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九师沿湖漫步,感觉古怪。
照常理,他的心情应是恶劣至极。就在即将起义当头,忽然惊觉一切只是假象,摆在眼前是彻底的失败。他和阮修真经营多年的大好形势,已彻底毁在皇甫天雄手上。
四分五裂的大河盟,更不是季聂提的对手。何况凤公公正率大军压境而来,他们则痛失迎头反击的时机,英雄无用武之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心情是不是该直掉进谷底,万念俱灰?
可是他的心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有阴霾尽消的轻松感觉。
自阮修真提出无形对手的揣测,他就像被绑住了手脚,有力难施。令他更沮丧的是他要对抗自己的“心”,做违“心”的事,没法像以前般事事放手而为,那是一种折磨。
现在使他困扰的“命运”已成过去,命运不再是与他们对着干,而是反过来站在他们这一方。不用终日疑神疑鬼,而是随心所欲,爱怎样做便怎样做。
辜月明说得对,机会就在眼前。
丘九师悠然止步,一艘小艇从对岸朝他驶至,艇上载的是令他梦萦魂牵的女子。
百纯驾小艇运桨如飞的直抵他立处旁的湖边,丘九师一个纵身,四平八稳的落至艇首,欣然道:“让在下当船夫如何?”
百纯双目射出炽热的艳光,嘴角含春的道:“你多事!快给我坐好。”
丘九师心神俱醉,听话的坐下去。
百纯操控小艇,往湖心驶回去,轻柔的道:“在人家最想见你的时刻,你却溜了出去,真气人。”
丘九师清楚感到阻隔他们的高墙,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微笑道:“请百纯见谅,我们必须先处理内奸的问题,不得不花点时间。后来我返回八阵园,晓得百纯来过,不敢怠慢,立即赶来见百纯。”
百纯横他娇媚的一眼,嗔道:“吹牛!我不信你不先和阮先生好好商量,然后才来红叶楼,这怎算立即赶来呢?”
丘九师深感与百纯打情骂俏的动人滋味,投降道:“我的确和修真说了一阵子话,算我说错,以后会老实些。”
百纯喜不自胜的道:“我不要老实人,只要一个好情郎。我刚见过乌子虚,那是五遁盗为他自己改的名字,子虚乌有,真是古怪的人。他已把目前的情况告诉我,百纯可作你们互相间通消息的使者。”
丘九师正容道:“修真已拟定助他逃出岳阳城的计划。表面上一切如旧,我们会虚张声势,布下罗网捉拿他,事实上我们的罗网最强大之处,正是他逃走的最佳路线。百纯告诉乌兄,十周年晚宴举行时,我们会在挂瓢池置快艇,由四个膂力特佳的兄弟操舟,只要他能于晚宴脱身,登上快艇,可横过挂瓢池,由东北的出水口离开,改乘快马出城。南北两个城门均有我们的人在打点,只要乌兄在登岸前易容改装,扮作我们的人,可轻易混出城外去。然后登上我们停靠洞庭湖码头的战船,任对方千军万马,也要望湖兴叹。”
百纯大喜道:“好计!谁能猜到你们忽然化敌为友。唯一问题是敌人如同一时间策马赶往南门,可先一步到达那里。”
丘九师微笑道:“我们会随机应变,例如在广场制造混乱,堵塞外院门,尽力拖延敌人,可保证没有人能追上乌兄。”
百纯轻描淡写的道:“好啦!说完别人的事了,我们又如何呢?”
丘九师凝视着她,缓缓道:“百纯须作好一切准备,五遁盗离开岳阳城的一刻,就是我们全面撤走的时候。百纯和我一道离开,撤往云梦泽去,未来的命运已超乎任何人揣测的能力,包括修真在内。我们渴望一个奇迹的出现,而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奇迹。”
百纯呼叫道:“丘九师!”
