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童圣见有人和他一样胡闹,顿时童心大起,说道:“牛儿,不要叫他爷爷,狗最怕驴子,只要听到驴叫,就会松口的。”
大牯牛哭丧着脸道:“爹,牛儿只会牛吼,不会驴叫哩.”
不老童圣道:“这样吧,爹学驴叫,牛儿学牛叫,咱们爷俩比一比,看哪个学得像,哪个管用。”
大牯牛道:“好,我听爹的。”
不老童圣引颈一声长鸣,果然与驴叫之声一般无二,大牯牛随之学了一声牛叫,学得惟妙惟肖,二人你一声牛吼,我一声驴鸣,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大驴叫,小牛叫,公牛叫,母驴叫的学了起来。
群豪在江湖上闯荡,什么稀奇古怪没见过,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两个活宝如此胡闹,顿时被逗得大笑不断。
柳天赐也大笑起来,这一笑,就松了手,大牯牛见小花脸松了嘴,顿时大喜,叫道:“爹,你这招儿真灵,小花脸果然松了口。”
柳天赐笑道:“牛儿他爹,我俩来比一比,怎么样?”
不老童圣最喜欢和别人比赛,高兴道:“好好,你叫什么叫?“柳天赐道:“我学公鸡叫。”
不老童圣暗潜内家真气,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驴啸,柳天赐也不甘落后,引颈长鸣,两种声一粗一细,在鸟岛上空金鸣起来。
初时,群豪尚觉这一老一少无聊得紧,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竟学那鸡鸣狗吠。渐渐地人们便觉有异,只听两种声音来往应和,似天神撞动四方钟鼓,又似雷电交轰,只震得鸟岛瑟瑟颤抖,鸟岛周围的湖面上泛起滚滚波涛。
声音越拔越高,交错着直上云霄,似大海潮生,波涛滚滚,经久不息,不老童圣的驴鸣之声粗犷雄浑,撼天摇地,实比威震天下武林的佛门“狮子吼”功还要厉害百倍,柳天赐所发的鸡鸣之声,清脆悦耳,嘹亮动听,且音韵多变,时而引吭高歌,时而咯咯细语,轻柔中又隐隐含有金石之声。
渐渐地,鸟岛上的群豪便已支持不住,那粗砺刺耳的驴叫之声,震得他们耳鼓嗡嗡作响,似欲炸裂一般,心中禁不住烦躁难耐,内气便随之鼓荡起来,然而最可怕的还是柳天赐的鸡啼声。
鸡啼声虽然柔细,却锐不可挡,似化作数万颗银针,刺入人的毛孔,钻入体来,来往搅动,弄得人全身奇痒难耐,心神狂纵,说不出的难受。
非但如此,那鸡啼声委婉动听,还有一种极强的诱惑力,使人欲听不忍,欲罢不能。
过了盏茶工夫,群豪大都被驴叫鸡鸣之声诱入魔境,人人面红耳赤,却又脸上神色诡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摇头晃脑,神昏智迷,好像中了邪一般。
有几个功力稍浅之人,已经走火,有的倒地翻滚,有的相拥哭笑,有的则爬起身来,手舞足蹈。
驴吼鸡鸣之声越来越高,群豪纷纷撕下衣襟,塞住双耳。
双耳一塞死,声音自然再难侵入,群豪这才渐斯稳住心神。
这时,不老童圣和柳天赐的比斗,已见高低,不老童圣竭尽全力,极力想把柳天赐的鸡啼声压下去,可是柳天赐那多变的鸡碲声似锋利无比的神刃毫不费力地将他吼声穿透,越拔越高,总凌驾在他那厚重的石墙之上。渐渐地,不老童圣便觉内气有些接续不上,声音弱了下来。
可柳天赐似乎毫无疲惫之感,仍气定神闲,内气充盈。
不老童圣暗自叫苦,心道:“这小子是谁?内力怎这般深厚,我不老童圣不行了。”想到这里,他斗志全消,无心再争下去,突然将吼声止住,跳将起来,双手连摆,道:“不玩了,不玩了。”
柳天赐也长吟一声,停住鸡啼之声。
不老童圣童心大发,忽然对柳天赐道:“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柳天赐一笑,心想:这不老童圣玩不过人家就叫人家师父,红儿也是他的师父,今天我也收下徒儿,笑道:“好,你这徒儿我收下!”
不老童圣大喜,扑翻在地,纳头便拜,口中道:“师父在上,徒儿给你老人家叩头。”
柳天赐笑道:“乖徒儿,快起来吧.”
