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素苓凝目望去,果然数丈外一株大树下,出现两个人影,立即也低声道:“咱们也该伪装起来啦!”
原来苗素苓仍着男装,只是在未发现情况前,并未罩上面纱而已。
麦小明为防对方认出,也准备了一块黑纱。
于是两人连忙把黑纱罩上。
麦小明道:“你先别过去,等我制服了他们,再回来叫你。”
他说着,绕向一侧,悄悄向那大树接近。
岂知他们二人先前的谈话声,早被对方听见,还没走近,树下便有一人喝道:“什么人?”
麦小明边走边答道:“自己人!”
那人刚要再问,早被麦小明一指点昏过去。
另一人一见不妙,刚要开溜,也被麦小明一指点倒,不过他点的只是麻穴,那喽兵仍能开口说话。
麦小明一个箭步跟过去,长剑直指到那喽兵胸口道:“你如果还想活,就别叫喊了!”
那喽兵吓得直打哆嗦道:“英雄饶命,小的绝不喊叫。”
“我现在开始问话,你要从实答复。”
“英雄只管问。”
“由这里到后寨,还有多少岗哨?有没有巡夜的?”
“只有入谷处有一道岗哨,至于巡夜的,不—定有,也许有。”
麦小明为了争取时间,不愿和那喽兵多罗嗦,低喝道:“现在由你在前面带路进谷,若遇到岗哨,由你招呼,只要到达地牢附近,就没你的事了。”
那喽兵连声道:“小的遵命!”
麦小明随即向后招了招手,示意苗素苓过来。
待苗素苓到达后,麦小明命令那喽兵道:“现在就走,路上不准回头看,否则小心你的狗命!”
那喽兵道:“可是小的走不动!”
麦小明探手解开他的麻穴。
于是那喽兵在前,麦小明和苗素苓在后,开始向谷后前进。一路上果然遇到两处岗哨,由于那喽兵熟悉口令和联络信号,很容易的便应付过去。
麦小明和苗素苓为恐对方生疑,每遇到岗哨时,便事先把罩面黑纱除去,因为是夜间,双方相隔又有一段距离,岗哨上的喽兵,自然认不清面目。
地牢正在后谷,来到地牢附近,麦小明把那带路的喽兵点昏过去,并把他拖到隐密处,以免被巡夜的发现。
“公子可熟悉地牢内情况?”
“我只知道位置,并没进入地牢过。”
麦小明早知道地牢外仍有人把守,说完话,便沿着山壁轻轻向前走去。
果然,就在地牢入口左侧,有—名喽兵正坐在地上打盹。
麦小明跟过去又把那喽兵点了穴道,随手再拖到一角。
这时苗素苓已跟了上来。
原来这地牢是由山壁开凿而成,整个地牢,全在山壁间。
进口处是一道石门,进入之后,便是由上而下的石级,由于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从未到过的人,谁也弄不清究竟有多深。
麦小明施展传音入密内功道:“还是由我走在前面,苗姐要随时注意情况突变!”
苗素苓道:“你也要千万小心!”
麦小明一手护胸,—手仗剑,蹑起脚步,一级一级向下走去。
这条石级路果然很长,直走了百余级才到达平地,不消说,到了平地,也就是地牢的所在了。
估计着这地牢至少深入地下五六丈深,地面湿淋淋的,简直要变成水牢了。
此刻苗素苓早已开始激动,姐姐被囚禁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如何能不让她伤心。
地牢里已有灯光,照见一名喽兵坐在一处石台上,也在昏昏欲睡。
麦小明一眼就看出这名喽兵是阉掉“宝贝”的王三。
王三原是被派在东海院照顾许小旦的,如今调他来看守地牢,谁都想得到霍元伽的用意。
由于麦小明行动无声无息,进入地牢之后!王三居然不曾发觉。
直至麦小明来到跟前,王三刚要喊叫,麦小明的剑尖早抵住了他的咽喉,
此刻苗素苓和麦小明早已罩上了蒙面黑纱,王三只吓得脸色发绿,颤声叫道:“好汉饶命!”
