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银月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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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酒楼血案

王府花园中,白玉仙、黄小玉母女正在练剑。

白玉仙的“冰魂寒珠”,令江湖中闻名丧胆,当年曾被“二先生”利用,误入歧途,幸为萧寒月晓以大义,使她悬岩勒马,为消弭一场浩劫立下汗马功劳。

由于朱盈盈放弃郡主身份及一切世袭荣封,随萧寒月浪迹天涯,更由于萧寒月之撮合安排,使白玉仙不但同意留在王府,取代朱盈盈,以慰七王爷失去爱女之寂寞心情,且与饱学之士黄天复结为夫妻。

黄天复虽不谙武功,且断一腿,但深获七王爷器重,尊为王府客卿,实居幕席要职。

晃眼十八载,黄小玉已婷婷玉立,聪明伶俐,巳尽获其母白玉仙真传,七王爷对之甚为喜爱,视若亲孙女。

如今白玉仙虽年已三十有八,看上去却似二十许少妇,姿色不减当年。

母女二人每日勤练剑法,这时正你来我往,全力施展功守之术,但见人影翻飞,剑气如虹。

突闻七王爷喝彩道:“好剑法!”

母女二人收势敛剑,只见七王爷身后,尚随着谭三姑及韩伯虎,巳站在赏花凉亭中。

黄小玉掠身而至,也不施礼,娇声道;“七王爷可是想偷学两招?”

谭三姑斥责道:“玉丫头,怎可对王爷如此无礼?”

七王爷笑道:“不妨不妨,小玉纯真可爱,毫不娇柔造作,正是赤子之心啊!”

黄小玉双眉一挑,得意笑道:“还是七王爷好,最疼小玉,不像谭婆婆,专爱挑找小毛病!”

白玉仙已走至凉亭前,恭然施礼道:“七王爷,谭老前辈……”突然发现韩伯虎,似觉面熟,一时却记不起他是谁。韩伯虎趋前,双手一抱拳,道:“白姑娘别来无恙,不记得在下了?”

白玉仙猛记起,如见故人,振奋道:“你是威远镖局的韩……”年代巳久,名字忘了。

韩伯虎接口道:“在下韩伯虎!”

“原来是韩副总镖头!”白玉仙向黄小玉道:“玉儿,来见过韩大叔!”

黄小玉上前施礼道:“晚辈黄小玉,拜见韩大叔。”

韩伯虎忙答礼道:“姑娘不用多礼。白姑娘,这位是……”

白玉仙笑道:“她是小女玉儿啊。”

韩伯虎诧然道:“啊!都这么大了?唉!我这做叔叔的,第一次见面,未带见面礼……”说时伸手入怀,欲取银票。

白玉仙阻止道:“韩兄免俗吧!”

七王爷也道:“韩壮士,就依玉仙吧。”

“是!”韩伯虎只好遵从。

七王爷随即正色道:“玉仙,韩壮士带来个惊人消息,必须急谋对策,还是请天复来,共同从长计议吧。”

黄小玉应道:“我去请爹爹来!”转身一溜烟而去。

七王爷遂道:“韩壮士,你先将情形告知谭师傅与白姑娘。”

白玉仙虽已为人母,七王爷却仍然改不了称呼。

韩伯虎刚说到-半,黄小玉已请来其父。

黄天复右腿巳残,拄着拐杖,一进凉亭,即施礼道:“不知七王爷召在下,有何指示?”

七王爷为双方引见后,韩伯虎不得不又重新开始,将洛阳发生事件述说一遍。

在场数人,除黄小玉不知当年之事,无不为之愕然。

谭三姑沉吟一下,断然道:“绝不可能是那‘二先生’!”

七王爷郑重其事道:“本王也认为,绝对无此可能,但无论他是何人,此人必须除去,不能容当年事件再次重演!”

黄天复道:“除恶务尽,不知七王爷是否已有腹案?”

七王爷道:“本王目前只想到,将兵库珍藏之青虹剑,红毛宝刀两件罕世神兵交由韩壮士带去,勉强可与银月飞霜一搏。另派几位高手,以壮声势,至于细节,尚需阁下运筹帷幄。”

黄天复既是王府幕席,当仁不让道:“兵贵神速,其人既有祸心,实应杜渐防微,以在下愚见,事不宜迟,韩镖主克日赶回洛阳。”

七王爷道:“但他人曾出现夏邑境内啊!”