丘九师沉声道:“现在于我来说,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比百纯更重要,为了百纯,我可以作出任何牺牲。我会竭尽所能送百纯到云梦泽去。如修真刚才和我说的,云梦女神编排的命运迷局实妙至毫巅,绝不会变得虎头蛇尾。我丘九师再没有任何顾忌,一切遵从心的感觉去做。以前若有伤害百纯之处,我会在下半辈子好好补偿百纯。”
百纯叹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甜言蜜语,听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丘九师道:“我多么希望今晚能留在晴竹阁与百纯共渡良宵,可是我们必须克制。信任我,后天晚上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
花梦夫人拥被坐在床上,未来一片模糊,但又隐隐存在一点不敢深思、若有似无的希望。
外面仍不住传来车马声,自个许时辰前船队靠岸,运送货物的声音从没有停下来。她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愿费神去想,正如她不愿思索未来的命运,那已不由她控制。
岳奇会是她的救星吗?可是她又怕连累了他。
岳奇是个离奇的人,三十岁了仍未娶妻,是不可思议的事。除非他一直有图谋,怕因出事牵累家小。
不知是不是因身处极端的情况里,她对岳奇的倾慕有如洪水决堤般发生,不但因他是个有吸引力的男子汉,更因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面对强权的勇气,在在显示他是个非常特别的人。
月明你会为此而高兴吗?
只恨她一直没有从辜月明身上得到的东西,却偏在这么一个不适合的情况下得到,而将来却陷于没有希望的暗黑里。
船身抖颤,启碇开航。
七月六日。晨。
辜月明策骑灰箭,驰出红叶楼的大门。他昨夜没有返回君山苑,到马厩取马后,就到挂瓢池旁一块大石坐待天明。
乌子虚说得对,自己对政治斗争确有异乎寻常的触角,否则这回肯定输个一塌糊涂。季聂提绝非等闲之辈,且他自当上厂卫大统领后,一直处于大大小小的斗争里,只看他仍能掌权超过十五年,便知他在这方面的本领。
钱世臣肯定斗不过他。
至于季聂提用什么方法收拾钱世臣,他却是无从猜估,因为季聂提并没泄漏这方面的半点风声。
辜月明纵骑飞驰,岳阳城仍处于半睡将醒的状态,路上行人车马不多,不虞碰撞。
过去的几天,他每天都会骑爱马驰骋一番,风雨不改,所以即使他这次走了便不回来,谅季聂提也要到几个时辰后才会醒觉。
季聂提势将错失杀他的机会。
城门在望。
蝉翼的赞叹声从楼下传上来,乌子虚在床上睁开眼,看看天色,快到午时了。昨夜临睡前,百纯来找他转告阮修真想出来的逃亡计划,乍看似是天衣无缝,但对他来说并不是最好的计划,因为说到“遁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蝉翼呼唤他的声音响起。
乌子虚从床上跳起来,大声响应,心中充满愉悦的感觉,他可以想象到蝉翼在毫无心理准备下,骤然发现她美丽的画像高悬壁上喜出望外的情景。能令蝉翼开心,是他深切的愿望。
除辜月明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面对的危机,可是他没有一丁点儿的畏惧。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离开。
他的心是炽热的,燃烧着斗志,因为他终于晓得毕生追求的东西,就是在云梦泽的古城内,其他的一切再不重要。
明天晚上,他会逃离岳阳,到古城去会他的云梦女神。他在召唤他,他是应召而去。至于见到他后会发生什么事,他并不在意。
斑竹楼。正午。
丘九师和阮修真如常在平台雅座进膳,此时百纯来了,坐下后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最新消息。”
两人精神一振,丘九师问:“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百纯“噗哧”娇笑,白他一眼道:“不要紧张,消息本身不好不坏,只是计划有变。”
阮修真皱眉道:“乌兄认为我们的计划有破绽吗?”
百纯道:“恰恰相反,那家伙认为阮先生的计划天衣无缝,只是对他不适用。”
丘九师不解道:“不适用?”
