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庄大师脸上神色数变,突然高声喝道:“站住!”他本是有道高僧,但这声站住,却喝得十分激动。俞秀凡停下脚步,冷冷说道:“大师还有什么吩咐?”玄庄大师道:“三位请留步片刻,老衲想和三位仔细地谈谈。”五毒夫人道:“仔细地谈谈可以,不过,谈的题目要由我们出。”玄庄大师道:“好!但不知可否先告诉老衲的题目?”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中事。”玄庄大师道:“好!老衲也希望和你们谈谈造化城中事。”五毒夫人哦了一声,道:“俞少侠,咱们再多留片刻如何?”俞秀凡道:“夫人如若觉着咱们应该留下来,咱们就不妨多留一阵。不过,我不愿再和他谈什么了,要谈,你们谈吧!”五毒夫人点点头,道:“俞少侠太倦了,你惜机会坐息一阵吧!咱们既然来了,我们就多费一番唇舌吧!”三个人,重又行了回去。俞秀凡果然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目。
五毒夫人道:“大师,你想告诉我们什么,还是要知什么?”玄庄大师道:“老衲想知道造化城主是谁?”五毒夫人道:“这件事么,是他个人的隐密,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知道的人不多。”玄庄大师道:“这么说来,女施主也不知那造化城主的出身了?”五毒夫人道:“虽然不能肯定,但却听到一些有关他身世的传说。”玄庄大师道:“女施主可否说出来?”五毒夫人道:“可以。听说他是金笔大侠艾九灵的师弟,因为艾九灵的成就太高,侠誉不作第二人想,他师弟自知无法在这方面超过师兄,所以别走蹊径,组织了造化城,穷搜天下武林,集于一身,希望能压倒艾九灵。”玄庄大师道:“艾大侠为人公正,江湖道上,无不奉他有如神明。他如真是艾大侠的师弟,同出于一师,怎会有如此大的不同,形如天壤之别。”五毒夫人道:“此事只是止于传说,是否真实,无法求证。”玄庄大师道:“至少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艾大侠的师父,一个是艾大侠,还有一个是造化城主,三个人知晓的事,算不得是什么隐密了。”
五毒夫人道:“以少林寺掌门人的身份地位,应该知晓那艾九灵的师父是谁了。大师知晓么?”玄庄大师苦笑一下,道:“老衲不知。”五毒夫人道:“大师都不知道,天下又有什么人能够知晓呢?”玄庄大师道:“这个,这个,老衲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对这些事自然是知晓不多。”五毒夫人道:“大师不要谦虚了。少林寺的耳目,遍布天下,我相信江湖上的大事,都瞒不过贵寺遍布天下的耳目。”玄庄大师摇摇头,道:“女施主,妳把本寺估计得太高了,少林寺没有这么好的安排。不过,对造化城这等大事,老衲确早有闻了。”五毒夫人道:“贵寺早知晓,何以不肯过问。此时想过问,只怕也力难从心了。”玄庄大师叹口气,道:“女施主,本寺中戒规太多,并非掌门人一道令谕,就可大兴干戈。”五毒夫人道:“现在,我们找上了贵寺,至少你应该把它当一件大事处理,偏偏又设下了无数埋伏逼我们出手拚命,闹出流血丧命的事。”玄庄大师道:“这就是少林寺的规矩,老衲也受着这些规戒限制。”语声一顿,接着道:“如若我们能找出那造化城主的出身,底细,老衲觉得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五毒夫人道:“艾九灵很多年消息杳然,生死不明,造化城主不会说出他的出身来历,咱们又不知他师父是谁。其实,就算知道他出身来历,也已经于事无补了。”玄庄大师道:“女施主,可否解说得清楚一些。”五毒夫人道:“可以。大师要找出那造化城主的出身,无非是想查出他武功的底细。但这些年来,造化城主,广吸博收,一身武功,至少集十数家之长,除了武功之外,他还学得了暗器,用毒的手法,那都是武功中最精萃的手法。”玄庄大师哦了一声,道:“女施主的意思呢?”五毒夫人道:“我的意思很明白,大师是少林寺中的掌门人,目下江湖正面临着空前大劫,贵派是武林中的领导人物,应该振奋而起,领导江湖各大门派,共抗强敌,这才是咱们来找大师的原因。”玄庄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女施主,但老衲可以答允诸位一事,我立刻召集长老会商量此事,如何决定,在下再通知各位。”五毒夫人道:“这要多少时间?”玄庄大师道:“立刻,我今日就传下绿玉佛令,今晚之前,就该有个决定。”五毒夫人突然站起身子,躬身一礼,道:“大师,贱妾很高兴,咱们这一趟没有白来。”玄庄大师苦笑一下,道:“女施主,长老会是否能通过这件事,老衲毫无把握。”
俞秀凡突然睁开了双目,道:“大师,少林掌门人向来受全寺尊重,怎会有人反对大师。”玄庄大师叹息一声,道:“俞少侠,老衲确有很多的苦衷,而且,又很难启齿。”俞秀凡道:“大师,如若有诚想为天下武林同道一尽心力,那就请和我们坦诚合作。”玄庄大师道:“老衲也有此心。”俞秀凡道:“那很好。大师如肯相信咱们,咱们至少可助大师一臂之力。”玄庄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少林寺中的家务事,一向不借重外力,俞少侠的盛情,老衲心领了。”俞秀凡道:“大师,此刻情形特殊,必需合力施为,才能改变情势。”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俞少侠的意思是……”俞秀凡接道:“在下的意思很明白。大师如要在下明说,在下就直言了。”玄庄大师道:“好!俞少侠请明说吧!”