黄天复不愧是谋士,果有独到之见,说道:“此人既急欲见常九,而常九可能仍在洛阳,只是迄末露面。因而在下判断,他绝不会轻易离开。至于江南三侠在夏邑境内被杀,则可能是愤而离开洛阳后兼程回金陵,不幸被那人追杀,惨遭毒手。”

七王爷微微颔首,又道:“以阁下所见,那人为何急于追查要见常九?”

黄天复沉思片刻,道:“如果不出在下所料,恐怕与那神医赵百年之女有关!”

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雳,众人无不为之徒然色变。

要知十八年前那场浩劫,之所以能在一夕之间,消弭于无形,即是神医赵百年之女赵幽兰以药物控制“二先生”所致,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精英突然消失无踪。

罪魁祸首“二先生”,不但一夕之间,丧失全部谋反人力,且亦为赵幽兰药物所控制,向朝廷投降认罪。

而最后见到赵幽兰,或许知其去向者,即是常九!

如今有人追查常九,岂非志在赵幽兰,及那突然消失无踪的天下精英?

七王爷心知事态严重,神色凝重道:“既是如此,更事不宜迟,谭师傅,白姑娘,本王想让二位随韩壮士走一趟洛阳,相机行事。”

谭三姑笑道:“好极了!难怪方才七王爷说要让老身活动活动筋骨呢!哈哈……”

黄小玉一听,急道:“七王爷,小玉也要去啊!”

白玉仙未及斥阻,七王爷己笑道:“只要你娘答应带你同去,本王不反对。”

黄小玉转向白玉仙,撒娇道:“娘,七王爷都同意了,带我去好不好嘛?”

白七仙无可奈何,只好勉强同意。

黄小玉振奋道:“我这就去准备!”一溜烟出了凉亭。

七王爷正色道:“韩壮士,此行任务重大,只可成功,不可失败,最好能多邀几位高手随行。”

韩伯虎恭应道:“是!草民这就去威远镖局,跟金老镖头商讨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金老镖头父子设宴为韩伯虎洗尘,在座的尚有几名镖师作陪。

金鹏已决心随韩伯虎走一趟洛阳。但除他之外,其他人选就难作决定了。

酒过三巡,金老镖头不禁叹道:“江南三侠尚且不堪一击,纵观金陵城内,实找不出武功超过他们之人……”

话犹未了,突见一名一身素服少女闯入。

金鹏一惊,诧然道:“瑶妹,你……”

此女正是杨瑶,见她一身素服,显然已知其父杨超噩耗。

杨瑶激动道:“哪一位是韩老镖主?”

其实她是明知故问,在座的全部认识,只有韩伯虎是陌生人。

韩伯虎听金鹏称她为瑶妹,心知必是杨超之女。立即起身问道;“姑娘可是杨大侠之女……”

杨瑶怒哼一声,质问道:“家父接获飞函,赶住洛阳相助,不幸丧命异乡,韩老镖主既来金陵,不该通知咱们一声吗?”

韩伯虎被问得怔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金老镖头即道:“瑶儿哪!这不能怪韩大叔,是我怕你母女悲痛伤心,暂且不通知你们的。”

他既扣代下来,杨瑶也就无话可说了,不禁伤心欲绝地俺面痛泣起来。

金鹏忙扶她入座,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瑶妹可要节哀,保重……”

杨瑶突然止泣,恨声道:“我一定要为爹报仇!”

金老镖头暗自一怔,诧异道:“瑶儿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的?”

杨瑶泪光闪动道;“是大舅派人专程来通知的,瑶儿在镖局门口碰见张总管,才知道韩老镖主巳亲来金陵。”她指的大舅,正是当年江南神捕王守义。

金鹏道:“瑶妹……我已决定随韩大叔去洛阳,誓为令尊报此大仇!”

杨瑶毅然道:“好!我随鹏哥同去!”

金鹏面有难色道;“这……”

杨瑶理直气壮道:“连鹏哥尚且有此心为家父报仇,我这为人子女的,难道不该尽孝吗?”

