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明珠”一声尖叫,骇得连火筒也丢了。
但那火筒内装硝药,因此一面滚动,一面还在发光。
路春生趁着这点微亮,骇然一·瞥,只见大如车轮的一片闪光,夹着“咝!咝!”劲啸,凌空射到!
闪吗?
地形不明,惟恐误踏险地!
不闪吗?
来物蹊跷,不知是何暗器!
那时快,说时慢。
就在他微微一怔间。
那片阴寒砭人,大如车轮的怪物,已飞至身前寻丈!
“砰——!”
路春生祸临眉睫,无可避让,立刻下意识的手一翻。一股无形真劲,直朝来物劈去!
可是——这暗器仅轻轻地颤动一下,仍依奇幻轨道,从那如山掌劲中,凌厉切入!
刹那间,路春生看清了。
这是一片精钢铸成,锋利无比的刀轮,中心厚约两寸,边缘奇薄如纸,专能破解无形劲道:百忙下,他步法一错,朝后疾让,但没注意到身后的“毒情仙子”,她因为心切个郎,虽然早已尖叫告警,本身却未移动。
因此——他俩人沉重一撞,几乎踣倒当地!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
锋薄刀轮的寒芒,已逼到路春生的鼻间,立感到周身一噤,如被雪水浇背!
好个路春生,在此千钧一发,头断血流的关头,猛将掌式一换,四指朝上,弹中了刀轮边际。
这一式,临危所发,何止千钧。
立闻“当——!”地一声。数十斤重的钢轮,顿裂为大小不等的碎片,纷朝四方进射!
钢轮碎裂,是他俩所未料及的。
顿见血光冒现,闷哼连声,他们身上竟被锐利的破片,划开了几条伤口!
而且,更教他俩吃惊的是——明灭不定的微光中,更有六片刀轮,分自不同的角度袭到,路春生只要一眼,已知四方八面,均在暗器威力之下。
于是,他低喝一声:“打它们中心部位!”
俩人同时转步拧身,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发出一连串惊险绝伦,变幻百出的招式!
路春生仅用他一双肉掌。
“李明珠”却将两段红绫,在刀轮群中,飞绕盘旋,转得目眩神摇,不透风雨,专点向刀轮厚处。
“砰!砰!”的指掌劲风。
“啪!啪”的红绫震响。
夹以“叮!当尸不绝,刀轮破裂,碎片纷飞的异声,此起彼落,交织成一首骇人心魄,空前未有的乐曲。
仅只是顷刻工夫。他们联手合击,先后粉碎了十九面刀轮。
当最后一片碎钢坠地后,堂中万籁无声,机簧绝响,只剩下两人微微吁喘,和心跳怦怦的轻响。
堇于”李明珠”失手抛落的硝磺火筒,还躺在两丈以外,冒出昏暗的星火。
火光中,只见路李二人,面容凄厉!
不仅衣袍破裂,而且全身上下,更又增加了许多道破片划出的伤痕,血迹殷殷,把四肢都染红了。
“生哥,总算又过一关!”李明珠将两段仅余三四丈的红绫一抖,同时喘了一口长气。
但——路春生却不怠慢,虎目圆睁,凝神倾听,一面压低嗓音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多的还在后面。”
“那可糟了!再来数十面这种专克无形真劲的刀轮,你我就算能破,也得被破片割死。”
“小声点!”路春生目芒电闪,一扫向昏黑的四周,道:“他们一定有机关,不仅看见我们,而且听得见。”
“那么,我们该把火筒毁掉,李明珠改以细如蛟蚋的声音回答他。
“不行。”路春生断然否定道:“若无火光,更难应付刀轮!”
“那……那怎么办?”
“趁此机会,先把火筒检回来。”
“捡——?”
“不必用手,用你那十丈红绫就行了。”
“哦!”李明珠被一言点破,大是恍然,但两条“十丈红绫”,已仅余三四丈左右,所幸距离不远,还可以够上。
应声下,“李明珠”皓腕扬处,红绫破空,仅只轻轻一卷,已将时明时暗的火筒,巧妙地卷入掌内。”
“现在熄掉它!”路春生又是一声叮咛。
她立刻一按机簧,硝火顿收,金殿顿呈浓黑。
“来!”路春生附耳轻声,同时一捋她的衣襟。
“李明珠”马上娇躯轻移,随个郎撤到殿隅,两人席地坐下,用背部贴住了冰冷的墙角。
这样一来。
他们占住了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小心应付,便不愁大型刀轮的飞削。
“生哥。”
“嗯!”
“此地虽好,但仍无法脱身!”
“等这刀轮射完,再设法出去。”
“可是,我们不动,他们也不会动呀?”
“我有诱敌之计……”
“什么计?”
“耗过一段时间,然后把火简短促地亮一下,他们必发暗器。”
“嗯,我明白了。”
“李明珠”心念一转,已然猜到个郎的计谋,于是她深吸了一口长气,回去整理割破的衣裳,和那热血未干的伤口。
经她纤手一阵摸索后。
紧张心情顿减三分,恒又感到几分惊奇。
因为那些伤口,都已经自行闭合,除了一道道的血痂外,再没有鲜血渗出。
黑暗中,又听得路春生衣襟飘飘,似乎也在自行结束。
于是,她轻探只手,朝个郎身上一探,发觉他的伤势,也正和自己——样。
“奇怪—一?”她心念中,发出轻微的叫怪声。
路春生从动作上猜到她的想头,立刻附耳说道:“这是‘天山玉液’的妙用,你不必担心伤势了……。
“哦!”李明珠惊喜过望,放下忧仲之心,另行问道:“生哥,你刚才说的诱敌之计,现在可以开始吗?”
“可以,但你那火筒却要好好使用。”
“放心好了。””李明珠极有把握的解释道:“这火筒虽然小巧,但构造精奇之至,可以点两个时辰以上,并且明灭随意……。”
“那刚才掉在地上,怎么不灭?”
“我一时慌张,忘了按落机钮!”