百纯喜孜孜的道:“那家伙自有他的见解,他说自己惯了独来独往,而他的一贯策略是随机应变,令敌人无法揣测,如果忽然每方面都有人替他安排好,他会落于形迹,再非无迹可寻,这会使他没法纵情发挥,尽展所长。所以他不需要任何帮忙。”
阮修真欣然道:“我们始终不是真正的了解他,幸好他现在再非敌人。”
百纯道:“他又指出你们低估了季聂提,原因在直至昨晚,你们仍把所有人力物力和精神集中在他身上,致忽略了其他。”
阮修真和丘九师为之动容,五遁盗的确是非凡之辈,一语中的指出他们现在的危机,就是阵脚大乱。
百纯道:“季聂提最厉害的地方是能深藏不露,令人没法找到他行动的蛛丝马迹。事实上他一直在旁虎视,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们。以他一贯的作风,绝不容你们两人活着离开。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停在洞庭湖的战船,必在他的算计之内,如果妄想登船从水路开溜,是死路一条。”
阮修真击桌叹道:“一理通,百理明,我明白了。”
丘九师神色凝重的道:“我们该不该今天走呢?”
阮修真道:“绝不可行,这样我们如何向钱世臣交代?假如我们偷偷溜掉,钱世臣会立即派人包围红叶楼,然后入内捉人。”
百纯道:“我也问过那家伙同样的问题,他的答案很古怪,说离开的唯一时机就是晚宴举行的时刻,那是命中注定的了。”
阮修真道:“这该和他与钱世臣的交易有关。”
丘九师问道:“百纯清楚他和钱世臣的交易吗?”
百纯道:“他拿一粒玉珠去向钱世臣兜售,我也看过那粒珠子,是很普通的货色,真不明白钱世臣为何不惜一切也要得到这么一粒平凡的玉珠。”
阮修真道:“其中定有我们不明白的道理。乌兄还有其他的话吗?”
百纯道:“他说丘九师可以留下来,但阮先生必须在晚宴前离开,只要出南门,辜大哥会接应阮先生,只有抵达云梦泽,阮先生才算脱离险境。”
丘九师苦笑道:“云梦泽真的是安全之地吗?”
百纯心神向往的闭目道:“你不是说过希望奇迹出现吗?我深信奇迹会在那里发生。”
丘九师和阮修真为之愕然,不是百纯说的话,而是因她若有所思、深信不疑的神态。
百纯张开美目,见两人呆瞪着她,苦恼的道:“我知道有关云梦泽古城的事,远比你们想象中的多。云梦女神大有可能是为舜帝投河殉情的湘夫人,只恨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因为我曾立誓不泄露古城的秘密。唉!早知便不立誓了。”
乌子虚送走了欢天喜地,携画去向艳娘报喜的蝉翼,回到厅堂坐下,无双女来访,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开门见山的道:“我想出一个令你逃离岳阳城的办法。”
乌子虚大喜道:“有什么妙计?”
又忍不住的调侃道:“双双今天特别美丽。”
无双女没由来的俏脸微红,嗔道:“不要打岔,你究竟想不想听?”
乌子虚道:“当然想。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岳阳,到云梦泽去。”
无双女瞪了他片晌,平静的道:“辜月明屡次强调你是找到古城的关键人物,好像只有透过你才可以寻得古城,究竟有什么道理呢?”
乌子虚双目闪闪生辉,微笑道:“双双想知道吗?”
无双女被他逼得没法子,无奈的点头。
乌子虚一副胜了一仗的神态,趾高气扬的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和古城的女神正在热恋中。”
无双女失声道:“什么?”
乌子虚俯前沙哑着声音,道:“这肯定与我的前世有关,我的前生该是说有多坎坷就多坎坷,下场悲惨,且痛失最心爱的女人。所以今生自懂事以来,我一直在寻找她。当然我并不知道要寻找的是什么,是人还是某件宝物。这个前世遗留下来的最大遗憾,主宰了我今生的方向。而我在找她,她也在找我。”
无双女道:“她是谁?”