麦小明道:“说话低声点!夫人在哪里?快说!”
“夫人在……在铁栅栏里面!”
这地牢甚是狡长,一共用铁栅栏隔成四五间,那铁栅足有拇指粗细。
麦小明向铁栅望去,只有一间里面有人。
只因灯在外面,故而铁栅内甚是昏暗,隐约或见靠壁处有张石床,石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人,但却无法看清面目。
苗素苓见此情形,再也禁不住失声叫道:“姐姐、姐姐……”
谁知她连叫数声,竟然毫无反应。
麦小明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夫人已经……”
王三打着冷颤道:“好……好汉别急,夫人是被点了穴道!”
“是什么人点她的穴道的?”
“是……是盟主傍晚亲自来过。”
这时苗素苓已迫不及待在开启栅门,但却始终无法打开。
王三叫道:“门已上锁,钥匙在这里!”
麦小明抢过钥匙,顺手把王三点了穴。
打开铁栅,麦小明再为苗素兰解开穴道。
苗素兰乍见面前站着两个蒙面人,不觉也惊叫起来。
麦小明和苗素苓这才想起面罩黑纱,连忙各自取下。
苗素兰定了定神,不觉惊喜道:“原来是小明兄弟,那一位是谁?”
苗素苓立即扑到苗索兰身上道:“姐姐,是我!”
麦小明担心她认不出,紧跟着道:“她是素苓姑娘,女扮男装!”
苗素兰啊了一声,急急把妹妹拥进怀里,两人久久说不出话。
麦小明催促道:“贵姐妹有话离开迷踪谷再叙谈,时间宝贵,咱们必须快走!”
苗素苓松开手来道:“姐姐,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没有?”
麦小明道:“不必问了,苗大姐纵有贵重东西,霍元伽也不可能让她带到地牢来。”
苗素兰下了床道:“你们是怎么来的?可是已经接到我的信?”
麦小明道:“不错!信是李茂连夜送给钟副盟主的。”
“你们离开万月峡又到了哪里?”
“回去以后你就知道了,咱们走!”
麦小明接着交待苗素苓道:“出了地牢后可能有情况,二姑娘请保护着大姑娘,由我在前面开路。”
三人开始等上石级。
苗素兰和苗素苓分别数年,如今得能重逢,谁都有满腔的话要说,但此时此地,却又必须强忍着不能开口。
出了地牢,外面并无任何动静,麦小明和苗氏姐妹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谁知刚走出几步,在前方的树林内,竟然闪出三条人影。
麦小明等三人顿时大感失色,因为他们巳看清这三人赫然是霍元伽和岭南二奇。
好在此刻麦小明和苗素苓又已罩上了面纱,对方无法认出身份。
另外,麦小明也服过苗素苓所赠的变音药,即使开口说话,霍元伽和岭南二奇也不可能听出是谁。
若以麦小明和苗素苓的轻功,霍元伽和岭南二奇当然困不住他们,然而现在带了一个苗素兰,而苗素兰的武功本来就不如麦小明、苗素苓二人。
再加她在地牢囚禁多日,已病体恹恹,如此—来,又怎能不使麦小明和苗素苓大起恐慌。
至于苗素兰,更是骇怕莫名,她自忖若一直被囚禁在地牢,还不一定必死。而逃脱不成再被捉回去,那就凶多吉少了。这样看来,扎李林转信向钟—豪求救,反而是害了自己。
麦小明和苗素苓料定带着苗素兰难以突围,只好停下脚步。
这时霍元伽早已率领岭南二奇逼近过来。
麦小明和苗素苓这时也发觉,附近树林内,似乎仍有不少人隐身在暗处。
霍元伽大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麦小明不动声色道:“你可是绿林盟主霍元伽,在下想先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什么?”
“这女子说是你的压寨夫人,名叫苗素兰,是吗?”