俞秀凡道:“贵寺之中可能有一股反对你的力量。”玄庄大师沉思了良久,点点头,道:“不错。”俞秀凡道:“那一股反对你的力量,可能和造化城早有勾结。”玄庄大师怔了一怔,道:“这个,俞少侠,事关重大,不可信口轻言。”俞秀凡道:“只要不是别有用心的人,谁都看的清楚,目下江湖正面临着空前浩劫。倾巢之下无完卵,这道理,谁都应该明白。但贵寺中竟有人反对此事,那人是不是别有用心呢?”玄庄大师道:“这个这个,要拿证据出来!”俞秀凡沉吟了一阵,道:“大师,晚辈有一愚见,但不知大师是否愿意采纳?”玄庄大师道:“俞少侠请说。”俞秀凡低声说了数语。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这个,这个不大方便吧!”俞秀凡道:“如若咱们听不到大师的信号,绝不轻举妄动。”玄庄大师道:“话虽不错,但如一旦被他们知晓,老衲也要受门规制裁。”俞秀凡道:“事非得已,大师非要冒险不可。”五毒夫人道:“大师如若决定抗拒造化城,就不该有此一虑。”俞秀凡道:“事机稍纵即逝,错过了今日之后,只怕再没有机会了。”五毒夫人道:“你为一派掌门,领袖天下武林,如不能当机立断,那就遗憾终身。”玄庄大师脸上神情屡变,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老衲拚受门规制裁,冒此一险。”五毒夫人轻轻吁一口气,道:“细察目下情势,大师也只有一途可循,那就是和我们真诚合作。”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接道:“这些人,可都是大师的心腹么?”玄庄大师道:“如非心腹,又怎能在此听差。”
少林方丈传出了绿玉佛令,召开了少林寺中最权威的长老会议。少林寺的长老会,一般都在戒恃院或达摩院中召开,但这一次,却大反常态,改在了方丈的养心禅室中召开。事情很紧急,午未时分,少林长老们已集聚在养心禅室之中。玄庄大师坐了首位,群僧各以顺序入座。长老会一共有九位长老,加上了达摩院、戒恃院和藏经阁三位主持,合一十二人,再算上掌门方丈,共有一十三人。这是少林寺中最权威的集会,除非发生了重大变故,只有三年一次的例会。自然,二院一阁的主持,是寺中重要人物,九位长老,也都是经过推选的人,都是玄字辈的僧侣,只有一位是上一辈的高僧,神木大师。玄庄神情严肃,望了群僧一眼,道:“江湖新秀俞秀凡和湘西五毒夫人,带着离开了造化城的十大剑主等,找上了少林寺,闯过飞钹大阵,本座为了免去无谓伤亡,遣人迎他们进入方丈室中。”话至此处一顿,见群僧无人接口,又缓缓说道:“和他半日倾谈,知道了造化城主的为人,也了然目下江湖形势,覆巢之下无完卵,如若少林派不肯挺身而出,整个江湖,都可能沦入了造化城主的统制之下。本座了解了内情之后,亦觉着事态严重,所以不得不召请诸位,议论一番,共商大局。”
听完了玄庄一番话,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神木大师的身上。这位木字辈的高僧,虽然是上一代唯一的遗老,但在遗老之中,却是最具声望的人。没有法子能正确说出神木的年岁,他须眉已白,脸上也堆满了皱纹,看上去,有些老态龙钟。但他双目中却含蕴着一种强烈的神光,炯炯逼人。在众僧目光逼注之下,神木缓缓启齿说道:“掌门人可是要听听老衲的意见么?”玄庄大师道:“不错,正要听听师叔的高见。”神木大师点点头,道:“老衲已三十年未出少林寺的大门一步,对江湖中事,知晓的有限。老衲也只能根据掌门人的意见,提供出老衲的看法。”语声微微一顿,目光四顾,看了周围的僧侣一眼,缓缓说道:“如若掌门人说的不错,江湖上确是已经面临着从未有过的浩劫,问题是咱们是否能够对抗造化城,是否要出尽全寺之力,和造化城中的高手周旋?”玄庄大师道:“师叔对此事的看法呢?”