乌子虚挨向椅背,摊手道:“她当然是云梦女神。他正在召唤我到古城去与他相会,老辜就是看中了我和女神的关系,认定我是可以寻得古城的人。”
无双女不寒而栗的道:“你真是被鬼迷了。”
乌子虚道:“我是被鬼迷,但老辜呢?你呢?不也是被鬼迷了?究竟是鬼是神,谁说得清楚?想象他是个美丽的女神,怎都比想象他是厉鬼有趣得多。何况你也看过他的法相,画中的他似鬼多些还是似神多些呢?你来告诉我吧!”
无双女说不出话来。
乌子虚道:“想想吧!你、老辜、百纯和我的前世肯定在古城里发生,故此你凭那张四不像的悬赏图即一眼认出易了容的小弟;一向对女人没有兴趣的辜月明,看到你半边脸立即心跳加速,这全是宿世的冤孽,是人力没法抗拒的。我们前世的纠缠,并没有解决,故要在今生来个大解决。至于要解决的究竟是什么,答案就在古城内。”
无双女依然说不出话来。
乌子虚得意洋洋的道:“我的分析精采吗?双双还有什么疑问?”
无双女道:“一切纯是你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乌子虚哈哈笑道:“双双刚好说错了,我恰好有一件真凭实据,就是这个劳什子。”从腰间掏出夜明珠,放在桌面上。
无双女愕然道:“这算什么东西?”
乌子虚道:“不要小看它,我在云梦泽拾起它时,里外远仍可以见到它的金芒,我就是因它才到岳阳来想设法卖给钱世臣,而钱世臣见到它后,立即违背了对大河盟的承诺。”
无双女不解道:“我仍不明白它是什么凭据,这东西现在看来没有半点色光。”
乌子虚道:“据我们猜测,这该是来自楚盒上七颗夜明珠之一,早已失去在黑暗里发光的能力。能金光四射只因云梦女神施展神通,回复常态后便是眼前这样子。”
无双女皱眉道:“这和你能否寻得古城,有什么关系?”
乌子虚道:“当年令尊找得楚盒,放于革囊里,背在背上离开古城,于归途中遇伏。令尊虽然中了毒,但仍撑得住,逃返古城去,而伏击他的戈墨则在后穷追,就在令尊快抵古城的当儿,戈墨眼看追不上他,出动他的弩箭机,隔远射了他一箭,没射中人却射中楚盒,令这颗夜明珠脱落掉在地上,接着令尊成功返回古城,随古城一起消失。当时大雾弥漫,戈墨没有察觉地上失去光采的夜明珠,又心切找寻令尊,让夜明珠长留落地处,最后由我捡起来,致引发今天连串事情。双双明白吗?我拾珠处肯定离古城入口不远,所以只要我带你们到那里去……噢!你怎么了?”
无双女满脸热泪,摇摇头表示没事,又控制不住地呜咽起来。
乌子虚手足无措的道:“双双!”
无双女以衣袖揩泪,平静了点,道:“我没有事。我……我要杀戈墨。”
乌子虚道:“这个没有问题。要杀戈墨并不容易,幸好有辜月明,他会有办法找到他,再把他斩成七、八块。”
无双女道:“我要亲手杀他。”
乌子虚安慰道:“这也没有问题,让我和月明捉着他,由你亲自下手,包你满意。”
无双女哭笑不得的生气道:“这种事也要拿来开玩笑。”
事实上她的内心非常感激乌子虚。她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多年的积郁云散烟消。桌上这颗奇异的玉珠以它奇异的方式,说明了爹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最美妙的是此珠更证实了辜月明和乌子虚的话,鬼神确实存在着,如此爹和娘岂非可以在冥界继续恩爱,这个想法令她感到无比的欣慰。
乌子虚举手投降道:“我只是想代老辜哄你开心。”
无双女俏脸红晕乍现,嗔道:“你究竟想不想听?”
乌子虚抓头道:“听什么?呀!对了!是听双双的逃走大计,双双有什么好提议?”
无双女深吸一口气,尽量令心情回复平静,道:“我和你一起走!”