“莫非你认识她?”
“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要把她劫走?”
“因为在下很同情她的不幸遭遇。”
“胡说!老夫的夫人,还用你来同情?”
“尊驾既然承认她是你的夫人,爱护还来不及,为什么反而把她打进地牢?”
霍元伽万想不到对方不但来劫牢,反而更理直气壮质问起自己来,这等于猪八戒下山一倒打一耙,不觉吼道:“好小子,你还居然认为自己有理,反而质问起老夫来了!”
麦小明道:“在下是因为看不过去,所以才打包不平。不过你放心,我们把尊夫人劫出地牢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直到你知道忏悔愿意接纳她时,再把她送回来。”
霍元伽只气得脸上青筋暴起,喝道:“好小子,一派胡言。”
麦小明道:“你既然称呼在下好小子,一定是认为在下是个好人了,既然我们是好人,尊驾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霍元伽被气得连咳了几声,转过头道:“巴老弟、宋老弟,这两个小子不像柏龄院的人,你们可听出他的声音像谁?”
巴天义道:“他们既然来劫牢,必定跟夫人认识,何不问问夫人。”
霍元伽视线再转向被苗素苓紧紧挽住的苗素兰道:“贱女人,他们是谁?说!”
苗素兰颤声道:“妾身并不认识他们!”
霍元伽冷笑道:“你敢骗我?如果不认识,他们为什么会来劫牢?”
“妾……妾身不知道!”
“还敢嘴硬!反正你已经跑不掉,待会老夫宰了这两个小子之后,不怕你不说实话!”
麦小明担心苗素兰身遭不测,一急之下,脱口叫道:“霍元伽,如果我们是来劫色呢?”
霍元伽心头一震道:“你……你们……”
麦小明道:“不错!像尊夫人这样漂亮的女人,你既然不喜欢,就别怪我们要喜欢她。”
只听苗素兰叱道:“原来你们两个是存下这种心来劫牢的,快快放开我,我情愿再回到地牢去,也不能受你们侮辱。”
霍元伽也跟着喝道:“放开她!”
这时霍元伽和岭南二奇早已手横兵刃,步步逼近。
蓦见苗素苓一剑抵住苗素兰心窝,冷喝道:“你们哪个敢再向前一步,在下就一剑把这女人刺死!”
苗素苓的这一假意行动,果然效力很大,逼得霍元伽和岭南二奇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期间,麦小明苗素苓都心念电转,他们都不难顶料,事到如今,想把苗素兰带走,根本已是不可能的事。
此刻所要做的,不外如何不使苗素兰担负任何责任,也就是说,不使霍元伽怀疑于她,以便今后再继续设法营救。
只听霍元伽道:“你们到底放不放开她?”
苗素兰也随即嗔叱道:“你们两个下流东西,快放开我!”
麦小明哼了声道:“夫人,霍元伽这样对待你,难道你还想再回到他的身边?”
苗素兰大声道:“不管他待我怎样,既然我已经做了他的妻子,就该从一而终!”
麦小明立即以传音入密之术道:“苗大姐,看来小弟和令妹是无法救你出险了,你要多多保重,我们一定会再设法救你的。”
苗素兰也以传音之术道:“你们快快设法脱身要紧,看来霍元伽短时内还不致把我怎佯,你们快走!”
麦小明接着高声道:“霍元伽,在下们这次劫美不成,算你走狗运!”
霍元伽吼道:“好小子,你还敢骂老夫?”
麦小明道:“你有了娇妻不知爱护,反把她打进地牢、我当然要骂你。”
“快放开她!”
“只要你们站远些,在下就放人。”
霍元伽只好和岭南二奇退出三丈开外。
麦小明立即向苗素苓传音道:“二姑娘,现在就走!”