神木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这件事老衲也无法作主。不过,不过,事情已到了此等情势,除非全力以赴,就不能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他说了一番道理,但却没有说出对付造化城的办法。这时,一个灰袍僧侣,忽然站起来,道:“禀掌门人,贫僧有点意见,不知可否说出来”说话的是玄庄大师的师弟,玄方大师。玄庄大师一挥手,道:“你说吧!”玄方道:“为了少林寺,为了千百位僧众,贫僧之意,此事不由咱们少林寺一个门派出面。”玄庄大师呆了一呆,道:“师弟的意思是…”玄方接道:“贫僧的意思是,我们要联合其他门派一起出面。”玄庄大师道:“你已经听我说明内情,只怕时间上来不及了。”玄方大师道:“掌门人,此事要慎重,不可轻率。因为,事关整个江湖,少林一门,为什么要先挡锐锋?”玄庄大师道:“如若各大门派,都有此想,岂不是要看着造化城称霸江湖?”玄方大师道:“掌门人一旦决定了少林寺精锐尽出,对付造化城,最好的局面,是造成两败俱伤;也可能使少林精锐伤亡殆尽。”玄庄大师道:“玄方师弟,江湖上面临着如此大难,我们怎能坐视不问?何况,少林派一向被人推崇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玄方大师道:“掌门人,咱们如只凭少林实力,难道真正能管得了么?”玄庄大师道:“师弟,咱们如若不管,造化城总有一天会找上少林寺来。”玄方大师哼了一声,道:“不错。造化城可能会找上咱们,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咱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准备。如是现在咱们找上造化城,那是要立刻火拚的事。老实说,咱们少林寺精锐尽出,如无外援,只怕也难是造化城的敌手了。”玄庄大师沉吟了良久,突然说道:“你怎么知道咱们不是造化城的敌手?”原来,玄庄大师在沉吟之时,听到了俞秀凡的传音指导。玄方似是未料到玄庄大师会有这样一次反问,不禁一呆。但他乃是很有心机的人,略一犹豫,立刻说道:“贫僧很少离开过少林寺,对江湖中事知晓不多,造化城中的实力,完全是听从掌门人适才口述。”玄庄大师道:“原来如此。”语声一顿,接道:“本座已经权衡过轻重利害,觉着,只有趁造化城还未完全准备成熟之时,先联合江湖上义侠志士,和他们合力连手,对强敌一击。”
玄方大师摇摇头,道:“对掌门人的高见,贫僧不敢苟同。”玄庄大师道:“师弟一力反对此事,不知是何用心?”玄方大师道:“贫僧是为了少林寺,我们不能独挡锐锋。”玄庄大师道:“如是有很多江湖侠士和咱们结合在一起呢?”玄方大师道:“什么人?咱们先要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玄庄大师一皱眉头,道:“玄方师弟,你不觉着太过分一些么?”玄方笑一笑,道:“掌门人,这是长老会,在这里,任何人都可以说出他心里的话。”玄庄冷冷一笑,道:“玄方,长老会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玄方大师道:“贫僧觉着,掌门人应该把此事提出共决。”玄庄大师点点头,道:“好!我要看看,长老会中,有几个人会赞同你的意见。”玄方大师道:“掌门人,贫僧一心为公,自信不会有很多人反对贫僧。”
玄庄大师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四顾,道:“神木师叔和诸位师兄,师弟,你们哪一位赞成玄方师弟的高见,请站起身来!”这等表决之法,对玄方本是大为不利的事,但出乎意外的是,在座之人,竟然有一大半站了起来。少林寺长老会的决定,一向是从不更改。玄庄大师一看情势不对,立时随机应变,双手一挥,道:“诸位师兄,师弟请坐!”数百年来,少林寺中的掌门方丈一直受着相当的敬重,群僧对掌门人也有着相当的敬畏。站起身子的僧侣,都依言坐了下来。玄方大师微微一笑,道:“掌门人,觉着小弟的看法如何?”他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语声十分柔和,似乎是早已胸有成竹。玄庄大师究竟是一代掌门之才,不但感觉情势对己不利,也感觉着掌门大权已经旁落,长老会的力量,不但已非他所能控制,而且反而成了控制他掌门人权力的力量。目光转注在神木大师的脸上,缓缓说道:“本座觉着,此事应该多听听神木师叔的高论。”神木大师是刚才少数坐着未动的僧侣之一。
