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青勉提真气,稳住了浮动的气血,打量了来人一眼,不禁心头一震。
那是个身材魁伟的大汉,四旬上下的年纪,环目浓眉,一身劲装,竟然不是刚纔那身材矮小的灰衣人。
双方相对而立,谁也不发一言,彼此似是都在争取时间,运气调息。
对待之间,林寒青突觉后背被人点了一下,力道十分微弱,但点中之处,却是中极要害,这力道只要稍为强上一点,林寒青势必重伤不可,想到身后无人,定然是那白衣女所为,不禁心中怒火高张,正待发作,耳际间却响起白衣女的声音,快些出手,他受了伤。
林寒青道:我伤势只怕尤重过他,可能已无克敌之力,心中在想,人却举步行去,逼向魁伟大汉。
那魁伟大汉,缓缓抬起右掌,目注着林寒青,蓄势以待。
但闻那白衣女的声音,响道:“踏中宫欺身直上,至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林寒青忖道:“好啊!你明知我内伤甚重,已成强弩之末,无能胜敌,要我们打个两败俱伤,最毒妇人心,果是不错!”
但他手已提起,局势已成剑拔弩张,已不攻敌,敌必攻我,只好依言踏中宫欺上,攻出一招“直捣黄龙”
那大汉举起右手,陡然推出,俩人又硬打硬接的拚了一掌。
林寒青重伤未复,一掌硬拚之后,只觉全身气血浮动,眼前人影乱闪,身躯摇摆不定。
那魁伟大汉却闷哼一声,转过身子,步履踉跄的奔了出去。
林寒青勉强提聚真气,稳住身子,回头望去,只见那白衣女用手按在额间,脸上的惊愕神色未消,嘴包间却泛起了微微的笑意,说道:“这结果比我料想的更好一些。”
林寒青神智未昏,冷笑一声,道:“在下伤的轻了一些,是么?”
白衣女微微一叹,道:“你重伤在身,而且是伤及内腑,但那人只不过是被你反手一击的强大掌力,震的一时气血浮动,他攻力虽和你相差甚多。但你为了救我之命,身挡一击,伤势很重,利在速成速快,拖延时光,对你极为不利,一旦你散去了提聚的真气,那只有束手待死了。”
林寒青暗惊道:“看她那虚弱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分明是不会武功,不知何以能记得那繁复、奇奥的‘天龙八剑’和习武之人的心诀?”
只听那白衣女子接着说道:“那人只要稍经一阵运气调息,就可以复元,但你伤势沉重,决非一阵短时调息可以复元,待你提聚的真气一散,人家再出手施袭,那时你抬架无力,势必要伤在对方手中不可,与其坐以待死,倒不如趁真气未散,还有余力之际,放手一拼,你受伤虽重,但对方那浮动的气血,亦未平复,在我料想之中,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但事实上,却比我料想的好了甚多,你竟然还能支持!”
林寒青长长吁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全身靠在墙壁之上,缓缓闭上双目,运气调息,他此刻伤势沉重,已无法再用心听那白衣女子说的什么?
白衣女目光凝注在林寒青的身上,望了一阵,举起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缓缓下了木榻,直对林寒青行了过去。
林寒青仍然紧闭着双目,若无所觉。
白衣女行近了林寒青,陡然抬起右手,一指点在林寒青“中乳”大穴之上。
林寒青重伤之躯,已难运气抗拒,又在骤不及防之下,竟被那白衣女一指点伤,登觉全身一麻,倒在地上。
这一指,也似是用尽了白衣女全身的气力,林寒青故被她一指点倒,但她自己亦累的香汗淋漓,一连向后退了四五步,靠在木塌之上,才未摔倒。
在平时,她这全力一指,必然将累的跌倒在地上,但目下险恶的形势,却激发了她生命中的潜力,她靠在木榻上喘息一刻,突然又举步而行,直向外间行去。
两个青衣小婢,仍然静静的躺在厅中,闭着双目。
白衣女仔细的在两个青衣小婉身上看了一阵,突然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但见那被踢的青衣小婢身躯挣动了一阵,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白衣女举起衣袖挥拭着头上的汗水,道:“快起来拍活素梅穴道。”
那青衣小婢应声而起,右手挥动,拍活了另一个青衣女的穴道。
二婢尽醒,那白衣女忽觉赖以支撑身躯的精神力量,突然散去,身躯摇摇欲倒。
两个青衣小婢同时惊叫一声:“姑娘!”齐齐扑了过去,分抓住那白衣女的双臂。
白衣女长长吁一口气,道:“我们要立时动身。”
两个青衣小婢,听得怔了一怔,道:“姑娘,咱们和夫人约好在此相见,岂可随便离开?”
白衣女道:“目下咱们行踪已经败露,多留在此地一刻时光,就要多上一分危险——”语声微微一顿,道:“素梅快去套车,停在后门的小巷之中。”
一个青衣小婢,应声奔了出去。
白衣女依靠在墙壁上,休息一阵,精神稍渐好转,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香菊,你可知道,咱们都已是两世为人么?”
