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蝴蝶阁,皎洁的月光印在皑皑的白雪上,发出柔和晶莹的光亮,耐寒的梅花绽放红红的花蕊,格外惹眼,上官红看着地面,眉头微皱,说道:“这地方有很多人来过!”
柳天赐和聂宋琴这才看到地上有许多错乱的脚印,说道:“会不会是师父他们?师父知道我来救你,会不会赶回来的?”
上官红道:“我看不是,师父的脚印奇大,这没有师父的脚印,不过观在最要紧的是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偌大的蝴蝶崖,所到之处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迹,地上到处都是斑斑的血迹,和横七竖八的尸体,聂宋琴从没看到这血淋淋的场面,拉着上官红的手,掩鼻而过。
柳天赐看到满目萧瑟,死气沉沉的景象,不由感到心寒,想向天鹏创立的日月神教在江湖上是何等的显赫,可落到今天如此地步。
曲曲折折,三人找到日月神教生火做饭的地方,三人烧火做饭,虽然没有莱,三人觉得不啻于人间美珍,饱餐一顿。
聂宋琴放下碗筷,说道:“姐姐,你们打算到哪里去?”
上官红正要回答,柳天赐“嘘”了一声,上官红凝神一听,果然听到有几个人向这边走来,聂宋琴从两人的神色看出有人来了,也连忙噤口不语。
上官红将地上的柴火扑熄,小声道:“我们避一避。”说完,和柳天赐一起带着聂宋琴飞身而起,跃到了屋顶巨大的横梁上。
这间是日月神教用作造火生饭的大厨房,终年遭烟熏,屋顶一片漆黑,从下面看屋顶是一片黑咕隆咚,而从上面能看到下面。
三人挤在横梁上挤得很紧,横粱上一片漆黑,感觉到处都是黑烟。
聂宋琴的左手被柳天赐握着,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感觉到温暖无限。
聂宋琴是成吉思汗最疼爱的“草原圣女”,这在蒙古人的心目中是众所周知的,她的地位之高和特殊的身份,是以很少有人能接近她,更别说拉她的手。
今天是第一次让自己的手握在别人手里。虽然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她对柳天赐一点都不了解,她心里却挺羡慕上官红的。
从柳天赐的眼神和说话,对上官红那份疼爱,就算是父皇对于母亲也比不过,她记得自石窟到这里,柳天赐从没正眼瞧她一眼,他眼里只有上官红,心里不由冷哼一声。
忽然又为自己这种朦里朦胧的想法感到面红心跳,偷眼看柳天赐和上官红,见两人的眼光对视,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似乎在柔情蜜意地谈着什么。
聂宋琴“哼”了一声,将握在柳天赐手中的手抽了出来,身子侧了侧,将头偏在一边。
柳天赐哪里明白聂宋琴那古怪精灵的想法,心想也是,上都上来了,老是握着人家的手干什么!回头朝聂宋琴歉然一笑。
聂宋琴看到黑暗中柳天赐脸庞微笑的轮廓和露出洁白的牙齿,心神不由一荡,也微微一笑,将身子向他靠了一靠。
柳天赐身子挪了挪,更贴近上官红,聂宋琴无端气极,把身子一侧,真想一下跳下去,不和他们在一起!
转而又想,我这是怎么啦!脸上不由一阵燥热,幸好是在黑暗之中,否则凭上官红的聪慧,不看破自己的心思才怪,那可真是羞死人了!
就在聂宋琴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之际,门口的月光地下印出四条人影。
一个声音大声说道:“二十年前,向天鹏创得日月神教,在江湖上可谓威风八面,没想到今天却成了一个废墟,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可叹呀,可叹!”
另一个人翁声翁气地说道:“中原武林,也数向天鹏是条汉子,只可惜这次踏入中原都没有机会会一会他,可惜呀,可惜!”
“锵!”的一声,刚说话的那人将手中的黄金禅杖朝地下一砸,砖石破碎,方铲上的金环一阵乱响,那禅杖是由黄金打铸而成,发出金灿灿的光,少说也逾百多斤,只听他怒声说道:“红毛兔子,你不会自己想个话,老是跟我学样于什么!”
