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斧沉舟”四字一出,众人间言顿时呆立当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小姐会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展雄望了望呆立的众人,回身向车内说道:“小姐分析得极有道理,他们定是在等待援兵,我们这一路行下来,并没有多长时间的休息,虽然车马的行程未定,但他们一边要查探我们的行程,一边要派人马来追击,若是大批人马,肯定会惊动临近城中的守军,而步骑相对肯定速度太慢。根据这种推算,他们若要安排二五百人在这里伏击,本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他们的人马也定是分批而行,所以才会迟迟不敢动手!”
语音未落,顿响起长孙敬武的赞同声:“展队长与小姐说得极是,想来也是如此,只要大家小心戒备,他们大概也不敢大举来犯。”
“大家听好,箭上弦,随时准备攻击,盾牌手护住前方和左右两方!”展雄沉声吩咐道。
车马立刻变为尖三角阵,两边的盾牌子斜斜拉开,有若一行南飞的大雁,成人字形列开。将两辆马车及弓箭手夹于中间,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极紧,谁也不知道他们小姐的决定是否正确?然而身为军人,他们的生死却由不得他们自身定夺!
这就是乱世的悲哀!
“砰——”那具尸体撞在马身上,重重地坠落,飞洒着的鲜血惊得健马一阵乱嘶,同时因为那一掷之力极重,撞得战马歪向一旁,扰乱了后面四匹战马的冲势。
凌通的手臂凭空一伸,竟抓住马鬃。
那坐于马背的汉子刚被战马一惊,此刻见凌通伸手便抓住了马鬃,身手之敏捷,大出其意料之外,仓促之间,手中的大弓横切而出,斩向凌通的手臂。
凌通一声冷哼,借抓住马鬃之际,身子斜斜一荡,两脚竟自大弓之中穿掠而过,像灵蛇一般滑溜,动作之潇洒利落,真叫人叹为观止。
“砰一”凌通的两脚奇迹般的印在对方的胸口上,便在对方庞大的身躯飞落马后之时,凌通却翻上了那大汉的马鞍之上,并顺手夺过其手中的大弓。
“啊”那汉子刚好落在后面一匹战马的马蹄之下,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刘老四!”后面几名汉子一声惊呼,但勒马已是不及,竟将那汉子踩昏过去。
凌通一声长啸,手中的大弓猛甩而出,旋转之际,那弓弦有如锋利的剑刃一般发出轻轻的嗡叫,与那汉子所发出的惨烈呼叫,形成了一种极为勾魂慑魄的震憾。
那几人“锵锵——”地拨出背上的钢刀,一手挥弓向飞射而至的大弓挡去,一手挥刀便向凌通坐下的健马斩到。
“咝……”凌通再次自马背上升起,甩出一把铜钱,身子也向那四马之间落下。
“嗖——”萧隐城拾起一张大弓,射出一箭,身子跟着扑了过来。
“叮——”萧隐城所射的箭矢竟被对方所挡,不过也震得对方身子一晃。
“好身手,想不到达山野之中竟然会有如此好手,真是难得!”一个声音冷得像严冬之寒风,自远处飘来。
“叮叮……”凌通的剑扫在那几柄刀锋之上,身子再一次弹起,脚下却疾踢对方的手腕,动作利落至极。
那凡人坐于马背之上,下身移动不便,身子大失其灵活性,哪里能与凌通相比?凌通的个子偏小,虽然有十五六岁的孩子那么高大,但比起这些贯于马背上生涯的大汉,身形便显得小巧多了,刚才洒出的一把铜钱,虽然没有伤着这四人,却让他们坐下的四匹健马受了伤。马匹受伤之下,自不免受惊,更难以控制、使得他们的身子也随着坐骑剧烈颠簸。
凌通把先机全都占住,这几脚踢出,竟是准确精妙无比。这些人自然想不到凌通那独特的练功之法,所练的便是准确度、速度、力度,正应一句“天下唯招都可破,唯有招快不能破!”
“砰砰砰……”凌通的四脚皆中。
那四人坏在萧隐城的那一箭,使他们心神大乱,才让凌通有机可乘。而且凌通那古怪无比的身法,更起了失声夺人之功,使他们都变得穷于应付,这才一击凑效,若是在平地之上,凌通想要胜过这四人、那可真有得一番苦斗了。
“砰砰……”
萧隐城一声闷哼、重重地落在地上,阻住他的人正是那说话声音极冷极冷之人。
那人也重重地落在地上,脸色变得凝重至权,声音依然很冷地道:“萧隐城,你终还是要走入我们的圈子中来!”