香菊无限愧咎的应道:“婢子们该死,致使小姐受惊。”
白衣女叹道:“你们从未在江湖上闯荡,如何能知江湖中人的鬼蜮技俩。”
那香菊只不过十五六岁,稚气未除,对适才茫然晕倒之事,尚未了解,已然两世为人,打量了四周一眼,说道:“婢子和素梅姐姐,正在厅中谈笑,突然闻得一股异香,人就晕迷了过去,恍惚中,还似听得了素梅姐一声大叫。”
白衣女轻轻叹息一声,道:“那是迷香。”
香菊道:“姑娘聪明绝世,无所不能,想来定然也会制那迷香了?”
白衣女不再理会香菊,靠在壁间,闭上双目养神。
那香菊虽然未脱稚气,但对这白衣女,却崇敬无比,看她闭目养神,立时不再多言,举起雪白的皓腕,在那白衣女前胸处不停的推拿。
片刻之后,素梅急急的奔了回来,低声对那白衣女道:“车已备好,可要立刻登程?”
白衣女睁开双目,说道:“快去收拾一下行囊。”
素梅奔入内室,但瞬即退了出来,讶然说道:“小姐,室中有一个倒卧在地上的年轻人——”
白衣女接道:“我知道,咱们带着他一起走,用布单把他包起,先送上车去。”
素梅不敢再问,退回内室,用布单包起了林寒青,香菊一手提着简单的行囊,一手扶着那白衣女,悄然离开了群英楼。
群英楼后门外,是一条偏僻的小巷,但却早已停下了一辆黑篷的马车,素梅先把林寒青放入车中,又扶那白衣女登上马车,放下车帘,取过一件长衫穿上,又带上人皮面具,才执鞭驰车而行。
马车出了小巷,驰行在热闹的大街上,但见人马往来,接踵而过,夹杂着很多佩刀带剑的武林人物。
素梅缓缓回过头去,低声说道:“小姐,咱们要到那里去?”
篷车内传出那白衣女的声音,道:“驰向城外的烈妇冢。”
素梅听得一怔,暗道:“那地荒凉阴森,人迹罕至,不知要到那里作甚?”
心中虽是疑念重重,但口中却是不敢多问,扬鞭催马,轮声滚滚,篷车直驰烈妇冢。
这烈妇众距离徐州大约七、八里路,是一座荒凉的巨冢,相传数百年前,有一位姓唐的美丽妇人,其夫染重病而亡,留下大笔家产,族人觊觎,诬她和人私通,迫她改嫁,那妇人气怒之下,就在葬埋她丈夫的墓家之前,自掘了一座墓穴,活活自葬。
自那烈妇殉葬三七之后,每届子夜,常由那墓穴之中传出来凄凉哭声,族人心悸,替她修筑了一座宏大的节妇冢,每逢初一、十五,由族人派人奠祭亡魂,自此哭声顿消,那烈妇冢的声名,也传遍了方圆数百里,香火延续了百年不衰,直到后来,兵连祸结,族人消散,香火始绝,烈妇冢,也变成了一片荒凉的巨冢。
车行五里,渐近烈妇冢,触目荒凉,野草丛生,沿途不见行人,马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小径,速度大减。
又行了二里左右,车已到烈妇冢。
素梅停下马车,流目四顾,但见古柏林立,乱草虬结,一座高大的青冢,耸立在古柏环绕的丛草之中。
素梅四外打量了一阵,心中突然泛生起一胜寒意,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回头说道:“姑娘,到了烈妇冢。”随手打开车帘。
香菊当先探出头来,四外望了一阵,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道:“唉呀!好荒凉,好阴森的所在啊!”
白衣女缓缓移出身躯,四外望了一阵,遥指那巨冢右面,微露的一片屋角,道:“咱们到那里去。”
素梅口中应了一声,心头却是暗暗发毛,扬起手中长鞭,啪的一声,驰动马车。
这烈妇冢,已然久无人迹,满地藤草连结,拖车健马,常为藤草拌足,不住仰首长嘶。
巨冢荒凉,古柏阴森,再加上马嘶不绝,更显得恐怖慑人。
停车处距那巨冢,只不过七八丈的距离,但足足走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到。
凝目望去,只见一座破落石屋,紧依巨冢而筑,这石屋修筑紧固,虽历了久远的年代,仍然没有倒塌,除了木制的窗门腐朽之外,墙壁和屋顶,都甚完好,只是室中的青砖地上,长了青苔,和室外伸延而入的乱草。
白衣女长长吁一口气,道:“这地方很清静。”
那素梅年纪较大,已听出白衣女言外之意,大有留住这古墓石屋之心,不禁暗感骇然,忖道:“此地荒凉阴森,有如鬼域,难道姑娘真要留居此地不成?”
只听那白衣女低声说道:“快些把这人抬入那石室中去。”
素梅暗暗忖道:“糟糕,看来她是真要住在这里了。”抱起林寒青,一跃下车,直向那石室中行去。
香菊茫然说道:“小姐,咱们可要住这里么?”