说话的人身材魁梧,阔头方脑,一对招风耳向两边张开,耳垂上还挂着两个大铜环,火气挺大的瞪着眼睛。
站在他身边的人,模样长得挺怪,上身长下身特短,面色赤红,双眼深陷,头发如两堆根根如丝的乱草,中间留一条缝隙,露出赤红的头皮,那头发红焰如火。不冷不热地说道:“招风耳,休想找碴,就明着说,凭什么说是我学你的。”
这时一个尖声尖气刺耳的笑声传了进来,笑声像是铁片在锅里刮过一般,特别难听,随着人影一闪,一个特别尖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你们两个就别吵了,从大都一路吵到这里,够没够,我听都听烦了。”
柳天赐一看进来的人差点笑出来,进来的人头呈倒三角形,头部硕大,颈部却非常细小,身上穿着红得耀眼的长衫,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手里拿着一根哭丧棒,显得不伦不类。
和他同时进门的还有一个人,这入穿着一身白衣,上面绣着一只穿山甲,眼皮低垂,脸色煞白,像抹了一层灰似的,浑身毫无一点生气,完全是一个活死人,手里拿着一柄发着白光曲曲折折的长剑。
“招风耳”猛一回头,大喝一声道:“‘过江龙’,你以为你是谁?老子高兴吵,你把老子吞了不成,有意见到粪坑里去提。”
一个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声音冷冷地道:“大哥,别理那条疯狗,他们爱怎么咬就怎么咬,咬死一个省得清净。”
刚才还怒容满面的“招风耳”,突然仲天哈哈大笑,像一个巨大的破鼓在敲,柳天赐和上官红搞不懂他为何发笑,像一个疯子一样,只听他又声音炸耳道:“哈哈,你这个大死人想让我吵,我就偏不吵,你说是不是,红发大哥!’红发人也笑道:“对,别中了这死人的奸计,我俩只要谁死了,你不笑歪了嘴巴才怪。”
招风耳连忙大声叫道:“不对,不对,这么长的时间,你可曾看到他笑,死人怎么会笑!”
红发人不以为然道:“他脸上不笑,肚子里不会暗笑哇!”
红发人和招风耳两人吵吵嚷嚷,“过江龙”站在一边不耐烦,拿着哭丧棒在头上猛击,发出“砰砰”的大响,而他身边的死人站着—点也没动,始终低着头,眼皮都没抬一下,的确像个死人。
不用介绍,柳天赐和上官红从四个人的外形上己经知道四个人的身份,这四人不用说就是成吉思汗帐下的六大高手之四,负责保护聂宋琴母亲的四个人,“伏杖过天”哲丝克,“血印手”红发上人,“过江龙”肖越,“穿山甲”彭冰剑,真不知这四大魔头跑到“蝴蝶崖”上来干什么。
这四个人柳天赐和上官红只闻其声,而从未见其人,他们武功如何了得,只听上辈人传说过,而从未见识,不过从他们怪模怪样的气势来看,也的确骇人,与众不同,两人蹲在横梁上,一动也不动。
聂宋琴本在“伏杖过天”进门说第一句话,就已经听出来了,差一点叫出来,她心里明白,这四人到蝴蝶崖肯定是父皇派来找自己的。
虽说四人武功盖世,但对自己却甚是尊敬,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这种场合来得太突然。
下面稍稍静了一下,只听见“血印手”的声音翁声翁气地骂道:“操他XXXX的,这蝴蝶崖一个人影都没有,死尸倒见了不少,阮楚才和‘大乙真人’真他XX的没用,这么一下也挺不住。”
哲丝克接道:“大汗派我们来援助阮楚才和看看郡主到这里来没有,如果我们路上不耽搁,上官雄也不至于将阮楚才弄得全军覆没,全是你,谁叫你去招惹那老疯子!”
红发上人深陷的双眼突然凸起,怒道:“出了事情,就柱我头上推,我可没有那么心急,我刚一喊出来,有人就不要命的追上去,要不是我帮你一把,那老疯子忌惮我的‘火焰掌’,他不一针射死你才怪。”
柳天赐心想:江湖上是谁用针,难道他们碰上了“不老童圣”?