不老童圣这才爬起身来,对大牯牛把手一招道:“牛儿,快来,快拜见师爷。”
大牯牛走到柳天赐面前,连磕几个响头,翁声翁气地道:“牛儿给祖师爷叩头。”
柳天赐拉起大牯牛,大笑坐了下来。
群豪见不老童圣偌大的年纪,又是名列三圣中的武林至尊人物,竟然拜一个未见经传乳臭未干的小娃儿为师,均感纳罕,但柳天赐的那手神功,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亦无不叹服。
上官雄坐在龙椅上,沉着脸,一直看着柳天赐,见柳天赐刚才露的一手神功,真是骇然不已。这神功可以说是旷古绝今,不知那小子是敌是友。沉声道:“少侠好功夫,不知少侠能否将面罩揭去,叫朕看一看。”
柳天赐道:“皇上老儿过奖了,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再说我天生喜欢戴着别人的脸皮作坏事,习惯了,还是不脱下来好。”
上官雄一愣,这话可是说自己的,更觉这小子大有来头,得小心应付,皱皱眉道:“少侠不肯让朕一认庐山真面目也罢了,但不知能否将名姓相告?”
柳天赐道:“回皇上,我叫小六子。”
柳天赐虽左一个皇上,右一个皇上,但群豪都听得出,语气中全是调侃,神态也极不恭敬。
上官雄阴沉着脸,但又不便发作,又问道: “少侠是哪门派的?”
柳天赐道:“回皇上,小六子是杂派中人。”
上官雄见柳天赐和他兜圈子,按捺住心中怒火,竟然笑道:“少侠好自为之。”
柳天赐道:“皇上吉祥,小六子见好就收了。”
这时,岛后突然乐声大作,群豪闻声望去,只见岸边隐隐闪动一片绿荧荧的灯火,大家正不知是何人到了,这等排场,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莲花教教主驾到,快迎接活佛。”
那声音好似女子之声,但从五里之外的岸边传来,字字清晰,便好似在众人耳边说话一般,显见说话之人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群豪均心头纳闷,暗道:莲花教是藏边的一个邪教,今天怎到这里来了……
上官雄站起身来,喝道:“掌灯,迎接活佛。”
话音一落,只见鸟岛四周,刷的亮起一片灯火,顿时将鸟岛映得亮如白昼。群豪这才知道,这莲花教主是上官雄请来的,已有准备。
近百盏风灯相辉映,恰似天上银星落湖面,波摇灯影,闪闪烁烁,流银泻玉,美不胜收。
随着火光一亮,只听砰砰啪啪一阵撼天动地的炮响,十八盏彩灯被射入天空,随后,彩灯炸裂开来,灯花四放,漫空璀璨,喷绿吐红,火树银花,五彩缤纷,十分壮观。
“呜——嘟——嘟——”一声螺号长鸣,一条大龙舟划破万顷碧波,风驰电掣般朝这鸟岛上开来,船上灯火辉煌,鼓乐齐鸣,四十名水手分列两侧,各执大橹,运力齐摇。
这阵势不亚于天子出游,好不气派,群豪人人心中纳罕,这莲花教的教主何等人物,上官雄竟以如此仪式迎接他。
工夫不大,龙舟已驰至鸟岛,距鸟岛尚有数丈,便即停住,那些水手放下大槽,每人扛起一块木板,眨眼间,便在龙丹和鸟岛之间搭起了一座浮桥。
上官雄头戴皇冠,带领一些亲信,纷纷跪在龙舟前,说道:“中原武林皇帝上官雄率武林群雄跪迎莲花教教主佛驾,请活佛现身登岛。”
龙舟上鼓乐声立止,舱门一开,从里面飘出八个妙龄女郎。
八个女孩个个肤如凝脂,杏目樱唇,身材苗条清秀,美似天仙,这么多美女聚在一起,就像是一母所生,难分上下,不仅如此,八个女孩儿身着服饰也一模一样,一色的黄衫绿裙,头戴花小帽,腰佩长刀,每人的手中挑着一盏碧纱灯笼。
八位少女娉娉婷婷地走下浮桥,登上鸟岛,分两侧而立,而后全都躬身,莺声燕语般地齐声唱道:“请活佛现身!”