白衣女道:“嗯!扶我下车。”
香菊呆了一呆,扶那白衣女,下了马车,走向石室,一面低声问道:“这地方鬼气森森,住这里怕死人了。”
白衣女微微一笑,说道:“怕什么?”
香菊道:“鬼!”
一阵凉风吹来,飘起了两人衣袂,香菊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道:“小姐,这世上究竟是有没有鬼?”
白衣女笑道:“没有。”
说话之间,已进入石室之中,白衣女望了林寒青一眼,傍着他身侧坐下,低声对素梅说道:“你去卸下马车的健马,劈去马车,把马牵入这石室中来。”
素梅心里直打哆嗦,问道:“车上的东西呢?”
白衣女道:“也拿到这石室中吧!”
素梅应了一声,缓步而出,卸下健马,抽出利剑,劈了马车。
白衣女令二婢,把她劈碎的马车,移入石室后,望了那长程健马一眼,道:“马儿究竟非人,留牠在此,只怕要坏了我们的事,不如放牠去吧!”
香菊吃了一惊,道:“小姐呀!我们准备在这里住多久啊?”
白衣女道:“很难说了,也许三五日,也许要十天半月。”
香菊四下望了一眼,道:“这室中荒凉、阴沉,有什么好,小姐纵然是不怕鬼,难道不要吃饭么?”
白衣女道:“咱们自己做着吃,有何不妥?”
香菊只觉此地阴风惨惨,鬼气森森,要她在这里住上几日几夜,那是比杀她还要难过,只觉心中寒气直向上冒,忍不住说道:“锅呢?灶呢?米、面、油、盐——”她似是自知言词太过放肆,急急住口不言。
那白衣女涵养过人,也不和她计较,微微一笑,道:“这些东西,非什么稀奇之物,随处可以买到,等一会你和素梅,去附近村中买些回来,将就使用也就是了。”
香菊不敢再辩,目光一转,刚好瞧到那突出的高大青冢之上,只见长藤环绕,深草及人,心中又泛起一股凉意,心中暗自抱怨道:“徐州城内,客栈无数,不知何以要选这样一个鬼地方住下?”
那素梅年龄大些,心中虽然害怕,但却不肯说话。
白衣女似是已看透了两人心意,微微一笑,道:“你们脸上忧苦重重,可是真的怕鬼么?”
素梅道:“小姐不问,婢子不再多口,此地太过阴沉,似乎不是咱们女孩子久停之地,何况小姐身体虚弱,受了风寒,如何得了?”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病上一场,也总是强过被人抓去,过着生死不能的日子——”娇声喘息一阵,道:“你们不要再多说啦,我已决定要留住此处。”
二婢果然不敢再多饶舌,噤若寒蝉。
白衣女缓缓站了起来,右手扶在香菊肩上,望着那巨大的青冢,自言自语的说道:“唉!如果咱们能在那长藤环绕的深草之中,开一处停身所在,那就更隐秘了。”
香菊只听得背脊上泛起来一股凉意,道:“小姐,咱们要住那墓穴么?”
白衣女摇头叹道:“咱们如能在那长藤之下,深草之间,修整出一片停身的地方,那就再不会有人找到咱们了。”
香菊口中诺诺连声,心中却是更觉骇异,暗道:“住到这荒凉的石室之中,已是够叫人惊魂难安了,难道真还要住到那墓穴之中?”
白衣女仰脸望望天色,回顾素梅说道:“时光不早了,你把这匹健马放了吧!任由牠去。”
素梅应了一声,牵马而去,白衣女高声援道:“记着,要行踪隐秘,不要让人发觉了咱们的停身之处。”
香菊目睹素梅去还,心中更是不安,回顾一下侧卧在地上的林寒青,望着微作娇喘的白衣女,说不出内心是一股什么滋味。
只听那白衣女娇脆的声音,传入耳际,道:“快些打开棉被,把他放好。”
香菊如梦初醒,摊开棉被,抱起林寒青放在棉被之上。
她情窦初开,从未和男人有过肌肤接触之亲,此刻骤然怀抱起一个年轻的男人,不禁心神一荡。
低头看去,只见他轻闭双目,剑眉微皱,紧紧的合着嘴巴,虽是重伤之征,但不减他的英俊,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人不知是敌是友,也不知小姐要如何的惩治于他?”
只听那白衣女道:“快放下呀!”
香菊心头一震,一片差红,泛起双颊,赶忙把林寒青放了下去。
只见白衣女缓缓走到林寒青身旁之处,坐了下去,低头在林寒青脸上瞧了一阵,道:“香菊,拿我金针出来。”
香菊应了一声,打开行囊,取出一个锦袋,锦袋中一个玉盒,启开盒盖,里面放满长短不等的金针。
白衣女先取出一枚较短的金针,刺入了自己的右臂的“消乐”穴上,闭上双目,静坐不语。
片刻之后,她那苍白的脸色,登时泛升起一片红光,精神大振,才缓缓拔下臂上金针,以极快速的手法,以九枚金针,刺入了林寒青九处大穴,长长吁一口气,那振奋起的精神,随着消失,又恢复了苍白的脸色,滴滴汗沫,洒落胸前。
香菊蹲下身去,挥动双手,替那白衣女按摩,一面低声问道:“小姐,这男人是谁?”