“你是排云手管严?”萧隐城有些惊骇地问送。
“算你有眼力,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十几天,今日你终于还是到了!”管严谈淡地一笑道。
“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萧隐城有些愤怒地问道。
“若是我带来的,何用如此大动干戈地杀人放火,我怎会蠢到那份上?只不过这些人都是我的熟人。今日正好凑上一阵,你便受死吧!”管严冷笑道。
凌通的身子飞旋,在四人仍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时,已在每人的胸口点了一脚。
那四人体内气息一窒,全都“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凌通此时一听,这些贼人竟是管严的朋友,心中激怒无比,狂喝一声:“你这恶贼”身子若旋风般向管严撞去。
“小娃娃有如此成就,的确不错,不过很可惜……”说到这里,管严双掌平推。
“公子,小心。”萧隐城骇然飞扑而上。
“啪——”凌通的拳头已印在管严的手掌之上。
凌通一声闷哼,身子飞跌出两大,一下子趴在地上。
“通哥哥,你怎么了?”萧灵骇然扶起凌通,惊问道。
“我没事!”凌通迅速爬了起来,却似没受什么伤。
管严的身子也被凌通撞得晃了一晃,手心一热,心头正自暗骇这小娃娃的功力精纯之时,却见对方若无其事地爬起身来,更是大讶,不过他已没有任何时间考虑,萧隐城的双掌已击到,他们两人的功力在伯仲之间,自然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凌通心头虽然感到气血有些翻涌,但瞬间又平复下来。他这两年来,每天都去击打木桩、树身。蔡风说过,要想能打人,便要学会先挨打。所以,他不仅仅是用手和脚攻击树身,也用身子等各部位猛撞树身,每天都几乎是皮破血流才肯罢手。这两年来,也练得钢筋铁骨,再加上其内力正大精纯,抗击能力自然强过平常人数倍。
“轰……轰……”萧隐城与管严连击几掌,拳脚之间、竟似乎明白对方所有的后招。
“萧隐城,你终于来了!”几声冷哼自树林中传来。
凌通一急,到:“老爷子,这姓管的交给我,你快带小妹妹走!”
凌通说着甩开萧灵的手臂,向管严扑去。
萧隐城心头一阵感动,道:“凌公子,你走吧,这里不关你的事!”说着又要扑上。
凌通一急,道:“他们杀了我的村人,我定要报这个仇,你们快走!揭穿他们的阴谋,不是就为我报了仇吗?”说着手中的短剑疾刺,身形若风车一般绕着管严乱转,全不与管严硬接硬挡。
“我也来帮你!”萧灵竟不知轻重地也向管严扑去。
“灵儿!使不得!”萧隐城急忙呼喝道。
“啪!”萧灵刚刚加入战圈便被甩了出来,被跌得七荤八素的,心中却极为不服。
“你们谁也别想走!”树林之中迅速纵跃出七八条人影,身形之利落,与刚才被凌通所杀的人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管严见凌通缠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一点松懈,而且越攻越猛,几乎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不由得大为恼怒,他本是这次领队的首领,虽然武功并不比其他人高出多少,但一个领头的却被一个小孩子打得手忙脚乱,叫他的脸面如何放得下?