“这次小心才是。”
“当然。”
应声中,“李明珠”纤纤十指,暗中摸索。
她用一条红绫紧结住火筒尾部,然后在它按钮部位,用另条红绫,打上了—一个活扣。这样,既然随心所欲收发自如,又可以控制火光明灭,令敌人难于揣测。
不过盏茶工夫,“李明珠”已经布置妥当暗将皓腕一翻,运出无形真力,把红绫的火筒,临空射出三丈。
而且——当火筒射到殿心时。
她另一手一抽,那扣住机钮的活扣,立即朝下收紧。
“嘶——?”在离地一人多高的地方,她射出了一道光明耀目的火光!
“卡!卡!卡!卡!……。”
火光闪处,四壁立传出连串隐约的机簧声,显然已引起外厢注意,准备随时射出刀轮,伤他俩个!
可是,“李明珠”亦极机灵。
她双手连划,操纵着那枝火筒,在第一次火光射出后,马上将其熄灭,接着皓腕再弹,火筒循着半圆轨道,又飞向另一角落。
“嘶!嘶!”
两道火光,先后闪亮。就像是一个人手握火筒,在照视“罗汉堂”四周,想找寻逃生之路。
“卡!卡!卡!卡!……!”
左右前后,上下四方,所有夹墙中的机簧都响了,对方准备、停当,他们所等待的,就是最后一瞬的位置!
“嘶!”“李明珠”芳心暗笑,双手一旋,又在殿堂正中央,射出了乍现还隐,极为短暂的一溜火!
但,火光虽短,路春生目光似电,已然看清——“只见霎那之下,四壁忽露出数十条长长裂缝,就像阴森鬼魅,张开了充满杀机的大口!”
并且——裂口里面,还有一片片亮晶晶的舌头,原来是锋芒锐利的刀轮,如毒蛇出洞般疾射而出!
“铮!铮!铮!铮……!”
“呼!呼!呼!呼……!”
一连串金属颤震,气流嘶嘶声,把严封密闭的“罗汉堂”剑殿,震得嗡鸣不已,悚人毛发。
“真来了……!”李明珠芳心剧震,忙将红绫一收,若非手法奇快,几乎又被锋利刀轮削断。
火筒既已熄灭,堂内又是一片漆黑。
路李二少年,隐身殿角,竖耳细听,就凭“听风辨器”的功夫,听出三十六面寒芒砭骨,嗡嗡异啸的刀轮,分自不同角度,在空中来回飞削。
“呜!呜!呜……!”
劲道奇足,无坚不克的刀轮,划出奇幻轨道,扫掠着每一寸空间,上及屋梁,下及地面,饶是蚊蚋之微,也难逃利刃威力。
而且——这批前所未见的奇门暗器,还会偶尔自相磨擦,或是擦到坚硬的地面,这时,它们不仅发出令人齿酸的刺耳声,并且还磨出一蓬蓬的蓝火。
火星中,路李二人目光一瞥,只见刀轮凌空,分层旋转,恍惚是被看不见的魔力所指挥,彼此之间,竟无容身之隙!
“还好,墙角里倒很安全。“李明珠”紧张之下,樱唇微微抽动,自言自语的感到安慰。”
但是——她话刚出唇,堂中漫空疾旋的劲气,突似波涛中起了一个漪涟。
那群锋利刀轮,随而奇幻一变,三十六片之中,竟然飞出十二片来,分为上中下三层,各朝四个墙角旋转!
他们听得心头一跳,忙不迭身形一缩,更加贴紧墙面,但三面刀轮,愈逼愈近,寒飙冷气,逼得人毛发皆竖!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刀轮还在上下飘浮,使他俩无法再缩!
危机已到临头!
如不出招,势必血溅当地。
但若身形一动,又必然扰乱气流,也许会引来更多暗器,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悚然中,路春生晓是聪明胆壮,也一时想不出良方,仅只下意识的身形一低,拉着“李明珠”更朝地面低伏!
可是一—不管如何退让,他们那一身血肉,总不能化实为虚,片时候,路春生已感寒风贯顶,刀轮边缘,竟然摩擦到了头发,而且还在一分分地朝下压迫!就在这一瞬间,路春生周身发栗,打了一个冷噤!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悟出了破解之计!
因为刀轮是在飞快的旋转着,当触到他顶头时,竟也微微一阵颤动,如果硬行发招,当然会像刚才的险状一样,但如以阴柔内劲缓缓发力,也许能把它们引向别处!
心念下,他立刻暗中翻腕,一指朝天,中心至极的,轻轻向上一试。
“嵫——!”
手指尖发出一丝摩擦声,他已摸到了刀轮边缘,然后指风疾摸,顺势一滑,指尖托住了刀轮中部!
这一来,那沉重而锋利的精钢暗器,竟像玩具一般,被他一指所制,毫不为害。
可是这一片虽已托住,但因不再飘动,自然形成一股凝积气流,那上面的两片,立似有所感应,奇幻的朝下降落,像填补空隙。
“嗯——!”路春生心念疾动,颇感惊奇。
略一沉吟间,“沙!沙!沙……!”一连串刺耳怪声,传入耳鼓,同时指尖上如受电击,感到一阵麻烦,又凭添了数十斤重压,原来第二片刀轮,已然如磁就铁,粘吸在原来那片上面!
但因反向旋动,以致接触之处,摩擦出蓬蓬火星,若夜空电闪,将数尺方圆,照得纤毫毕露。
像这摩擦火光,原不能损人分毫。
可是——对于路李二人,却有极大的害处。
因为火光暴露了他们藏身之地,也让外厢伏兵,看清了堂内真情,他们那出敌意料,以求脱身的计谋,完全都被粉碎了!
正在紧张中,“李明珠”也被耀眼火花所惊动,不由得娇躯一伸,把那双充满惊骇的明眸,疾朝个郎一扫。
这一眼,不妨事。
但她那娇躯一伸,却迫得路春生朝上移动,无意中暴长尺许。
只听得——“叮叮!”一记惊心动魄的脆响声!
本已朝下飘移的第三片刀轮,正好不偏不歪,和他指尖的两片,吸个正着。
以路春生的功力而言,这一百数十斤的重量,根本无足轻重。
但它们彼此摩擦,远射到一丈开外的火星,却使他心寒胆栗!