苗素苓虽舍不得放开姐姐,在目前的情形下,却又不得不放。
以麦小明和苗素苓的轻功,放开苗素兰后,二三个纵跃,便己掠出十几丈远。
霍元伽和岭南二奇哪里还追赶得上。
那些埋伏在树林里的,更是望尘莫及。
麦小明和苗素苓一口气纵出后谷之外,才放缓脚步。
苗素苓想起姐姐,姐妹情深,不觉又低声饮泣起来。
麦小明劝慰道:“苗姐不必伤心,大姑娘除了受些活罪,一定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我姐姐一定会没事?”
“霍元伽如果要杀她,早就杀了,何必打进地牢,而且依刚才的情形,可以看出霍元伽对大姑娘依依不舍。”
“你这话有什么根据?”
“他见我们假意要杀大姑娘,便显出很惊慌的模样,为了大姑娘能活命,要他退后他就退后,难道还不能证明吗?还有……”
“还有什么?”
“他找了那样一个人看守地牢,便是担心看守地牢的人会做出非份之事来。”
苗素苓茫然道:“你讲这话我不懂,那看守地牢的……”
麦小明不觉脸上一热,人家是位姑娘,自己怎好明讲,顿了一顿道:“我是说那看守地牢的叫王三,他最大的长处就是不好色。”
苗素苓越感不解道:“那人不过是个喽兵,他好色不好色,你又怎么知道的?”
麦小明干咳了声道:“咱们不谈这些,总之,苗姐姐放心,大姑娘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两人走了很久,麦小明见苗素苓一直不主动开口讲话,知她还在想不开,便搭讪道:“其实咱们方才尽可和他们大干一场,但却又不得不尽量避免动手。”
莳素苓道:“又是为什么?”
麦小明道:“因为我曾和霍元伽交过手,若打起来,岂不被他察觉出我是谁了?除非我能杀了他!”
“你和他的武功,究竟谁高?”
“霍元伽成名数十年,早就是被武林公认的绝项高手,我只能以招术出奇胜他,若战久了,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至少那老小子的内功比我深得多。”
“当初他这盟主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较量武功高下而来的。”
“钟副盟主打不过他?”
“看样子稍逊一筹,但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边谈边走,苗素苓心情果然已好转了许多。
因为是由后谷之外绕道而行,回到白姑寺,巳是五鼓天明了。
刚一进寺,便见钟一豪等人都聚集在塔前的院落里,正在慌慌张张,议论不休。
一见麦小明和苗素苓回来,钟一豪立即问道:“你们两位究竟哪里去了?可是到迷踪谷去过?”
麦小明道:“你们知道了就好。”
钟一豪猛跺一脚道:“要走也该大家先商议商议,可知我们这些人紧张了大半夜,谁都没睡觉。”
麦小明耸耸肩道:“跟你们商议那就走不成了,连我到迷踪谷的人都没紧张,你们紧张什么?”
钟一豪只气得脸色发绿,几乎说不出话来。
余亦乐忙道:“好了好了,既然没出事,回来就好了。你该把到迷踪谷的情形,说给大家听听!”
麦小明说过之后,余亦乐再道:“能回来就是万幸了,凭你们两个人,想救出苗大姑娘,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钟一豪这才又道:“你们二位辛苦了一夜,快快去休息吧!”
麦小明道:“是我和苗姑娘连累你们没睡觉,还是你们去休息吧!我到第七层塔上去负责监视。”
余亦乐道:“天已经亮了,还有什么好休息的,吃了早饭再说吧!”
又是一连三天过去,并末发生任何事情。
第四天中午,群豪和住持悟尘正在寺院闲谈,忽然派往少林报信的普凡回来了。
悟尘不觉一愣道:“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莫非路上出了事情?”
普凡道:“弟子在路上就遇到了少林本寺的人,把事情告诉了他们,就用不着再到嵩山了。”
悟尘急急问道:“你遇到了哪些人?”
普凡道:“有两位师叔祖,—位是天机师叔祖,—位是天觉师叔祖,另外他们还带了十几名弟子。”
悟尘大喜道:“这就好了,他们一定也是查访悟明和那九名铜人而来,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他们的?”