玄方大师摇摇头,道:“掌门人,咱们少林寺有一条戒规,不知掌门人是否还记得?”玄庄大师不得不理会,只好一皱眉,道:“什么规戒?”玄方大师道:“如若长老会和掌门人意见不同之时;掌门人应该如何处理?”玄庄大师道:“掌门人可以辞去掌门之位,或是同意长老会的意见。”玄方大师道:“辞去掌门之位,太过麻烦,小弟倒希望师兄同意长老会的意见,保存下少林寺的命脉。”玄庄大师忍下心中的气怒,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玄方师弟,可是已觉着长老会已支持你的高见么?”玄方大师笑一笑,道:“我记得掌门已付表决,但小弟没有看清楚。好在,长老会还未散去,掌门人不妨再付表决。”玄庄大师点点头,道:“玄方师弟说的是,不过,本座觉着,这件事还要问问神木师叔。”玄方大师望了玄庄大师一眼,道:“掌门人说的是,听听神木师叔的高见也好。”玄庄大师轻轻吁一口气,道:“长老会正陷争论之中,还望师叔指示我们一条明路。”神木大师缓缓睁开双目,道:“老衲思索良久,觉着玄方说的不错。”
玄庄大师骤然间感觉到有如一盆冷水,由头上浇了下来,全身都生出了一股寒意。但他是一位有道高僧,虽然觉出了局势险恶,但仍然能保持着相当的平静,一语未发。神木大师目光环顾了四周一眼,接道:“造化城气候已具,如若咱们不能慎重处置,很可能造成了少林寺和造化城的对垒局面,武林道中,都觉着少林寺实力雄厚,未必会有人派来高手驰援,单是少林寺和造化城对决生死,胜负之分,那就很难说了。”玄方大师道:“胜也胜得很惨,败则全派覆灭,因此,贫僧主张,还是慎重一些的好。”玄庄大师点点头,道:“很有道理。”玄方大师笑道:“掌门人明察。小弟完全是为少林门户着想,如有开罪掌门人的地方,还望掌门多多的原有。”玄庄大师笑一笑,道:“玄方师弟,本座觉着,这中间还有商榷的余地,可否让我再考虑一下?”他实在未想到连神木大师,也会支持玄方的意见,一时间顿觉孤立无援,不知如何才好。但他表面上,还保持了相当的镇静。
玄方大师笑一笑,道:“掌门人召集一次长老会,并非易事,何不一次决定,传下令谕,也好使人有所遵循。”玄庄大师摇摇头,道:“玄方师弟,本座觉着兹事体大,如若不深思、熟虑,很可能造成大错、大憾的事,故而必须再多想一想。”玄方大师道:“掌门人,长老会的权威,一直在掌门人之上,也是本派历代长老制订的规戒,如若在这一代掌门人手中破坏,那才是一桩大憾大恨的事。”玄庄大师道:“玄方,本座还是掌门人的身份,有些事在我的权职以内,似是用不着在长老会中商谈了。”玄方大师道:“掌门人此言差矣!既是请长老会议决的事,自然是早已超过了掌门人的职权,如是长老会议之事,不能约束掌门人,这长老会似是也不用存在了。”玄庄大师脸色冷肃,缓缓说道:“玄方,你敢对本座如此顶憧,用心何在?”玄方大师道:“掌门人如若不肯接受长老会的约束,小弟就是想尊重掌门师兄,也是尊重不来的了。”
玄庄大师慈眉耸动,双目闪光,冷笑一声,道:“玄方,这虽是长老会,但你不能如此失态。本门戒规森严,切望你不可以身相试。”玄方大师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掌门人,小弟也正在全力维护本门戒规。”玄庄大师道:“长老会虽可畅所欲言,但也不能对本座如此不敬。”玄方大师道:“掌门人如若觉着小弟有冒犯之处,贫僧愿立刻退席。”说退就退,霍然站起了身子,转身向外行去。玄庄脸色一变,道:“当值的护法何在,给我拦下来!”两个灰衣僧侣,应声而出,挡住了门口。玄方大师停下脚步,朗朗说道:“掌门人,你既干预了长老会的职权,又如此严厉地对付小弟,实叫人心中不服。”这时,两个灰衣僧侣,已然欺到了玄方的身侧,道:“师叔,你是自己就缚呢,还是要我们出手?”玄方大师淡淡一笑道:“这是在召开长老会,你们没有插口的身份。”
目光转注到神木大师的身上,接道:“师叔有何高见,指教弟子。”两个灰衣僧侣齐声说道:“玄方师叔,弟子奉的掌门之命,如若师叔不肯就范,休怪弟子开罪了。”神木大师摇摇头,先制止两个灰衣僧侣的行动,道:“掌门师侄,这作法有些太过分了,”玄庄大师道:“哦!师叔的意思呢?”神木大师道:“老衲觉着,玄方师侄的处置,太过严厉了一些。”玄庄大师道:“玄方师弟出言无状,举止失态,竟然要中途退席,这口气,岂不是难忍得很么?”神木大师道:“长老会一向可畅所欲言,掌门人要包容各方意见,综合之后,再决定可行之法。玄方师侄虽然言语有冒犯掌门人的地方,但他一本大公,并无私恨在内,这一点,老衲觉着他并无大错。”
