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妙绝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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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久别重逢

这时,若胡柏龄追击过去,定可一拐或—掌将罗铮击毙。

但他并未这样做,因对方总是自己的远支师兄弟,而且又是神志不清之人。

霍元伽本打算要毒火成全发出手中的磷火弹,因见胡柏龄似是并无相犯之意,也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只听巴天义低声道:“盟主,这人不但形貌像、声音像,连使用的兵刃以及武功路数,也像极了胡柏龄。”

霍元伽蹙起双眉道:“这样说来,他该真是胡柏龄了。但胡柏龄明明已经死去,又怎可能活回来呢?”

巴天义耸肩道:“属下也被弄糊涂了!”

霍元伽道:“他是否胡柏龄,不必管他。不过,此人在,对咱们是大大不利,只怕今天的行动,很难圆满完成。”

巴天义不以为然道:“盟主未免顾虑得太多,有成老英雄的火器和崆峒老大的‘血雾散’,即使想烧掉这座白姑寺都并非难事,还有什么可怕?”

霍元伽道:“老夫并非怕事,而是觉得此时此地不宜惹事。一旦攻进白姑寺,少林方面必不致袖手旁观,到那时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他们二人这阵对谈都声音极小,胡柏龄等人并未听清说些什么。

麦小明似是有些不耐,叫道:“师兄,为什么不下令大家冲杀过去?”

胡柏龄道:“小明稍安勿躁,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轻举妄动!”

余亦乐离麦小明最近,低声道:“盟主自有高见,咱们一切依盟主指示行事。”

霍元伽忍不住叫道:“只要你们把高嶙交出,老夫情愿率领所属撤出白姑寺!”

胡柏龄立即吩咐麦小明道:“解开高嶙穴道,让他回去!”

麦小明大不情愿,叫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小弟好不容易将他擒到手,您却要把他放走?”

“别讲理由,只管放他回去!”

“师兄该明白,小弟另外的三位师兄,都受他控制,若放走了他,对咱们影响太大了!”

“要你放你就放,难道连我的话你也不听?”

麦小明一气之下,猛然飞起一脚直向躺在地上的高嶙踢去。

这一脚劲道奇重,直把高嶙踢起二丈多高,然后向对方阵中落去。

巴天义眼明手快,跃身将人接住。否则高嶙直掉地上,很可能会当场摔得气绝身亡。

霍元伽表现得十分爽快,见高嶙已回,随即便下令撤退。

本来该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惨烈拼搏,竟然如此戏剧化的收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着意外之感。

胡柏龄一声不响,径自回塔而去。

钟—豪、余亦乐、王大康、麦小明、范玉昆、苗素苓都随后跟了上来。

麦小明抢着道:“师兄实在不该把高嶙放回去,如果把他留下,小弟另外那三位师兄也许霍元伽就无法再驱使他们。”

胡柏龄面色凝重,叹口气道,“我何尝没想到这一层,但若留下高嶙,霍元伽怎能干休!一场血战,势必难以避免!”

麦小明道:“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

胡柏龄苦笑道:“在没有绝对把握之下,这场血战,还是以尽量避免为佳。”

麦小明挺了挺胸道:“以师兄的武功,再加上我们六个,怎能胜不了他们?”

胡柏龄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单以武功而论,我们的确并不在乎他们,但你可曾想到,双方一旦混战厮杀起来,势必连累到白姑寺和少林方面。”

“怎么会呢?”

“当然会!他们既有火器,又有毒剂,这两样并非纯以武功应付得下的。万一白姑寺被焚,我们如何向悟尘方丈交代。

另外,少林方面的天禅,天望两位大师以及他们的二十四名弟子,也必定因这事而受牵连,一旦他们有所伤亡,这后果是不是仍要我们来负责?”

麦小明终于不再言语。

胡柏龄继续道:“尤其塔内的他们七位,都行动不便,若当真白姑寺被焚,他们只怕连逃生都有困难,这方面我又怎能不有所顾虑?”

众人缄默了甚久,余亦乐才问道:“盟主有什么打算?如果老是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胡柏龄语气坚定的道:“还是照原定计划,今晚撤出白姑寺。”

余亦乐道:“盟主是否决定了下一步的落脚地点?”

胡柏龄似已胸有成竹道:“在五台山南麓,有处岳王庙,我和那里的住持方丈很熟,我已决定撤到那里去。那里距迷踪谷将近二百里路程,足可避免霍元伽再率众骚扰。”

麦小明不觉—喜,道:“那太好了!小弟第一个赞成。”

胡柏龄哦了声道:“你为什么赞成?”