好奇心促使他继续听下去。
四个人也许是一路奔波,累了,就在门口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柳天赐居高临下目力所及四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红发上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瓶子,拨开瓶塞,抿了一口,然后小心冀翼地将塞子塞上,放入怀中,闭上跟晴,似乎在运功。
“过江龙”肖越转动三角形的脑袋,用哭丧棒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发出恼人的铁器碰撞之声,从声音听那哭丧棒似乎是钢铁打铸,难道那魔头练成铁头功不成,“穿山甲”彭冰剑一人坐得稍远,不声不响,死人一个。
哲丝克骂骂咧咧地说道:“他XX的,那老疯子什么时候练得暗器功夫,叫什么‘又蹦又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弯路射人针’,的确厉害,二十年前,他好像不会这玩意,要不是老子功力深厚,险一点着?他的道儿。”
柳天赐心里好笑,果然是“不老童圣”,在襄樊点将台见他的时候,他的那“弯路射人针”似乎没有“忽快忽慢”这一个项目,真不知道他不断的练习,这“弯路射人针””将会练成什么古怪东西。
肖越将自己三角形的脑袋四周敲了一遍,开始敲中间,“当当当”三个猛响,和四周所发出的闷哼的声音不一样,懒洋洋地说道:“什么内功深厚?本来就着了道儿,只是没死罢了,并且当时那熊样,为了躲一口针,身形狼狈,又滚又爬,真是丢脸,让人呕血三升,可悲呀,可悲!”
哲丝克两只大耳朵动了两下,怒声道:“老子怎么瞧你两个就怎么不顾眼,你她妈妈的,只会站在旁边看戏,要是我们四人合力,那个老疯子不就一命呜乎了。”
肖越继续敲他的头颅,说道:“大汗可没吩咐我们帮你报私仇,再说这话亏你说出口,也不羞,四个合力打老疯子,你他XX的不要脸,我们可要脸。”
哲丝克一时语塞,不服气道:“我们四人合力打老疯子,他们不也是四个人嘛,四个对四个谁也不理亏。”
肖越冷冷说道:“除了老疯子,其他三个人是什么东西?‘金玉双煞’还有那小姑娘,也配我们动手,那不更掉面子。”
哲丝克辩道:“‘金玉双煞’当然不配我们出手,可那小女孩,老疯子叫她师姐,你难道没听见?”
肖越气呼呼地说道:“你妈的放点脑子好不好,那老疯子的话你也相信,说不准他哪天高兴管那小姑娘叫娘也说不准!”
哲丝克对肖越的破口大骂毫不为意,皱着两把扫帚眉,似乎在思索什么,认真地说道:“可那小姑娘也真他XX的邪,对我们的来历和武功家底似乎了如指掌,你说怪不怪?”
肖越一愣,因为哲丝克所言不假,那小姑娘对哲丝克和红发上人知根知底倒不足为怪,因为这两个人在二十年前名头太大,虽说由于某个原因,二十年没在江湖上混,但江湖上提到两个人还是心有余悸,记忆犹新,可自己哥仨个“死亡门”的三使者,应该不会被太多人知道,二十年前见过的,除了白侠和黑魔外,见过他们三个人的都已是死人,可那小姑娘竟然叫出自己和老三的名字,更可怕的是还说出门主的名字,这的确使他感到骇异,甚至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小姑娘是除了他哥仨外,第四个知道门主名字的人。
凭他们以往的秉性,决不会留活口的,可那小姑娘似乎看透了三人的心思,笑吟吟地说道:“你两人要是想杀我灭口,你们门主一定会废掉你们的。”
肖越打量那小姑娘,见她生得国色天香,是个绝色美女,知她所言不假,因为门主对美女特别在意,说不准是门主身边的什么人,所以和彭冰剑一直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柳天赐和上官红两人握着手,手心里都出汗了,两人都猜到肖越和哲丝克所说的小姑娘就是失散了三个月的白素娟。
白素娟在“九龙寨”被“金玉双煞”抓走,白素娟对江湖秘闻几乎无所不知,而且上官红是“不老童圣”的师父,而白素娟是上官红的结拜姐姐,所以“不老童圣”叫她师姐,也不是没道理的。
可“不老童圣”不是去追五霞真人了吗?他是怎么样和白素娟三人碰上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说明白素娟不再危险了,想到白素娟,柳天赐心头一荡,慌忙朝上官红看了一眼,上官红也正瞧他,抽出被握的手,用手指在柳天赐手上掐了一下,柳天赐大窘。