白衣女道:“他救了咱们三人的性命,咱们自是应感恩回报。”
香菊道:“是啦!小姐可是要替他疗治伤势么?”
白衣女道:“他伤势虽重,但凭仗他精纯的内功,那是足以自疗。”
香菊道:“你刺他穴道,不是替他疗治伤势,还有什么?”
白衣女道:“我要加长他的武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让他能得到很大的成就。”
香菊道:“为什么要帮他?”
白衣女道:“帮他也就是帮助老爷、夫人。”
香菊叹息一声,道:“我是越听越胡涂了,还是不要问吧!”
突闻衣袂飘风之声传来,划破了这古墓的沉寂。
香菊心头大震,拔剑而起。
但见人影一闪,一条人影冲进石室。
香菊正待喝问,已然看清来人正是素梅。
白衣女察言观色,已知素梅遇上了什么惊奇之事,正待动问,那素梅已抢先说道:“小姐,只怕咱们行踪已难保密了——”
香菊插嘴问道:“梅姐姐,你遇上了什么事?”
素梅道:“我看到了三匹快马,直奔这荒冢而来,当下抄快捷方式赶了回来,小姐咱们得——”
白衣女微微一叹,道:“咱们无法在片刻之间,收拾的不留痕迹,如其躲避,倒不如给他们个莫测高深的布置。”
素梅道:“如何布置?咱们得快些动手。”
白衣女脸色突然一整,苍白的脸上,一片肃穆,缓缓说道:“你们必须要听我的话,谁要是擅自行动,不遵我令!那就请她跪对青冢,横剑自绝。”
她平常柔和、娇弱,可怜生生,此刻严肃起来,不怒而威,竟有着震慑人心的气度。
二女急急说道:“小婢等不敢。”
白衣女道:“把我蒙面的黑纱拿来。”
香菊应了一声,急急取过黑纱,双手递了上去。
白衣女取过黑纱,蒙在脸上,说道:“你们坐在我身侧,未得我令,不许擅自出手。”
香菊回顾了林寒青一眼,道:“这个人怎么辨呢?可要把他藏起来么?”
白衣女星目流转,望了香菊一眼,笑道:“用那幅红绫,把他掩盖起来。”
香菊莫名其妙的脸上一红,从行囊之中,捡起一幅红绫,掩盖起林寒青,然后,在那白衣女身侧坐下。
高耸的青冢旁,荒凉的石室中,并坐着三个年轻的少女,两个容色端丽,一个面垂黑纱,再加上旁侧一幅红绫掩盖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使这原来荒凉的所在,更增加一份神秘的气氛。
几人刚刚布置安当,耳际间已响起宏亮的声音,道:“郎兄,这地方够隐密么?”
另一个冷漠的声音,接道:“仇兄那地鼠之名,果非虚传。”
香菊、素梅早已得那白衣女的指示,紧闭双目,来人虽然到了石室之前,两人也不敢张目去看。
只有那白衣女,借黑纱蒙面,微启着双目望去,只见两个劲装大汉,和一个身材矮小之人,并肩走了过来。
显然三人都为石室诡异的布置所惑,齐齐停下了脚步。
那两个劲装大汉,目光一转,手掌立刻反把握住了刀柄,两人对望一眼,腰边长刀出鞘半寸,便要一齐向石室冲进来,那身材矮小之人,却急急抓住了他两人双臂,反将他们两人拉的后退几步。
其中一个劲装大汉浓眉转处,似是要说什么,但却又被那矮小之人使个眼色止住。
只见这三人退在石室之外,约莫丈余之地,嘀嘀咕咕,商议起来,但究竟说的是什么,石室中人,谁也无法所的清楚。
那两个劲装大汉,似是一心要冲入石室,那矮小之人却将他两人全心劝阻!显然两个大汉具是性情粗豪的莽夫,那矮小之人才甚于心计,生怕这石室中奇异的布置,只是要诱他三人入伏陷断,是以畏首畏尾,极力阻止。
香菊、素梅虽然紧闭着双目,但面色不住的变幻,显见情绪极不平定。
白衣女眼波四转,低声道:“你两人闭着眼睛也无妨,但面色上切莫作出这般神色。”
素梅声音更低,几乎教人无法听清,只听她轻轻道:“小姐,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教外面的人莫要进来。”
声音全自喉间发出,齿唇全未启动,莫说石室外面的人,就连白衣女都辨不出她在说话。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好,我想个法子,要他莫要进来。”
素梅、香菊齐地松了口气,香菊道:“小姐想的法子,必定——”
话声未了,突听白衣女大声道:“三位朋友,请进来坐坐如何?”