麦小明道:“那里距定襄较近,到妙妙庵方便,那位老师太武功盖世,若能得她相助,将来消灭霍元伽就更容易了。还有,万姑娘也是咱们的人。”

钟一豪道:“到了岳王庙以后,盟主打算在那里住多久?”

胡柏龄道:“必须等他们七位伤势全好后,才能再打算下一步行动。”

钟一豪神色似是十分凝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胡柏龄皱了皱眉道:“钟贤弟好像有什么心事?”

钟一豪又是黯然一叹道:“既已被盟主看出,属下也就不得不说了。属下担心的是盟主三月假期已经快满,一旦盟主被四绝前辈召回,属下们又如何对付得了霍元伽?”

胡柏龄长长吁口气道:“你顾虑得固然极是,但我确是身不由己,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道:“咱们临走前必须对白姑寺方面以及天禅天望两位大师做一交代,现在我就过去向他们辞别一下。”

麦小明道:“小弟也要跟随师兄一起过去。”

胡柏龄道:“钟贤弟、余贤弟也一起过去好了!”

四人从塔中来到禅室,正好天禅大师、天望大师和悟尘都在。

双方见过礼后,胡柏龄随即说明来意。

天禅大师听后有些不安,因为胡柏龄率人一走,少林方面无形中已显得势单力薄,只是他身为一代武林宗师的少林掌门,不便表明而已。

麦小明看出天禅大师的心意,忙道:“老禅师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天禅大师诵了声佛号道:“但愿众位施主早去早回,否则老衲很难单独对迷踪谷采取行动,若再回少林重新调集人手,在时间上实在来不及。”

辞别天禅大师等人,再回到塔室,胡柏龄道:“我现在离开白姑寺一下,有关夜间行动的事,诸位现在就开始准备。”

钟一豪一愣道:“盟主要到哪里去?”

胡柏龄道:“我该回万月峡看看,师父是否已经回来。”

钟一豪啊了声道:“盟主和四绝老前辈当真住在万月峡?为什么万月堡的李管家都不知道呢?”

胡柏龄:“若被外界得知家师住处,家师又怎能算是个遁世之人?”

胡柏龄在宝塔各层巡视了一遍之后,便自行离寺而去。

钟一豪送出寺门外问道:“盟主予定什么时候回来?”

胡柏龄道:“一更左右回来,我回来后大家立刻出发。”

“万一四绝老前辈已经回来,把盟主留下该怎么办?”

“假期末满,我会尽量设法回来。”

胡柏龄走后,钟一豪等人便忙着做行动前准备。

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最重要的,该是如何照顾七名行动不便之人。

另外,带着阴手一魔也形成一种累赘。

不过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胡柏龄能否在预定时间回来。

晚饭过后,天色渐暗,胡柏龄果然回来了。

当他们离寺时,天禅大师、天望大师和悟尘直送出寺门之外。

悟尘还特别准备了—袋干粮交给了胡柏龄,以备在离开山区前食用。

这七名行动不便之人,苗素兰经过一天的调养,已可以勉强走路。

至于崂山二雄、江北三龙和文天生仍需人扶持。

另外阴手一魔,则是双手反缚,又用一块黑布罩住他的双眼,被夹在众人中间,半点也无法反抗。

晓宿夜行,三天后!他们已到达五台山南麓,住进了岳王庙。

这座岳王庙规模不小,但僧人却没有几个。

住持方丈法名青风,俗家和胡柏龄是同乡—门亲戚,说起来该是胡柏龄的表叔。

数日后,崂山二雄、江北三龙、苗素兰、文天生七人,都已日渐康复,麦小明便建议胡柏龄到吕梁山九天玄阴洞府取“向心露”解药。

他们在经过—番争议之后,决定由胡柏龄、麦小明亲自押解阴手一魔到吕梁山。

这是因为阴手一魔老奸巨滑,必须有胡柏龄和麦小明这样的高手押解,路上才不会出问题。

好在此刻已用不着担心霍元伽再来袭击。

此刻的阴手一魔,可谓狼狈到家,双手反缚,上身还被连点三处麻穴,但脚下却能照样走路。

所幸一路上并末碰到熟人,否则,这老魔头不撞死才怪。

次日已到定襄县城,由定襄南行,二十余里后便是妙妙庵。

麦小明道:“师兄,咱们要不要再到妙妙庵一趟?”

