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萨尔德还算了解一些的路西恩拿着报纸,揣测着萨尔德的用意:“这是想通过神学进修的形式,将霍尔姆教区的神职人员和守夜人进行潜移默化的转变,培养自己的势力?人员交流应该也是这个目的,还能埋钉子到其他教区……”
再想到维拉?阿莫顿已经开始执掌霍尔姆教区的裁判所,路西恩对萨尔德就相当钦佩,仅仅是一个激进守夜人私自处决了一位开明派贵族的事情,就被他利用到了这种程度。
“说不定那几名守夜人背后站着的就是萨尔德……可他这样做到底想要什么,是势成之后分裂教会?可不管是他分裂出来的新教会,还是南方教会,到时候必然从世界第一的位置跌落,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风光,甚至本身的势力范围也会被议会、北方教会、精灵王庭等侵占,萨尔德不会这么愚蠢吧?”
“不过,如果他的背后是地狱之主,目标就是削弱教会,那就无可厚非,可他这种人除非有彻底崩溃他理智的好处,否则绝对不会从一位圣灵堕落成魔鬼的仆人。”
“难懂是萨尔德想以五大教区为跳板,在教皇本笃二世蒙主恩召后上位?”
“教皇本笃二世加冕差不多已经三十年,按照一贯以来的规律,他顶多还有二十几年就会向历任教皇一样升入天堂山,寿命还很悠长的萨尔德完全等得起……”
历任教皇登上那个位置后短命的现象早就被魔法议会注意到,但一直没有合理的解释,初步怀疑为太过靠近“真理之神”。时常借用“祂”的力量,于是肉体和灵魂无法承受,迅速被同化。
路西恩摇了摇头,将报纸随意翻完。暗自想道:“希望娜塔莎试探萨尔德能有一些结果,如果他希望分裂教会,魔法议会最高评议团成员肯定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哪怕他背后是‘地狱之主’也不担心。最怕的是他野心勃勃,挑动教会和议会的战争,通过战争来清洗五大教区内部的反抗派系,树立起别人无法抗衡的威望,最后带着死灵界得来的秘密登上教皇宝座。”
“到时候,他很有可能突破历代教皇的短命限制,那对任何一方势力来说都是噩耗。”
一边想着,路西恩一边往霍尔姆皇家魔法塔最顶层走去,借道“元素乐园”返回阿林厄。
因为在“第二场战斗”的空隙。娜塔莎提醒过路西恩。教皇内部对他的重视不仅没有随着新异度空间的发现而降低。反而更加注意,因为这是路西恩很可能会放松大意的阶段,一位准大奥术师。将来可能的传奇巅峰,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面。所以,她让路西恩尽量不要太过频繁地与自己见面,她自身也会克制情绪,来回阿林厄时最好选择半位面跳转。
漫步在走廊里,路西恩遇到了众多的元素意志成员,因此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地与他们打招呼,可他们的表情都显得有点古怪,让路西恩疑惑地捏了捏脸,自己洗了热水澡才出来的,身上应该没有残留欢爱的味道,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K,你怎么也是这个表情?”等路西恩遇到高大憨厚的K时,发现他也是一脸的古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K的老师拉里接受强制任务外出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独立研究“新炼金术”,积累了很多问题想要与路西恩交流,此时他强忍着笑,挠了挠头:“路西恩,你就像刚刚举行完婚礼,脸上一直带着傻笑,身上透着一种奇怪的满足和舒畅感,走路也有点飘,有过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言下之意他没有多说,但不言自明。
路西恩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额头,自己的春风得意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于是赶紧收敛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开心。
与K交流了一阵,路西恩踏入了“元素乐园”,时空变化之后,还未适应眩晕感,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海瑟薇阁下……”路西恩刚刚与她的晚辈滚了床单,互相品尝了好几遍,一下看到海瑟薇真有一种见“丈母娘”的感觉。
海瑟薇秀美的脸上没有表情,非常严肃地道:“她是对感情很认真的姑娘,希望你不要像奥利弗那样花心。”
大奥术师奥利弗阁下一向是被理智女士们作为反面教材的。
“这几年我的感情生活怎么样,海瑟薇阁下您应该有所了解。一心一意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也最强大的力量,不管是奥术和魔法研究上,还是感情生活上,我都秉持着这样的态度。”面对“丈母娘”,路西恩自然是诚恳又庄重。
海瑟薇沉默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脸上似乎因为娜塔莎与路西恩两情相悦透出了一点微不可及的欣慰:“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不这样,我肯定会阻止,如果将来有违背,我们就是敌人。”
她说话都言简意赅,几乎没什么修饰性的词语,而且似乎有点微妙的词不达意。
路西恩悄悄抹了把冷汗,还好自己一贯比较正经,除了偶尔幻想一下,哪怕是没人的时候也会恪守原则,要不然在这种“明察秋毫”的“丈母娘”面前还真难过关:“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不管低下还是高贵,不管患难还是享受,不管年轻还是衰老,我都会爱护她,尊重她,安慰她,陪伴她。”
“丈母娘”压力下,路西恩自己组织话语有点困难,干脆借助修改了地球上的基督教结婚誓词。
海瑟薇没在追问,而是轻轻颔首道:“说得出就要做得到,这才是一位合格的男人,我有点新炼金术的问题与你探讨。”
呼。总算过关了,路西恩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讨论奥术问题可比类似的话题轻松自在多了,尤其是和一位威严的“丈母娘”。
足足大半天过去。路西恩和海瑟薇才结束了讨论,返回了阿林厄,准备去事务委员找汤谱索要一份关于霍尔姆教区神职人员的资料,里面比较详细地划分了哪些可能是激进派。哪些可能是复古派,而哪些则是可能与魔法议会和平相处的绥靖派,后者能够推荐给娜塔莎接触和试探。
这是“贤者状态”下路西恩制定的开始步骤,行动方案参照英国宗教改革。
他现在对于亨利八世颁布的那一条法令非常欣赏:“凡是用言论、文字、行动诬蔑国王为异端、裂教者、暴君等恶名者……否认国王婚姻合法者,均为叛逆……”
刚离开元素意志分部的魔法塔,路西恩的单片眼镜一下变得少有灼热,于是开启了魔法阵。
“路西恩,你跑哪里去了?快过来,奥利弗有点问题想和你讨论。”风暴主宰大嗓门的声音响起。
路西恩赶紧解释:“和海瑟薇阁下讨论新炼金术耽误了一上午……”
兹兹兹。急性子的费尔南多早就将电磁传讯中断。他最近反向破解“裂变”和“聚变”弄得脾气很暴躁。哪有心情听路西恩解释。
关闭单片眼镜,路西恩挑了挑眉毛,老师已经让奥利弗阁下初步接受了?效率倒是挺高的……
…………
阿林厄魔法塔第三十三层。路西恩踏入了老师费尔南多的书房。
费尔南多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见到路西恩进来。突然愣住,然后似笑非笑地问道:“今天是你生日,昨晚约会‘女王’去了?而且看起来被‘女王’好好‘品尝’过了?”