玄庄大师陡然间觉着自己是那么孤立无援,长老会,似是已落入别人的控制之中。他寄望于神木大师,以他在寺中的身份、声望,助自己一臂之力,或可有所转机。但玄庄失望了。轻轻吁一口气,神木缓缓说道:“这只是就事论事而言,还望掌门人能够网开一面,放了玄方。”玄庄大师忽然间感觉到神木大师,也有着很多的可疑之处,对玄方袒护得有些过分。点点头,玄庄大师举手一挥,两个灰衣护法,应手退了下去。道:“师叔吩咐,弟子怎敢不遵。”神木大师道:“玄方,掌门人已不追究你顶撞他的过失,还不谢过。”这方面,玄方改变得很快,立时合掌当胸,一躬身道:“玄方谢过掌门人的宽恕。”表面上的冲突,暂时停了下来,但内心却升起了更多的猜疑,问题也没有解决,反而更为复杂。玄庄大师已觉出情形对他不利得很,目下大家对他的敬重,只是少林寺中传统下来的掌门威严,一旦揭去了面上这份威严,长老会可能会有着意想不到的决定。他究竟是一代掌门之才,立时决定暂时把情势缓和一下。先对玄方一挥手,道:“神木师叔已把话说明,事情已过去了,师弟不用多礼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造化城已成气候,志在武林,少林寺就算要闭关自守,不理江湖中事,只怕造化城也不会放过咱们。但此时振袂而起,难免会先挡锐锋,两害相权,轻重颇难斟酌,长老会一时间只怕也难作决定,神木师叔暨诸位师兄、师弟,请休息一会。也可借机会多作一番思考,再行会商大计。”玄方大师笑一笑,道:“掌门师兄,小弟对此事看法不同。”忍下一口气,玄庄大师缓缓说道:“师弟又有什么高见?”玄方大师道:“依小弟看,事宜早决,兵贵神速。我们既然已知造化城志在武林,自应当早谋对策,掌门人既然召开了长老会,想必亦早感计穷,拖延时间,又于事何补?”玄庄大师心中明白,玄方是逼他就范,心中暗暗震动,表面上却保持了相当的镇静,笑一笑,道:“师弟说的也是,但一时难作决定,除非有人能想出一个新的策略。”
玄方大师道:“小弟之意,闭关自守,任人壮大,自然不妥,但先挡锐锋,不计少林命脉绝续,更非上谋。”话到此处,却故意住口不言。玄庄大师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良策呢?”玄方大师道:“良谋难求,小弟觉着,倒有一个中策可用。”玄庄大师道:“师弟请说!”玄方大师道:“何不遣派一人,和造化城订下和平共存之约。”玄庄大师哦了一声,接道:“谁能担保造化城能守信约。”玄方大师道:“就算造化城不守信约,咱们也取得一段缓冲时间,可以从容准备一下。”一个白眉老僧突然冷笑一声,道:“玄方师弟,小兄不能同意你的高见。”说话之人,正是率领罗汉阵的玄光大师。玄方笑一笑,道:“师兄有何高见?”玄光大师道:“少林寺能受武林同道敬重,就是少林寺一向能主持武林正义,如若派人向造化城求和,不但大损少林威名,而且背弃了武林正义。”玄方道:“师兄说的不错,不过,武林正义,绝重不过少林派门的存亡绝续,这一点,不知师兄想过了没有?”玄光大师道:“我想过了,而且,想得很清楚,所以,我等到现在才说话。”玄方大师道:“这么说来,师兄是早想过了。”玄光道:“不错。所以,我才主张不能派人到造化城中求和。自达摩祖师东来之后,建立了这座少林寺,数百年来,咱们一直是武林中的征象,那些光荣的历史,不能在咱们这一代手中破坏。”
玄方大师冷笑一声,道:“师兄,那光荣的历史,难道重过咱们少林寺全寺僧侣的生死么?”玄光大师道:“贫僧的看法是,造化城如若要动少林寺,咱们去求和,也是没有用处,徒然留人笑柄而已。如若他不敢和少林寺为敌作对,那就用不着咱们求和了。”玄方大师微微一笑,道:“师兄,你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如要深一层想,那就情形不同了。”玄光大师道:“怎么说?”玄方大师道:“咱们所谓求和,不过是策略的运用而已。”玄光大师接道:“玄方师弟,小兄觉着,咱们现在,没有策略可言。”玄方大师道:“为什么?”玄光大师道:“目下,造化城没有找上咱们,似乎也用不着什么策略。”玄方大师道:“防患未然,制敌机先,小弟的方法,有什么不对?”玄光大师道:“至少咱们还不知道造化城目下有什么行动,如若咱们先派人去向造化城求和,那不是一大笑话么?”玄方道:“师兄,既是在长老会中讨论,自然要凭公决,不能以一二人的意见决定。”玄光大师高声说道:“诸位师兄、师弟,贫僧感到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率决定,是否再多想一会。”
他一连问了数声,场中无人回答。但他却发觉了,有不少目光,偷偷向玄方看去。情势愈来愈明显。玄方已控制了长老会中大部分的人。玄光大师暗暗叹息一声,又道:“诸位师兄,你们觉着白云师伯的为人如何?”这时才有一个六旬老僧,点点头应道:“不错啊,咱们应该去问问白云师伯。”神木大师笑一笑,道:“老衲觉着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不把白云师兄,选入长老会中呢?他德高望重,为寺中至尊,却把老衲选入。”玄光怔了一怔,道:“师叔误会了。”神木大师淡淡一笑道:“我们那一代中,白云师兄,确是一位非常杰出的人才,你们多向他领教一些,获益匪浅。”他说得公正无私,全无得失之念。玄光大师暗暗忖道:也许我真的听错了,前辈风范,真是可钦可敬。但闻玄庄大师说道:“神木师叔,白云师伯现在何处?”神木大师道:“他去采集几种药物,要炼制一样丹丸,目下不在少林寺中。”玄庄大师笑一笑,未再多问。玄光大师却是听得恍然大悟,忖道:无怪他刚才说的那样大方了,原来,白云师伯不在寺中。