普凡道:“就在原平附近。”
“他们是否要先到咱们白姑寺来?”
“两位师叔祖没讲。”
“你先回去休息吧!”
悟尘接着向群豪道:“这就好了,贫僧的两位师叔既然已知悟明和九个铜人逃至迷踪谷,必定会先到敝寺歇脚,然后再采取行动。等他们到达时,贫僧再与各位引见。”
群豪闻听这消息,也大为兴奋,他们正愁无法与迷踪谷方面抗衡,如今有了九大门派之首的少林加入,等于为自己增强了力量。
就在当日晚饭后,天机、天觉两位少林高僧果然率领十余名弟子来到白姑寺。
悟尘闻报,立即带着普凡、普渡、普济至寺门外恭迎,一面通知钟一豪等到禅堂相会。
天机、天觉两位大师乃当今少林掌门天禅大师的师弟,身份地位极高,一向望重武林。
他们所带领的十几名弟子,也都是经由精选的高手。
悟尘恭请天机、天觉两位大师在禅堂坐下,一面重新见礼,一面亲自递上香茗。
那十几名弟子,则在禅堂外休息。
两位高僧中以天机年长,只见他面色凝重,长长叹息一声道:“本门不幸,竟然出了这种事情。还好,现在总算查明了悟明那叛逆和那九名铜人的下落。”
悟尘肃立相陪,躬身道:“两位师叔可是为这件事专程前来的?”
天机大师颔首道:“不错!自从这不幸事件发生后,掌门师兄日夜难安,立即兵分四路,查访悟明和九名铜人下落。
愚师叔和你天觉师叔负责北路,因为料想到他们可能逃往迷踪谷,所以—路便往北岳方向赶来。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原平附近遇到了你派往少林本寺报信的普凡。”
“这事弟子也是几天前才知道的。”
“普凡已对愚师叔说过,目前你这里住了不少原属迷踪谷的人?”
“不错!他们都是迷踪谷胡前盟主的人,因为不能见容于现任盟主霍元伽,便离开谷到了万月峡,再由万月峡来到这里。”
“这样说来就该把他们请来一见。”
“弟子已通知过他们,他们马上就来。”
正说话间,钟一豪、余亦乐、麦小明、苗素苓已匆匆走了进来。
钟一豪等除了苗素苓外,从前已和天觉大师见过,和天机大师却是第—次有缘相会。
钟一豪、余亦乐等都是拱手为礼。
苗素苓则裣衽为礼。
天机大师微微一怔道:“这女小施主……”
麦小明抢着代答道:“她是苗姑娘,数月前在吕梁山,贵派掌门替峨嵋掌门收为记名弟子。”
天机大师哦了声道:“不错!本派掌门师兄已对老衲提起过,说她原是阴手一魔的门卜,对吗?”
麦小明道:“她虽是阴手一魔的门下,但却早已弃暗投明了。”
天机大师歉然一笑道:“是老衲失言,不该再提阴手一魔。”
麦小明再道:“苗姑娘所以要求拜见二位大师,除了两位大师侠名远播外,便是希望两位大师能带她到迷踪谷去。”
天机大师又是一愣道:“她为什么又要到迷踪谷去?”
麦小明道:“实对两位大师说,苗姑娘有个姐姐,被霍元伽收做压寨夫人,因她心向我们,霍元伽已把她打入地牢。
前几天夜里晚辈曾和苗姑娘一起去劫牢,没劫成。现在两位大师来了,必定会进迷踪谷去捉回贵派的叛徒悟明和九名铜人,所以她才打算随两大师到迷踪谷去。”
钟一豪接着也把群豪因何逃出迷踪谷,以及霍元伽率众到万月峡的经过详述了一遍。
天机大师沉吟了半晌道:“老衲和天觉师弟进迷踪谷是必然的,若带着一个女娃儿,只怕有些不方便。”
天觉大师接道:“老衲们进入迷踪谷,不外是把悟明和九名铜人押回少林按律惩处,若想把这女娃儿的姐姐接出迷踪谷,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天机大师道:“师弟说得是,咱们出家人自是不该插手本身以外的事。”
苗素苓心念姐姐安危,芳心大急,立即盈盈拜倒道:“求二位大师成全,弟子只求能进谷探听家姐的消息,不敢奢求别的。”
麦小明也正容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二位大师就做做好事吧!”