金鹏尚未置可否,金老镖头已接口道;“瑶儿要同去,未尝不可,但需先征得令堂同意。”

杨瑶振奋道:“奸!瑶儿这就回去告诉娘!”当即起身离座,匆匆而去。

金鹏歉然道:“韩大叔,方才杨姑娘多有冒犯,请勿介意……”

韩伯虎置之一笑道;“杨姑娘骤遭丧父之痛,激动自属难免。

只是此去洛阳,前途凶险,但不知杨姑娘的武功……”

金老镖头笑道:“伯虎老弟,这个你放心,江南第一神捕的亲外甥女绝不会含糊。否则,老夫也不会答应她同去了。”

韩伯虎道:“七王爷已交代,由白发龙女谭三姑、白玉仙母女随同在下回洛阳。再加上令朗与杨姑娘,人手已足,不需再物色其他人了。”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这一席洗尘酒也等于是饯行,因次晨即将出发。

韩伯虎此来金陵,一为邀请高手助拳,一为求助王府神兵利器。两件事均如愿巳偿,心情自较来时开朗。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金老镖头开怀畅饮,韩伯虎却因次晨将启程,不敢喝太多。

席间话起旧来,二老均津津乐道,一直边吃边聊,将近二更,仍末见杨瑶进来回话。

因次晨将出发,金鹏不禁忧急道:“瑶妹是怎么回事,究竟去与不去,也该来回个话啊!”

金老镖主也觉出事有蹊跷,吩咐道:“鹏儿,你亲自去看看,替我代为致意,顺便把韩大叔致赠的三万两银票带去。”当即取出三张银票。

金鹏接过银票,立即离席而去。

匆匆来至城东杨宅,敲开门,由家仆领入大厅,再入内通报。

倏而,杨母由两名丫环扶出,只见她满脸泪痕,显然刚刚止住痛泣,出房来见客。

金鹏忙上前施礼,先劝慰一番,再取出三张银票,双手递上,道:“伯母,这是韩老镖主的一点心意……”

杨母连看都未看一眼,愤声道:“人都死了,再多的银子,能换回一条命吗?”

金鹏怔了怔,道;“伯母放心,晚辈一定会为伯父报仇的!”

杨母深深一叹,招呼金鹏坐定,始道:“瑶儿方才回来,说要跟你一起去洛阳,被我说了几句,不让她去,她竟赌气回房去了。”

金鹏暗觉失望,却不知如何说服杨母同意让杨瑶随行,不禁怔怔地发起愣来。

杨母转头吩咐道;“去请小姐出来,告诉她金公子来了。”

丫环恭应一声,匆匆而去。

哪知来至杨瑶闺房,叫了两声,房内毫无动静,推门进去一看,她竟然已留书出走。

丫环大吃一惊,急忙抓起留书,直奔大厅,一路气急败坏地叫道:“不好了,夫人,小姐走啦……”

杨母、金鹏顿时一惊,霍地站了起来。

自丫环手中接过留书,杨母抽出内笺一看,不禁失声惊呼道:“啊!这不听话的孩子,独自去洛阳了!”

金鹏这一惊非同小可,劝慰了杨母几句,立即赶回镖局,向其父禀明,杨瑶已留书出走,径往洛阳。

金老镖主忧心如焚,道:“这如何是好?”

韩伯虎已约定谭三姑等人次日清晨启程,不便临时提前出发。

金鹏当机立断,决定独自即刻出发,去追赶杨瑶。

江南三侠被杀,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整个夏邑境内。

尤其震惊了江湖!

更惊人的是,境内几处地鼠门联络站一夜之间全被人“挑”了。

总共二十三人,未留一个活口,个个身首异处,死状惨不忍睹。

每处粉墙上,均以鲜血留言,常九若不出面,将杀尽地鼠门各地弟子!

“杏花村”酒楼,是境内地鼠门最后一处联络站。

由于位居大街,侥幸尚未被“挑”。

往常来此的,大部分是江湖人物,聚此互通消息,交换情报。

今日大慨已得到风声,均不敢光顾,以免遭到池鱼之殃。

尽管没有客人上门,门面仍得照开,不能因噎废食,来个关门大吉。地鼠门一派,在江湖上毕竟小有名气,岂能被那残酷杀手吓住。

然而,从掌柜的到四五个伙计,无不提心吊胆,暗中戒备,提防杀于随时上门。

整日毫无动静,门可罗雀。

到了黄昏时分,突然来了两位年轻客人,一男一女,他们会是杀手?