素梅、香菊齐地吃了一惊,不知她们小姐既然不愿三人进来,为何又要请三人进来,两人大惊之下,忍不住偷偷睁开了一丝眼缝。
只见那三人听了这话,竟不约而同退后几步,那有一人敢迈步往前。
白衣女道:“三位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
声音虽然较细,但中气绵绵密密,风吹不散。
那三人又吃了一惊,又往后退几步,两个劲装大汉对望一眼,退得比那矮小之人更远。
白衣女轻轻笑道:“三位怕什么呢?咱们这里虽无羊羔美酒,犒劳三位,但也没有什么凶恶的埋伏,三位只管放心进来就是!”
那两个劲装大汉蹬地又退后一步,左面一人沉声道:“这女子要咱们进去,咱们却万万进去不得了,郎兄,仇兄,你说如何?”
那右面的人立刻颔首道:“是极!是极!她说那石室中绝无凶险,里面必定凶险甚多,仇兄,你说如何?”
那矮小之人,沉吟半晌,缓缓道:“她如此说法,咱们反可进去了。”
两个劲装大汉齐地怔了一怔,不约而同脱口道:“此话怎讲?”
那矮小之人淡淡一笑,道:“这石室之中若是真有凶险之埋伏,她三人自该不言不动,教咱们摸不透其中虚实,而此刻她竟如此说话,显见得是要用那诸葛武侯的空城之计了!”
两条劲装大汉又自对望一眼,齐地拊掌道:“不惜,不错,这妞儿用的想必是那空城之计,这石室之中想必什么也没有。”
那矮小之人沉声道:“纵然如此,咱们还是小心才是。”
左边一条大汉皱眉道:“既是空城计,咱们还小心个什么?”反腕拔出了腰畔一柄奇形长刀,当先向前奔了过去。
另一条大汉不甘落后,“呛”的长刀出鞘,纵身一跃,竟达两丈,显见这大汉性情虽祖鲁,身形虽笨重,但身材和极为灵便,武功亦是不弱。
那矮小之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得随后赶去,他随手撒下腰间兵刃,竟是一条武林罕见的外门兵刃“七煞乌骨鞭”。
石室中人见三人直奔室中而来,神情都不禁为之一变,白衣女轻轻长叹一声,道:“这一下我可真弄巧成拙了!”
素梅道:“瞧这三人武功俱都不弱,咱们只怕难以——”
突听一声大喝,那两条大汉已自室外跃了进来,左面一人厉声道:“你三人是干什么的?鬼鬼祟祟,躲在这石室中作甚?”
白衣女轻轻笑道:“哟!咱们好意的请你们进来喝茶,和你们即无冤,更无恨,你们凶个什么?”
两条大汉各自一怔,回头去瞧那矮小人一眼,暗道:“是呀!人家又未惹咱们?咱们何来惹人家?”
两人掌中长刀,刀尖渐垂地上,那矮小之人舞鞭护身,方自纵身跃入,口中也不答话,长鞭伸缩闪吐,已带着一阵阵尖锐的呼啸之声直向白衣女面门扫去。
素梅心知小姐从未习武功,这一鞭来势凶恶,如若点中,非得当场死伤不可,心头大急,顾不得白衣女相嘱之言,右手一伸,长剑疾出,对开一鞭。
那两条劲装大汉瞧的一呆,想不到这女娃儿出手,竟是如此的快捷,忽然间,只听那矮小之人暴喝一声,道:“两位瞧个什么?还不快和这几个丫头动手,更莫忘了那红绫之下还藏有奇怪的事物。”
香菊吃了一惊,忍不住取出了兵刃,一跃而起。
白衣女摇了摇头,轻叹道:“傻丫头,老是这么沉不住气——”话声未了,突见那矮小之人,抛下自己,探鞭往红布掩盖的林寒青飞身扑去!