声音一落,船舱中又有一群人鱼贯而出,走在前面的是一美一丑的两女子,美的胜过西施再生,丑的奇丑无比,使人目不忍睹,美的使人心醉,丑的使人胆寒。
柳天赐一见那美的,不由一惊,那正是在大漠碰到的吴凤。
紧跟着四个悍妇抬着一顶软轿,说是软轿,实则是大红轿上铺着黄锦绣垫的云床,云床之上,斜倚半卧着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藏僧。
那僧人身材并不高大,却极为肥胖,身着黄绸衲衣,脚蹬长筒皂靴,圆滚滚的大脑袋剃得锃光瓦亮,一张银盆大口,两条慈眉,一条善目,鼻耸五山,口悬偏见,两只垂肩大耳上各吊一枚金环,脖子还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人骨项珠,果然是法象庄严,一副救世活佛模样。
奇怪的是,那和尚看样子有六十左右年纪,然而身上却洁白光鲜,肌肤娇嫩,就好像刚刚出生的童儿一般,软轿两侧是四个美貌妇人,手中摇着转经轮,口中默诵佛经,低头伴行,后面则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女童,抬抱着各种法器拥簇而来。
岛上群豪心中无不感到惊奇,这莲花教除了教主一人是个和尚以外,其余竟然均是女人,而那些女人无一不俊俏秀美,胜过人间仙子,但是皇帝老儿身边的嫔妃,恐也难有这般齐整。
群豪中有些年轻贪色之人,一见到这些佳丽美人,已按捺不住狂纵心神,眼中放出光来,口中啧啧,赞叹不已。
正在大家惊诧之际,那伙人已离舟登岸,四妇将软轿放下,撤了轿杠,云床便稳稳落地,随行的一些女人,立刻环伺于云床两旁。
那大和尚始终半倚半卧于云床之上,眼儿也未抬一下,丝毫不把岛上的群豪放在眼中。
吴凤立于云床一侧,娇声喝道:“莲花教主吉多拉活佛临幸鸟岛,众生速来朝拜,求活佛赐福。”
群豪充耳不闻,端坐不动,上官雄率亲信跪在云床前,齐声诵道:“活佛降临,佛光普照,万众生灵,喜沾甘露,求活佛赐福。”
吴凤喝道:“平身!”
上官雄等人这才起身,邱六指和青城四杰等人,依次从那大和尚面前走开。
大和尚二目微合,等每一个人经过他面前时,便伸出一只戴有宝石戒指的胖手,在每一个人头顶轻轻摸了一下。
众人都摸完了,柳天赐忽然心中一动,“蹭”地跳了起来,来到云床前,将脑袋往前一探,笑道: “杂派帮主小六子,求老和尚赐福。” 大和尚将双眼一闭,伸手在柳天赐头顶摸了一下。
柳天赐嘻嘻一笑,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将下来。
韩丐天见柳天赐上岛之时,插科打诨,心中一喜,以为是柳天赐,可说话的嗓音又不是,他哪里知道,柳天赐自练了九龙神功后,声音和身体都已发生了改变,此时见小花脸在拍那藏佛的马屁,更认为不是,心想:柳天赐怎么还没来,心里甚为着急。
群豪对柳天赐的行为嗤之以鼻。
忽然间,云床上的大和尚脸色一变,肥胖的身子不住的扭动起来,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摸,眨眼间便已扯掉身上的袈裟,里面的衲衣也脱下一半,露出一身白嫩的皮肉。
群豪大惊,这老和尚在搞什么鬼?
吴凤也感到奇怪,忍不住上前,躬身问道: “师父,你老人家怎样了?”
只见那和尚伸手扯开裤腰,将手伸进裆中,抓摸几下,便掏出一条金黄的小蛇来。
岛上群豪见了那条小蛇,均感大奇,人人心想:那小花脸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小蛇放到活佛身上。
群豪见大和尚遭到戏弄,顿时大为开心,轰然大笑起来。
吴凤脸色一变,目射凶光,狠狠的扫了众人一眼,厉声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佛爷面前放肆。”
无人应声,吴凤用眼一扫坐在前面的神偷怪,冷笑一声,道:“神偷怪,你好大的胆子!”突然身子拔起,凌空飞纵,双手齐探,朝神偷怪当头抓了过去。
神偷怪衣衫一抖,呼地一声,一股雄劲的罡风,朝吴凤卷去,顿时将吴凤震得倒飞向云床,向大和尚砸去。
吉多拉一手抓住那条金色的小蛇,塞入口中一阵乱嚼,同时右手衣袖一拂,抖出一条白练,将吴凤托在空中。
群豪一看,大和尚抖出的白练竟然是一条哈达,哈达是藏人用来向客人表示敬意所赠之物,只是一块白绸,可吉多拉随手一抖,那长约丈余的白绸被他贯入内力,竟硬如钢铁,铺在空中,吴凤双脚落在哈达上,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有些人竟轰然叫好.