不!他们正是秦忘我、萧姣姣二人。

他们的额上,并未刺上“我非杀手”,店里的人自然得严加防范。

二人坐定,一名伙计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招呼道:“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秦忘我并不急于点菜,眼光一扫,见整个酒楼仅只他们两个客人,不禁笑问道:“你们这里怎么生意这样差,是不是菜不好?”

伙计力持镇定道:“公子爷,您说笑了,走遍夏邑县,再找不到比小店菜更出名的啦!”

萧姣姣接口道:“哦?这么说是酒太差-?”

伙计忙陪笑脸道:“女公子,您要是尝了小店特制的陈年老酒,包您赞不绝口!”

萧姣姣故作诧异道:“这就怪了,既然酒菜俱佳,为何没有客人上门?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招呼客人态度太坏!”

伙计再也按捺不住,脸色一变,道:“二位是否存心来找麻烦的?”

秦忘我笑问道:“哦!你们这里还卖‘麻烦’?”

地鼠门弟子,身子都不弱。伙计冷哼一声,突然一掌向秦忘我劈去。

秦忘我笑容未收,神色自若,都是出手如电,轻轻挥臂一荡。

伙计顿时身不由主,向一旁冲跃而去。

萧姣姣笑道:“他怎么没喝酒就先醉了,站都站不稳!”

其他几个伙计,一见自己人吃了亏,立即一拥而上。

他们全是练家子,个个都有两手,虽是赤手空拳,来势相当威猛,分从两旁及背后,合力攻向秦忘我。

萧姣姣如同置身事外,坐在秦忘我对面,若无其事。

只见秦忘我双手齐分,骈指如戟,以隔空点穴手法,不容两伙计攻近,穴道一麻,已被控制。

几乎是同时,秦忘我坐姿不改,突然腾空而起,向后一撤,身后攻来的伙计,被撞得倒退七八尺,一屁股跌坐地上。

秦忘我却借力向前,仍然原姿未变,坐回了原位。

柜台里掌柜的,看得目瞪口呆!

萧姣姣却乐开了,笑得像朵花似的,喝彩道:“好!就凭这一手,值一桌酒席!”

伙计们犹待动手,被掌柜的急以眼色制止,随即走出柜台,趋前双手一拱,道:“伙计们有眼无珠,冒犯二位,在下代为陪罪!”

秦忘我置之一笑道:“好说好说。难怪门可罗雀,这种待客之道,谁还敢上门照顾你们生意?”

萧姣姣接口道:“不!秦大哥,你错了,这是他们特别的招徕之术,让客人先活动活动筋骨,回头才能胃口大开,大吃大喝啊!”

掌柜的顿时面红耳赤,连连鞠躬哈腰道:“得罪,得罪,请二位多多原谅,不与他们一般见识,二位要吃什么,尽管吩咐,小店全部免费招待!”

秦忘我道:“那咱们不是存心来这里白吃白喝啦?”

掌柜的忙陪笑脸道:“二位肯赏脸,是小店无上的光荣!”

萧姣姣道;“既然不花钱,那就捡最好的酒莱送来!”

掌柜的连声恭应,向泥塑木雕的两伙计斥道:“站在这里干嘛?

还不快去准备酒菜!”

他只顾骂人,忘了两个伙计穴道被制住。

案忘我莞尔一笑,双手疾分,以掌力隔空为二人拍活穴道,轻而易举露这一手,更看得掌柜的张目结舌。

掌柜的是行家,心知眼前这对青年男女如果要出手置他们于死地,可说易如反掌。

既不能力敌,只有智取。

但他打什么歪主意,却逃不出萧姣姣的锐利眼光。

等酒莱一送上桌,萧姣姣不动声色,召走回柜台的掌柜的至桌前,笑道:“掌柜的,你也坐下来,陪咱们喝两杯啊!”

掌柜的暗自一惊,面有难色道:“这……在下哪敢跟二位平起平坐……”

萧姣姣仍然不动声色,道;“既是全部免费招待,掌柜的要不坐下来喝两杯,咱们怎么过意得去呢?”

掌柜的讷讷道:“这……这……”

萧姣姣突然出手如电,扣住掌柜的手腕,怒斥道:“哼!你们这点雕虫小技,也想在本姑娘面前卖弄?差得远呢!”果然不出所料,酒菜里均做了手脚,打算将这对青年男女迷昏!