快!一切都要快!
自己行踪,全在对方窥探下,若不快下决心,后果严重!
电光石火间,路春生忽地眼神一动,立向“李明珠”,沉声喝道:“快把火筒点着!”
“李明珠”想也不想,纤手扬处,立自火筒中射出一溜强光,顿将整座殿堂,照得亮如白昼!
“别熄掉!”路春生交代声中,身形站直,手中三面刀轮高举过头,目光极为凝重,注视着全堂飘浮的刀轮奇阵。
当日芒几闪后,他已经看出奥妙所在,原来刀轮射出后,那奇快施转而生的气流,构成了互相平衡,彼此感应的劲道:“任何突然行动,都会影响气流方向,使刀轮攻向某一方面,但若能妥为控制,却可使其随心所欲,飞向其他处所!
那时快,说时慢。
路春生左掌一划,既疾且稳,立从掌心之内,射出一劲吸引力道。由下而上,向最近的一叠刀轮粘去!
“嗡——!”那最近的一片刀轮,被他无形真劲,吸得左右摆摇,已然受其控制。
他然后掌势一变.向右手处划出一个半弧形,真力凌空移动,竟然造成了一个大奇迹!
因为刀轮受了吸引,竟似蝴蝶翩翩,随真力所经轨道,平稳至极,飞向他的右侧方。
这时——他的右手也不闲,暗地真劲一催,透掌而出,将三片刀轮牢牢吸住。
立见刀轮旋转,由快而慢,火花和摩擦声,自强转弱,仅只眨眼工夫,已变成平淡无奇的几片顽铁。
坚接着,路春生翻掌弯腰,将它们轻放地面。
这时,那片被吸刀轮,恰好飞到身边,他依样葫芦,掌心对它正中一贴,又将其劲力卸去,叠放在脚边地上。
破解之法,既已生效。
他睑上顿露一丝笑容,同时双手疾划,一口气捕捉了十多只,在身侧堆了半人多的高大叠!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
她眼看个郎妙计得售,将那锋利刀轮,一手一个,如同空中取物一般,不禁忧去喜来,感到十分有趣。
当傍观片时后,她再也忍不住好奇心,竟也身形一长,将火筒竖立脚边道:“生哥,你吸我接,这样更快。”
路春生知道她的功力,能把吸来的刀轮制住,于是点头依从,自己一双手掌,专管引导暗器。
这一来,双方联手,事半功倍。
不过顷刻之间,三十六面奇巧刀轮,仅剩下远处的八面还在旋转。
但出招之中。
他心念微震,自感有些出奇:“对方既能看见,但为什么听凭我破他暗器,毫不扰乱?!”
当然,“太聪长老”确实在外厢偷窥。
但因路春生的妙法,是他从来没想到的,以致一时愕然;不知道如何应付。
于是——长老眼睁睁心急如焚,瞪着堂内,束手无策。
但看到后来,他触景生情,也想出了计策来,惶急下,立刻下意识地一伸手一扳,扳动了弹射刀轮的总机钮!”
“铮!铮!铮!铮——。”
一连串弹簧震动声,但却无半片刀轮射出!
因为暗器早已射完,长老怒骇攻心,一时竟然忘记。
但俗语说过:“人急智生!”
“太聪长老”正是这样,当发觉刀轮用尽,立刻一摸大袖,掏出了十几枚古钱,随将其投入墙内机关,再一次按下机钮!
当他按钮时,恰是路春生大功将成,只剩八面刀轮奉除,但陡听机簧又响,第一次有声无物,第二次却劲啸连声,幻影暴起!
路李二人对于这一着,心中早有准备。
眼见十数道闪光劲气,如流星赶月,鱼贯相随,突自墙隙之中,划出美妙弧形,射入刀轮群内!
按理说,刀轮的重量体积,较那小小古钱,何上超过千倍,但古钱却仗穿山裂石的劲道,在空中划出一股猛烈劲气!
气流闪动,刀轮随之。
当古钱射向路李的时候,八面刀轮,跟着飘然一浮,如影随形,也奔向两人要害!
这一着,早用也许奏功,如今路春生已经控制全局,未免太迟了。立见他剑眉微耸,掌式暴翻,施展本门“龙鳞卷波”,指法奇奥一弹,十道无形劲气,分花拂柳般,直向古钱点去。
那十数枚疾如电射的古钱,被他刚柔相济的力道一粘,顿时速度减慢,在一霎那间,竟然不进不退地悬在空中。
好个“李明珠”,她一见古钱受阻,马上红绫一挥,一片“叮!
叮!”声,全将其卷入绫中,收回掌内。
古钱既去,继续飞来的刀轮自然不在话下,经过路春生如法炮制的几招,全都手到成擒,被抛在殿角地上。
“生哥,火简要熄掉吗?”李明珠美目一扫空旷的“罗汉堂”,向个郎低声发问。
路春生略加考虑,郎然答道:“不必熄,我们现在就出去。”
“走那一条路?”
“走他们刚才走的路。”
“那可不走到后殿去了吗?”
“正是。”
“后.殿必有更古怪的埋伏!”
“我知道。”
“那何必呢!走刚进来的大门岂不安全?”
“珠妹,如果后殿真有更险恶的埋伏,他们岂能留一扇不坚固的大门,好让本人逃脱!”
“你的意思是……大门必然坚固,很难打得开。”
“当然。”
“那么,上面如何?”李明珠纤指一挑,指向殿顶。
路春生依然否定道:“我想屋顶也不行,因为对方的目的,是要将来人逼往后殿,因此除了后殿门以外,其他的门户墙壁,必然格外重厚。”
“李明珠”闻言,星眸一眨道:“这样说,我们非走此路不可了!”
路春生点了点头答道:“比较起来,只有它容易一点。”话声中,两人身形一动,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可是——他们还只走出三步。
陡听怒笑如雷,四墙皆应,“太聪长老”的苍劲口音,竟自墙上密孔,清晰的传入耳际.道:“磔!磔!磔!磔!你们猜得倒不差,可是这一扇门你有把握打开吗?”
路春生脚步不停,口中冷哂道:“能否打开,一试便知!”“嘿嘿,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试罢!”
