是曾进入天谷后又秘密逃走的,便把天谷的内幕情形告诉了庐云。

庐云担心袁小鹤和岳小飞有失,便也决定亲自进入天谷。以便从中协助。

在他临行前,特地去谒见洞仙辞别。

谁想当洞仙听他叙述过天谷的情形后,竟意外的表示要陪他同到天谷来。

就这样,两人一路而来,由于在各地游山玩水耽误了不少时日,所以今天才到。

他们因谷口已经封闭,找不到入谷路径,刚好育化城通往谷外的那条秘道在外面的出入口被他们无意中发现,这才破坏了机关,将守护之人点倒,闯了进来。

严寒听完庐云的叙述后,迫不及待问道:“庐大侠,那位洞仙老前辈为什么还不进来?”

庐云道:“他老人家吩咐庐某先进来看看,然后再去请他。”

严寒催促着道:“那就快快去请!”

由于庐云和洞仙的前来,严寒终于下了决定,那就是明天大可开城迎战。他虽然不知洞仙的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但有庐云的加入,也够声势大振的了。

只听庐云道:“洞仙,他老人家性情古怪,待会儿来了之后,如对各位打所冒犯之处,各位千万不要见怪,否则他老人家一怒拂袖而去,那就糟了!”

严寒陪着小心道:“那是当然,他老人家是遁入高人,而且已修炼到天人合一的境外,如今驾临敝城,严某可称三生有幸。庐大侠快请他来,严某等人都该向他大礼参拜。”

“好,诸位请稍待,庐某这就到外面去请!”

庐云去后不久,便陪着一位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神态异奇脱俗的老人走了进来。

袁小鹤和岳小飞是见过洞仙的,正想趋前拜见,却又被眼前的景像怔住。

原来他们两人所见过的洞仙,是头大如斗,乱发复面,根本不是现在这样子。

他们哪里知道,洞仙现在的模样,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在这刹那,突见严寒两眼一直,接着翻身跪倒在地,惊喜而又激动的失声叫道:“师父!原来是你老人家到了,这不是在做梦么?”

洞仙也略显激动的道:“起来讲话!”

连庐云事先也毫不知情,原来洞仙竟是严寒的恩师,怪不得他竟肯不远千里前来天谷。

严寒起身把师父扶至上座,然后又大拜三拜,才垂手躬身侍立一旁。

这时,其他的人也都纷纷上前拜见。

严寒仍在心神激动,谨声道:“师父离开昆仑云霞洞几十年,弟子们遍寻天涯海角不遇,想个到你老人家却隐居在五台山。师父当年事先不向弟子透露半点消息而离开了昆仑云霞洞,究竟是为了什么?”

洞仙微微叹息一声道:“当时你们都已艺满自立,为师无牵无挂,离开昆仑云霞洞,又何必通知你们?”

严寒顿了顿道:“师父可知道目前天谷内的情形?”

洞仙忽然神色沉凝,哼了一声道:“为师就是听到白荻这畜生居然成立了什么皇元教,而且又打算进军中原,血洗武林,所以才不得不破戒西来,以便消除这场灾祸。”

接着又哼了一声道:“为师当年早就看出白荻将来心有恶行,但却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实在可恶之极!”

严寒随即起机把近月来所发生的事以及白荻即将明天大举攻城,详细禀报了一遍。

谁知洞仙却对严寒嗔目而观,怒声道:“严寒,这些话你还有脸对为师讲,我看你是咎由自取!”

严寒不觉打了个冷颤道:“莫非师父……”

洞仙冷然道;“你们师兄妹三人,你身为大师兄,白荻当年成立皇元教,你就该对她晓以大义,设法阻止,但你不此之图,反而助纣为虐,狼狈为奸,以大师兄之尊,竟甘愿做她的属下,受她摆布,这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严寒被训斥得面红耳赤,儿乎连头都抬不起来,实在悔恨不已。

洞仙冷笑道:“你什么一时愚昧?据为师预料,当时你助她成立皇元教,照样也是心存权利之欲,若不是最近因和她利害冲突,你会叛离皇元教么?”