“啊?”路西恩暗自怀疑,老师怎么看得出来。
一见到路西恩表情,费尔南多立刻猥琐地大笑起来:“果然没有经验啊,被我一诈就诈出来了,不过你与娜塔莎约会倒是能看得出来,不用预言术也能猜得到。”
“为什么?”路西恩下意识地问道。
费尔南多嘿嘿笑道:“隔了好远我就闻你身上发情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人生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
路西恩顿时就无语了。
“真是让我震惊啊,我还以为你会拖拖拉拉好几年才有进展,这才几天?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学生路西恩了,难道上次被我刺激之后,终于决定豁出去了?”费尔南多“嘲笑”着路西恩,“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娜塔莎算是彻底地倒向议会了,我们会努力帮你推到内克瑟亲王的位置,那就标志着议会在霍尔姆全面占据上风,但这需要时间,不要着急。路西恩,你真是一块难得的闪耀宝石啊,又能研究奥术,还能使用美人计……”
这件事情让费尔南多心情很好,越说越是离谱,不过他似乎不是为了议会对霍尔姆的蚕食再次有进展,而是欣喜于路西恩总算感情有了突破。
而内克瑟亲王就是女王丈夫的封号,从当初那位建造内克瑟宫的亲王的爵位而来。
“老师,奥利弗阁下呢?”路西恩赶紧转移话题。
一提到奥术问题,费尔南多就严肃下来,带着进入自己的半位面,见到了套着白色发套的奥利弗,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儒雅中年男子。
“伊文斯,费尔南多给我看了你的论文,最初真是无法接受,觉得那种时空观是荒谬的,但我仔细思考之后,才发现这种观点早在我心里萌芽,可碍于过去经验和常识的束缚,没有敢大胆地前进一步。”奥利弗笑容优雅地说道。
路西恩稍微松了口气,这位看起来没有认知世界破碎凝固:“奥利弗阁下您能初步接受,我就放心了。”
“其实在研究电磁理论时,我以及很多电磁系的魔法师都试图将议长阁下的理论与布鲁格的理论融合在一起,构建一个统一的、能使用在所有方面的真正奥术体系,毕竟任何事物的起源都应该是有共同本质的,这个本质我们可以叫做魔法,可以叫做奥术,也可以叫做真实,但它肯定不会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奥利弗说着自己的理想,找到一个能解释万事万物的体系是任何有志于奥术道路的魔法师共同的心愿,真理的“大统一”是从魔法帝国开始,“他们”几千年未变的追求!
“在融合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不少问题和矛盾,可一直由于‘放不下过去的常识’而未能得到有效的解决,基于这些经验,我才有了类似的观点,因此能比较容易接受你的论文,我相信不少电磁、光暗的奥术师同样如此。当然,不能接受的肯定要占据大多数。”奥利弗大概解释了一下。
路西恩轻轻点了点头,本来预料这个“相对的时空观”会处在所有人都攻击的位置,想不到自己不太熟悉的电磁、光暗等派系的魔法师在这方面问题上竟然已经有了不错的思考——这种颠覆性的想法,奥利弗等人当然不会直接刊发在论文上,而是谨慎地私下里讨论,准备有了成形的思路和有力的证据再提交,所以路西恩并不知道。
奥利弗话锋一转:“但你的论文还有不少问题,今天我想和你讨论一下。”
“乐意至极。”路西恩走到奥利弗旁边的沙发坐下,费尔南多也准备加入讨论。
奥利弗拿出纸笔道:“就是关于相对性和时间变缓的问题,比如,我们可以假想一个简化的实验,有两个一样年龄的双胞胎,其中哥哥以非常接近光速的速度向着星空深处飞去,弟弟站在原地不动,当哥哥抵达光需要十五年才能照到的一颗星球后立刻返回,那么,他与弟弟见面时,谁会更年轻?”
“以弟弟来看,他没有运动,是哥哥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飞走,按照速度越快,时间越慢的公式,他的哥哥显然应该更加年轻。”
“可在哥哥的角度出发,根据相对性原理,他能将自己作为静止点,于是就成了弟弟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远离他,那显然是弟弟应该更年轻。”
“这就成为一个佯谬(悖论)了。”
路西恩微笑起来,果然是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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