一发狠,也拨出腰间的长剑,将他多年未曾用过的排云剑法使了出来。
每一剑都有若带起千斤重物,东一划,西一划,看似缓慢却又极为清爽利落,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之感,大开大豁。
“好剑法!”一旁之人不由得全都赞道。
凌通见管严这一出剑,其气势立刻大为不同,压力也大增。身法亦被剑气带得稍有些凝滞,禁不住气恼地道:“好个屁!”说着身子再度逼近一些,剑式一改。劲气变得虚无飘渺,短剑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那每一个角度,都变得极为小巧,每一个转变都显得贯通自如。脚下的步法依然歪歪曲曲,有若蛇行。
管严只觉得凌通就像一根毒刺般扎入他的肉里,自然而然的在他心上印下一个阴影。他本来大开大豁的剑法,这一下子竟缩手缩脚起来,凌通就像是一块绊脚的石头,碍手碍脚的,竟使他无法放开手脚。但偏偏又无法将这块绊脚的石头踢开,只气得他都快要疯掉了,可是拿凌通又没办法。
凌通根本就不与他硬接,总是极为巧妙地直抵他要害,每个动作看起来又是那么优雅,好像是提笔写字,那么轻松自如。
一旁相观的人不由得全都骇然,哪想到这小孩竟会如此厉害,剑法如此神奇。
“萧隐城,你受死吧!”一旁围观的几人绝不给萧隐城任何缓气的机会,便向萧隐城扑到。
“灵儿快走!”萧隐城把萧灵向外一抛,身子不退反扑而上,却是攻向管严。
“叮——”“呀—”管严一声闷哼,凌通在萧隐城的剑截住管严之剑的时候,乘机切下了他的三根手指。
“凌公子快走,灵儿交给你了!”萧隐城微有些悲怆地道。
“我们一起走!”凌通一拉萧隐城急道。
“嘶——”一柄长剑向凌通的手上斩到,吓得他赶忙缩回手臂,身子一矮,自两名汉子的腋下钻过,正想顺手出击之时,面门前忽地闪过一道厉芒,却是一把大刀斩了过来。
凌通心中暗叹,只好放弃出手反击的机会,身形微仰,顾着地面扫出一脚。
那人一刀自凌通的面门之上斩空,骇然倒退,而在此同时,那两名让凌通自腋下钻过的汉子,全都倒踢出一脚。
凌通根本没有机会去追袭那刀手,只得以左脚点地,翻过身来,双掌击出,正好阻住对方凌厉的两脚。
“啪啪……”凌通的身子倒翻而出。这几个动作都只是在瞬间之中,快得不可思议,利落得让人心神俱震。
凌通的小巧动作敏捷异常,随手而出,却收到了难以估计的作用。
的确,最厉害的招式,并没有名称,随手而动,随机而变,只要达到最快、最准、最狠,便是最可怕的招式。
凌通也深深地体验到当初蔡风为何会说:“招式没有什么真正的约束,有约束的招式便是庸招、败招。天马行空,无迹可寻。唯快、准、狠才是最厉害的杀着!”剑痴也曾告诉过他:“招无定式,有式则有形,有形则有破绽,有破绽即为败招。唯顺其自然,随机而动才是好招。剑法之道,在于法,法却在心,心在天!剑法之法在心,在天,则顺其自然,应宇宙一切无穷之机变,循循不息,生生不休,则为无穷之法,无故之法。世有剑法万种,其宗不变,同归法矣,有派别之称乃是世人之偏,其法难大成,唯有得法而忘法、脱法,以无法之法使剑,才谓之大成也!”
这便是武功,是以凌通这几个利落的动作全都是随机而动,但也与萧隐城分了开来。
“小心!”萧灵急呼道。
凌通其实早就知道身后有剑刺来,奈何人在空中,只得气沉于脚,重重的下落,手中的短剑下切而至,却是斩向那刀手的眉心。
那刀手大骇,凌通借那两脚之力,使身法几乎增快了一倍,几乎是那刀手还未定下身来之时,便已经攻至他的面门之前。
“当——”那刀手身形再退,挥刀横挡。
凌通一声冷哼,心头松了一口气,他便是要借这个力道使身子上升。
凌通的身子上升速度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只见他双手一抱膝,像肉球一般,翻滚着升起,竞赶在那柄身后攻来的长剑之前,升上了天空。
那柄由身后攻来的长剑一下子刺空,那剑手错愕之际,凌通的剑又自空中袭来。
凌通竟在升上两丈高空之时,身子便像跃起的鲤鱼一般抖直,然后合着短剑,若一杆标枪般向那剑手刺到。
那剑手大骇,在刺空的同时,双脚点地,长剑向天空中一绞。
凌通的短剑竟自长剑剑身下滑而至,同时一改头下脚上之势,猛踢出一脚。
“啪——”那长剑的剑尖刺入短剑剑错之中,凌通的脚却飞快地攻向那剑手的面门。
那剑手上身一仰,想移剑横切,但剑尖却被凌通所压,一下子无法抽出剑来。
凌通一声长啸,短剑一拖,移开长剑,在挡住长剑横切之时,一脚踢在那剑手的小腹之上。
“砰……啊……”那剑手身子倒跌而出,喷出一口鲜血。
凌通也一声惨哼,背上被那刀手拖了一道伤口,却不是很深,但也搞得他咬牙裂嘴。
那边的萧隐城也被攻得险象环生,不过,也幸亏管严被切断三根指头,否则只怕萧隐城已伏尸地上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上已经有数道剑痕,虽然,他的功力比凌通要高,可其身法却与凌通相差了很远,在四名好手的围攻之下,显得左支右细,难以坚持。
“叔公!”萧灵一声惊叫,一名汉子已经向她扑到。
凌通心中一惊,本打算回过头来找那刀手算帐,而这一刻,只好先打消念头,脚步一挫,向那汉子身后退去,口中大喝道:“砍你屁股!”