严寒被斥得越发无颜,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了进去。

洞仙又道:“不管怎么,总算你能迷途知返,为师就决定暂时留在你这育化城,等消灭了皇元教,惩治过白荻和黄一道这两个畜生再说。”

严寒被训得连师父和庐云的接风宴都忘记准备,这时才连忙吩咐周海山赶紧到厨房交代,井特别要厨房准备几样师父喜欢的素菜。

酒筵摆上之后,群豪们虽已用过餐,却不得不再上桌奉陪。

此刻众人的心情,已和先前完全不同,洞仙和庐云的到来,等于天降救星,谁也不再在乎明天皇元教的大举攻城了。

洞仙因自感方才训斥严寒有些过分,此刻态度也转为和蔼。因为到现在他才想起这位弟子已是六七十岁的人,已经不是当年只是个孩子的严寒了。

散筵后,严寒又亲自服侍师父安寝,直忙到下半夜,才有时间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次日早餐后,严寒陪同群豪主动来到城外,在城门口严阵以待。

其中洞仙暂不出城,他老人家藏在城楼上观阵,以便必要时现身。

庐云则已随群豪出城,不过他故意站在后面,尽量避免让对方注意到。

顿饭工夫之后,皇元教的大队人马便已到达。

这次皇元教的阵容。比上次更盛。

皇元教主白荻下轿后,站在前方当中,她身旁仍是总护法秦槐,其中武功最高的多背天翁庞舟,竟把所属十名高手全部带了来。

岳小飞和袁小鹤很快便发现对方人马左首站着风嫣红。

风嫣红身后两名大汉,正是丁涛和甘霖。

此刻的岳小飞和袁小鹤,已不再戴人皮面具,他两人居然和丁涛、甘霖成了敌对的双方,这在从前可能谁也想不到。

当皇元教的大队人马排好阵式后,不少人都对岳小飞和袁小鹤指指点点,显然他们已知道了前几次那叫关大鹏的就是岳小飞所改扮。

白荻和秦愧这时都难免有些意外,他们事先本以为严寒必定在城内不敢露面,偏偏对方仍敢出城对阵。

只听白荻高叫道;“叛贼严寒,本教主的大军到来,你居然仍敢顽抗,当真不知死活!仍敢出城对阵。”

严寒冷笑道;“白荻,是谁不知死活,马上便见分晓!”

秦槐立即传令道:“庞前辈就请派出高争把他们统统拿下!”

以秦槐总护法之尊,对庞舟不称职衔而称前辈,可见皇元教中,谁也不敢不把庞舟另眼相看。

庞舟这次一连叫出两名高手。

这两人根本设把育化城方面所有的人看在眼里,竟然挺着兵刃直冲入对方阵中。

岳小飞和袁小鹤岂容他们如此猖狂,双双抡剑迎了上去。

庞舟所派出的两人果然身手高得出奇,居然在十招之内,和岳小飞和袁小鹤战成不分胜负。

岂知岳小飞在前十招只是试探性质,有意拖延时间而已,直到第十一招,才施出了真正功力。战不到三合,便震飞了对方的兵刃,接着一剑刺进对方左肩,再飞起一脚。

那大汉被踢得有如天外飞石,在受伤又加重摔之下,倒地之后,便昏厥过去。

谁都看得出,岳小飞是存心手下留情,否则那大汉根本没有活命可留。

另一大汉不觉心慌,一时大意,也被袁小鹤一剑刺中右臂。

袁小鹤也是手下留情,伤了对方之后,自动收剑退到一旁。

多臂天翁庞舟气得目龇欲裂。右掌一扬,猛向岳小飞拍去。

岳小飞已吃过他掌力之亏,身法比对方的掌风更快,早已跃至半空,然后俯身下击。

这样一来,庞舟只能向空发掌。岳小飞最多被弹向空中,然后再顺势落下来袭击,根本不需费力。

果然,庞舟每发一掌,岳小飞就往上升,使得庞舟必须不停的发掌,岳小飞反而乐得十分自在。

如此—来,两旁观战的人,竟不再注意庞舟,注意力全集中在岳小飞一人身上,莫不把他这身轻功叹为观止。

就这样足足盏茶工夫过去,岳小飞虽无法刺伤庞舟,但庞舟对岳小飞也没可奈何。

忽听一人朗声喝道:“飞儿回来,待老夫接他几招试试!”