天机大师果然似是于心不忍,默了一默,抬手一招道:“你起来,容老衲斟酌斟酌再说。”
天觉大师忙道:“师兄,带一个女娃儿进谷,总是不宜。”
麦小明道,“没关系,她可以女扮男装。”
天觉大师皱眉道:“可是她有头发……”
麦小明笑道:“大师怎么这样死心眼,难道少林就没有俗家弟子?”
天觉大师道:“可是霍元伽原就认识她,换了男装,也瞒不过迷踪谷的人。”
麦小明道:“她进入迷踪谷的时间很短,而且从未公开露面。迷踪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何况……”
“小施主还有什么何况的?”
“晚辈是说她的武功很高,万一贵派在迷踪谷和霍元伽冲突起来,有了她,也等于增加了一份力量。”
天觉大师似是也被说动,不再言语。
禅堂内沉寂了半晌,钟一豪道:“两位大师准备什么时候进入迷踪谷?”
天机大师道:“老衲和天觉师必须正大光明的进入迷踪谷要人,自然时间要选在白天,今天天色己晚,那就明天一早出发吧!”
钟—豪道:“如果二位大师用得着晚辈们这些人,只管开口,晚辈们赶汤蹈火,在所不辞!”
天机大师合掌诵了声佛号道:“钟施主这番盛情,令老衲感动。只是老衲这次行动,是少林的家务事,若有外人参与,反而弄巧成拙,这是老衲不得不顾虑的。”
众人又谈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群豪回到塔上,崂山三雄、江北三龙、文天生等人正在第二层塔等候消息。
当他们得知方才会谈的情形后,王大康道:“他奶奶的,俺以为咱们可以跟他们联合起来,来个直捣迷踪谷,说不定一下子就可把霍元伽那王八蛋消灭,谁想他们这些和尚却又顾前顾后,实在要不得!”
钟一豪道:“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两回事,怎可混为一谈,少林是光明正大门派,人家绝不肯胡来。”
王大康道:“好了,俺不讲了。不过,俺倒希望能跟苗姑娘一样。”
麦小明笑道,“你王当家的哪一点能跟苗姑娘一样?身材、脸蛋?根本完全不一样嘛!”
王大康干咳了声道:“麦老弟别开玩笑,俺是希望也能改扮一下跟着他们混进谷去。”
麦小明道:“人家苗姑娘是女扮男装,你是准备男扮女装?”
王大康干笑道:“你是怎么啦?老拿俺开玩笑,俺若扮个女的,你敢看吗?”
“当然敢看,你现在就扮起来让我瞧瞧。”
“算啦算啦!俺不去就是了。”
次日,悟尘命三名弟子提前准备了早饭。
饭后,天机、天觉两位大师便率领十二名弟子和两名俗家人出发。
原来这两名俗家人,除了女扮男装的苗素苓外,更有一个戴了人皮面具的麦小明。
至于麦小明的这副人皮面具,则是向江北三龙借的,江北三龙对这东西是备而未用,借给麦小明,算是第一次亮相。
此刻的麦小明,巳变成个年在三十上下的人,面貌平常,甚至有点像乡下人。其实戴上人皮面具,希望的也是面貌平常,唯有如此,才不致引人注意。
他和苗素苓起初是走在后面,目的是方便谈话,直到接近迷踪谷入口才和天机天觉走在一起,以便为他们带路。
天机大师已听钟—豪说过麦小明年轻气盛,容易惹事,边走边叮嘱道:“待会儿入谷之后,若有关卡拦阻,麦小施主必须耐下性子,千万不可闹出事来!”