乌子虚睁大眼睛,愕然道:“这算什么计划?”
无双女骂道:“没有耐性。试想想一个情况,当我表演幻术时,大堂内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最后只剩下我双掌的火焰,像你见到的那次般,宾客们会有什么反应?”
乌子虚道:“当然是看得直瞪眼,奇怪双双的纤纤玉掌怎会生出火来,个个目眩神迷。哈!我就乘机开溜,对吗?”
无双女冷冷道:“只说对一半,最后火焰熄灭了。”
乌子虚大喜道:“原来还须多等一会才走。”
无双女道:“又错了!我只是给你时间掉包。”
乌子虚不解道:“掉包?”
无双女道:“这是杂耍的一种戏法,以竹木扎成架子,穿上衣服,配戴假发面具,于关节处装上经特别手法处理的索钮,启动时能做出简单的动作,仿似真人。只要你能在陷进暗黑的剎那光景,换上假人,便可完成掉包。”
乌子虚吁一口气道:“双双的计划大胆又有创意,但行得通吗?”
无双女傲然道:“当然行得通,但你那一桌最好全是自己人,若能把丘九师和阮修真都安排和你同席,就更能令钱世臣或季聂提一方的人安心,他们怎猜到你们已关系大变呢?”
乌子虚道:“我该何时走?”
无双女道:“就在敌人以为你仍安坐原位时,我会移到大堂靠后门处,发放七彩缤纷的烟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你就从正门溜出去,我自有办法跟着来。只要坐上我的黑儿,我们可赶在所有人前先一步到南门。”
乌子虚道:“季聂提会在广场上埋伏,这么硬闯院门,肯定被四弓弩箭机射成刺猬。”
无双女道:“我给你的黑烟弹是白给的吗?那时广场上停满马车,只要你掷出黑烟弹,便可制造混乱,我们则趁乱逃走。有我和你一起,我会视情况发放烟火,保证没人拦得住我们。”
乌子虚犹豫的道:“那我们岂非要共乘一骑。唉!能搂着双双,我当然求之不得,可是朋友妻,不可欺,我……”
无双女大嗔道:“还要说废话!不要婆婆妈妈了,一句话,接受还是不接受?”
乌子虚无奈道:“好吧!”
布政使司府。
黄昏。
钱世臣来到戈墨的石屋,在戈墨对面席地坐下,道:“师兄回来了。”
戈墨道:“办妥了!我已将银票埋在五遁盗在城外指定的地点,只要他打开盒子点算银票,会立即中计。”
又道:“有辜月明的消息吗?”
钱世臣忧心忡忡的道:“真头痛!这小子自今早策马离城后,一直没有回来。”
戈墨道:“他到云梦泽去了。”
钱世臣失声道:“什么?师兄有感应吗?”
戈墨叹道:“不是感应,这小子不知有了什么法宝,我施展多种不同的道术仍没法找到他的踪影。”
稍顿续道:“我只是凭空猜测。像辜月明这种人,没有朋友,生性孤独,又不买任何人的帐,他肯为五遁盗出力,肯定有甜头,大有可能是从他身上晓得寻找古城的方法。唉!我必须立即赶到云梦泽去。”
钱世臣骇然道:“没有师兄在怎行?楚盒不是该在五遁盗手上吗?”
戈墨沉声道:“若楚盒在五遁盗手上,早落在辜月明手里。刚才坐忘之时,我有一个清晰的感觉,就是楚盒仍在古城里,而古城更会在短时期内开启。”
钱世臣道:“如果楚盒不是在五遁盗手上,他如何得到夜明珠?”
戈墨苦笑道:“但愿我知道。我的感觉绝不会错,我必须立即赶到云梦泽去,以免被辜月明捷足先登。至于五遁盗,由你去对付他,双管齐下,便万无一失。”
钱世臣大急道:“师兄!”
戈墨神色坚决的道:“不要劝我。世臣你要知道,你再不是十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儿,而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有些事必须自己去承担,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