岳小飞在空中听出说话的是庐云,一个倒翻,便轻飘飘的落回阵中。

这时圣手书生庐云已踏步走出场来。

顿时,皇元教方面起了一阵骚动,其中有认识庐云的,固然感到震惊,圣手书生庐云什么时候竟来到天谷?又怎会在育化城中?

那些不认识庐云的,也难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因为他们从未见过此人,此人居然敢下场和他们眼中天下武功第一的庞舟时拚,可见必非等闲之辈。

其中最感震惊的,莫过于风嫣红,她做梦也想不到,冤家对头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好在她站在兵多将广皇元教的一方,虽震惊而却并不惧怕。

庐云走至距庞舟身前七尺处停下步来,横剑朗声道:“尊驾掌力雄浑,令人佩服,庐某不才,很想领教领教高招!”

庞舟并不认识庐云,两眼眨了几眨道:“你是什么人?”

庐云淡然笑道:“交手过招,何必查名问姓,阁下就请出手!”

庞舟觉出来人必定不凡,暗运内力,奋臂一掌,直向庐云当胸拍去。

两人相距不过七尺,庞舟的掌力又有如长江大河倒泻,这一掌下去,谁都不难想到结果。

但后果却不像所有人想象的那么严重,庐云只向后倒退了两三步,便复又冲了上来,长剑一举,闪电般向庞舟头顶斩来。

庞舟不由大感震愕,因为双方相距不足一尺,他的掌风竟未能把对方震倒,至少在他一生是从未有过的事。

在这同时,两边观战的人也都骇异不已,当今之世,居然有人能与多臂天翁庞舟抗衡,怎不大出人意料之外。

庞舟本来也用过兵刃,但他自认天下无敌,所以从不携带,这一来,*得他只有双掌连环出击,总算使得庐云难以近身。

但庐云的剑芒照样也似银河倒泻,庞舟想以掌力把他震退,也不是—件易事。

就在两人杀得难分难解之际,蓦地响起声焦雷击顶般的大喝:“住手!”

喝声刚过,但见一位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神态岑奇脱俗的老人,已昂然走进场中。

洞仙本是隐身在城楼上,他究竟是怎么下来的,连育化城方面的人,也谁都不曾看清。

这一声沉喝,几乎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慑。

庞舟和庐云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来,各自向后跃开。

皇元教方面的人,除教主白荻外,并无一人认识洞仙,他们只是呆呆的把视线集中在洞仙身上。

但白荻却已两眼发直,大有不知所措之概。

洞仙直来到庞舟身前,淡淡一笑道:“你可是六十年前曾在中原横行三载以后又隐身荷兰山的矮人庞舟?”

庞舟怔了一怔道:“尊驾是谁?”

洞仙不动声色道:“不必问老夫是谁,老夫听说你自恃掌力举世无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在老夫就站在原地接你三掌试试,若三掌无法将老夫击倒,老夫再行出手。”

庞舟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当今之世,居然有人说出这等大话,当下嘿嘿一笑道:“老匹夫,你可是想找死,庞某一掌就是可把你送上西天,哪还用得着三掌!”

洞仙道:“不必多言,快些出手!”