胡柏龄道:“为什么又要再到妙妙庵?”

麦小明道:“去看看万姑娘,如果她能回来,咱们岂不又多了一个人手,若能遇到老师太,那就更好了。”

胡柏龄自然也惦记着万映霞,她是义兄万晓光的独生女儿,万晓光在临死前,曾把万映霞托付给自己,如今万映霞寄身尼庵,他又怎能不关心她的近况。

另外,他也确想见那位缁衣老尼。

如果缁衣老尼真是当年妙妙仙子,那就该是自己的师叔,不论在礼貌和亲情上,都应拜见一番。

虽然上次也曾见过,但却算不上是正式相见。

于是二人押着阴手一魔由岔路转往妙妙庵。

此刻阴手一魔已不再黑布遮眼,傻愣愣的问道:“到吕粱山不是这样走的。”

麦小明道:“怎样走由我师兄决定,你这老王八蛋罗嗦什么?”

阴手一魔干咳了两声道:“老夫是不愿你们多绕冤枉路,你这小子倒狗咬吕洞宾!”

麦小明骂道:“好啊!你嘴里还敢不干不净,不甩你几耳光,谅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胡柏龄忙道:“算啦!他已经够丢人的啦,用不着再整他。”

来到妙妙庵前,远远又望见万映霞站在门口。

万映霞一见胡柏龄和麦小明,连忙迎了上来见礼。

麦小明抢着问道:“老师太和庵主都在吗?”

万映霞并未回答,却愣愣的望着阴手一魔道:“这人是谁?”

麦小明笑道:“你仔细看看,像不像阴手一魔那老王八蛋?”

万映霞眨动着双眸道:“阴手一魔怎么落到这种地步?”

麦小明道:“他早就该落到这地步了,你好像很同情他。”

胡柏龄道:“小明别和霞儿说些废话,咱们马上进庵要紧。”

却见万映霞面有难色道:“叔叔如果有事,最好由侄女先进内禀报。”

胡柏龄一愣道:“是否我和小明不便进去?”

万映霞歉然道:“不瞒叔叔,侄女正是奉师父之命把守庵门,任何人不得进入。”

“这是为什么?”

“侄女也不清楚。”

“那就由你先进去向庵主通报,就说我有事求见!”

万映霞转身而去。

麦小明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把着门不准任何人进去,其中必有蹊跷?”

胡柏龄道:“等霞儿出来后再做计较。”

不大一会儿,万映霞便匆匆忙忙的奔出来道:“叔叔,师父要您赶紧回定襄县城去!”

胡柏龄讶然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从定襄县城来,为什么要我回去?”

“师父说有位老前辈要找叔叔。”

“哪位老前辈?”

“就是庞士冲庞老前辈。”

“他……他找我做什么?”

“侄女不清楚。”

“他怎么会在定襄县城找我?”

“他是准备到万月侠找叔叔的,据说他老人家要在定襄访一位友人,所以今晚住在定襄县城。叔叔到了定襄,一定可以找到他。否则他赶往万月峡,岂不扑了空。”

“定襄县城那么大,我到哪里找他?”

“据说,他今晚将住在客店里,定襄县城只有二三家客店,找起来很方便。”

胡柏龄沉忖了半晌,望麦小明—眼道:“走!咱们回定襄去!”

麦小明道:“咱们这次出来的目的,是要到吕梁山取解药,这样一来,岂不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胡柏岭道:“庞老前辈找我,必定有十分要紧的事,怎好让人家空跑—趟。好在此处离定襄县城不远,最多不过耽误一天时间,算不了什么。”

“师兄猜想该是什么要紧的事?”

“我和庞老前辈以前很少来往。甚至连见面都没几次,他现在找我,—定与翎儿有关。”

“师兄所料不差,一定是有关翎儿的事,这倒非去见他不可了。另外,师兄和他还有一层关系。”

“什么关系?”

“他只是声声说师嫂是他的义女,如此看来,也等于是师兄的义父了!”

“这只是他自己说的,据我所知,你师嫂从前根本不认识他。”

“可是翎儿却是他的亲外孙、而师兄和师嫂则是翎儿的义父母,凭着这层关系,师嫂认他作义父,并非不可能。否则师嫂临终前,为什么会当众声明要他把遗体带走?更何况从天台万花宫回来这几月中,庞老前辈一直是帮忙咱们的。”

就在这时,庵内已传来静月庵主呼唤万映霞的声音。

胡柏岭道:“霞儿,你回庵去吧,请代我向令师致谢!”