只听玄方朗朗说道:“玄光师兄,小弟越想越觉着不对,这件交易,我们吃亏太大了。”玄光大师茫然说道:“吃亏,吃什么亏?”玄方大师道:“造化城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了十年时光,咱们却是连一点准备也没有。”玄光大师道:“师弟的意思是……”玄方大师接道:“小弟的意思是,咱们必须争取一些时间,好好的准备一下。”玄光大师道:“师弟的意思,可是仍要遣人和造化城接触么?”玄方道:“小弟正是此意,不过,这是为整个少林寺千百位僧众着想。”玄光大师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咱们派人去了造化城,又能有些什么样的结果。”玄方道:“这要随机应变了,无法说出个一定演变的常规。”玄庄大师道:“这要遣派哪些人去才好?”玄方大师笑一笑,道:“这要派几个口齿伶俐的人去,我们一面准备,一面要说服对方,拖延时间。”玄庄大师道:“很有道理,如若真有这么一行,只怕要借重仰玄方师弟的大力了。”玄方道:“加若掌门人看重小弟,小弟自当全力以赴。”玄庄大师道:“一旦要与造化城中接触之时,还请师弟帮忙。”玄方道:“小弟万死不辞。”
玄庄大师缓缓站起身子,道:“此事太过重大,诸位任何决定,都可以影响到少林寺中数百位僧众的生死荣辱,也可能影响了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声誉,本座请诸位再多想想,晚斋之后,咱们在寺中藏经阁再作集会,希望能商忖出一个妥善之策,”玄方一皱眉头、道:“掌门人,两个时辰,又能想到多少事情,何不就此决定,咱们也好行动。”玄庄大师冷冷说道:“玄方师弟,这件事,老衲就此决定了,师弟不用再劝阻了。”玄方冷笑一声,道:“掌门人,小弟对此决定,心中难服。”玄庄大师道:“好吧!你如心中不服,晚斋后咱们在藏经阁还会有一番商讨,那时你再提出意见。”玄方大师道:“不行!掌门人,咱们既然已经开了长老会,而且也提出来讨论过了,为什么不作一个决定呢?”玄庄大师道:“这个,本座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决定呢?”玄方大师道:“少林寺的兴亡断续,和少林寺每一个人都有关系,贫僧既然是参与了长老会,自然应该有我自己的主意。”玄庄道:“自然应该有你的主意。不过,这样大的事情,大家都要深思熟虑一番,晚上半日决定,也不为晚。”玄方大师摇摇头,道:“掌门人的决定,小弟不能心服。”
玄庄大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玄方,这件事,本座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提意见了。”玄方大师笑一笑,道:“掌门人,如是小弟坚持不同意你的意见呢?”玄庄大师道:“师弟一定要反对我?”玄方道:“小弟不是反对掌门师兄的人,而是反对这件事情。”玄庄大师道:“为什么?”玄方道:“为了少林寺,也为了掌门人的职位和尊严。”玄庄大师道:“本座的尊严,用不着由你师弟担心。”玄方大师道:“为了少林寺和我自己,总是不错了。”玄庄大师强自忍下心头的怒火,缓缓说道:“不用再谈下去了,师弟加若心中不服,那就等到藏经阁时再作决定。现在,长老会议暂行结束。”起身向外行去。情势逼人,他不得不作决断性的处置了。
但见人影一门,玄方突然拦在了玄庄大师的身前,道:“掌门人,此时若不作决定,只怕很难压制下长老会激动的情绪。”玄庄大师道:“别人都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你玄方师弟了。”玄方道:“小弟一心秉公,长老会中诸位师兄,大都明白,就是神木师叔,也知小弟的苦心,掌门师兄如若不肯答允小弟之求,只怕…只怕……”玄庄大师冷冷说道:“只怕什么?”玄方大师道:“只怕掌门师兄很难使咱们心服。”玄庄大师道:“不服又能如何?”玄方冷冷说道:“如若是一派掌门身份,让人心中不服,只有两途可循。”玄庄大师道:“那两途可循?”玄方道:“一条是请你掌门人辞去现职,一条是少林寺中的长老会,把你掌门人的职位免除。”玄庄大师哦了一声,道:“玄方师弟,有一件事,我必需说明,师兄对这掌门人的职位,并不留恋。如若我辞去了这个掌门的职位,能使少林寺蒙受利益,小兄立刻可以辞去。”玄方大师道:“师兄如若不能使长老会对此事感到满意,师兄就算不辞去掌门之位,只怕长老会也不会见容于你。”