庞舟料定此人可能真正有些功力,随即吐气出声,连聚内力于双臂,接着双掌齐推,那排山倒海的狂飙,直向洞仙涌去。

岂知洞仙竟然稳站当地,只是双手在胸前左右一划,居然像没事般的连动也没动一动。

庞舟大惊之下,接连又是两掌,依然不曾摇动洞仙分毫。

当他正在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时,突见洞仙右臂一扬,如击败革的响起一声,庞舟的身子,早已被震起两三丈高,然后像西瓜飞天一般向皇元教的人马摔落下去。

当他落地之后,一连撞翻了五六个人,还是摔了个人仰马翻。

霎时之间,皇元教方面像忽然变了天,他们在呆了半晌之后,才各自不顾一切的仓皇向总坛方向奔逃。

皇元教主此时也顾不得乘轿,和总护法秦槐逃走得不知去向。

严寒正欲挥军追杀,却被洞仙阻住。

严寒走上前道:“师父为什么不乘机追杀!”

洞仙道:“皇元教的徒众,多半都是无辜的,为师不得不存下一念之仁。你二师弟黄一道那畜生的富国城离这里多远?”

“富国城紧邻育化城,离这里不过八九里路。”

“走,随为师先到富国城去。”

随即由严寒在前带路,群豪紧紧相随在洞仙身后。

来到富国城,守城的尚未来得及问路,便被岳小飞和袁小鹤以隔空打穴法点倒在地。

进入城府,直奔大厅。

富国城主黄一道闻声后,慌忙率众出来迎战。

他属下的几名高手,很快便被群豪杀得逃逸无踪。

黄一道正要逃命,严寒喝道:“大胆叛逆,你可看清来人里有谁?”

黄一道呆了一呆,终于发现洞仙,吓得他慌忙跪倒在地,颤声叫道:“师父饶命,弟子拜见!”

洞仙哼了一声:“畜生,你还有脸见我!”

他话声甫毕,一脚向黄一道踢去。

黄一道被踢得连翻七八个筋斗,身子稳住后已闭气过去。

严寒吩咐周海山道:“先把他捆起来押回育化城去!”

仅是转瞬的工夫,富国城已被解决。

洞仙再问道:“皇元教总坛离这里多远?”

严寒道:“不远,只有十里路左右。”

洞仙道:“现在就随老夫攻进皇元教总坛。”

路上,洞仙忽然问道:“听说白荻有三个女儿,她的丈夫是谁?”

严寒窘然乾咳了两声道:“禀师父,连弟子都没见过她的丈夫。”

洞仙叱道:“岂有此理,你们一直和她在一起,怎会没见过她的丈夫?”

严寒尴尬中陪着小心道:“不瞒师父,弟于和二师弟都是十年前才和她重遇,接着就拥她为教主成立皇元教,那时她已有了三个女儿。大丫头白金凤,二丫头白银凤,三丫头白玉凤,正因为她没有丈夫,所以三个丫头都从母姓。”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她?”

“弟子们当然也找机会问过,她说她那丈大已经死了。”

洞仙哼了一声道:“什么死了?她根本就是人尽可夫,所以才生下来三个孽种,说起来为师真该渐愧,竟调教出这么一个畜生来!”

很快便到达皇元教总坛。

这里是皇元教中的禁区,当然不能轻易让人攻进。 一时之间,八大护法、各护坛使者、由武关调来的高手以及其他可战之将,齐齐出动抵抗。

群豪在洞仙和严寒率领下,这次不再客气,一阵厮杀之后,皇元教方面的高手,片刻间便半数以上当场横尸溅血,部分贪生怕死的,则趁机四散逃去。

岳小飞和袁小鹤很快便把花玉麟救出。

及至杀到后宫,白荻和秦槐见无处可躲,不得已只好跪地求饶。

另外,白金凤、白银凤、白玉凤三姊妹,也都随着跪在一旁。

洞仙目光缓缓扫过山荻,冷冷说道:“白荻,你很能干,做的好事!”

白荻忽然泪滚双颊,悲切切说道:“师父,弟子知错了,但愿你老人家能饶我一命,弟子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袁小鹤担心洞仙一掌把白荻击毙。那就很难再找回“炼心大法秘笈”,忙扯了庐云一下衣襟道:“师父。那本秘藉目前已落在皇元教主手里。”

庐云只好躬身向洞仙施了一礼道:“老前辈,你老人家赐赠晚辈的那册……”

洞仙道:“你说的可是那册‘炼心大法’,不必要了,当今之世,除老夫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炼心成功,今后不论让谁得去,都将成为废物。”

他说着,目光又移到白金凤等人身上道:“这三个丫头都是什么人?”