麦小明道:“不劳大师交代,晚辈是来帮忙的,当然不能给两位大师帮倒忙。”
天觉大师在旁道:“师兄,万一他们不准咱们进谷呢?”
天机大师道:“不可能!咱们是正大光明前来拜访霍元伽,他没有理由拒绝入谷,而且霍元伽目前羽毛未丰,对咱们少林,必定不敢得罪。”
“可是他为什么敢收留咱们少林的人?”
“那是另外的事。不管如何,他总不能不接见咱们。”
这时已来到谷口。
谷口因为是第一道关卡,最为重要,共有五人把守,其中一名是带队的小头目。
在天机、天觉尚离谷口数丈外时,那五人便各仗兵刃,将谷口堵住。
天机大师当先打了个问讯道:“有劳通报贵谷霍盟主,贫僧等人是从少林来的。”
那小头目板着面孔道:“从少林来的要做什么?”
天机大师单掌立胸道:“贫僧等人有事求见霍盟主!”
那小头目总算稍通人性,又见僧众们—个个全带着手臂粗细的铁禅杖,腰间又悬着明晃晃的的戒刀,生怕闹翻了讨不到好处,只得吩咐一名喽兵进谷通报。
麦小明见那喽兵走后,便拉着天机大师的袈裟袖子道:“大师,咱们到那边树下休息休息!”
天机大师依言率众来到十余丈外的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下来。
麦小明道:“从谷口到霍元伽所住的天星院有好几里远,来回要半个时辰,大有尽可好好休息休息,而且从前没商议好的事,也可趁这机会商议商议!”
天机大师道:“该商议的早就商议过了,哪会等到现在。”
既然天机、天觉大师没有话讲,那十二名僧人也都闭目打坐,麦小明和苗素苓有话讲却不方便,只好也陪着众僧枯坐。
果然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搜魂手巴天义迎出谷来。
不用说,巴天义是奉霍元伽之命而来。
巴天义是老江湖,早就见过天机和天觉二大师,来到谷口,抱拳为礼道:“失迎失迎!难得两位老禅师能驾临敝谷,敝盟主特命巴某前来恭迎,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天机大师也客气了几句,随即率领众人跟随巴天义进谷,并—路默察形势。
路上,双方都未提到少林叛徒悟明和九名铜人之事。
进入总寨,霍元伽早已等侯在聚义厅门外。
霍元伽身旁只带了三五人,其中有拘魄索宋天铎,连丁师爷也在内。
进入大厅,分宾主坐定,先谈了几句客套话,霍元伽对麦小明和苗素苓看得十分留意,显然他对这两人有些眼熟。
天机大帅担心他瞧出破绽,忙道:“他们是敝寺的两名俗家弟子,莫非霍盟主在哪里见过?”
霍元伽道:“其中一位小兄弟,好像见过,另一位没见过,但身材举止,却有些眼熟。”
他所称好像见过的—人,分明是苗素苓,因为在万月峡的那场激战,苗素苓虽着男装,却未罩黑纱。
天机大师笑道:“也许是他们长得和霍盟主见过的人有些相像吧!”
霍元伽道:“确实有点像。”
喝过一盏茶后,天机大师随即把话转入正题道:“老衲此来,除了拜访霍盟主外,另有一事,还望霍盟主能帮敝寺一次忙。”
霍元伽哦了声道:“老禅师有话请讲,只要霍某能做得到的,无不尽力效劳。”
天机大师缓缓道:“敝寺不幸,竟然出了叛师灭祖之徒,听说这些人已投到贵总寨,可有这件事吧?”
霍元伽本想不予承认,但他已决定日后将以那儿名铜人对外炫耀,藉以提高他的绿林盟主声势地位,不承认反而不妙。随即不动声色道:“不错!贵寺的弟子悟明和九名铜人,眼下都在迷踪谷总寨。”
天机大师道:“老衲和天觉师正是奉掌门师兄法谕,前来贵总寨,希望把他们押回少林去。”
霍元伽默了默道:“原来如此,既然是押他们回去,老禅师似乎不必带这么多人来!”