玄庄大师道:“玄方师弟,你好像已经控制了长老会,是么?”玄方大师道:“不敢。小弟只是和长老会中大多数的长老们,看法一致。”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长老会召开之前,玄方师弟和他们早有默契了?”玄方大师道:“那倒没有。”玄庄叹息一声,道:“玄方,你是否想接替掌门之位?”玄方道:“小弟并无此心。”玄庄大师道:“如若师弟没有这个用心,为什么你能使长老中人,都是听从你的指令?”玄方大师道:“那是因为他们同意小弟的意见,觉着这事对少林寺中的关系很大,所以,他们才不肯听从掌门人的令谕。”玄庄大师道:“玄方师弟,就目下情势而言,你们似是早已经有安排了。”玄方大师道:“掌门师兄,小弟觉着目下的情况,似是用不着再讨论这件事了,我们应该有所决定。”玄庄大师道:“我已经说过了,晚斋之后,藏经阁再作决定,可以让我出去了吧!”玄方大师道:“不行!掌门人如若不作一个明确的交代,小弟不能任你扬长而去。”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玄方师弟,你可是逼我出手么?”玄方道:“掌门人,你如对小弟出手,可曾想到后果的严重么?”玄庄道:“什么样的严重后果?”玄方道:“你对小弟出手,那无疑是对长老会的决议挑战。”
玄庄怒道:“玄方,我再三相让,你却苦苦相逼,难道小兄真的会怕你不成?”玄方哈哈一笑,道:“掌门人,你发怒了。需知少林寺千百僧侣的生死大部分握在你一人手中,你如此容易动怒,我又怎敢以此重责大任相托?”玄庄吸一口气,道:“护法何在,给我拿下送入戒恃院去!”两个护法应声行了过去。玄方大师厉声喝道:“给我站住!你们如若真敢动手,别怪我这做师叔的手下无情了。”两个护法僧侣,都是玄庄的亲信,齐声说道:“师叔,掌门令谕,就算咱们死在师叔的掌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玄方冷笑一声道:“好!两位觉着真的能够对付了我,那就请出手吧!”只听神木大师冷冷喝道:“不许出手!”玄庄大师怔了一怔道:“师叔再三拦阻本座下令护法出手,是何用心?”神木大师道:“少林寺长老会,由来一经召开,必有议决,掌门人却使长老会议而不决,半途而废,老衲觉着,玄方师侄的措施没错。”
玄庄大师冷冷说道:“无怪玄方敢对我如此无礼,原来是有你师叔撑腰。”神木冷笑一声,道:“掌门人如此责怪老衲,岂不是存心轻藐长老会吗?”两个中年护法,听得神木大师呼喝之言后,不敢再轻率出手,呆呆的站在一侧,望着玄庄,等候他的指令。玄庄感觉到事态严重,因为神木不避嫌疑的正式出面,袒护玄方,显然是事先早有默契。局面发展到这等情形,似乎是已很明显,神木可能是主持其事的人,玄方反成了次要人物。摇摇手,示意两个护法暂时退下,玄庄缓缓把身躯转向神木,道:“师叔,本座想请教一事?”神木大师笑一笑,道:“掌门人太客气了,有事但请吩咐!”玄庄大师道:“这少林寺中,以何人的权位最为尊崇?”神木大师道:“自然是掌门人。”玄庄大师道:“师叔觉着本座对应付造化城一事的处置有不当之处么?”神木大师道:“老衲并无此感。”玄庄道:“师叔对玄方师弟对本座的连番顶撞,有何指教?”神木大师道:“玄方师侄对掌门人的举动,也许有不敬之处,但他认事之真,老衲却颇表同情。”
玄庄轻轻吁一口气,道:“师叔认为玄方师弟的看法正确。”神木点点头,道:“老衲正是此意。”玄庄肃然说道:“师叔,如若本座以掌门人的身份,令谕师叔,你是否愿意听从令谕?”神木大师道:“这要看掌门人的令谕是否可行。”玄庄微微一怔,道:“本座传绿玉佛令,神木长老听命。”神木大师道:“老衲在。”玄庄道:“玄方不敬尊上,连番顶撞掌门人,着令神木长老立刻出手,擒下玄方,送往戒恃院,面壁三年。”神木回顾了玄方一眼,道:“掌门人,这是长老会,与会长老,都可畅所欲言,不受寺中的戒律限制,法有明文,老衲不能从命。”玄庄大师道:“师叔可知抗拒绿玉佛令,为不赦的死罪么?”神木道:“老衲知道,不过长老会是少林寺中最高的权威,其权力尤过掌门人。”玄庄点点头,道:“长老会已暂停止,掌门人权冠全寺。”神木大师道:“长老会可以不开,既然开了,就不能任意暂停。”
玄庄沉声说道:“师叔是否早已和玄方师弟有所约定?”神木淡淡一笑,道:“掌门人想的太多了。”玄庄大师道:“情势如此,本座不能不如此想。”神木大师道:“如若掌门人不能尊重长老会,要我这个作师叔的,又怎能敬重你这个掌门人呢?”玄庄点点头,道:“看来,玄方师弟和师叔合作,非要把我留在这里不可了。”神木大师道:“长老会可以接受掌门人的辞退,然后,向全寺僧侣说明。”玄庄哈哈一笑,道:“看来,师叔非要逼我退休了。”神木大师道:“如是掌门人心存此想,老衲也是没有法子了。”玄庄大师默察形势,已到了非分出是非不可的局面了,沉吟了一阵,道:“哪一位愿助本座一臂之力,请行过来!”玄光大师驾先行了过来。达摩、藏经两阁的主持,紧随在玄光身后,行了过来。九位长老,再加达摩院、藏经阁、戒恃院三位主持,合计一十二人,算上掌门人,组成了少林寺权威最高的长老会。玄庄默数人物,连自己只有四人,算一算,是四对九的局面。但最使玄庄伤心的,是戒恃院的主持,竟然也背叛了他。