白荻垂道低声道:“她们是弟子的三个女儿。”

洞仙冷笑道:“她们的父亲是准?”

忽听秦槐声音抖动的道:“老前辈,是……是晚辈!”

此语一出,不但严寒等人震惊,连白金风三姊妹也愣在当场,因为她们也始终弄不清谁是自己的生身父亲,白荻曾对他们私人透露过,她的丈夫早已死去。

原来秦槐自动承认此事,目的不外希望保住一命,他想到白荻是洞仙的弟子,洞仙看在白金风等三姊妹无辜的份上,必定不忍心杀死白荻。白荻不死,他承认了此事,自然也可不死了。

哪知他的话刚刚说完,严寒早已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秦槐连叫都没叫出,便倒卧在血泊中死去。

就在这时,白荻惊叫一声,也倒了下去。

原来白荻见秦槐被严寒一剑刺死,自己也咬舌自尽。

皇元教元凶已除,洞仙随即吩咐道:“这三个女娃儿是无辜的,千万不要伤害了她们,你们就留在这里处理善后,老夫先回去了。”

严寒吃了一惊道:“师父要到哪里去?”

洞仙道:“为师先返回育化城,你们处置完毕后,尽速向我禀(缺一页)

得我再来动手。”

可惜风嫣红并无白荻那种决心和勇气,只顾惊慌失色的连声求饶,丝毫没打自尽的打算。

庐云拾起长剑,犹豫了一下之后,一咬牙,猛地向风嫣红咽喉刺去。

风嫣红只惨呼出半声,便倒地气绝。

丁涛和甘霖见此情景,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不成人形,情不自禁的跪下去也齐喊饶命。

庐云侧脸问道:“这两人是谁?”

袁小鹤道:“他们当初是和弟子们一齐进入天谷的,并无大恶。”

庐云道:“既然并无大恶,就没有必要再杀他们,让他们自行逃生去吧!”

岳小飞喝道:“你们两个还不谢过我庐伯伯的不杀之恩起来!”

两人谢过庐云起身后,丁涛干咳了几声,望着岳小飞抱拳躬身道:“岳使者,以前全是丁某的错,您千万原谅!”

岳小飞道:“别再叫我岳使者,告诉你们,皇元教主已经畏罪自尽,从此之后,纵有天谷,也不会再有皇元教了。”

丁涛大骇之下,连忙又道:“那么丁某和老甘就决定追随花大侠和岳公子。”

岳小飞道:“多谢两位的好意,家父既不想成立什么教,也不会创门立派,用不着两位跟随。两位原本在太白山已经混出了名声,何不再回太白山去重创旧业,山不转路转,彼此将来也许后会有期。”

丁涛和甘霖虽未言语,内心却同样早有这种打算。

岳小飞再问庐云道:“庐伯伯,你老人家要不要再到其他关口看看?”

庐云初来天谷,对天谷内的一切,难免也有些好奇,随即点了点头。

在岳小飞和袁小鹤的陪同下,水关、火关、武关、文关都走了一遍。

这些关口的统领,除武关外居然仍不知道皇元教已发生了巨变,这当然是因为他们并未被调去攻打育比城之故。

至于武关,则只有三两名高手在,他们都是在攻打育化城败退下来的,而且未见庞舟的人影。

文关统领刘继德最好客,还特别准备了午宴款待庐云等三人。

岳小飞和袁小鹤都守口如瓶,并没对任何一关透露皇元教总坛已经瓦解的消息。

回到育化城。在皇元教总坛处理大事的严寒等人也回来了,他们并把白金凤姊妹三人带回。

至于被掠走的严夫人和二小姐严如霜,自然早就安然脱脸。

当晚,严寒在大厅摆下盛筵,群豪齐集一堂,酒醉饭饱而散。

这时庐云才想起尚未处置叛师灭祖的孽徒马昭雄,及至问过严寒,才知马昭雄已被活活吊死。

三天后,洞仙和庐云、袁小鹤决定返回五台山独秀峰,洞仙仍要再回原洞做他的洞仙。

另外,方天铎也告辞而去。

至于严寒,必须仍留在天谷,除了继续处理善后,更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让那些在灵堂内服药人棺的各路高人,再服药救醒后康复,然后送他们出谷各回原处。