肖越一时想不透,就岔开话题,说道:“我们整个蝴蝶崖上都找过了,哪里有郡主的影子,郡主要是被上官雄抓去,那……”
喝了一口酒,一直坐着运功的红发上人脸色越来越红,并且冒着丝丝热气,像一只油炸的大红虾,红得透紫,突然他将嘴撮起,“呼”的一声,一股细小的火箭从嘴里激射而出,那火箭闪着蓝光,射到离他两丈远的铁柱上,铁柱被点得滋滋作响,跟着那一块也被烧得通红,随着火焰的熄灭,那铁柱子被点穿了一个小洞,冒着青烟。
柳天赐和上官红看得心惊不已,这门武功真是怪异至极,上官红只听说有人能将酒喝到腹中,再摧动三昧真火,将酒烧着,用内力逼出,但大都是一团火球的形式,可红发上人却能用内力将其逼成一道火箭,由于火箭细,所以热量特高,才能断铁熔金。
坐在他身边的哲丝克、肖越和彭冰剑倒不怎么惊异,似乎见怪不怪,实际上红发上人所练的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玄学“赤焰掌”,练成了“赤焰掌”必须要排出体力的三昧真火,不然的话就会自焚的,所以三个人每天都看到红发上人吐火烧东西,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不过他颇为忌惮,要知道这火箭射在自己身上,血肉之躯那还得了。
红发上人吐完了火箭,脸色才慢慢的恢复到正常的红,像火一样,人瞧起来也精神多了,呼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上官雄抓走了郡主,我们要不惜一切地将郡主救回。”
肖越道:“可情形又似乎不对,那上官雄如果真的抓了郡主,不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红发上人不以为然道:“不知郡主到没到蝴蝶崖来,大汗知道郡主出走,心急得不得了,叫太乙真人到蝴蝶崖,可那阮楚才却说没见到郡主,说明郡主根本就没来蝴蝶崖。”
哲丝克皱起扫帚眉说道:“那她会到哪儿去呢?”
肖越放下哭丧棒,摸摸头皮说道:“郡主从没踏进中原一步,江湖凶险,会不会中了人家的暗算?”
聂宋琴听了三人的对话,心里一片迷惘,事情果然如上官红所说,自己刚到中原,父皇就已知道,听到父皇为自己担心,心里又是感动,可阮楚才明明见过自己,为何说没看到呢?
这是怎么回事?
要说江湖凶险,倒也不见得,自己从大都到蝴蝶崖,一路上除了碰到几个无赖,垂涎自己的美色外,倒没见过什么凶险,上官红和柳天赐对自己不是挺好的吗?
哲丝克大声说道:“阮楚才是大汗派来的,上官雄围攻日月神教理应是消灭鞑子的,可上官雄打出的口号却是为各门各派报仇,岂不怪哉!”
肖越刺耳的声音“嗤”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日月神教突然杀戳江湖,灭九大门派,为各门各派报仇,这才有号召力吗!再说,那上官雄还以为柳天赐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呢,他怎么想到大汗早就偷梁换柱了!”
红发上人接道:“我可感到奇怪,在蝴蝶崖的山脚下,我们不是见到许多尸体,他们可都是名门正派的重要人物,少林的晦能大师,武当的玄清道长,还有其它崆峒、峨嵋、华山、青城的高手,他们是谁杀的,真叫人想不通!”
肖越尖声道:“对,对,这是奇怪,他们似乎自己在杀自己人一样,那青城派的一剑杀在昆仑派弟子的身上,昆仑派的弟子一剑刺在青城派弟子的咽喉,结果两人同归于尽,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要比去年多,他们同在上官雄的领导下,应该是不会发生火拼的。”
红发上人翁声翁气道:“这年头什么事不会发生,向天鹏当年如何义薄云天,放眼整个中原武林,我虽与他不和,但也只他我还瞧得上眼,可后来怎么样?为了当中原武林的龙头老大,还不是乱了性子,到了事情无法收拾时,将教主之位传给乳臭未干的柳天赐,结果被自己的好友韩丐天用隔山裂岳掌打死,哎,可叹呀,可叹!”
肖越尖声道:“柳天赐虽说年纪不大,乳臭未干,但据说是龙尊的惟一传人,一身武学可以睥睨天下武林,只可惜和一个小姑娘、韩丐天三人死在‘断魂崖’的一个石洞里。” -------------
幻剑书盟 扫描,破邪 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