天机大师道:“那九名铜人,个个武功高强,若不多带几名弟子来,迢迢千余里,如何能押解他们回去?”
霍元伽嘿嘿笑道:“其实霍某早就对他们晓以大义,一再苦口婆心劝他们回少林去,如今两位老禅师来了,那是最好不过。”
天机大师不觉喜出望外,他实在没想到霍元伽会答应得这么快,连忙高诵了声佛号道:“霍盟主如此仗义相助,待老衲返回少林禀明掌门师兄后,必当前来重谢!”
霍元伽又是嘿嘿一笑道:“霍某方才已经说过,只要老禅师有所吩咐,无不尽力效劳!”
接着吩咐宋天铎道:“把悟明和九名铜人带到大厅来!”
宋天铎应声而去。
约半盏茶工夫,果见悟明和九名铜人鱼贯进入大厅。
岂知他们对天机天觉两位大师以及其他少林弟子看都不看一眼,却恭恭敬敬的只向霍元伽施了—礼,然后站在一旁。
饶是天叽天觉两位大师定力深厚,容忍之心超过常人,见此情形,也都气得面色铁青,只差尚未出声喝斥。
霍元伽面带微笑,指了指天机、天觉两位大师道:“贵寺的两位禅师在此,你们为什么不上前见过。”
只听悟明冷冷一笑道:“禀盟主,属下们自投奔绿林总寨后,早已和少林断绝关系,即使少林掌门前来,也没什么好见的。”
天机大师终于按捺不住,大喝道:“好一个大胆的孽畜,竟敢对师尊这般无礼!”
气极之下,说完场手一掌,直向悟明劈去。
悟明似是早已有备,掌势末到,便已迅速闪到霍元伽身后,一面叫道:“盟主快救属下!”
这一来,迫得天机大师果然无法再山手。
霍元伽目注九名铜人,抬手一挥道:“你们都退到外面去!”
天机大师脸色一变道:“霍盟主为什么要他们退走?”
霍元伽道:“他们都听悟明指挥,无不以悟明马首是瞻,留下悟明一人在就够了。”
天机大师双颊一阵抽搐道:“悟明这畜生太可恶了!”
霍元伽道:“不管他可恶不可恶,老禅师要带走九名铜人,总该先和悟明谈谈。”
“老衲和这孽畜有什么好谈的,只要霍盟主把他交给老衲,老衲自有办法押他们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既然已经投归了敝总寨,老禅师总该听听他们的志愿,若任由老禅师把人带走,以后还有谁敢再投奔到迷踪谷?”
“莫非霍盟主又变卦了?”
“霍某一向最重信诺,老禅师带他们不走,那又怎能埋怨霍某?”
忽听巴天义叫道:“糟糕!他们已在大厅外布成阵式了!”
天机大师等人向大厅外望去,果然那九名铜人已布成一个方阵。
这些少林僧人,作梦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只听霍元伽道:“二位大师还是到外面看看的好。”
天机,天觉两位大师只得起座来到大厅门口。
少林十二名弟子以及麦小明和苗素苓,也都随之而出。
出得门来,众人不觉又是一惊,但见铜人阵之后,左右又各站着四名手持兵刃,怒目横眉的人。
天机和天觉两位大师一眼就看出左边四人是崆峒五魔中的四魔,其中独缺鬼魔巫道全。
当然,他们并不清楚鬼魔巫道全已被麦小明在万月峡砍去一条左臂,目前正在养伤当中。
至于另外四人,只有麦小明认识,赫然是他的四位师兄铁拐追魂罗铮、金马鬼梭丁一魂、冷眼神枭高嶙和尚无绰号的张敬安。
麦小明心中有数,仅仅以这八个人再加上铜人阵,少林方面就难以应付,若霍元伽派其他手下助阵,少林一方今天就很可能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