“太聪长老”冷言讥讽中,路李二人早已走到门前,他们就着火筒光辉,伸手将门摸了一下,只见钢钉铁叶极为坚实。
但那路春生少年心性,胆壮心雄,马上右掌一抡,对准铁门中央,就是碎石开碑·,猛烈无伦的一掌!
“咚!——!”铁门巨声一震,尘土纷飞,但除了响声之外,却是纹风不动,分毫无损!
“李明珠”睹状,从旁献计道:“生哥,我看你双掌一齐来罢。”
路春生将门再一端详,点头答道:“不但我用双掌,连你也一起来试试!”
“是——,”
是字声中,“李明珠”将手中火筒,找个地方竖好。
然后,两人同运真劲,蓄气凝神,当运到分际之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光,立见四掌齐开,势如闪电!
“轰隆!……”
这一掌乃两人功力所聚,劲道之强,不同凡响。
立见山摇地动,屋宇晃摇,铁门中心,竟已陷凹两寸!
但是——当一切震动停息后。
路春生再一端详,不禁额头沁汗,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们的劲力刚消失,铁门立刻反弹,陷落两寸的地方,虽没有完全复原,但仅剩半寸多的一片凹印!
“生哥,这门中心是空的,而且外面不只一层钢板,而是许多片合成的,所以真力震它不碎!”李明珠失望之余,皱眉低语。
路春生也以凝重的语气答道:“你说得不错,但这门不是钢板合成,否则无此弹性。”
“不是钢板是什么?”
“嗯——,我看是熟铁。”
“嘿嘿嘿嘿!”两人对话中,突插入一串带有嘲弄的冷笑声。
“太聪长老”又在堂外说道:“你们全都猜对了,这扇多层熟铁夹成的殿门,不用说你两个,就算‘碧灵魅影’亲来,也是打它不开!……。”说到这里,路春生怒哼一声,打断对方道:“你不必得意洋洋,本人总有办法出来的,到那时,你这血口喷人,架词诬害的鬼计,必然揭破!”
“哈哈哈哈!”对方又是一阵怨怒交加的劲笑,道:“本掌门为替师兄弟报仇,问心无愧,不要说‘罗汉堂’后殿厉害非凡,前殿的铁壁钢墙,就足够将你困死!”
路春生听他口气,已到执迷不悟,怨毒过深的程度,于是话声一沉,冷森森的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样一意孤行,后果可要负责!”
“当然负责!”长老牙缝中进出恨声,道:“明天此刻,我会来收你们的尸体,并且还给你们念经超度!”
度字刚完,路春生似闻足脚轻响,瞬归寂然。
再叫对方的名号,已然无人答应了。“李明珠”也有同样感觉,不由芳心一懔,骇然问道:“他真的走了?!”
路春生点头道:“看样子真的离开了!”
“奇怪呀!其他八大掌门呢?”
“八大掌门必然不在墙外,一切暗器,都是由‘太聪’一人所操纵!”
“李明珠”气得一咬牙,愤然不已道:“看不出这少林掌门,竟是个心境险诈的小人,他不但对其他各派加以愚弄,‘杜姑娘’的神志恍惚,也是他的毒手!”
路春生一面倾听,目光仍在四面扫掠,道:“一切自有澄清的时候,目前还是脱身要紧,因为时间不多了。”
提到时间“李明珠”马上“哦”了一声,道“对呀!他刚才说明天此来收尸首。谅必另有恶计。”
“这是必然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夸口!”
“我想……,他的下一步,不是用毒,就是用火,用毒倒不怕他,但如用上火攻,这铜墙铁壁虽烧不燃。热气倒真可怕!”
“李明珠”说话之中,目光所及,只见个郎凝眸思忖,不语不言,不由得一拉他的衣袖道:“生哥,你发什么呆?我的话听见了没有?”
“听是听见了,可惜空言无补,不救目前之急。”
“早晓得的话,我们应该……”
“应该怎样?”
“该让我义母也来!”
“那可不行,教主一来必然用蛊,结果会玉石俱焚,大家受累。”
“再不然,让‘碧灵丑僧’来也好点。”
“越发的不行,他一出面,误会更多。”
连说几个不行,“李明珠”一叹摇头,颓丧地说道:“内无妙计,外无救兵,想不到一扇铁门,把你我困住了。”
提到铁门,路春生不禁又朝它盯了一眼,慨然说道:“要开此门不难,眼前原有一人能开……,”
“谁!”
“杜秋铃。”
“她能?”
“她的‘五龙金剑’切金断玉,怎么不能!”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来呀!”
“可惜她被‘太聪’骗住,要不然……,”
路春生说到然字,突地停住。
那“五龙金剑”似在他脑中划过一道闪光,使其心神一震,聊想到另一件削铁如泥的利器。
于是——他蓦地扭头。
虎目寒芒暴射,注定殿角那一堆刀轮,凝神思忖!
瞬间后,他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然后身形一飘,射到殿角,右掌心真元一吸,将一面数十斤重的刀轮棒在掌中,另手向刀锋一弹一扑,更现出满意之色。
“李明珠”见状,连忙飘到个郎身边,瞪着一双明眸道;“生哥,你……你难道想用刀轮砍开铁门吗?”
“砍是不可能,因为精钢虽硬,却易碎裂。”
“那你打算怎么办?”
“用刀轮把门锯开!”
“锯?!”
“不错。”
“刀轮是圆碟形的,连手都不好拿,如何能锯呢……?”李明珠怀疑的摇头,表示不信。
“可是路春生并不答话,右手五指一旋,立闻“嗡!嗡!”的气旋声,刺入耳膜,他已用十成功力,把刀轮转得奇快无伦,飘飘然,犹似一头怪鸟,狞立他的指尖,就要展翅飞腾,脱掌而出!”
“哦,我明白啦!”李明珠眼望那寒气逼人,奇幻旋动的精钢刀轮,不由恍然大悟道:“你是要利用它旋动之力,去锯开铁板!”
路春生点头应是,指尖顶住刀轮,走向铁门道:“虽然刀轮比不上宝剑,但我有五十几面之多,再加上特别的锯法,不愁这铁门不破!”