吉多拉将小金蛇嚼得咯咯乱响,转眼间便将蛇儿吞下肚去,他抹了抹嘴,赞道:“好!
好!”
众人都见多识广,知那金黄小蛇乃是蛇中最毒的“五寸金蛇”,只要被它咬中,就会当场毙命,然大和尚却生吞活嚼,人人看得寒毛倒竖,目瞪口呆。
吴凤被神偷怪一袖震退,险些丢丑,勃然大怒,从哈达上跳下来,便再朝神偷怪扑去,吉多拉头也不抬,道:“左法王,你不是人家的对手,又何必自讨没趣.”
吴凤脸一红,躬身道:“弟子无能,给你丢脸了。”
吉多拉哼了一声,对那奇丑的婆婆道:“右法王,左法王临阵失利,该当如何?”
丑婆婆道:“本教规矩,临阵失利者,打入十八层地狱,永受万劫不复之苦。”
吉多拉道:“那你还等什么!”
吴凤花容失色,脸上淌下汗来,扑通跪在云床前,说道:“弟子罪该万死,望活佛看在弟子随侍老人家多年的份上,赐我一杯极乐酒吧,弟子魂归天界,永生不忘活佛恩德。”
丑婆婆和众女子也纷纷跪倒,为吴凤求情。
吉多拉这才将手一摆道:“左法王,你起来吧!”
“多谢活佛慈悲!”吴凤转悲为喜,立起身来,用双眼向群豪这边望来,似在寻找什么人,柳天赐心里明白,她这是在找自己和红儿。
上官雄躬身走到大和尚面前,小声道:“武林大会是否可以开始了?”
吉多拉道:“人都来了吗?”
上官雄道:“那柳天赐和九龙帮未曾到,我看是吓得不敢来了。”
吉多拉点头道:“好,开始吧。”
上官雄回到座位,邱六指高声喊道:“武林大会,现在开始,今天武林皇上要为在座的按功劳大小,封官进爵,划定地盘,永享天子之福。”
上官雄道:“日月神教向天鹏野心勃勃,为祸武林,使江湖腥风血雨,经武林同道齐心协力,终于将日月神教众匪徒剿灭,天下武林共享太平,为此武林同道,付出了牺牲.今天,我在这里按功劳大小,封官进爵,在这之前,我已备上等英雄酒犒劳天下群豪,倒酒。”
话音一落,就有一行人提着酒桶走将出来,给群豪每人倒了一碗酒,一时间,鸟岛上空弥漫起一阵异香.
群豪一到岛上,便感情景不妙,越看越不对劲。上官雄为天下武林群雄封官进爵,这在江湖上还是头一次,因为江湖一向与朝廷水火不融,但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江湖人习惯了我行我素,上官雄却为大家封官,群豪初感新鲜,最为奇怪的是,在月前,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突然神秘失踪,不知去向,现在喝酒,哪个还有心思,均想这莫非是鸿门宴。
说实在的,上官雄为了平息日月神教,又出钱又出力,武林同道推他为武林盟主,可他却自封武林皇帝,群豪隐隐感到不妥,都怀着戒备之心,端坐不动,谁也不敢饮碗中之酒。
这时有人站起来道:“皇上,我们帮主在月前突然神秘失踪,我帮中弟子找遍三山五岳,都没找到,望皇上替我们做主。”
那人一提,跟着就有十几个人站起身来,都说月前帮主或掌门人神秘失踪,顿时,一片哗然。
上官雄道:“竟有这等事,大家不要急躁,先喝酒再说。”
众人仍是端坐不动,没一个伸手去动那碗酒。上官雄见刚开始便冷了场,大为尴尬,阴着脸。
吴凤端起一碗酒,娇声道:“各位老少英雄,莫非担心这酒中有毒,请大家放心好了,这酒是上等佳酿,饮之可舒筋壮骨,活血安神,补血添性。”说完,将酒碗端到唇边,一仰粉脖,一饮而尽。
群豪仍无人动那酒碗,亦无人吱声。
上官雄道:“大家对我上官雄有何成见?”
“有!”一个炸雷的声音从前排传来,众人一看,见是丐帮韩丐天站了起来。
上官雄笑道:“原来是韩帮主。”
韩丐天大声道:“我们帮主没来,上官雄,你才是为祸中原武林的罪人,还在这里假惺惺的,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就是被你抓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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