黯然叹息一声,玄庄高声说道:“神木师叔,诸位师兄、师弟,本座如有什么不对之地,为何从不闻戒恃院向我提出过什么?”玄方大师冷冷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目下大势已去,师兄何不辞了掌门之位,免得伤了和气。”玄庄道:“本座辞去了掌门职位,何人接替本座?”玄方大师道:“这不劳师兄费心,长老会自会决定。”玄庄人师冷笑一声,道:“如是本座不肯辞去掌门之位呢?”神木大师道:“这就是掌门人的不对了。你如不肯辞去掌门之位,岂不是藐视长老会么,老衲既是长老会中的唯一上代遗老,自然要主持大义了。”玄庄道:“迫我去职?”神木道:“你用人不当,判事不明,如若还站在掌门人的职位上,岂不是要误了全寺的僧众么?”玄庄回顾了玄光一眼,道:“玄光师兄意下如何?”玄光道:“贫僧之意,掌门人不能轻易言退,需知长老会权威虽重,但却从来没有免去掌门职位的事。”玄方冷冷接道:“每一件事,总要有个第一次。师兄此言,大背众意。”玄光怒道:“就算长老会免去了玄庄师弟的掌门之位,也不会由你顶替。”
玄方大师道:“小弟并占有掌门职位之心,师兄不用含血喷人。”玄光冷笑一声,道:“寺中还有白云前辈,何不请他说一句话?”玄方道:“白云师伯不是长老会中人,如何能够出席长老会议。”玄庄叹一口气,道:“神木师叔,本座不会辞退,师叔又准备如何呢?”神木冷笑一声,道:“你轻藐长老会,依戒规应该擒交戒恃院听候裁决。”玄庄还未来得及答话,忽见屏风后面转出一个身佩长剑的俊美少年。是俞秀凡,缓步行入场中。对俞秀凡的出现,群僧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似是此事早已在预料之中。神木望俞秀凡一眼,道:“掌门人,这一位施主是什么人?”俞秀凡道:“区区么,俞秀凡。”玄方大师道:“阁下就是率人夜闯少林寺,勾结本寺掌门人的俞秀凡。”俞秀凡道,“大师不觉着话说得太重么?”玄方冷冷说道:“掌门人,这位俞施主,怎会隐藏在方丈室中。”玄庄大师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飞钹大阵,拦不住别人,人家冲进了方丈室,我就让他们进来了。”
玄方冷笑一声,道:“不是掌门师兄勾结他们来的么?”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玄方师弟,你已经对本座污蔑很多,多几句,本座也不放心上了。”玄方冷笑一声,道:“掌门师兄,不觉着这些话太过牵强么?”玄庄大师道:“他们来的很光明,经过了很多关,才进入了方丈室中。”玄方道:“如若掌门人大公无私,为什么不在大雄宝殿接见他们?”玄庄大师道:“你说我存有私心,究竟私心何在?”玄方道:“这个,小弟就不知道了。”玄庄道:“师弟既然不知,那就不该信口开河,欺骗大家。”玄方大师道:“掌门人,你勾结外人之事,可以暂且不谈,但造化城之事,不得不作个决定!”玄庄大师道:“我已经宣布长老会议暂时停开,你们一定要开,那是你们的事了。”玄方大师道:“掌门人不主持长老会议,但你是否承认长老会的决定呢?”玄庄道:“此事,目下不便答复,等我看到了你们的决议之后再说。”
玄方大师道:“小弟可以代表长老会,告诉掌门人一件事。”玄庄大师道:“什么事?”玄方大师道:“掌门人已经被免除了掌门职位。”玄庄大师淡淡一笑,道:“玄方,长老会可曾决议,由何人代理我掌门之位。”玄方道:“小弟。”玄庄道:“玄方师弟,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你处心积虑,就是要谋占这个掌门之位。”神木大师接道:“这是长老会的决定,和玄方无关,你先背弃了长老会,自然不能怪我们背弃你了。”玄庄大师道:“师叔说的是,长老会既然决定了免去本座掌门之职,本座自然是应该接受。”玄方道:“师兄,识时务者为俊杰。”玄庄大师冷笑一声,道:“可惜的是,在此情景下,本座无法接受。”神木点点头,道:“想当然耳!但会商已定,回天乏力,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了。”玄庄大师道:“如是我坚拒不认呢?”神木大师冷冷说道:“老衲受长老会的委托,擒你交付戒恃院中定罪。”
俞秀凡突然接口了,道:“人说少林寺为武林道上的泰山北斗,但照在下的看法,却是传言失实了。”神木大师道:“这是少林派中的家务事,不用外人插口。”俞秀凡接道:“在下眼不见为净,也就算了。但既然叫在下碰上了,那就只好非管不可了。”神木大师缓缓站起身子,道:“施主太过自负了。”俞秀凡道:“在下倒不觉得,大师指点。”神木大师道:“插手别家门派的事,只怕很难叫人容忍。”俞秀凡道:“正如大师适才所言,有些事,是非要容忍不可。”这时,神木大师已然欺到了俞秀凡的身侧。两人相距也就不过是三四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