萧灵向后一退,被一根树枝绊倒于地上,仰跌而倒。那人一抓抓了个空,正准备俯身之时,突感身后劲风袭体,又听得凌通这么一喝,忙改变动作,扭身出剑向凌通刺到。
凌通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便在短剑快要与之相交之时,猛一挫身,自这汉子的左侧插了过去,动作利落至极。
“啪——”那汉子一声闷哼,竟是萧灵一脚踢在他的裆部。
凌通又怎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伸腿一绊,短剑横拖。
那汉子的身子轰然倒下,刚好倒在凌通的短剑之上,虽然未死,但也受伤不轻。
“啊——”凌通左臂又被人刺上一剑,一只踢向他屁股的脚却被他躲开了。
但身子依然一个踉跄,冲到萧灵的身边,伸手一拉,喝递:“快走!”
萧灵虽然不太懂事,但是眼下的形式她也是看得出来,知道着再不走,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虽然她不舍萧隐城,但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由得惨呼道:“叔公!”
“灵儿,你快走,别管叔公!公子,灵儿便交给你了!”萧隐城说话间身上又被划了几道伤口。
凌通将萧灵抛了出去,身子电闪般,回头削出一剑,堪堪斩在一柄攻来的剑身上,击得那柄剑稍稍一偏,自腋下穿过,将衣衫给划破了,只吓得凌通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见凌通反应如此迅速,不由得吃了一惊,凌通却又踢出一脚,快捷无伦的一脚!
“砰!”那人也以同样的一脚踢出,在空中,两脚相接,两人的身体同时倒跌而出。
凌通背部着地,只痛得冷汗直冒,但依然若龙虾一般迅速翻起,也顾不了椎骨欲折的疼痛,便向远处奔去。
那人并未跌到地上,而是撞入后面来攻凌通的汉子怀中。事起仓促,带得两人同时倒退三大步才稳住身子,凌通却带着萧灵跑了出去。
“追!别让那两个娃儿跑了!”管严怒道,他被凌通切断了三根手指,恨不得要将凌通抽筋扒皮,又怎肯让他跑掉?更何况凌通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伤了他们三人,年纪却如此小,此时不除,将来岂不会成为一个大祸患?
凌通人这么小,便有如此高深之武功,那他的师父,其武学岂不更是惊人无比?若是此刻不杀人灭口,日后只怕会真的死无葬身之地:更因为,萧灵身上是否藏有那封密函也说不定,管严怎能够让萧灵便如此逃之夭夭呢?
此时自那树林中又行出数人,却是策马疾奔。
“挡住那两个小娃娃!”管严喝道。
那几人立刻在马背上张弓搭箭。
凌通心头一急,轻喝道:“入屋!”说着提起萧灵便向一间矮屋中闯去。
“哗—”两人撞破木窗而入。
“嗖嗖嗖……”一排劲箭自他们脑顶掠过,全都钉在对面的培上,只吓得两人出了一身冷汗,但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凌通抓起一块石头从窗子向外砸出,拉着萧灵的手又向后门冲去。
“啪——”石头重重的落地,却不知道是否砸中了人,但这一切都不要紧,重要的却是逃命。
“呀—”不远处传来萧隐城的惨叫声,六人联手出击,他只有一个结局,根本不用任何人猜想或质疑的结局——死亡!
“叔公!”萧灵一声悲呼,就要调头向回跑,却被凌通死命地拉着钻入屋后的矮树林中。
那几匹马却要绕过屋子才能追到。
“我要我叔公,你要我叔公:“萧灵有些固执地闹了起来凌通大急,道:“等你留得性命再来报仇吧,难道你想死吗?”
萧灵泪眼婆裟,但却只得被凌通拖着向山上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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