万映霞向胡柏龄施了一礼,又向麦小明打过招呼,才进入庵门。

于是,麦小明和胡柏龄押着阴手—魔,再回定襄县城。

此刻阴手一魔心里越发不是味道,因为见到庞士冲后,又多了一个对头,吊然庞士冲不会把他怎么样,但颜面却必更荡然无存。

定襄果然只有二三家客店,由于带着阴手一魔在街上行走不方便,胡柏龄一进县城便先找了家客店住下,然后命麦小明到其他客店查访庞士冲。

麦小明很快便访遍其他客店,却始终找不到有庞士冲这名住客。

再回到所住客店,大为失望的向胡柏龄报告查访经过。

胡柏龄倒是很沉着,道:“也许庞老前辈太晚之后才投宿,咱们就趁这机会休息休息也好。”

麦小明道:“如果天晚之后还是找不到庞老前辈呢?”

胡柏龄道:“不管如何,咱们在定襄县城住上一晚,若找不到人,明天就继续赶往吕梁山。”

午饭过后,麦小明小睡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已晚,再到另外客店访查。

刚出了客店门,迎面来了一位老者,麦小明不觉眼睛一亮,来人赫然正是庞士冲。麦小明一阵惊喜,急急迎上前去道:“庞老伯,可找到你老人家了!”

庞士冲一见麦小明,也透着惊喜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晚辈正是要找庞老伯的!”

“你找老夫做什么?”

“晚辈上午曾到过妙妙庵,据庵主说,庞老伯到万月峡找胡盟主,并说庞老伯今晚将投宿定襄县城,晚辈这才也回到定寝县城。”

“可是老夫还是要到万月峡找胡盟主,你若有时间,就陪老夫一起去也好。”

“不必了,胡盟主就住在这家客店。”

“胡盟主怎会住在这家客店?”

麦小明当即把胡柏龄率众由白姑寺来到五台山南麓岳王庙,及目前正要押解阴手一魔到吕梁山取解药的经过大略说一了遍。

庞士冲喜道:“那太好了,快带老夫进客店见胡盟主去!”

二人匆匆进了客店,还没走到房门,麦小明就喊道:“师兄,庞老伯来啦!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一语未毕,胡柏龄早肃容迎了出来,望着庞士冲拱手过额道:“晚辈胡柏龄,拜见庞老前辈!”

庞士冲忙道:“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套!”

他的这句话,分明又是倚老卖老,以谷寒香的义父自居。

胡柏龄只好又改口相称道:“庞老伯!”

庞士冲呵呵笑道:“应该的,别忘了老夫是尊夫人的义父。”

进入上房,胡柏龄把庞士冲让至上座,并亲自献上茶。

庞士冲喝了口茶道:“老夫本来打算到万月峡找你,能在这里遇上,也省去一番奔波。”

胡柏龄道:“庞老伯怎知晚辈住在万月峡?更何况晚辈家师住的地方,至今并无任何外人知道。”

庞士冲道:“老夫昨日遇见了令师四绝老人,四绝老人已对老夫讲过他所住的地方。”

胡柏龄猛吃—惊道:“家师回来了?7原来庞老伯和家帅认识?”

庞士冲摇头道:“老夫年纪虽老,但四绝老人却更是老夫的前辈。他比老夫可能要年长百岁以上。当老夫幼年初出道时,他早已息隐江湖,老夫从前怎可能认识他?”

“庞老伯在什么地方遇见家师的?”

“妙妙庵附近山上。”

“那么庞老伯到万月峡找晚辈又是为了什么事?”

“老夫是受令师之托,因为四绝老人想知道在他外出三月期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胡柏龄不觉心头一凛!

四绝老人临走时,曾—再嘱咐他,不得再涉足迷踪谷,偏偏他未曾遵师命,这如何让他向庞士冲回答。

另一方面,麦小明内心也大为紧张。

四绝老人一回来,胡柏龄势必不能再领导他们对付霍元伽,如此一来,岂不一切希望都要落空。

庞士冲见胡柏龄沉吟不语,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不回答老夫的话?”

胡柏龄道:“关于晚辈将近三个月来的行踪,小明方才是否已对老伯提过?”

麦小明抢着道:“方才我己在客店门外对庞老伯讲了。”

胡柏龄道:“也就是如此而已。”

庞士冲默了一默道:“那么老夫就这样回复令师好了。”

“家师目前在什么地方?”