既被识破,手腕又被扣住,掌柜的顿时大惊,突然情急拼命,向几个伙计疾喝道:“拼了!”

他们以为这对男女是杀手,反正难逃一死,不如全力一拼。

掌柜的腕脉被扣,不敢动弹,但他一声令下,几个伙计都奋不顾身,分向秦忘我、萧姣姣攻来。

萧姣姣指上一用力,娇叱道:“叫他们住手,否则你就没命了!”

掌柜的突觉腕脉一紧,整条手臂麻木,大吃一惊,只得喝阻道:“住手!快退下……”

正待出手的几个伙计,哪敢轻举妄动,纷纷住手。

掌柜的求饶道:“女公子高抬贵手,咱们真的不知掌门人下落……”

萧姣姣放开手,道:“什么掌门人?”

掌柜的诧异道:“怎么?二位不是……”

秦忘我接口道:“咱们是来此等人的!”

掌柜的一怔,急问道:“二位等什么人?”

秦忘我轻描淡写道:“等那要杀你们的人!”

掌柜的更觉惊诧道:“二位是官府办案的公差?”

秦忘我道:“那你就别管了,反正咱们不是来杀你们的!”

萧姣姣哼一声,道:“还不快把这些酒菜撤下去,换些能吃喝的来?”

掌柜的连声恭应,一施眼色,几个伙计急忙将桌上酒菜全部撤走。

秦忘我作个手势,道:“掌柜的,坐下来好说话。”

“是是是……”掌柜的唯唯应命,在一旁坐了下来。

秦忘我轻声问道:“这是地鼠门在境内,最后一处联络站?”

掌拒的答道:“不瞒公子爷,城内外共有五处,已有四处被‘挑’……”

秦忘我诧异道:“怪哉,好像大家都已经知道,那疯狂杀手今日一定会来杀你们,所以没人敢上门?”

掌柜的沮丧着脸道:“他以鲜血留下警言之事早巳传遍江湖,无人不知。小店乃地鼠门所开设,也是无人不晓,难逃此劫,似在意料之中……”

萧姣姣接口问道:“那你们为何不逃命,偏要留此等死?”

掌柜的说道;“地鼠门弟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萧姣姣嗤之以鼻道:“哼!匹夫之勇!”

秦忘我忽道:“贵掌门忍见弟子被赶尽杀绝,也不肯出面?”

掌柜的倏然道:“在下不敢妄加臆断,但其中必有原因。”

秦忘我道:“掌柜的,咱们决定在此等候那疯狂杀手出现,记住,无沦有任何情况,你们的人绝不可插手!”

掌柜的唯唯应诺,起身离座,仍然回到柜台里。

酒菜重新上桌,这回未作手脚。

秦忘我、萧姣姣相对而酌。她已有了经验,浅尝即止,不再大口猛喝。

终于又有客人上门了。

来人年约三十来岁,风尘仆仆,肩头挂着包袱,像是经过长途跋涉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个疯狂杀手。

果然他一坐下就向上前招呼的伙计吩咐道:“有什么现成的,能吃饱肚子就行,我还要赶路。”

伙计如释重负,既是途经此地,尚需赶路,自然不是那疯狂杀手,忙应道:“是!是!客官要快,来碗牛肉面,加一盘鲜肉大包怎样?”

那人饥不择食,道:“好吧,快一点。”

伙计恭应而去。

秦忘我、萧姣姣互望一眼,露出失望表情,因为这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显然的,那人非但是外地来的,且并非江湖人物,否则要打个尖哪里不好去,偏偏到这“杏花村”来。

面要下锅煮,一盘鲜肉大包先上。

那人似乎饿极了,抓起来就吃。突然发现那对青年男女正在向他投以诧异的眼光,才自觉吃相不太雅观,尴尬地笑笑,不再狼吞虎咽,放缓了速度。

就在这时候,又有客人上门了。

来的是五个人,为首的年约五旬,一身灰袍,看出袍内藏有武器。其他四人,年纪约在二三十岁之间,像是中年人的随从。

萧姣姣暗向秦忘我一施眼色,从她的眼神看出,己怀疑这五人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疯狂杀手!