李明珠更又轻噫一声道:“哦!你还有特别手法?”
谈话中,路春生手托飞旋刀轮,已再度走近铁门,他略一打量,相准部位,立时锋利刃口,朝铁门正中央轻轻靠去!
“嵫——!嵫——!”
一连串令人齿酸的摩擦声,夹以一溜溜光辉刺眼的星火,精钢刀轮利刃,一碰铁板便刻出一条痕印!
可是——这铁板也系千锤百炼而成,韧性弹性,都非他物可比,因此饶是刀轮奇重,也被震得朝后倒飞。
幸亏路春生五指运力,一面加劲,一面指挥。
当刀轮反弹回来时,他又指尖向前,再将其逼近铁板。
“嵫——,嵫——,嵫——!”
约经过片刻工夫。
门上锯成了五六寸宽,三四分深的缺口。
而刀轮也锋芒尽去,磨得粗钝无用。
于是——他将手中这片刀轮的旋力收住,一手抛落地面,转头说道:“珠妹,请你再换一面来罢!”
李明珠正在手持火筒,照着个郎,对他这一切动作,看得很出神,如今听说要她帮忙,马上将火铜放在殿堂中央,然后娇躯一旋,站在大堆刀轮旁边,兴冲冲地说道:“好!你也看看我的手法!”
话声中,她依样葫芦,双手捧起一面刀轮,腕部真力一摧,滴溜溜旋得劲气逼人,寒芒四射!然后轻喝一声:“接住!”
手一推——那刀轮划出奇弧妙形,飞至个郎手旁,然后悬空停住。
于是,路春生借力使力,再加上本身力道,就照上次的法子,再向铁门锯痕,使劲的磨去!
那时快,说时慢。
大半个时辰后,门上切开了尺许大口,而且深入到中间空隙部分。
路春生沉着之至,不慌不忙,由“李明珠”不断的掷过刀轮,按照他所讲的特别手法,一个劲的锯去。
原来他的特别手法,就是要把夹层铁门,先锯出一个十字形的缺口,然后使用千钧掌劲,将十字缺口处的铁板扳开。
这一来,他就可以接触到门的另一面,再依前法削破后,便施展缩骨奇功,从而进入后殿!
时间,快如劲箭一般。
他俩专心发力中,不知不觉,三个时辰已然飞逝!
“篷——!”
一记闷雷似的掌风声。
路李二人同施双掌,竟将铁门上十字裂痕,劈得猛然狂震,那厚约五寸,十数层熟铁叠成的厚板,竟如纸片一般,朝门中空隙卷入!
“生哥,我们完成一半了!”李明珠发出激动的叫声。
路春生朝缺口看了一下,冷静的问道:“刀轮还剩下多少?”
“嗯,”李明珠回头一数,立刻答道:“还剩下二十多面。”
“二十多面?!”
“不错。”
“那……那招怕不够了!”
“不够!”李明珠下意识的愕然一怔,定神细想,她立刻心知不妙!
因为要锯铁门的另一面,空间有限,更费周章,而刀轮却只剩三分之一,显然是难达愿望。
心念及此,“李明珠”不由一个冷噤,以几乎低得听不清的声音,悚然问道:“怎!怎么办?如果出不去,‘太聪长老’定然卷土重来,必再更为歹毒的手段!”
“没关系,”路春生非但不着急,反而露出神秘的笑意道:“我正要他来,他来了才好!”
“好?难道他会打开铁门,让我们进去?!”
“当然。”
“理由是?”
“太聪和尚的想法是计中用计,第一步,他不让我们进入后殿,就在此地,解决你我……。”
“那第二步是——?”
“如果他认为我们能够冲出此地,当然不希望我们朝别的地方跑,而要使尽方法,让我们进入后殿。”
“这是不错,但你用什么计策,使他作此想法?”
“很简单,继续用刀轮锯门就行,只要那边开一个小口,他必然慌张中计。”
“恐怕不那么简单吧?”李明珠眼光一眨,道:“他可以看见我们,只要数一数刀轮数目,也能算出你我有心无力!”
“哦!”路春生闻言一懔,惊异出声道:“你不提起这一点,我倒忽略了!”话声中,他将耳轮贴住铁门,施展过人听力,倾听外厢动静。
过了一会工夫。
随又扭过头来,紧张地低声交代道:“外面确实有人,但从脚步听来,功力尚浅,足见老和尚还没来!”
“那又怎样?”
“快点把磨钝了的刀轮搬÷部分回去!”
这句话,不异天降伦音,使失望的“李明珠”心情一宽,娇靥上更绽出喜出望处的微笑!
于是——他俩人同时下手来往如飞,把那三分之二磨钝了的刀轮,搬回到原地,而将另外那批,运到门边,好让外人看时,以为好的还多得很。
就在这时候。
路春生微闻凝重足音,-由远而近,似是“太聪长老”二度来窥,他马上装得毫不知情,手一划,旋起刀轮,猛然锯去!
事实上,他真猜得不差。
那“太聪长老”正准备了鱼油焰火,要把这铜墙铁壁,烧得通红,好将二人活生生的烤死。
但长老未到门际,已听得铁门上异响可疑,于是从那秘密小孔,朝里一探。
谁知道不看还罢,一看之下,他顿时大为惊异!
因为——任何人掌力都震不开的门,竟被路春生利用寺中刀轮,锯了一个大洞!
他一生心血所布置的机关,被人糟蹋得这样,已经足够心痛,何况对方还在猛锯另一面!
一恼怒下,“太聪长老”身法暴移,转到门外站定。
只听“滋!滋!”尖啸,令人目眩神摇,对他而言,那飞快旋转的刀锋,更不异是在心坎上猛割。
“好小子!你既是如此刁顽,就让你尝尝苦果!”
长老心念一变,手腕随动,指尖指出一股劲风,就朝门侧点去!
“隆!隆!隆!”
沉闷的巨响中,路李二人忽感墙壁移动!
“罗汉堂”后殿那扇牢不可破的铁门,竟然飕飕生风,如同奇迹出现般,自动地敞开了!
“快!”