“妙妙庵。”

胡柏龄哦了声道:“这就奇怪了,晚辈上午还到过妙妙庵,偏偏庵主不准进去。既然家师在妙妙庵,为什么又不准晚辈亲自见他老人家?”

庞士冲长长吁口气道:“其中原因,老夫也看出了些,只是并不十分清楚,你可知道妙妙庵那位老尼是什么人?”

胡柏龄道:“如果晚辈所料不差,她必是传说中当年的妙妙仙子,是家师的师妹,也是晚辈的师叔。”

庞士冲颔首道:“半点不错,妙妙庵的那位妙妙老尼,正是当年的妙妙仙子。”

胡柏龄急急问道:“她和家师可曾见了面?”

庞士冲道:“他们当然都见了面,而且目前都在妙妙庵。”

胡柏龄顿了顿道:“听说他们师兄妹之间……”

庞士冲似是也有着无限感慨道:“不错!当年他们师兄妹一共三人,四绝老人是大师兄,三妙书生是二师兄,妙妙仙子是师妹,师兄妹之间可能年龄相差不大。于是,一桩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就发生在他们身上。”

“后来呢?”

“妙妙仙子既深爱着大师兄,又对二师兄不能忘情,在难以选择之下,只好忍泪他去,四绝老人和三妙书生寻遍天涯海角,始终无法找到她的芳踪。从此,四绝老人和三妙书生也都远避尘世,与外界断绝音信。”

“据晚辈所知,三妙师叔数十年来,一直住在天台万花宫地府之内。”

“老夫听四绝老人和妙妙老尼的语气,妙妙老尼和三妙书生早有联系,唯有令师四绝老人,是数月前才得知三妙书生的隐居之处。所以才写了一封信命你送去。至于今师和妙妙老尼,可能是数日前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不期而遇的。”

“他们相恋百余年,如今见了面……”

“他们都是一百多岁将近两百岁的人了,此刻见了面,除了感慨往事,互叙离衷外,自然已不复再现小儿女私情。”

胡怕龄望了望窗外天色,才不过刚刚起更,带着迫不及待的神色道:“晚辈决定现在就再赶往妙妙庵,以便拜见家师和妙妙师叔!”

庞士冲道:“你已知妙妙庵主不准你进去,何必再去?”

胡柏龄道:“现在晚辈已知上情,妙妙庵主就没理由再不准晚辈进去。”

庞士冲道:“据老夫料想,妙妙庵主不准你进去,一定是令师的授意。”

“家师怎可能这样做呢?”

“理由很简单,他是希望和妙妙老尼多聚晤几日,不愿任何人打扰他们的清静。”

“家师也许忘了,晚辈这里还有三妙师叔写给他老人家的一封信,他又怎会不急着看信。”

“既然你有三妙书生的信,事情就好办了,走!老夫陪你一起去。”

三人出了客房,胡柏龄交代道:“小明去把阴手一魔牵出来!”

庞士冲—愣道:“怎么?阴手一魔落在你们手中?”

麦小明忙道:“那老小子投靠了霍元伽,上次晚辈们劫牢时,把他生擒活捉了来。现在正是要押着他到吕梁山取‘向心露’解药。”

“原来如此,记得老夫上次曾说过要帮你们设法找到解药,现在老夫已经找到了,你们就用不着再麻烦了。”

麦小明大喜道:“就请老前辈再回房,晚辈把阴手一魔带过来,要他认一认解药对不对。”

庞士冲道:“这倒使得。”

当庞士冲和胡柏龄回到房间不久,麦小明便从另—房间把阴手一魔押了过来。

庞士冲不觉嘿嘿笑道:“阴手老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阴手一魔面色憋得有如猪肝,哪里还能讲出话来。

庞士冲从怀里摸出一只绿色玉瓶,倒出二粒丸道:“阴手老鬼,老夫弄来的‘向心露’解药,你看看对不对?如果不差,老夫就讲个人情,现在就放了你。”

阴手一魔看了一看,立刻说道:“一点不错,正是向心露解药。”

麦小明忙道:“庞老伯,这老小子为了放他,您这解药,即使是假的,他也必说是真的。他说真的,怎能算数?”

突见庞士冲一抬手,便把阴手一魔点昏,接着从怀里又掏出一粒红色药丸道:“用茶水给他服下!”

麦小明怔怔的道:“这是什么药?”