掌柜的也暗自心惊,示意几个伙计戒备,顿时如临大敌,气氛极力紧张起来。

五人坐定,灰袍中年目光如炬,微微一扫,始向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伙计道:“配几样下酒的菜,来两壶酒。”

“是是是……”伙计连声恭应而去。

灰袍中年眼光又一扫,停在一对青年男女身上,故意向在座四人道:“唉!有些人真不知死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萧姣姣哪会听不出,这话分明是冲着他们说的,也故意向秦忘我道:“秦大哥,这杏花村酒楼里会有老虎吗?”

灰袍中年脸色一沉,振声道:“在下可是一番好意,姑娘不要不知好歹!”他这口气,如同长者教训晚辈。

萧姣姣哼一声,正待发作,突见十几名带刀捕快闯入,立即分散开来,纷纷拔刀在手。

为首捕快喝令道:“谁都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

原来江南三侠被杀,境内一夕之间又出了二三十条人命,早己惊动当地官府。

疯狂杀手留下鲜血警告,常九若不出面,将杀尽地鼠门的人,已然轰动江湖,官方岂会毫无风闻。

此事虽为江湖中恩怨仇杀之事,发生在境内,地方官府自要追查,以尽陈暴安良之责。

杏花村酒楼既是夏邑境内地鼠门最后一处据点,疯狂杀手哪会轻易放过。是以今日一早附近一带就守伏了大批捕快,暗中监视,等待那杀手出现。

整日毫无动静,直到黄昏时分,始见一对青年男女上门。

但他们不像是疯狂杀手,捕快们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由于杏花衬在楼上,楼下店铺专卖自酿陈年老酒,只要守住附近出路,万无一失。

是以几个伙计跟那对青年男女动手时,捕快们正待冲上楼去,却因很快即告平息,仍然按兵末动。

后来的风尘仆仆汉子,捕快们亦未看在眼里,认为不是守候的对象。直到那五人登楼,他们才觉出不妙,立即采取行动,来个先发制人。

这一声喝令不许动,却有三种不同反应。

风尘仆仆的汉子,是顿吃一惊,吓的连包子都不敢吃了,呆呆地坐在那里。

秦忘我、萧姣姣是若无其事,视若末睹。

最后来的那五人则不同,除那灰袍中年神色自若,端坐不动外,另四人则同时霍地站起。

捕快们正是冲者他们来的,一见四人站起,正待一拥而上,突见捕头带着两名捕快,及时匆匆赶到。

夏邑县的这位捕头名叫张四海,曾是应天府捕快出身,武功底子不弱,他一眼认出那灰袍中年,急将正待动手的捕快们喝阻,忙上前施礼,恭然道:“不知王大人在此,卑职有失远迎!”

灰袍中年微微答礼道:“哦!张四海,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你。”

张四海道:“卑职早巳离开江南,现为本县捕头。听说王大人也已离开应天府,荣升吉阳关守备。卑职一直公务在身,末克前往拜见,尚望王大人恕罪。”

众捕快这才知道,灰袍中年竟是吉阳关守备。幸好张四海及时赶到,否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只见张四海转身道:“这位王大人,乃是当年江南第一神捕,你们还不快来拜见!”

众捕快一听,肃然起敬,正待上前拜见,突见坐在临街那桌的汉子霍地起身,竟从临街窗口纵身而出。

张四海一个箭步越到窗口,只见那汉子正拔脚狂奔而去。不禁疾喝道:“快追!”也从窗口纵身而出。

几乎是同时,众捕快、灰袍中年那桌五人、秦忘我及萧姣姣,纷纷自窗口射出,落向街上,急起直追。

他们一致认定,那人即是疯狂杀手,被“江南第一神捕”之名所惊走。

街上行人熙攘,纷纷走避,顿时惊乱成-片。

那人狂奔如飞,逃入一条小街,突然失去踪影。

江南第一神捕王守义果然名不虚传,刚追至小街口,突然止步惊道:“不好!咱们中了调虎离山计,快回杏花村!”

张四海等人已追向小街,分头展开搜索。只王守义带着那四人掉头飞奔而去。

秦忘我、萧姣姣非官府中人,不便“抢功”,落在众捕快之后,打算必要时出手擒凶。

一见王守义等奔回杏花村,不由地一怔,突然也想到了中了那人调虎离山之计!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向杏花村酒楼赶去。

尚未奔近,已遥见酒楼前一片惊乱,情知不妙。

等王守义排众而入,冲上酒楼,只见掌柜的、几个伙计及厨房灶头悉遭毒手,个个身首异处!