路春生一声断喝,电射而前,“李明珠”如影随形,也跟着向前飘出,一眨眼,他们进入了另一天地。
致于“太聪长老”的身形,因为复壁所遮,谁也不曾看见。
亮!、亮得犹胜白昼!他们进入后殿,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满殿通明,令人几乎张不开眼的光明!李明珠那枝火筒,相形之下,简直如同萤火。
因此——路春生,李明珠,都不由自主的睫皮连眨几下,等到瞳孔缩小,习惯光亮后,才能够一览四壁。
“哦——!”
“哦——!”
眼前所见,使俩人同发噫声!
本来,他们以为“罗汉堂”中,必有那天下闻名的五百罗汉塑像,谁知事实大出意外!
五百罗汉一个不见!
相反的。
堂的正中央是一尊金光灿烂的“弥勒佛”,它挺着胖大肚皮,高坐石坛,但虽是坐着,仍高一丈有奇,足见其大。
至于佛像周围,却以相等间隔,耸立着许多奇形怪物!
它们的模样,颇像田野中常见的稻草人!
一只脚,深入地下,两臂奇长,几乎垂及地面。
至于全身结构,都是精光闪亮的合金,肩肘关节,均系蛟筋所连接!
路春生虎目一瞥,心中大是骇然!
他看出这些人形金架,都是能够发招的机关,虽不能像传说的“罗汉阵”那样走动,但因结构简单,更比前者厉害!
尤其令人奇怪的是——堂中光线奇强,再加上弥勒金佛,和这多怪物的反光,真令人目眩神摇,满眼幻象丛生骇然中,路春生虎目凝神,奇怪地四面一数,发现那些怪物,不多不少总共是一百二十八具!更不由剑眉一皱,轻道了一声:“不好……”
再说“毒情仙子李明珠”,她也被堂中布置弄得又惊又疑,个郎这一句话,更令她悚然的道:“生哥!什么事不好?”
“这些机关扎手得很!”
“我看也没什么出奇嘛?!”
“少林派内有一不传绝学,你可知道?”
“那一样?”
“达摩祖师的一百二十八手‘降龙伏虎式’!”
“听人提过,内容却不清楚。”
“我也听说,这一百二十八手至为奇奥,但常人资质有限,纵知招式,却施展不出来,谅那‘太聪和尚’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倒不可怕。”
“话不是这么讲,‘太聪’自己虽然用不上,摆此奇阵,倒有能力,何况这些奇形怪状的机关人,两臂特长,飞舞起来,全堂都在威力之下,无可闪避1”
“这我知道!”李明珠目扫全堂,面色凝重的说道:“可是此地很亮,你我见招破招,总可以应付。”
-路春生半信半疑,摇头答道:“太亮了,亮得令人可疑,一定另有门道……”
刚讲到“道”字,眼前异光突起,劲风骇人。
附近的八具机械人,突然身形一旋,长臂齐起,十六式见所未见的奇奥快招,以迅雷烈风之势,暴然卷至!
百快中,他俩人目棱疾闪,已知对方招式,分自不同方位扫来,早将四面八方,全都封住——路春生低喝了一声:“来得好!”
双臂齐划,发出无形内力,向那最近的两具机械人就劈。
但是——他招法刚到半路,立刻心中暗叫:“错了!”
因为机械人乃合金所制,一只脚深插地中,不但旋转灵活,而且特别坚牢,决非无形真力所能伤损。
再加上它们没有头脑,只知出招相攻,却不懂发招自救。
立见劲风射处,两具机械人长臂一软,由上三路招式,改敌他的下盘,力道虽减五成,却仍凌厉之极。同时,就在他半路撤招的瞬间下。
路春生目棱瞥处,又见“李明珠”红绫暴闪,朝另两具机械人铁臂就缠,耳听“啪!啪!”两声,已然缠个正着。可是说来奇怪。
那机械人竟似活了一般,当中铁柱滴溜溜一旋,不仅把红绫拉得奇紧,就连“李明珠”本人,也几乎娇躯一歪,朝前栽出。
好个“李明珠”,百忙中真气一坐,脚下力坠重十斤,彼此紧扯红绫,谁也不让。但她只顾发力,却疏忽了侧面。
只见另数条铁臂,异光刺目,恶狠狠四下扫来,其中三条,扫中了两匹红绫的中段!
“喳!喳!”
两声霹雳似的裂帛声。红绫顿时碎裂。
“李明珠”正在朝后用力,如今猛一松,身形不由自主,顿时朝后就仰!
那时快,说时慢。
这一连串动作,都发生眨眼之下。
路春生招式撤回后,步法一错,猿臂一圈,扣着“李明珠”的腰带,吐气开声,暴喝了一声:“走——!”
走字声中,他以“龙云初现”之式,双双腾跃,凌空拔上,顺着殿顶屋梁,疾朝前方射去!这时,他俩所射方向,几近大殿中央。
当险堪堪掠过那群长臂飞舞的机械人后,身形划出半弧,又落向另一群森然肃立的机械人阵内。
俗语说:“上一次当,学一次乖。”
路春生提着“李明珠”身在半空,眼神却盯牢地面,暗自想道:“这些机械人可能出手,决不能随便落下!”
心念中,身形微坠,试探对方,当落到长臂距离以内时,那群机械人仍无动静。
“看样子可以下去。”路春生心中自语,颇想就此落下。
但下意识中,仍有危险预感,因此非但不朝下降,反倒真气一提,使出十成劲力,朝上硬拔数尺。
在这一升一降间,“李明珠”芳心疾动,奇怪说道:“我们总要下去的,刚才也许踏中了机钮……
“嗯——。”
路春生运气之中不敢出声,但事实上总要落下的,因此鼻中微应,小心至极的前移两丈,飘向另一角落。
当俩人脚踏地面后。
“李明珠”首先喘了一口大气,道,“还好,这一次我们没有触动……”
“动”字出唇。
她突然面色剧变,顿又目瞪口呆的停住!
因为——全殿中一百二十八具机械人,竟在同一瞬间,一齐旋动!路春生自知身入重围,就算闪避,也无安全之处!