庞士冲道:“比‘向心露’更厉害的一种药,这样一来,就可安心把他放走了,从今之后,这老小子不可能再兴风作浪。”

“可是老前辈的解药究竟对不对?”

“你放心,老夫这位好友,人称医隐,歧黄之术,堪称独步当世。据说连阴手一魔研制的‘向心露’都是偷他的秘方。”

麦小明依言把那粒红色药丸喂阴手—魔服下。

庞士冲道:“把他再拖回原来房间,当他醒来之后,必定神智全失。”

胡柏龄道:“小明把阴手一魔房门锁上,现在咱们该动身到妙妙庵了。”

庞士冲道:“依老夫之意,今晚最好就在客店宿下,深夜去打扰令师和令师叔,岂不干扰了他们的清静,明天一早出发不迟。”

次日一早,庞士冲、胡柏龄、麦小明便起来用早饭。

饭后便装出发。

麦小明道:“阴手老小子怎么办?”

庞士冲道:“把他带到野外再放人!”

牵出阴手一魔,果然两眼又直又呆,和白痴一般无二。

出了城,来到郊外,麦小明又问道:“庞老伯,如果就这样把他放走,他岂不要活活饿死?”

庞士冲笑道:“你这小子怎么忽然发起慈悲来了?这种人饿死还有什么可惜的!”

麦小明立即为阴手一魔解开索,在他屁股上踢了—脚道:“老小子,滚吧!”

阴手—魔半点没有知觉,只是晃了一跟头,然后摇摇摆摆的踉跄而去,一代魔头落得如此下场,也够凄惨的了。

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达妙妙庵前。

这次门外无人,庞士冲道:“不可太莽撞,待老夫先进去看看!”

很久之后,庞士冲才面带笑容,走了出来道:“进来吧!四绝和妙妙两位前辈正在佛堂后的精舍里等你!”

胡柏龄整了整衣冠,在庞士冲的前导下,带着麦小明进门前往佛堂后而来。

走到精舍门外,只见四绝老人和妙妙老尼正并肩坐在那里。

胡柏龄慌忙肃容上前拜见,拜完了四绝老人,再拜妙妙老尼。

麦小明也跟着上前大礼拜见。

四绝老人招呼庞士冲在一旁坐下,问胡柏龄道:“原来你已认识你师叔?”

胡柏龄躬身道:“弟子从天台山返回时,在庵外山上见过师叔,但那时师叔并未表明身份。”

四绝老人道:“难得今天你终于正式见到你师叔,连为师也是百年来直到前几天才有机会和你师叔见面。到天台万花宫的事怎么样了?”

胡柏龄连忙恭恭敬敬的将三妙书生的信呈上,并暗中留意四绝老人看信的神情。

四绝老人先是有些激动,但很快便平静下来,看完信,转头道:“二师弟本要来北岳看我,但又因故不便远行,还是由我到天台山去看他吧!师妹要不要一起前去?”

妙妙老尼缄默半晌道:“还是先把这里的事处理完毕再说吧!那时小妹定会陪同大师兄前去。”

四绝老人颔首道:“也好,师妹现在就告诉龄儿真相吧!也好给他一个惊喜。”

妙妙老尼转过头来,视线投向胡柏龄道:“龄儿,你还想不想念你妻香儿?”

胡柏龄心砰然一动,应道:“弟子当日与寒香誓同生死,如今弟子苛活人世,和她天人永隔,岂有不思念她的道理!”

妙妙老尼微微一笑道:“那么师权现在就告诉你,香儿并没有死。”

胡柏龄一阵惊喜之下,反而呆在当地,久久说不山话来。

庞士冲也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唯有麦小明,因早就认定那黑衣蒙面女子必是谷寒香,因之,反而能保持镇定。

半晌之后,胡柏龄才激动无比的道:“寒香究竟是怎么活回来的?师叔快请告诉弟子!”

妙妙老尼道:“是你三妙师叔把她救活的。”

“她……她能死而复活吗?”

“这话实在问得太傻,你本身不也是死而复活吗?你师父能救得了你,难道你二师叔就救不了你的妻子?何况据说香儿当时的伤势,比你还轻些。”

胡柏龄不敢再多问这方面的事,迫不及待的道:“寒香目前在哪里?可否容弟子和她一见?”

妙妙老尼吩咐麦小明道:“你去通知静月,要她把香儿带到这里来!”

不大一会儿,谷寒香果然随着静月,在麦小明的陪同下,姗姗进入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