江南三侠之一的杨超,正是这位当年江南第一神捕、如今拜官吉阳关守备的王守义之妹夫。

杨超被杀,王守义一得到消息,立即派人赶至金陵通知其妹,同时亲自来至夏邑,并未惊动地方官府,以便展开私访,暗中追查。

王守义终于查出杏花村洒楼这条线索。

疯狂杀手果然杀上门来,不仅巧施调虎离山之计,且公然在闹市逞凶,这份胆识与手段,确实令人惊服!

秦忘我、萧姣姣非官方的人,不便介入。

神通广大的王守义,却未放过他们,当晚竟就找到他们下榻的“长泰客栈”来。

王守义未带随从,独自登门,显然并末视他们为杀人帮凶或嫌犯。

秦忘我已知他身份,只好以礼相待。

王守义开门见山,表明来意道:“老夫只想请教,两位是否也在追查那疯狂杀手?”

秦忘我不便否认,微微点头道:“不错,咱们是在找他!”

王守义又问道:“二位与江南三侠不知有何关系?”

秦忘我道:“毫无关系,只是在洛阳曾有一面之缘。”

王守义诧异道:“仅有一面之缘,二位就……”

秦忘我接口道:“咱们不是为江南三侠找他,而是……”

萧姣姣怕他泄露有关银月飞霜之事,忙接下去道:“咱们有几位好友,也是地鼠门弟子,不幸在洛阳被杀。”

王守义信以为真,正色道:“原来如此,但这疯狂杀手不仅武功极高,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二位恐非其对手,还是不要去堂这个浑水吧!”

言下之意,似欲阻止他们插手。

秦忘我道:“多谢王大人好意,但咱们非找到他不可!”

王守义沉吟一下,道:“二位壮志可嘉,不知可愿随老夫同行?”

秦忘我未置可否,问道:“王大人将何往?”

王守义道:“那疯狂杀手扬言要杀尽地鼠门之人,如今夏邑境内最后一处据点已被‘挑’,再无人可杀。而地鼠门在各地均设有联络据点,不知那疯狂杀手下次将选何处下手。老夫只有等待,确知他在何地出现,立即赶去。”

萧姣姣忽道:“王大人,民女倒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王守义道:“哦?姑娘有何高见?”

萧姣姣略一思索,道:“民女在想,若照王大人方才所说,不仅处处被动,且等那疯狂杀手下次出现,不知又有多少人再被杀。

与其这样,咱们何不采取主动,只要把杏花村酒楼重新开张,扬言仍由地鼠门之人经营,如此一来,无异是公然向那疯狂杀手挑战,他必不甘示弱,再度找上门来!”

王守义点头微笑谊:“姑娘此计甚妙,但不知酒楼内何人出面主持?”

萧姣姣自告奋勇道:“自然由民女与秦大哥出面!”

秦忘我意外地一怔,诧然道:“萧始娘之意是咱们留此开酒楼?”

萧姣姣笑道:“咱们要找那疯狂杀手,不但疲于奔命,且不易找到,何不以逸待劳,让他来自投罗网?”

秦忘我尚未置可否,王守义已接口道:“萧姑娘说的对,那疯狂杀手下次出现,必然又是多人被杀,等咱们赶去,说不定他早巳远遁,选择别处去下手了。”

萧姣姣振奋道:“王大人同意民女此计?”

王守义当机立断道:“姑娘此计确实高明,酒楼由二位出面主持,店内伙计及厨房灶头老夫自有安排。”

三日后,杏花村酒楼重新开张了。

江湖中传闻,仍然是由地鼠门的人经营。

这无异是个挑战,表明不向那疯狂杀手示弱!

王守义已料到,由于三日前的血洗杏花村记忆扰新,客人均裹足不上门,以免惹上麻烦,甚至招致杀身之祸。

是以在开张之日,特地从吉阳关召来一批手下,密令扮成客旅,前来酒楼充场面。

秦忘我权充掌柜的,经过改扮,粘上两撇假胡须,倒也像模像样。

萧姣姣扮作掌柜的女儿,帮着招呼客人,几个跑堂的伙计,就是王守义带来的四名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