危急下,他蓄式凝招,交代“李明珠”道:“注意步法,尽量向殿角闪……”
闪字未完。
四面铁臂如林,在奇强的光线下,划出满殿幻光,犹如千车万马,怒海惊涛,以看不清的速度卷到。这一面,路李二人已有经验,一面目芒如电,盯视着招法中的空隙,一面立掌当胸,准备最后开头再还招。
蓦地间,劲风拂面,臂影绕身,十几条奇长铁臂,距身仅尺余。
“打——!”
路春生指掌并用,步法一旋,“李明珠”应声而动,双向寒电漫空的掌影中,奇奥闪入!
可是,他这一声“打”,竟像是一个记号。
满殿中亮得睁不开的异光,突然间全部熄灭!
黑!黑得像一围浓墨!对于久被强光照射的他们,除黑以外,眼眸中更是金星跳闪,幻影重重,竟比看不见还要难过……。
这由极亮变为奇黑的瞬间。
路春生饶是机警,也不由招法一慢,“李明珠”的骇然失措,更是意料中事,立听几声沉闷呼痛声,“砰!砰!”的强烈掌劲,与机械人铁臂相击的震响,一时交互而起!
不用说,路李俩人,都在混乱之下挨了几招。
同时,从浓黑中的响动听来。
他俩人并肩联手,在机械人的严整阵法内面,一路强攻硬打,发出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直冲向殿角西北!
但约经片刻时间。
强列无俦的掌风,瞬又归于寂然!
只剩机械人旋舞的金属脆响,和它们的长臂划空的“呼!
呼”嘶啸。
想这广大逾常的“罗汉堂”,每寸空间,都受铁臂的威力笼罩,武林人纵有缩骨奇功,也逃不出范围之外。
如今俩人却一无反应,宁非大神秘!
很显然,路春生身处绝境,又想出了巧妙办法。
但可惜的是——“这一神秘不久便将揭露。”只听机械人呼呼声并不稍停,原来的满室强光,突然间一齐又亮,再将“罗汉堂”,照得犹如白昼!
顿见——一百二十八具机械人,仍在依势出招,铁臂如风,寒芒耀眼。
但路春生和李明珠,却杳如黄鹤,无影无踪!
怪哉!铁臂铜墙,风雨不透,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凭空遁去呢?
转瞬下,堂中机簧暴响,所有机械人同时停住!
当它们幻光四射的长臂静止后,才发觉其中两具,变得特别胖大。
原来——路李两人,在眼花缭乱之余,硬行闯阵。
但强攻硬打中,他们也发觉了对方弱点,因为机械人数目虽众,双臂虽长,倒底没有脑筋,一旦贴身逼近,扣住它的肩腕,就变得全无威力,而其他的,也因距离不够,无法再行伤害。
因此,俩人百忙中,冒着对方招式,贴身靠近,每人抱着一具机械人,任其如电飞旋,反倒安全之极。
没料到强光再现,机械人又都停住,他们隐身之地,立刻被人识破!
“生哥!”李明珠连连眨动着眼睛,讶然说道:“真奇怪,希望它动,偏偏又停了!……”
路春生从浓黑中骤见强光,也在凝聚眼神,正待答话时,忽然一个冷噤,惊得魂灵出窍!
因为——一片沉寂中,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嵫!嵫!”异声,稍一思忖,发觉这是火药,引线燃烧的声响。
“炸药在那里……?!”
刚想到“里”字。
他那抱住机械人的手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麻痒。
“糟!”这是他内心的骇呼!”
“走!”这是他嘶声的惊叫!
叫声中,猿臂一搅,快似旋风,忙不迭身形疾射,一把提起“李明珠”然后凌空腾射,射向另一殿角。
“砰!”
“砰!”
两记霹雳似的爆炸声,机械人的身躯,突然爆出磷火硝烟,不仅露出一排排整齐小孔,面且整个铁身都烧红了!
“咳!咳!咳!咳!”
路春生,李明珠,在硝烟熏灼下,不由自主,发出连串狂咳!
才发觉对方招里套招,机械人确实厉害!
于是——他们目芒四瞥,准备下地,刚刚脚踏地面。
堂内强光又熄!并且机械人奥招又起,如狂风骤雨,怒海惊涛,向俩。人全身生死大穴,没头没脑,凌厉劈到!
这种一明一暗的光亮。,使得路李二人大感吃亏,一顿强硬快招,身上又伤了好几处。
无法奈何下,他们只有再用刚才的办法,暂时逃避。
而对方也是照方抓药,两人下地,就用机械人对付,两人抱住机械人,立有爆炸发生。
就这样经过个多时辰。
“李明珠”积伤多处,樱唇已渗出血沫。
路春生虽然比较好些,亦复全身大汗,气喘不已!
“生……生哥,我们出不去了!……”
“别灰心,一切机关都有总机钮,找到就好……”
俩人在时明时灭的灯光,和到处弥漫的硝烟中,强睁双目,拚命挣扎,而路春生却仍坚毅不屈,要搜索对方秘密。
俗语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就在智穷力竭中。
路春生目芒暴闪,发现了一个疑问!
“机械人都在动,惟有堂心‘弥勒大佛’不动,这为什么?”
疑虑下,他一面发招应敌,一面目光不瞬,盯视着大佛动静。
只见这金光灿烂,高大逾恒的“弥勒佛”,挺着大肚皮,张着一张呵呵笑口,似无可疑之处。
至于它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却是寒芒隐现——!
一看到寒芒。
路春生心头狂震,顿时恍然!
因为佛相双目可能是珠宝制成,但它只能反射光亮,决不能发出内力充沛的寒电!
可是,他心中虽懂,表面却装成没事人一般。
“砰!砰!砰”
又一阵猛然的掌劲,劈向四面围攻的机械人,他暗中计划已定,就等对方熄灭光亮好来下手。
果然——“罗汉堂”的强光,瞬间后立又消失。
路春生把握机会,手肘一碰,“李明珠”,身形拔空,就依早巳看准的方位,向“弥勒佛”上扑去!
想这佛像,极为高大,俩人身形灵捷,自不难在黑暗中找到。
这一来,堂中又失去了他们的响动!