就在洞仙,庐云、袁小鹤、方天铎等人走后的次日一早,关琳忽然来向花玉鳞辞别。

花玉鳞和何慧仙夫妇因和严寒已是儿女亲家,所以决定暂时留在育化城,协助处理善后。

他见关琳前来辞别,不觉大感惊诧道:“大哥,事情还没办完你怎么能走?”

关琳凄凉一笑道:“三弟,愚兄经过这几天的冷静考虑,已决定不再和小飞父子相认。”

花玉鳞哦了声道:“可是大哥总是他的生身之父,世上哪有不认亲骨肉的?难道你要让小飞抱憾终身?”

关琳面色凝重,又是凄凉—笑道;“三弟,愚兄只是生下他,在他生下不足周岁便由你们夫妇抚养,你们对他的恩情,多于我对他千百倍,愚兄又怎忍心拆散你们和他这段关系?”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他和你父子相认,对我们夫妇并无妨碍,若您真是过意不去,尽可让他认我们夫妇做义父母。”

“不,愚兄还有难言之隐,三弟请原谅,这件事我到现在一直还瞒着你。”

花玉麟心头一震,茫然道:“大哥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关琳神色赧然,低下头道:“事到如今,愚兄只有实说了,你可知道小飞的生身母亲是谁?”

花玉麟怔了怔道:“当然是大嫂,遗憾的是兄弟竟然至今没见过大嫂的面。”

关琳带着自嘲的神色,摇摇头道:“她不是你大嫂。”

“那么她是谁?”

“皇元教主白荻!”

花玉麟几乎惊得呆了,半晌,才又问道:“大哥可否再对兄弟说清楚些?”

关琳长长吁口气道:“当愚兄十三年前初遇白荻时,便对她一见倾心,而她也对我颇具好感,两人暗中来往,不久便生下了小飞。后来事机不密,被秦槐查知,愚兄不得已便带着小飞偷偷逃回中原,不久你我和天铎义结金兰,愚兄因在江湖行走带着小飞不便,便把他交给你们夫妇代为抚养。”

“可是后来大哥却又到天谷来,您为什么竟自投罗网呢?”

“说来惭愧,愚兄为了想再见白荻一面,才贸然又闯入天谷。”

“后来呢?”

“后来终于不幸落入秦槐之手,还算白荻仍念旧情,经她向秦槐苦求,我才免于一死,而被打到育化城—处山洞里幽禁了将近十二年之久,若不是你们夫妇前来相救,只怕我必定不见天日一直到死。”

花玉麟听到这里,不由也百感交集,不知还能说什么好。

关琳再道;“三弟,你明白了这段因果,总该成全愚兄心愿,不再让小飞和我父子想认了吧?”

花玉麟紧蹙着双眉道:“不管如何,大哥实在没有理由不和小飞父子相认!”

但关琳的语气,却像斩钉截铁般道:“这就是最大的理由,小飞跟了你们夫妇,必定终生幸福快乐,但若和我父子相认,当他知道生身之母竟是白荻,白荻的死状,他是亲眼看到的,岂不将使他痛苦一生?”

花玉麟默然了,像陷入沉思,关琳的这番话,完全是至情至理,为了成全义兄这心愿,他实在不能再说什么,但若这样,却又总觉对义兄不住。

就在这时,岳小飞走了进来,他是来向花玉麟请示事情的。

当花玉麟交代过后,面前早已失去关琳的踪影。

花玉鳞急急追出门外,但见旭日初外,大地一片灿烂,关琳早已去远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