素梅、香菊大骇之下,两辆长剑,交剪而出,抢先挡在林寒青身前,连手攻出五招,长剑化作一片光网,令人无法再越雷池一步。
那矮小之人武功虽高,但长鞭展出,抢攻数招之后,仍是无法闯入那片剑网,不禁大声道:“这红绫之下盖的必是关系重大之物,否则她们也不会拚命阻挡,两位还不出手,岂非自失良机?”口中说话,手并未停,长鞭又自攻出数招。
那两条劲装大汉精神一怔,左面一人道:“不错,红布里必是要紧物事,咱们今日瞧定了!”两人长刀齐展,便待出手。
突听那白衣女轻轻一笑,道:“两位请等一等好么?”声音甜美柔和,闻之如聆仙乐。
两条大汉情不自禁顿住身形,那白衣女已缓缓抬起那春葱般的纤纤玉手,轻轻揭开了覆面的轻纱,露出了如花娇面,剪水双瞳,那种宜喜宜嗔,楚楚堪怜的神情,更是令人意乱魂消。
那两条大汉未曾见过这般倾国之绝色,目光转处,不觉都瞧的痴了。
白衣女轻轻笑道:“两位雄壮正直,都是英雄男儿,为何要学那矮鬼一样,来欺负我们这些柔弱的女子!”她语声轻柔缓慢,说完了这句话,气力便似已不支,胸膛起伏,微微气喘,更是令人销魂。
那两条大汉对望一眼,长刀又垂落下去,四双眼睛瞪的滚圆,白衣女那轻描淡写两句话,显见已打动这两条粗壮汉子的心。
那矮小之人转目瞧见了两人神色,暗中一惊,又自大喝道:“这妖女路道不正,两位切莫被她花言巧语说动、中了她的奸计。”
两条劲装大汉这才走过神来,目光仍似舍不得离开白衣女的模样。
那矮小之人眼珠儿一转,大喝又道:“这女子看来手无缚鸡之力,两位何不将她先擒住了,再慢慢——哈哈,再慢慢瞧个痛快。”
素梅、香菊齐地吃了一惊,既担心自家小姐,又不能舍下林寒青。
只见两条大汉果似被那矮小之人说的心动,不约而同向白衣女跨出一步。
素梅、香菊更是惊慌,心神一分,招式稍慌,便被那矮小之人一条毒蛇般的长鞭紧紧围住,纵待分出一人赶去救援,亦有所不能。
但那白衣女却仍然神色不变,含笑瞧着那两条大汉,轻轻道:“两位堂堂男子汉,好意对我这样的女孩子出手么?”
两条大汉怔了一怔,脸也红了起来,左面一人道:“咱们还是去瞧瞧那红布究竟盖的是什么?”右面一人道:“正是!”两人果然不再向那白衣女出手。反身向素梅、香菊冲去。
香菊、素梅合手对付那矮子一条长鞭,勉强打个平手,眼见两条大汉又提刀而上,心中暗暗吃惊,这一战,只怕是凶多吉少。
石室中地势狭窄,那矮子长鞭飞舞,攻势愈来愈见凌厉,二女已被他纵横的鞭影,圈在一起,智珠在握,取胜不过是早晚间事,两个劲装大汉提刀而上,反有着无从下手之感。
左面一个大汉一挥手中的奇形长刀,高声说道:“仇兄,你那长鞭难以在狭小的石室中发挥,还是让给兄弟吧!”
那矮子回首一望,只见那白衣女已然站了起来,手中举着一把金针,不禁心头一凛,忖道:“这石室之中,地方狭小,如若也施展金针暗器,还真是不好让避。”当下急急喊道:“两位不用帮助兄弟,先把那白衣女擒下再说。”
右面那大汉冷冷说道:“仇兄可是要咱们兄弟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么?”
那矮子分神说话,被素梅手中一剑拨开长鞭,扳回了失去的先机。
香菊借势急刺两剑,迫的那矮子向后退了一步,手中鞭法微乱。
形势紧迫,他不得不全力迎敌。他武功高强,呼呼两招急攻,又把劣势稳住,急急说道:“两位小心了!那女娃要用暗器。”
两个大汉吃了一惊,回头望去,果见那白衣女已然站了起来,手中举着金针。
只见左手疾落,一针刺在自己的肩上,粉脸上登时泛升起两颊红晕,星目中暴射出奕奕神光,微微一笑,道:“你们帮我把矮子擒下。”
两个大汉同时听得一怔,道:“什么?”
白衣女道:“我要你们把矮子擒下。”
就这一剎之间,六目交投,两个大汉突然觉得心神微微一荡。
白衣女举步而行,直对两个大汉行了过来,她双目神彩愈见明亮,两个劲装大汉,却感觉到心神不定,只觉她那笑容之中,隐藏着无限威严,神智渐失,心中一片茫然,白衣女扬起纤纤玉指,一指那矮子道:“快些给我擒下。”
两个大汉茫然听了一声,突然挥手一刀,向那矮子刺去。
这两人相距那矮子又近,出手又未招呼,猝然之间,两刀并出,那矮子虽是武功高强,也险些伤在刀下,一刀由头顶掠至,扫落了一片头发,另一刀割破了右臂及袖。
那矮子只吓得惊魂离体,一挫腕收回长鞭,斜避五尺,回头望着两个劲装大汉,道:“两位疯了么?”
但见两人双目圆睁,暴射怨毒之火,但眼珠子却静止不动,竟似当真中了疯魔一般。
他听人说过,武林中有一种神秘诡异的奇功“摄魂大法”,但却是从未见过,此刻见这两个大汉的形状,颇似被人摄去魂魄,迷了神智,心头更是骇然,高声说道:“郎兄、常兄,两位连兄弟都不认得了么?”