片刻后,光明重现,而出人意表的是:弥勒佛的目眶内,一对精光毕露,充满怨毒的眼珠,正在骨碌碌的四下扫掠!
可是,不管这人如何凝望,当面已无二人影踪。
紧接着,那双眼眸森然几眨,似乎是惊奇,也似乎是另有主意。
说时慢,那时快。对方眼珠眨动下,突然发生“隆隆!”巨响声,那高大的“弥勒佛”像,竟也疾转如风,一刹那,连转三匝。
按说:——这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周围一切,全都看得清楚。
但看遍前后,却总找不到俩人下落!
“奇怪!”
“弥勒佛”竟然说出话来,虽然声音极轻,却能听出他是少林掌门人——“太聪长老”!
长老失声怪叫中。
“李明珠”一拍路春生的手背,二指如钩,暴然划出!原来他俩人并未离开,各用一只手掌撑着佛头,自己头下脚上,在那里倒竖蜻蜓,瞒人耳目。
但是“李明珠”身带数伤,芳心怨怒,一听“太聪”说话,那锋利指尖,立剜向对方双眼!
路春生却因“白衣龙女”在寺,不愿多结仇冤,百忙中,出手阻拦,但不幸早未提防,竟已不及。
“哇——!”指尖着处,惨叫随之!
“李明珠”娇靥浮起报复的笑容,收手看时,指甲果沾上一丝血迹。
但——“弥勒佛”的双眼,细得像一道缝,饶是她出手奇准,对方仅受微伤,眼珠并未刺瞎。
可是,“太聪长老”这一惊非同小可,加上苦缠许久,不见奏功,一肚子怨羞恼,使其怒火三丈。
“磔磔磔磔!磔磔磔磔!”长老咬牙不语,进出一串厉笑声,余音袅袅,直朝地下沉去,并且还留下一句话:“……算你们刁,且看我少林至宝……。”
这少林至宝是什么,他俩人自然不知,眼看堂中一片宁静,那群机械人全都停招,显然别有用意!
“生哥,我们可以下去吗!”李明珠真元不继,对于双手倒立的姿式,感到有些吃力。
路春生想了一下,予以安慰道:“现在恐怕不行,如果下去,又要陷入阵内……。”
讲到“内”字。
他忽然话声骤停,浅浅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同一时间,“李明珠”也作了一个深呼吸,讶然不已道:“奇怪?—好香的气味!”
“嗯……,”路春生慢应一声,心中惟恐有诈,就想自封七窍,以防奇毒!但还未运功前。
“李明珠”竟又深吸一口,面露笑容道:“真舒服!就这两下,全身伤痛去了一半!”
路春生一闻此言,不禁扭头凝望,只见她苍白娇靥,已然回复红润,就连那微微发颤的皓腕,也充满了力气。
“这不是毒!”他心念中,立刻暗自寻思道:“如果是毒的话,香味不会如此纯厚……。”
想到这里。
他已忘了自封七窍的事,而且刚才那丝奇香,已令其心神大畅,血气交融,似是服了一剂仙药!于是,俩人都放下警惕,一如平日呼吸,片刻后,内伤外痛,逐次全消,而且飘飘欲仙,眼前浮起了种种美妙幻象……。
XXX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路春生三魂入窍,悠悠醒来。
第一眼所看到的情形,立使他暗叫“糟糕!”冷汗流滴!
原来他被双手反绑,在铁桩上,目光所及,身在“大雄宝殿”前的广场,迎面九把大交椅,昂然端坐着九大掌门人,一个个身怀兵刃,面如霜雪,俨然是判决囚犯的场面!
那“太聪长老”眼皮上果有两道血痕,一见他苏醒过来,立予冷声叱道:“路春生,你勾通邪恶,残害正门,如今九大门派同意,除了废去‘武林宗主’尊号,还要取你性命!”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焦雷!
路春生一腔怨毒,直冲顶门;马上运气一挣,就要反叱。
但这一挣之下,才发觉周身穴道,早为对方制住,因此只能嘴唇掀动,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阿弥陀佛!”太聪长老见状,双手合什,高宣佛号道:“小小年纪,恶贯满盈,本掌门要开杀戒了!”
戒字刚完,长老霍地起身,大踏步走向前来,单掌一扬,比着他的“天灵穴”作势欲劈!
这时,路春生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虎目一瞪,暴射出无比的愤怒,直朝“太聪长老”狠狠盯去!
但对方眼内,也是充满杀机,虽被他盯得冷然一怔,凌厉掌式,却已高举过顶。
就在这死生一发间。
端坐的“烈阳道长”,突地站起身形,颤声高喝道:“且……
且……且慢!”
道长以九派尊长,半路出声,“太聪长老”纵有杀心,也不能不双眉一皱,无可奈何的收掌道:“道兄,大家协议已定,怎么又来打岔?”
“烈阳道长”被他这一说,不由面色一阵变动,勉强辩道:“我……我们是根据‘杜秋铃’的话定他的罪,但人命交关,应该……。”
“应该怎样?!”
“应该让他们对质……。”
“对质!”太聪长老气急败坏,满睑飞红的叱道:“杜姑娘的话大家听过几遍了,再对一遍,又有什么好处!”
“那……那么,杀他未免过分,改一改如何呢?”
“改!改成什么?!”
“改为废去武功……。”
“那可不成,以咱们的身份,岂能说话不算数!”长老不服之中,突地单掌再扬,照准路春生天灵,狠狠劈下!
“烈阳道长”处此紧要关头,虽然他也误会路春生,但要看其掌下丧生,下意识中,却又大为不忍。百忙下。
老道长右掌疾出,一记“金丝缠腕”,硬将“太聪长老”雄沉掌力,半路截住,惶急说道:“慢来,贫道还有一个请求!”
长老被他一再阻拦,双目一瞪,恶声吼道:“你……你……还有什么请求,讲!”
“烈阳道长”忍气低声,道:“人死之前,应该让他留几句遗言……。”
“噜苏——!”
“我们如不这样,恐怕天下武林议论!”
这句话,使得生性据傲,重视名望的长老一怔,终于咬了咬牙,面朝路春生怒吼道:“你有遗言没有,有就快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