只听那白衣女娇声细细的说道:“快把那矮子擒下。”
两个劲装大汉不理那矮子的高声呼叫,却对白衣女娇细之言,听个明明白白,两刀一振,一右一左的扑了过去。
那矮子对这两人的武功,知之甚详,如是一对一的动手相搏,他是决计不怕,但两人合手而攻,他是万万不是敌手,看两人来势凶恶,只好一挥长鞭,封架开两人长刀。
那知这一接手,两个劲装大汉的攻势更见凌厉,双刀并飞,一味猛攻,竟然拚命的打去。
石室狭小,那矮子手中软鞭有很多厉害的招术施展不开,但那两个劲装大汉手中兵刃,却是极适近身相搏,两人连手,攻势猛恶,十招已过,已把那矮子圈在一片刀光之中,有守无攻,败象渐呈。
那矮子又勉强支撑几合,一心知再不计法脱身,今日势非得伤在这石室之中不可,但两人刀法愈打愈快,刚好又挡住了室门,想脱身逃走,亦是不大容易的事。
激战之间,左面大汉,突然一招“瓜田李下”刀光一闪,由上三路斜攻而至。
那知矮子让得这一刀由上三路斜削而下,直攻到下三路,当下拼冒奇险,一提丹田真气,右手拍出一股掌风,遍开刀势,人却一跃而起,呼的一声,从两人头上掠过,直向室外奔去。
他应变虽快,但腿上仍是挨了一刀,鲜血淋漓而下,洒在砖地上。
这两个劲装大汉身不由主,应变究是不够灵活,竟是未能封挡住那矮子去路。
白衣女纤手指着那矮子逃去的方向,娇声说道:“快追上去,把他杀了。”
两个劲装大汉微微一怔,放腿追去。
三人身法极快,片刻间走的踪迹不见。
香菊眼看三人去远,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羡慕之情,说道:“小姐啊!这是什么武功,当真是好——”目光和白衣女目光一触,心神忽然一震。
白衣女伸手拔下臂上金针,脸上红晕,登时消退,娇喘一声,道:“累死我了——”头上冷汗,滚滚而下,仰身向后倒去。
素梅身子一侧,抓住了白衣女,急道:“小姐,小姐——”双手齐挥,在她胸前推拿。
香菊心神渐复,急急问道:“梅姐姐,小姐又发了病么?”
素梅道:“小姐太累了。”
香菊心中一直怀念着适才那白衣女施展的奇怪武功,竟能使两个大汉俯首听命,盘算着如何能说动小姐,使她把那武功传授自己。
她心中虽在想着心事,但双手却随着素梅的双手,在那白衣女身上推拿。
这白衣女,幼小的时候得一种奇怪的病,遍历名医,均是束手无策,不论身心,均受不得稍过劳累,立时就昏迷过去。
这二婢久日追随小姐,常见她晕迷过去,故而心情虽紧张,但却并不慌乱。
两人一推拿,白衣女渐渐的苏醒过来,睁开双目,长长吁一口气,挣扎坐起。
素梅叹道:“小姐身子还未复元,不宜劳动,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说了。”
白衣女摇头叹息一声,道:“咱们目下还在生死交关的险境之中,我那里能有休息的时间。”站起身子,遂对林寒青走了过去,口中低声说道:“揭开他身上覆盖的红绫。”
素梅应声出手,揭去红绫。
白衣女突然长长的吸一口气,伸手拔他身上各处要穴上的金针,九针具除,又低声说道:“素梅,拍他‘神关’‘巨厥’‘玉堂’三穴。”
素梅应声出手,拍了林寒青胸处三大要穴。
林寒青缓缓坐了起来,四周打量了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
白衣女道:“烈妇冢。”
林寒青道:“烈妇冢——烈妇冢——”
白衣女道:“一座荒凉的孤坟,昔年她那贞节之事,早已被人淡忘去了。”
林寒青暗中运气一试,但觉全身穴脉畅通,心中暗自宽解不少,缓缓站了起来,道:“此地既称烈妇冢,想来定已在徐州郊外了。”
白衣女道:“烈妇冢自然不会藏在‘群英楼’中了。”
林寒青回忆前情,知是她相救到此,当下一抱拳,道:“在下多承姑娘相救。”
白衣女道:“你救了我们三人,我纵然救你一命,那还要欠你两条命了。”
林寒青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江湖之上,偶伸援手,乃极为平常之事,姑娘用不着这般认真——”
语音微顿,搬转话题,道:“此地距那徐州城,不知有多少路程?”
白衣女道:“就在徐州城郊,不足十里。”
林寒青欠身说道:“令尊武功高强,世间少有敌手,姑娘如能常和令尊走在一起,那就不怕再遇上江湖上宵小匪盗之徒了。”
想到那日在青云观中,和李文扬连手相护周簧,和她父亲对掌过招之事,心中尤存余悸。
白衣女脸上神色,茫茫然的问道:“怎么了,你和我爹爹动过手么?”
林寒青道:“令尊武功高强,在下不是敌手。”
香菊突然插口说道:“只要你能接上一把两式,那就算了不起啦!”
林寒青道:“二十招,在下自信还可应付。”
香菊道:“啊!那你很了不起。”
林寒青一拱手,道:“三位请多多保重,在下还要赶回徐州城去,就此别过。”大步向室外行去。
白衣女低声喝道:“站住!”
林寒青人已出了石室,回过头来问道:“姑娘还有何见教?”
白衣女道:“城中可是有人等你?”
林寒青道:“不错。”
白衣女欲言又止,那香菊却抢先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
林寒青道:“乃武林中一位老前辈,那自然是男的了。”
白衣女突然叹息一声,说道:“那群英楼已不能再往下去,你如信得过我,就带着你那位朋友一同来此。”
林寒青心中一动,问道:“为什么?”
白衣女道:“目下这徐州城风云际会,各路江湖人物,大都集中此地,连各大门派亦都派了好手参与,大雨欲来风满楼,正会日期未到,但各路英雄人物,已开始勾心斗角,那群英楼是徐州最大的一家酒楼,但也是各路英雄人物彼此斗智斗力的是非之地。”
林寒青暗暗奇怪,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怎的通晓武林各种事端,忽然忆起她相送那天鹤上人之事,似是那也关系着一件武林的秘辛,连那誉满天下的大侠周簧,都茫然不知。
这柔弱女子,充满着神秘。
只见那白衣女微微一笑,道:“你在想什么心事,可是奇怪我知道很多武林中事么?”
林寒青心中正有此等之疑,但被那白衣女开口揭了出来,反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相询。
转眼望去,只见她脸上充满着疲困之色,似是大睡初醒,又似是小恙未愈,娇弱无限,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中,却是充满着智慧,浩瀚如海,莫可预测。
白衣女嫣然一笑,又道:“你可是初入江湖么?”
林寒青不自禁的点点头。
白衣女又是微微一笑,接道:“如果我猜想不错,你该是自身负着重大的责任,不是血海的大仇,就是灭家之恨。”
林寒青呆了一呆,忖道:这话虽然未必全对,但我身世如迷,慈母、恩师均绝口不谈我的身世,这林寒青三个这字,只不过是母亲告诉我的姓名,我究竟是否姓林呢?我那生身之父,眼下是否还在人世?纵然故去他逝,身为人子,也该到他坟上去奠拜一番,但自从自己记事之后,却一直未听过母亲谈论过父亲的事,也未到坟前奠拜过亡父之灵。
这疑团有如浮升在他脑际的一团云雾,十几年来,一直未能消去,如今听那白衣女一提,更勾起了心中疑问,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那白衣女举起手来,理一理鬓边散发,道:“怎么?我说的可对么?”
林寒青道:“那倒未必。”
白衣女道:“你那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惊异,分明早已承认我说的不错了,为什么还要强词饰辩?”
林寒青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这本是他心中忖想之语,但那白衣女却似听到了一般,忽然咯咯而笑,道:“坐下来吧!有什么疑难不解之事,尽管问我。”
香菊接口道:“我家小姐精通星卜,神算奇数,绝世无伦,你如有什么为难之事,告诉我家小姐,要她给你卜上一卦——”
林寒青道:“在下素来不信星卜之术。”
白衣女道:“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林寒青道:“姑娘言语惊人,足见渊博——”
白衣女笑接道:“太客气啦!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为你尽点心力,代决疑难,也算是一点报答。”
林寒青暗道:“此女身体弱不禁风,但言词却犀利如刀,句句字字刺入人的心中,叫人有着神秘莫测之感。”当下一拱手,道:“姑娘的雅意,在下感激不尽,但在下并无疑难心事,至于相救姑娘一事,已得姑娘疗伤酬报,在下就此别过。”
白衣女突然叹息一声,道:“敢请留步,我还有余言未尽。”
林寒青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在下去心甚急,姑娘有话还请快说。”
白衣女道:“你武功强过我们,足以保护我们三人的安全,但你却无法在群雄毕集的徐州城中,独树一帜,秀出群伦——”
她急急喘息一阵,又道:“目下的情势很明显,咱们已成了可合不可分的局面,这一点,你心里总该明白吧!”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愿闻高论。”
白衣女道:“用你之力,用我之智,合我们两人之能,不难在徐州城中,做出一番惊人的大事,此机千载难逢,望你三思。”
林寒青道:“在下旨在寻人,并无意在武林中大扬名声。”
白衣女道:“告诉我,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林寒青道:“找我师弟!”
白衣女道:“看你眉头耸动,好像很不耐烦和我说话。”
林寒青道:“在下怕朋友等的心烦,急欲归去。”
白衣女道:“你去志甚坚,看来是难以留得住你了。唉!咱们萍水相逢,蒙你舍命相救,我决定在这烈妇冢等你三日,三日之内,你如有疑难之事、或是想念到我,都可来此相会——”
她又是一阵重重的咳嗽,道:“如若过了三日你就不必来啦,咱们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林寒青心中确有很多疑难之事,想请教她,只是处处被她抢先言中,自尊心大受伤害,一股潜在的高傲之性,产生极强的反抗力,不愿多问,再加上心中惦念着韩士公,急欲返回徐州一行,当下一抱拳,道:“在下当谨记姑娘之言,如有疑难,三日内,当来请益。”
转身离开石室,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